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达巴黎的时间, 是北京时间凌3点，巴黎时间晚上8点。

    太阳还没落山。

    十几个时的长时间飞行, 中间虽然断断续续睡了两三个时，但下飞机的时候顾祎还是感觉到了困倦。只有夏昭昭, 像个出去春游的学生一样，兴奋劲儿依然。

    “8点多了居然还没黑天？还有阳光？”这话的时候，夏昭昭正趴在出租车的车窗边上, 好奇宝宝一样看向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

    “这个季节一般是9点多才日落。”顾祎给她科普。

    “那什么时候看夜景啊？”

    “完全天黑可能要10点多11点那样吧。”

    夏昭昭感慨一声：“真好, 这样就算早上起得晚，也能把游玩时间延长到10点。”眼前的一切对她来都充满了新鲜感，因为第一次亲眼见到。她又问：“这边儿商场是不是也营业到很晚啊？”

    顾祎笑着回答：“你这是不是职业病啊？到哪儿都先问商场, 你现在是休假懂吗？”

    “一边休假一边考察嘛，案例我虽然看过不少，但也需要实地考察才能有更立体的概念啊。”沿途并没有经过任何一家大型购物中心或者百货商场, 所以夏昭昭才会问顾祎。“所以商场是不是也开到午夜？”

    “并不是。”顾祎回答，“商场一般7、8点就关门了，过了这个时间段还开门的基本都是餐厅和酒吧，法国人吃晚饭都比较晚，很多餐厅7点钟才刚开门。”

    夏昭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一会儿是要先去吃饭吗？”

    顾祎还以为夏昭昭会是那个先提议补眠的人，没想到夏昭昭比她想象得还要精神百倍。“你不累吗？你不用倒时差吗？”

    “累是有一点累，但是既然都来了，不是应该适应当地人的生活吗？”

    顾祎无力反驳, 只缓缓回了一句：“你这适应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完她自己先忍不住了个呵欠。

    受她传染，夏昭昭也开始呵欠连天，但是嘴上仍然不肯服输，“你住的地方离塞纳河近吗？是不是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日落？”

    “不远，开车几分钟。”

    “步行应该也不远吧？走着去好了，还能看周围的景色。”夏昭昭抑制不住地已经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行程了。

    顾祎笑笑没话。

    夏昭昭不知疲倦似的继续个没完，直到车子在顾祎曾经住过的公寓楼下停稳，她总算消停了一阵。

    顾祎付了车费，司机帮她们取出行李，礼貌地道别过后，夏昭昭又问顾祎：“为什么几乎每一户的窗台上都摆着花？”

    “大概因为这里的人都比较热爱生活吧。”顾祎从前也没怎么在意，也没好奇过，所以夏昭昭这样问了以后，她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

    “窗台上没有花的那个，肯定是你住的地方。”夏昭昭抬头指着头顶上方的一扇窗子，在众多被花草装饰的同类中，显得尤为突出。

    顾祎挑眉。

    “因为你好久没在这儿住了，没有人帮你理的话，有花也早死光了。”

    “嗯，观察细致，眼光独到。”顾祎随口夸了一句，心念一动，忍不住又倾身过去亲吻了夏昭昭的嘴角。

    夏昭昭先是一愣，紧接着一阵脸红：“哎呀，街上那么多人呢……”她看向四周，行人不少，对面的咖啡店里也是坐满了顾客，但是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举动。

    “那怎么了？没有人会盯着我们看的，人们都习惯了。”顾祎解释。

    “是这样吗？”

    顾祎继续：“对啊，在这里，情侣之间在公共场合做出诸如接吻的亲密举动，没有人会大惊怪的，是很正常很普遍的行为。”

    夏昭昭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然后又不甘示弱地仰头也亲了顾祎一口。

    搭载电梯来到顾祎的公寓门前，夏昭昭还在回味那个在街头的亲吻，她：“怪不得人家都巴黎是一个关于浪漫、关于恋爱的城市呢，谈恋爱和吃饭、呼吸一样重要。”着又话音一转：“但你怎么从来没谈过？”

    顾祎张口就来：“我宅，很少出去吃饭。”

    “那你还不喘气了？”

    “……”顾祎哑口无言。她稍微踮起脚尖，从门框上面摸到一把钥匙，同时摸到的，还有满手的灰尘。

    夏昭昭看了一眼她的手，“你先去洗一洗吧，我把行李收拾一下，然后就出门。”夏昭昭觉得顾祎很久没回来，屋子里的情况应该也比门框上好不到哪去才对，但走进去一看，明显是最近才被清洁过，房间几乎是一尘不染。那为什么不顺带着把门框上面也清理了啊？夏昭昭强迫症要犯了，算收拾完行李就亲自动手去擦门框。

    顾祎也在腹诽陈天然，既然都叫人过来搞卫生了，为什么门框上还那么多灰，而陈天然自己往上面放钥匙的时候没摸一手灰吗？怎么还放任不管？

    她接连洗了两遍手，一边洗还一边对夏昭昭：“冰箱里面应该有饮料，拿出来喝吧。”

    或许是水声太大，夏昭昭没听见。顾祎也没在意，继续洗。

    等到她洗完出来，亲自开冰箱拿着饮料往卧室走的时候，夏昭昭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把饮料先放到一边，顾祎才上手给夏昭昭脱衣服，然后还忍不住调侃一句：“你这体力也不行呀，姐姐。”

    夏昭昭在半梦半醒之间回了一句：“不服试试……”

    顾祎笑着摇了摇头。

    ××××

    伴着微弱的光，夏昭昭慢慢转醒。

    她现在换了环境、换了床，也不会失眠了，因为有顾祎在身旁。

    顾祎还没醒，夏昭昭轻轻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昨天到的时候还要出去吃晚饭看夜景呢，结果箱子刚开没多一会儿，她就困得受不了了，最后怎么睡着的都忘了。

    洗漱过后，夏昭昭站在半敞的窗前，向街道上张望。

    几乎所有店铺都没开门，偶尔能见到一两个行人经过，天空阴沉沉地，似乎是将要下雨的样子。

    在窗边吹了一会儿清的微风，夏昭昭才去收拾行李，收拾过后，见顾祎还在睡，于是她开始思考早餐的问题。附近能看到的店铺都没有开门，她也不敢贸然一个人走太远，正在纠结的时候，她看到床头附近摆着两瓶饮料，她立刻意识到，冰箱里或许有东西吃。

    但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万一饮料是以前放进去的呢？毕竟保质期长。但冰箱门拉开的瞬间，夏昭昭还是有些吃惊。不光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就连橱柜里都装满了各式各样顾祎爱吃的零食。

    但夏昭昭又犯难了，给顾祎做点儿什么吃呢？

    “早餐就吃面包和牛奶吧。”

    “吓我一跳……”夏昭昭抚着胸口转身，顾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冰箱里那么多吃的？”顾祎边问，边开冰箱，取了面包和牛奶出来。

    夏昭昭点头。

    “我不是了嘛，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我都安排好了。”

    “那……”

    “早餐我来准备吧，你去坐着等就好了，顺便想想一会儿去哪儿。”

    夏昭昭：“去哪儿还用我想吗？你刚还什么都安排好了，我以为我这次可以不用带脑子出门呢。”

    “那不也得是你想去才行嘛。”

    “想先看塞纳河。”

    “好。”

    “别开车，坐地铁或者走着去吧。”

    “没问题。”

    “不行，我要去先拍个街景的照片气一气宋青雅。”夏昭昭完，转身离开了厨房。

    吃过早餐，换衣服出门，夏昭昭走几步就停下来拍照，也不心疼流量，觉得好看的都发给了宋青雅，宋青雅一开始不搭理她，但她发的太多了，宋青雅受不了了，了一句“真羡慕你能出国旅游啊”，夏昭昭更加得意，还拉着顾祎一起合照了好几张也发了过去。

    顾祎一开始还有些抗拒，无奈夏昭昭正在炫耀的兴头上，只能由着她各种摆拍。她都能想像得到，此时此刻在网络另一端看到这些图片的宋青雅是什么表情。

    她看向夏昭昭，笑着阻拦了一下：“别这样吧，这样太不友好了。”

    “怕什么，我又没给她发我们两个接吻的照片。”

    “……”

    一到接吻，夏昭昭又突然停下脚步，趁顾祎不注意的时候吻了上去。

    之后就像旅游时一定要拍照卡一样，等地铁的时候要亲一下，站在塞纳河桥畔看风景的时候也要亲一下，甚至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继续亲一下。

    无论何时何地的亲吻和拥抱，都不会引来注目，因为街上随处可见情侣亲密的光景，那些平时她们不会在公共场合里做出的亲密举动，在这座城市里都得到了包容和祝福。

    顾祎：“我之前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明白‘这是一座爱情之都’的真正含义。”

    夏昭昭问：“那现在呢？”

    “现在我懂了。”着她回吻了夏昭昭一下，“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