第二十九章 元宵节
就在这一刻,阿涴发现她真的动了情绪。从养尊处优,人人巴结靠近,怕是还没遇到过她这种能驳了她话的人吧!
“慕姐,那今就到这里了。我就先回去了,谢谢!”
阿涴点零头,“需不需要我送你?”
“不必了,我看,慕姐应该没那个心思。”她漾起轻微的冷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噔噔噔”地向楼下走去。不一会儿,任衡和她的身影就出了书店。
他回头向上看来。
阿涴却只是瞥到他模糊的轮廓,不知他脸上是何情绪。这就是近视没戴眼镜的人寻常的状况。他转头跟上任衍的脚步,迅速离开。来时风风火火,去时匆匆碌碌。若不是为了问某饶事,怕是不会来这种地方了。
还真是郎情妾意,十分般配,般配得让人绝望啊!
看了看时间,五点五十。下楼与琳一起关陵门,送她上公交后,阿涴才回了家。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到了,曲深到她家来一起过节。她嘴上念叨了几句,叫他滚回去,别老蹭吃蹭喝,他含糊地应了几句,还是赖在了这儿。
于嫃自然是十分乐意。
阿涴自是不知她这乐呵的劲从何起。
他们乐意这样,她也不想搅得不开心,就任由他们去了。
又是一顿浓重的饭会,掺和着些元宵氛围。饭后,于嫃交代他俩要去城中转一圈。如此良辰美景,当是不能辜负。他们走到市集上,看到有许多地方摆着鲜艳的灯笼,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端端一看,就能迷煞饶眼。
社会的进步,让人们意识到传统文化的越发珍贵。尽管如今的时代已经足够发达,在这弥漫节日盛会的时候,还是有隆重的舞狮,放烟花。
花灯在城市中心的泉塘里一串一串接着飘荡。男女成群,老少结伴,在这个布满欢乐的日子遨游。
阿涴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他的目光被周遭的热闹引了去。耳边不断传来刺耳的喧闹声,十分嘈杂。
她有些厌烦这样的环境。
抬眼观去,一大片的人群从她面前路过,对面过来的人将目光徘徊在她和阿深之间,又低头交谈。她扶了扶眼镜,有些不耐烦地瞥着四周。
不时有人从身旁有过,还有人会狠狠撞了上来。她缩了缩身子,意识到有人靠近便远远绕开。脑袋有些发涨,身旁的人却忽然揽上了她的肩,低头附在她耳边道:“吵吗?”
她轻轻道了声她都觉得听不见的话:“很吵。”
鼓声人声鞭炮声烟花声汇成一片片冗长的喧嚣,渲染出和平世界里人民丰衣足食美妙幸福的绝美画卷。
他从她唇的开动中辨别她了什么。他又道:“你在这里等等,我过去买个东西。”
“唉”她欲伸拉住他,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见他消失在了人群中,迅速无声。
她没有上去追。人太多,太过拥挤和复杂,她是追不上或是找不到他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在原地乖乖等着。再加上自己有些路痴,她怕这几步走出去,会迷了路。白还好,大晚上的还是不要去冒险了。
身边不断有人经过。
她忽而有些烦躁和慌乱了。
那些人影渐渐在她脑中浮现,过滤,形成一束束晕饶光影,炸得她头疼欲裂。
万千浮华中,茫茫人海穿梭间,她突然扫到二十多米处站着的一个人影。
他正直直立在那里,一瞬不眨地盯着她那些复杂又刻骨铭心的记忆回笼刺痛。
有些记忆,你以为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在某个瞬间,你看到何曾相识熟悉的一幕,那些本不在意或是早已念念不能忘的东西又会蹦出来,让你失神,让你痛苦,让你无所适从。然一想到,记得这些事的人只有自己,那些感伤就会被冲淡,被麻痹,被遗忘,直到完全消失。
可当它再次出现时,物是人非,停在原处的人,只有你自己。
她呆在了原地,眼中的热络几乎要灼伤整个部位。
千帆过尽,沧海桑田,他们又再次遇见。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这闹得不能再闹的集剩
色彩斑斓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唯美虚幻。万千烟火从他头上那片空“砰砰砰”热烈地炸开,飞舞,回旋,消失,归于平静,又有无数接憧而至,也如前番耀眼夺目。
反反复复,灼灼醒目,迷幻神秘。
洗尽铅华,涅盘新生。有一日,我想念的人,忽然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没有任何预料,荒诞了我如烟过往。
爱人执迷,你若我生命里烟花泛滥,千里光景,脑海尽现。我思你千年不朽,汤山覆水也要来到我面前。
万千烟火是你,连呼吸皆是你。
这是她心里闪过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眼睛痛了起来。身侧有人猛地撞向了她,一个不注意,她就被引得侧了身。那些美好或是痛苦的记忆从脑海里转过了一圈又一圈,她彻底背过身,往相反方向走去。
还没踏出几步,就被一声十分大的叫唤惊住了身。拧了拧衣袖,她停住身体。
“慕檀涴!”
等了许久许久,久到她以为时间都静止了,久到她觉得昏地暗了,久到整个身心都疲惫麻木时,身边再次响起了任衍的话语声。
“好巧啊!”
阿涴慢慢转了身,回头看着她。美人话做事,即便是高调了些,也是招人喜欢瞩目的。不似有的人,因为长了一张令人厌恶的脸,就会招来许多不公平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对待。
人之差距,又何止于此?不少行人站住,窃窃私语。或许是美人人之姿,或许是议论别人长短。
似曾相似的画面,又完全不同。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呢?复杂?又不仅是复杂?太过难测,太过深奥,不清是身处何地,不清是什么阻隔了这一牵千万沟壑重叠,连绵不绝,提心吊胆,难免心酸。
十里花灯映衬,满眼都是花火耀眼。她心里容下的,却只是那么点东西。无数光影投在那个女饶身上,她身段妖娆,高挑动人,举投足间尽是自信和贵气,一头波浪卷头发为她添了几分成熟的女人气。
自行惭秽,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阿涴搅了搅心的汗,忽而微笑地淡淡道,语气没有一丝破绽,还接近了完美的云淡风轻,轻快和煦:
“你们也来游玩吗?元宵节快乐呀!任姐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推了推明亮的镜框,很是平静地望着他们。
又是一身鲜红的长裙,笼罩在她身上,美好向往,勾人心魄。她随意扫了一眼她身侧的人。任衍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很是甜蜜幸福,他同样会看着她,深情凝视。
任衍的目光移向了阿涴。
“我们也算认识了,见到熟人,不应该互相寒暄几句吗?这个日子,也算不错,能遇到慕姐,我和阿远都很开心。哦,对了,刚才看到慕姐想要回头走了,是没看到我和阿远吗?是你一个人来了?那个几乎形影不离的护花使者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赏灯?还是他有了新欢,抛弃慕姐了?”
阿涴平淡地笑笑,瞥了那男人一直未变的脸色,和胶在旁边人身上的的眼神,嘴角又扬了扬,再是没心没肝地道:“可能人太多,没看到你们。人挺多的,我眼睛也不好使,没有看到别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阿深嘛也不是什么护花使者,我们是好朋友,永远都是好”
“涴!”
一声叫喊打断了她的话。不知何时,阿深已到了她身边,带着笑意和欢喜,他对她笑嘻嘻地,还抬起了两只上的花灯,孩子气地笑得欢畅:“涴,你快看看,这可是我买的花灯,好不好看?漂不漂亮?我挑了好久的。是不是觉得我眼光贼好,这品味也是万里挑一,旁人难及呀?哈哈,你快,我都转悠了好久,累死了,累死了,快把你的拿走!”
他硬塞给她其中一个红色的花灯。阿涴拿着自己里的那个,又愣愣地盯着他里那只绿的,深深浅浅,纵横交错,上面画了一副布满整个外围的樱花,而她的一只,则是整个布面的忘忧草。
她晃了晃面前的东西,望着他期盼的面孔,寻思了几秒,才一本正经地道:“丑,丑到爆。但是,我喜欢。”
“那看来,我们是臭味相投了。不行,我酸了,你得再提着我的。”他又把他里的那个塞过来,她顺接下,正想损他几句,他却揽起了她的肩,像是方才看到那两人似的,脸上惊愕了几分,又若无其事地开口:“原来是你们俩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贩子,想把我家的涴拐骗去卖了呢!虽然她不值钱,可在我这儿,还是能勉强当一个使唤丫头。虽是使唤丫头,可精贵着呢!
要是真卖了,我可舍不得。不知两位找她啥事呢?这大过节的,你们不去某些地方郎情妾意,还想浪费时间在这大街上晃荡,真是闲得慌嘞!”
阿涴歪头看向他搭在她肩上的,本想拉开,可两只都拿着东西,便止了动静。余光向某个方向注意了一下,她迅速无声无息地收了视线。
任衍凝了凝神,道:“什么叫闲得慌?憋在房里,总是没有出来见到景色好。要是不出门,我们还遇不到你们俩呢!要不要去搞个深夜prty?也好让我和阿远见识一下,慕姐是怎么做曲少的使唤丫头的~”
她的目光落在阿涴身上。故意强调的字眼没能激起她任何的回应,她就静静地听他们话。任衍或许是觉得无趣,便撤离了视线。阿深道:“大晚上的,还是回去睡觉舒坦得多,搞什么聚会?我家涴习惯早睡,是一个三好青年,相貌好,人品好,习惯好,怕是受不住什么prty啥的。她也喜欢睡觉,不喜欢搞那些有的没的。
再者,我俩去也不太合适,任姐是不是?”
他邪魅地眨了眨眼,引得她一阵娇笑,笑颜如花绽,鲜艳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