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

A+A-

    御辇一路疾行, 半盏茶的工夫就回到了玄清宫,楚襄把岳凌兮从车上抱下来, 一言不发地进了寝殿, 靠近龙床之后就撒手将她撂进了柔软的被褥里,然后交臂立于一旁, 半晌都没出声, 面色非常不善,显然气得不轻。

    糟糕, 怕是要天崩地裂了。

    跟在后头的薛逢春抹了把汗,悄然拉上了纱帘, 声音不大不, 犹如一根丝弦划过耳帘, 岳凌兮只当没听见,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怎么,她犯了错还等着他先开口?

    楚襄如此想着, 更加气不一处来,玄色龙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幅度见涨,就在怒焰即将喷发之时,岳凌兮抬起左手抚了抚高耸的肚子, 随后低低地呻。吟了几声,月眉拧作一团,似有不适。

    他的火气顿时一泄千里。

    “真不舒服了?”

    楚襄略显焦急地问着,同时掀起袍摆坐到了床沿, 一边搂过娇躯一边探入衣下轻轻地揉着圆球,力道角度都拿捏得刚刚好,没过多久岳凌兮便舒服地软下了身子,沉溺在那片醉人的温热触感之中。

    “跪得久了,这两个东西不干了,在闹腾呢……”

    “怪谁?”楚襄没好气地训着她,却温柔地抬起了她的腿,“膝盖疼不疼?我一并给你揉揉,回头再让她们拿热毛巾来敷。”

    “不用。”岳凌兮掀开金黄色的鸾凤裙,又蹬了蹬腿,两块塞着棉花的厚垫子就这么掉了出来,“我带了这个,书凝前些天做的,是从话本里看到的,妃子们被关禁闭罚跪的时候都用它,出来一点儿都不疼。”

    楚襄没理,还是给她揉了一阵,只道她身子沉负担大,腿不疼也会酸麻。

    “脖子上的伤总要处理一下。”

    “也没事。”

    岳凌兮顺手就用锦帕擦掉了血迹,露出干干净净且没有一丝伤痕的玉颈,然后把那支特制的金簪放在他掌心戳了几下,尖头其实很钝,扎一下就往回缩,红通通的液体跟着往外滋,精妙至极,离得远了还真看不出个中玄机。

    “这是我从姐姐那儿拿的,本来是暗器,我让工匠改良了一下,又往里加了些羊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准备得还挺充分。”楚襄盯着她一阵冷笑,“就是忘了跟参演人员一声。”

    自知做错事的某人垂低了脑袋,出来的话却能把人气死:“若是事先跟你了,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效果?”

    “合着我就该被你吓到驾崩?”楚襄黑着脸反问道。

    “莫胡。”岳凌兮倒被那两个字结结实实地吓倒了,捂着心口偎进了他怀里,然后声嘟哝道,“我知道怀孕以来你都提心吊胆的,所以在你过来抱我的时候就悄悄挠了你的掌心,你也反应过来了,还偏要这种话来吓我……”

    楚襄察觉她肚子里的动静又大了几分,心口也搏动得厉害,遂揽紧她安抚了一阵,虽然只是几个细微的动作,她却十分受用,挺着沉重的肚子往他怀里钻,抱紧了就不肯松开,那副依赖的模样就像是一壶冰泉浇在了他心上,瞬间熄灭了烈焰。

    “下不为例。”

    楚襄沉声开口,虽然仍是板着脸,却丝毫没让岳凌兮退缩,一个香甜的吻悄然印上侧脸,耳畔响起的声音也越发娇软。

    “我爱你,夫君。”

    “真是能耐了。”楚襄听得心头一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三下五除二就灭了我的火气,又一反常态地示好,这些招数都是谁教你的?嗯?”

    岳凌兮抿唇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夫君受用就好。”

    还学会卖关子了。

    楚襄啼笑皆非,过了片刻又正儿八经地叮咛道:“我是受用,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今后不得再这般任意妄为了。”

    “嗯,我记住了。”岳凌兮郑重地点了点头,又细细地解释道,“我知道你能处理好这些事,可眼下宋家的案子还吊在那,大臣们肯定见风起浪闹个没完没了,我怕你心烦才出此下策,事实证明效果还是挺不错的,今天过后,应该没人敢再提这件事了。”

    闻言,楚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胸中柔情饱涨得几乎溢出来。

    她分明就是怕他为了她跟臣子们针锋相对,最后落个贪恋美色的昏庸帝王的形象,什么她情难自抑,纠缠不休,当真是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成全了他的名声,可那些臣子们又怎会知道事实根本就是反过来的,是他霸道地占了她的身子,让她为他孕育皇儿,亦是他一手将她捧上后位,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们更不知道,如此蛮横又狂放的他,遇见了她才懂得收敛。

    可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底,她这般心翼翼地维护他,他总不能拆了她的台,这样也好,至少在她生下皇儿之前能够安宁一阵子了。

    思及此,楚襄俯身吻住了怀中娇妻,仿佛永远也尝不腻她的甘甜,她一边承受着他的盛情一边低低地喘息,面泛红晕,嫣然动人。

    “嗯……夫君……”

    岳凌兮娇声呢喃着,身子软成了一滩水,任楚襄予取予求,而那只大掌也毫不意外地滑过了她的锁骨和胸蕊,在碰到圆滚滚的肚子时却猛然停下,所有旖旎绮思瞬间消散,楚襄撑身而起,看着桃眼迷离不住细喘的岳凌兮,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

    他真是疯了,这个时候还在她身上点火!

    楚襄僵坐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安抚性地亲了亲岳凌兮,哑声道:“我去换件衣裳,等会儿过来陪你睡觉。”

    完,他立刻起身去了莲池,形色仓皇,就像是逃难一样,岳凌兮睁着水色淋漓的眸子望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书凝在外头吃吃地笑出声来。

    不久,从太医院赶来的陆明蕊到了,也没顾得上让人通传,提着药箱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寝殿,不知有多着急。

    “娘娘,微臣来了!”

    水晶珠帘一阵乱晃,俏丽的身影从中穿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床前,却见到岳凌兮安安好好地坐在那儿,神情舒缓,脸色红润,完全不是宫人口中描述的凶险模样,陆明蕊呆呆地停下了脚步,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不是……不是动了胎气吗?”

    岳凌兮掩唇轻笑:“是动了一点儿,没那么厉害。”

    “嗬!”陆明蕊顿时反应过来了,抹了下脑门上的汗,将药箱搁到了一边,“那太监是哪个宫里的?得那叫一个吓人,什么疼得不行满地是血……微臣唯恐自己来晚了,拎着东西一路狂奔,谁晓得是娘娘演得太浮夸,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一番俏皮话把岳凌兮逗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正好孩子在闹腾,我就顺势而为了,不然这出自尽的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那是,都被您吓得一愣一愣的,您可真会玩。”陆明蕊拂去官服上的灰尘,撩起袖子在床沿坐下,捧来她的手腕细细地把着脉,“陛下呢?莫不是吓昏过去了吧?”

    “朕看你是想被丢出去了。”

    人随声至,楚襄穿着银丝睡袍从八宝屏风后面走出来,神态慵懒,古铜色的胸膛上依稀还缀着几颗水珠,似乎刚刚出浴。陆明蕊见正主儿来了,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背地里却偷偷做着鬼脸,惹得岳凌兮忍俊不禁。

    无法无天的丫头!

    楚襄在旁边的竹藤摇椅上坐下,静候着她给岳凌兮把脉,顺便扳回了一局:“不是不当太医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陆明蕊噎了噎,没好气地回敬道:“家里总得有个出来挣银子的,陛下削了远哥哥的职位,我要是还赖着不来太医院,日子就没法过了。”

    楚襄眉梢一挑,戏谑道:“朕倒不知道谢怀远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人了。”

    “你——”陆明蕊脸色乍红,双颊也微微鼓起,就像是一颗刚摘下的水樱桃,“就是我未婚夫了,怎么地吧?”

    楚襄煞有介事地颔首:“挺好,陆院首的心愿算是了了,也省得朕下圣旨将你强许给别人,谢怀远虽然上不了战场了,但还是能帮朕分忧的。”

    几句话差点没把陆明蕊气死。

    岳凌兮见她鼓着个脸,一副快要爆炸又无话可以反驳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安慰:“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喜欢什么礼物?我回头挑些上好的物件让他们送去陆府,怎么也是我们楚国首屈一指的女太医,可不能嫁得太寒酸。”

    “还是娘娘对我好……”

    陆明蕊瘪了瘪嘴,委屈得都快哭了,模样甚是夸张,显然是做给楚襄看的。楚襄远远地看了岳凌兮一眼,似在你给她颜色她就开染坊,岳凌兮但笑不语。

    嘴上闹了一阵,脉也诊完了,母子三人均无大碍,就是有点累着了,陆明蕊照旧开了几副安神益眠的药,嘱咐岳凌兮少操心多休息,然后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孰料在即将踏出寝殿之时楚襄突然叫住了她。

    “回去好好给你夫君治伤,关东军统领的位置朕给他留着。”

    陆明蕊心中霎时开出了花朵,也没管他的措辞,盈盈一笑道:“是,微臣记住了。”

    完,她迈着跳步开开心心地出去了。

    鸡飞狗跳的一上午总算是过去了,闲杂人等也都不在了,楚襄回到榻上,正准备搂着岳凌兮睡个午觉,流胤却又出现在外间,看样子像是有紧急之事要禀报,楚襄示意他进来话,谁知一听之下竟是平地起惊雷。

    “陛下,宋正鸿在天牢被人毒害了。”

    作者有话要:  襄襄:戏精!

    兮兮低头:你们俩呢。

    襄襄:我的是你!

    兮兮:我肚子忽然有点疼……

    襄襄:……我戏精,我戏精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