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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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 用完早膳后,沈寒先是回了一趟自己屋。沐浴更衣后,再去了一趟冷翊蒹的房间。

    沈寒站在房门口,透过木门上的镂空望了一眼屋内, 发现冷翊蒹仍在熟睡。

    沈寒站在原地顿了顿, 悄然转身离开,往着藏书阁的方向而去。

    藏书阁位于芸竹海的北侧, 一条溪蜿蜒横在中间,八十一节青石板石阶往北以上, 便是眉氏一族的藏书阁。

    溪两侧栽种了两排桃树, 因着桃树品种与气候不同别处的缘故。虽已深秋,桃花却开得正艳。

    一阵秋风袭来,将桃花花瓣吹得漫天飞舞, 天空中宛如飘起了一场粉色花雨。

    藏书阁收藏着整个眉氏一族所有的医理古籍,只有眉圣师和两大关门弟子才有资格进出。

    藏书阁内, 窗户半掩着, 窗台上放了一支墨绿色的玉瓶。

    玉瓶内插了一支开得正艳的桃花枝, 花瓣上滴了几滴剔透的露珠。

    沈寒一袭月牙白的长袍端坐在书案前, 一头稠密的青丝用一根墨绿色的发带束在脑后。

    桌案上铺着一张白色的绢帛和一本翻开来的《伤寒》。

    冲破云层, 金色的光辉通过窗户洒在了沈寒的侧脸上, 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浓密纤细的睫毛上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支毛笔,笔尖吸饱了墨汁。

    沈寒表情严肃认真,手持笔杆, 一笔一画地落笔于绢帛之上。

    《伤寒》虽翻开着,沈寒也未看一眼,因着沈寒心里早已将整本书的内容默记于心。

    待默写完一则方子后,再对着书籍内容逐一字句的核对一遍。

    不知默写了多久,只听见门外响起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沈寒闻声止住了笔,将毛笔搁在了一旁的笔台上,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冷翊蒹仔细将师叔指路的话记在心里,淌过了溪,再行了八十一节青石板石阶,终于到了藏书阁。

    叩门的手还未触到房门,房门便“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给推开来。

    “蒹儿来了。”沈寒冲着冷翊蒹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当目光落在对方的长袍下摆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

    “被罚了?”冷翊蒹未注意到沈寒细微的表情变化,柔声问道。

    “嗯。”沈寒应了一声,一把牵起冷翊蒹的手,转身朝着屋内那处屏风走去。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冷翊蒹微微拧眉,不解的看着面前的沈寒。

    “脱了吧。”沈寒的目光再次落在冷翊蒹的衣袍下摆上,柔声劝道,“衣服都湿了。”

    “.......”冷翊蒹未接话,顺着沈寒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衣袍下摆。

    经沈寒这一提醒,冷翊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外袍下摆湿了好几处。想来是方才过溪的时候,不心被溪水湿了。

    冷翊蒹难为情的左右看了看,轻咬着下唇。

    “无妨,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沈寒柔声着道,“旁人未经允许,是不能擅自来此处的。”

    “那为何......我能来?”

    “你不是旁人。”沈寒双手搭在了冷翊蒹的腰际,一本正经着言,“你是我的妻子。”

    “油嘴滑舌。”冷翊蒹忍住唇边的笑意,瞪一眼沈寒。

    “为夫错了吗?”沈寒浅浅一笑,反问一句。

    “好了,你出去。”冷翊蒹一把拍掉沈寒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将沈寒推到了屏风外,“我自己来就好了。”

    冷翊蒹雪白纤细的指尖落在腰带上,指尾轻轻一勾,腰带便松了开来。

    因是深秋,衣袍也是穿了好几层,脱掉一层外衫并不紧。

    冷翊蒹将脱下的外衫长袍顺手搭到了屏风上,将腰带重新系好,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出了屏风,冷翊蒹径直朝着书案旁的沈寒走去。

    “师傅,这抄书的滋味如何呢?”冷翊蒹站到沈寒的身后,将双手背在背后,故意调侃着道。

    “还好。”沈寒笔直的端坐在书案前,一笔一画的默写着《伤寒》里的内容,微笑着吐出两个字。

    冷翊蒹俯身凑近沈寒的耳侧,声补充着道,“原来,你们眉氏就是这般喜欢罚别人抄书。”

    “师傅你可知,当年你动不动就罚蒹儿抄书。”冷翊蒹控诉着道,故意拖长尾音,“一整日的书抄下来,蒹儿可是连筷子都拿不稳。”

    沈寒未作声,唇角依旧挂着一抹温柔的浅笑。

    “啊!”突然一个天旋地转,冷翊蒹还未反应过来,便跌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冷翊蒹整个人跌坐在沈寒的双腿上,条件反射的双臂勾住了沈寒的脖子。

    “沈寒。”冷翊蒹轻抿着下唇,抬眼望着眼前人,“这....这儿可是藏书阁。”

    “为夫当然知道这儿是藏书阁。”沈寒微扬起狭长眼眸,俯身凑近冷翊蒹的耳侧,气吐幽兰着道,“败蒹儿所赐,为夫的手腕现在都还是酸的。”

    “你.....谁让你不知节制!”冷翊蒹自然听出了沈寒话里的意思,脸颊羞得几近滴血,辩驳着道。

    “自然是蒹儿你。”沈寒柔声回一句。

    “你放我下去!”冷翊蒹羞红了脸颊,用力推了推沈寒禁锢在自己腰际的双臂,却发现徒劳无功。

    “放蒹儿下去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冷翊蒹扭动了一下身子,却仍是摆脱不了这人的禁锢。别瞧这人一副纤细修长的身段,力气却大得很。

    沈寒不作声,微扬着狭长的眼眸,望着冷翊蒹的眼眸里溢满了柔情。

    冷翊蒹徒然心跳加速,顺势勾住了沈寒的脖子,作势要去亲吻沈寒的柔唇。

    沈寒配合着一个前倾凑近,湿软的柔唇便覆在了对方的唇瓣上。

    一个舌尖轻探,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撬开了对方的牙关。

    冷翊蒹缓缓阖上一双杏眼,睫羽轻轻颤了颤,勾着对方脖子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窗外的清风徐徐吹进屋内,将桌上写满笔墨的绢帛吹落在地。

    一吻结束后,寂静的藏书阁内,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够了。”冷翊蒹松开勾住沈寒的双臂,微微喘着粗气,眼眸溢着水迹,用鼻音吐出两个字。

    沈寒别过脸去,琥珀色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层薄薄水雾,缓缓松开了双臂。

    冷翊蒹趁机赶紧从沈寒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领和长袍下摆。

    余光瞥见落了一地的绢帛,于是蹲下身子,将落在地上的绢帛全都捡了起来。

    “好了,你乖乖抄书,我在一旁陪着你。”冷翊蒹将绢帛重新放回了书案上,柔声道一句。

    “蒹儿替为夫磨墨,可好?”沈寒重新拿起了毛笔,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砚台,再抬头看向冷翊蒹,柔声问道。

    “好哇!”冷翊蒹微笑着应道,将广袖卷了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

    拿起搁在砚台上的墨锭,低垂着脑袋,开始认真研起了墨。

    “蒹儿。”沈寒将手中毛笔浸入了墨汁里,让毛笔吸饱了墨汁。

    “嗯?”冷翊蒹停下了研墨的动作,偏头看着一旁坐着的沈寒。

    “早膳可还吃得惯?”沈寒手持吸饱墨汁的毛笔,笔尖落在绢帛上,关心的问了一句。

    “嗯,吃得惯。”冷翊蒹点了点头,微笑着道,“糖豆酥很好吃。”

    “糖豆酥?”沈寒微微拧起好看的眉宇,笔尖停顿了一下。

    “你没吃吗?”冷翊蒹疑惑的看着沈寒,反问道。

    “为夫吃的白馒头。”

    “白馒头?!”

    “想来那糖豆酥肯定很好吃。”沈寒再次提笔写字,柔声着道,“待得空了,我也向六师弟讨些糖豆酥尝尝。”

    “早知道你没吃,我就给你留一些好了。”

    “无妨。”沈寒默写完最后一行,偏头看向冷翊蒹,温柔着问道,“蒹儿,再帮为夫一个忙可好?”

    “嗯,好。什么忙?”冷翊蒹欣然着应道,唇边绽放出一个浅笑,将手中的墨锭搁在了砚台上。

    “帮为夫检查一下这几则方子,可有默错的地方。”沈寒着将面前这张写满字的绢帛挪开,放到一侧,又重新取了一张干净的绢帛铺平在书案上。

    “好,我且来好好检查一番。”冷翊蒹点了点下巴,拿过一旁写满字的绢帛,再取过一旁的《伤寒》翻开来。

    将两者并排放到一起,开始认真的逐一字句核对。

    “若是有写错的地方,本宫可要你手心。”冷翊蒹故作严厉着道,“就像当年你我手心一样。”

    “若是有写错的地方,为夫任蒹儿责罚。”沈寒唇角含笑,声音温柔似皎月。

    窗外时不时拂过一阵清风,将玉瓶内的桃花吹得花香四溢。

    冷翊蒹双手托腮,半个身子都趴在了书案上,一字一句的认真核对着绢帛上的内容。

    沈寒端坐在书案前,低垂着眉眼,继续默写着《伤寒》的内容,时不时偏头看一眼身旁的冷翊蒹,眸子里溢满了柔情。

    冷翊蒹自然也注意到了沈寒看自己的目光,回以沈寒一个俏皮的微笑,趁机眉目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