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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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 冷翊蒹每天下午都会去一趟戒烟所,替瘾君子们把脉看诊,看药方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冷翊蒹想着趁自己还未离开前,将药方的事彻底办好, 替这个空间的人尽一份绵力。

    那日从戒烟所出来后, 冷翊蒹便坚定了如此这般的想法。

    墨羽这几日也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冷翊蒹,一同出入戒烟所, 俩人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彼此心里都明白,仅有的这最后几日时光, 莫寻也莫再得。

    今日便是冷翊蒹留在第二空间的最后一日, 冷翊蒹不太确定,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时候从这个空间里消失。

    昨夜几近一宿未眠,心里满怀心思, 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墨羽倒是先睡着了一会儿,身边的人不时翻身, 自己也跟着醒了。

    “蒹儿这是睡不着吗?”墨羽侧过身子, 撑着脑袋看向冷翊蒹, 眼尾微微上扬。

    冷翊蒹本就一直断断续续在哭, 先前还是一味的隐忍着, 怕自己的哭声吵醒了墨羽。

    如此一来, 冷翊蒹再也忍不住了, 大声痛哭起来。像一只受尽委屈的猫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墨羽怀里蹭。

    墨羽知道,这几日冷翊蒹一直在忍着离别之苦,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蒹儿乖,别哭了。”墨羽轻轻抚着冷翊蒹的后背,指尖穿过对方那一头柔软的青丝,声线早已湿润。

    冷翊蒹慢慢止住了哭泣,用一双含着眼泪的杏眼望着墨羽,眼神极其笃定。

    “墨羽,我要你!”冷翊蒹轻咬着下唇,一个翻身将墨羽压在了身下,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发丝落在了墨羽的颈间。

    不待墨羽回应,冷翊蒹便一个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墨羽的唇瓣。

    几近吞噬一般吻着对方,恨不得将眼前人给融入自己的血肉中,这样就不用承受分别之苦。

    “唔嗯.....蒹儿.....”墨羽微微扬起下巴,配合着冷翊蒹游走的柔唇和那双不安分的双手。

    冷翊蒹埋着脑袋,在墨羽的脖子和锁骨上留下一处处红印,来宣示着自己的占有权。

    俩人折腾到近东方发白,方才停止了缠绵。

    昨晚太累太疯狂,冷翊蒹睡到近正午才醒,右手手腕一直处于酸软状态。筷子都拿不稳,就连早饭都是墨羽一口一口亲自喂到了嘴边。

    “墨羽,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冷翊蒹试图去拿过墨羽手中的筷子。

    “蒹儿,你的手腕不酸了吗?”墨羽意味深长的望着冷翊蒹,嘴角挂着柔和的浅笑。

    “我.....”冷翊蒹抬了抬手腕,发现手腕仍旧酸软无力,只好妥协,“算了,还是你喂我好了。”

    “蒹儿,以后莫要再如此......”墨羽唇边的笑容顿时僵住,嘴里的话也只了一半。

    冷翊蒹自然也猜到墨羽剩下的后半句话,俩人顿时变得沉默起来,谁也没有再开口话。

    “蒹儿,我下午有场演出。”墨羽换了个话题,看着冷翊蒹柔声道,“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要!我要去!”冷翊蒹连连点了点脑袋,望着墨羽微笑着道,“墨羽你可是好久都没去天音阁唱戏了。”

    “是啊。”墨羽唇角溢出一丝浅笑,怅然若失着道。

    天音阁,整个内堂座无虚席,二楼的包厢更是早早地便被定出去了。

    阔别半月有余,墨羽再次登台,且今日这出戏还是墨羽从未唱过的京剧——《贵妃醉酒》。

    前日消息一出,票就被疯抢一空。

    大红舞台上,墨羽一身华丽的杨贵妃戏服站在舞台中央,头上的珠钗华丽奢靡,玛瑙宝石璀璨耀眼。

    如翠竹般的纤细手指持一柄折扇,指尖灵巧的翻转着扇柄。

    这把折扇还是当年墨羽学戏的时候,长者赠予自己的,对于墨羽来意义非凡。

    “妾乃杨玉环,蒙主宠爱,钦点贵妃,这且不言。昨日圣上命我往百花亭大摆筵宴.......”

    冷翊蒹独坐在二楼的包厢里,一边吃着刚才路过蛋糕店新买的巧克力,一边听着墨羽唱戏。

    墨羽的一回眸,一眉颦笑浅,一低头吟唱。无疑不处处勾得冷翊蒹挪不开视线,却又是惹得冷翊蒹一次次红了眼眶。

    冷翊蒹赶紧用手帕将眼角的眼泪轻轻拭去,强颜欢笑着看向大红舞台。

    一出戏终了,观众们纷纷涌到了舞台边儿上,冲着墨羽使劲儿挥着手,一个个喜极而泣。

    “好!好!墨老板唱得好!”

    “墨老板!墨老板!您瞧瞧我呀!”

    “.........”

    天音阁的两个厮双手抱着一块楠木牌匾,心翼翼的送到墨羽跟前儿。

    一旁跟着的吴老板,当着众人的面将盖住牌匾的大红绸缎给掀了开来,故意提高音量嚷道,“海关总长赐牌匾——风华绝代!”

    楠木牌匾上由蒋浩天亲自题了四个鎏金大字:风华绝代。

    这块牌匾蒋浩天准备了近半个月,就盼着墨羽重回舞台那日送上,今日总算是逐了心愿。

    两个月的时光尚且如此,又何况这一日。一眨眼,便已到了傍晚。

    用过晚饭后,墨羽特意命人将酒窖里的那坛葡萄酒给取了出来,送到房间里。

    “蒹儿,这葡萄酒就是那日你与我一起酿制的。”墨羽双手抱着酒坛,对准眼前的夜光杯缓缓倒着清澈的酒汁。

    随着“咕咚咕咚”的倒酒声响起,醇厚的酒香溢满了整个房间。

    “这么快就能喝啦?”冷翊蒹眨巴了一下杏眼,双手托腮望着眼前的墨羽。

    “蒹儿可想尝尝?”墨羽柔和的一笑,停下了倒酒的动作。

    “嗯嗯,好啊!”冷翊蒹微微前倾着身子,伸手端起了那杯溢满酒香的夜光杯。

    一个仰头,冷翊蒹将杯中酒喝去了大半杯。

    “蒹儿,切莫贪杯!”墨羽一把将冷翊蒹手中的夜光杯给夺了过去,蹙眉嘱咐着道。

    “那我要你陪我喝。”冷翊蒹冲着墨羽撒娇道。

    “我自然是要陪蒹儿喝的。”墨羽着,将另一杯盛满葡萄酒的夜光杯端了起来,对着冷翊蒹轻轻晃了晃杯子。

    一个拂袖挡唇,将一大半杯葡萄酒系数吞入肚中。

    俩人倚窗而坐,一边品着葡萄酒,一边聊着天。

    “蒹儿,你回去后,可会想我?”

    “想!当然会想。”

    “蒹儿,你觉着你师傅是个怎样的人?”

    冷翊蒹微微拧眉,不知为何墨羽会突然问起了沈寒,良久开口道,“师傅她是个大善人,总是教导我身为医者的职责。当然,她也是我最亲的人。”

    “哈哈,大善人。”墨羽轻笑一声,喝了一口杯中酒,“蒹儿爱她吗?”

    “她是我的师傅,我只会敬她!”冷翊蒹赶紧解释着道,“墨羽,你是喝多了吧?”

    “蒹儿,这把匕首可是你的?”墨羽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晃眼的光芒。

    “墨羽,你要干什么!”冷翊蒹紧张的看着墨羽,警惕劝道,“刀剑无眼,你快把匕首给我!”

    “蒹儿,你不是要梅花钉吗?”

    “对,可是......”

    “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梅花钉’,她让你取的是——定魂钉!”

    话音刚落,墨羽双手握着刀柄,一把将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胸口。

    一刀接着一刀,墨羽毫不留情地用匕首刮破着自己的胸口。

    一阵翻搅后,墨羽只手掏出胸腔内那枚由白骨化作的钉子。

    “蒹儿,给你.....”墨羽将白骨钉放到了冷翊蒹的掌心里,气若游丝着道,“这便是你要的定魂钉.....”

    掌心里那枚白骨钉,当真是梅花钉的形态,却是由人类的白骨所化。上面不仅沾着殷红的鲜血,还沾着些许血肉。

    “啪嗒啪嗒”,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逐渐汇聚成一滩血水。

    冷翊蒹整个人都吓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仍旧不出话。

    疾步绕过桌子,冷翊蒹一把将墨羽紧紧搂进了怀里。

    “墨羽,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冷翊蒹用手掌狠狠压着墨羽鲜血直流的胸口,试图止住鲜血,“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墨羽,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呀!”冷翊蒹撕心裂肺的吼着,满脸的婆娑泪痕。

    墨羽唇角溢出一抹欣慰的浅笑,用满是血痕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冷翊蒹的脸颊,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道,“蒹儿,我爱你。”

    顷刻间,墨羽的手重重垂落了下来,一双狭长的凤眼也跟着缓缓闭上。

    “墨羽,你醒醒.....你醒醒啊!”冷翊蒹双手不住的摇晃着怀里的墨羽,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突然,怀里的人变得越来越透明,像幻影似的。

    冷翊蒹试图用手去抓,却发现什么也抓不到,只剩下手里的那枚白骨钉被自己紧紧握在了手里。

    紧接着,冷翊蒹更是亲眼目睹着自己的身体变得几近透明,两人最后都彻底消失在了第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