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公主的周岁宴举办的格外热闹,因是家宴,没有这么多规矩约束,方瑜一走进去就看见了两位王爷在门口谈着话。
方瑜与两位王爷相识,就上前了声招呼。
“镇北王,你可是个大忙人啊,等会儿一定要喝上几杯。”
“一定一定。”
寒暄了几句后,便一同进入宫殿中。
引路的太监将方瑜带入座位上,他的座位是主位左下方第一个位置,是除了皇上与萧淑妃外最为尊贵的座位。
正对面是坐着明玉公主,她看见方瑜,遥遥的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旁边的宫女端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的酒。
方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杯中是新酿的荔枝酒,荔枝是名贵的水果,也只有宫中会将其拿来酿酒。
荔枝酒色泽清亮透明,带着天然的荔枝果香,入口醇厚,带着一点酸甜滋味,倒是只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一口喝下去毫无后劲。
因是来参加宴会大多都是女眷,又怕有人喝醉了酒殿前失仪,上的皆是不容易醉的果酒。
面前的桌上早就摆好了菜式,宫廷宴饮,基本上的都是些冷食,就算是热菜,从御膳房端至殿前,早就凉了个透。
桌上的菜只是看起来摆放着精致,实则毫无味道。
不过今日有一道菊花如意虾看起来还算是可口,虾仁摆放成一朵花绽放的模样,上面还点缀着零碎的菊花花瓣。
方瑜夹起一块尝了尝,虾仁被鸡蛋清与面粉所包裹,经过油炸,外面香脆可口,里面的虾仁却还是十分鲜嫩,加了些许菊花,祛除了虾仁的腥味更突出了鲜味,虽是冷菜,但也别具风味。
也不知道江容安会不会喜欢,不过按他的性子,不管什么都想要尝尝。
方瑜想到此,不由笑了起来。
太监尖锐的通报声响起,按正一品品级盛装扮得萧淑妃与皇上走入宫殿中,身旁落后一步的奶娘抱着穿着喜庆的公主。
众人皆站起来行礼,本朝并不崇尚跪拜之礼,在座的各位臣子皆是位高权重之人,面对皇帝也只需要做揖礼。
“免礼,今日是朕的公主的周岁宴,各位爱卿不必多礼。”
昭清与萧淑妃一同坐上了首位。
两位太监搬着一张红木桌到了下方,桌上摆放着各色的物件。
这是要行抓周礼。
奶娘抱着公主到了桌前,公主不过是刚满周岁,哪里知道什么,只会逼着眼睛乱抓。
最终抓到的是一个玉做的鼎,做工精致,巧玲珑。
鼎通常代表着帝王权利,不过只是一位公主抓到了此物,也没有人多想,口中出的皆是不重复的吉祥话。
在一群恭维声中,明玉公主突然开口道:“让孤抱抱公主。”
奶娘不敢拒绝,只能抱着公主到了明玉公主身边。
公主与明玉公主亲近,一到了她旁边,脸上就绽放开了笑容,还要将手中抓着的鼎送给明玉公主。
“不用了。”明玉公主逗了逗怀中的公主,看向坐在上首的的昭清,“皇上,我至今未有儿女,公主看起来倒是与我相像,不如过继个公主给我。”
“朕膝下只有这一位掌上明珠,可舍不得交给明玉你。”昭清只当明玉是开玩笑,三言两语就带了过去,“不过若是日后再有公主,明玉若是还喜欢,就挑一个带回去当女儿罢。”
明玉公主一直未有孕,这也是让昭清放心的一点。
朝中的大臣只会偏向他这个有儿有女的皇帝,而不是异想天开的去支持一个不能孕育子嗣名声败坏的公主。
明玉公主没有强求,将公主递回到奶娘的怀中。
抓周礼结束,为了防止公主哭闹,就被奶娘带走了。
丝竹声声响起,教坊司的舞女,如蝴蝶般在殿内翩翩起舞。
“方卿。”坐在上首的昭清唤了一声。
方瑜回过了神,看了过去,问道:“皇上有何事?”
“不知不觉,朕最的公主也满周岁了,自登基以来,还是多亏了方卿镇守西北。。”昭清真情实意的着,“若无方卿在,朕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昭清的声音虽不响,但做大臣的最重要就是耳聪目明,个个都关注的看向了昭清与方瑜。
“皇上严重了,这本就是臣份内之事。”方瑜连忙回答,“皇上此言倒是让臣自愧不如了。”
“方卿不必自谦,这几年在西北劳心劳力,朕都看在了眼里。”昭清举起了酒杯,“朕敬方卿一杯,如今西北平定,还望方卿日后在京城也能一样尽心尽力。”
此言一出,各位大臣脸上虽不显,但心中都震惊不已。
这就是杯酒释兵权,皇上要拿下镇北王手中的兵权了。
方瑜年前回京述职,昭清就挽留他过完年后再走,年后又流传出被刺客所伤的消息后,就至今未有让他回西北的动静了。
实话,若是当初没有方瑜手握兵权,昭清没能这么快坐稳皇位,一直以来方瑜也是忠心耿耿,昭清动作如此之快倒是让各位大臣有些心寒。
可谓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漠北人还在西北虎视眈眈,皇上也太过着急了一些。
方瑜握住了手中的酒杯,冰凉的酒杯此时却显得如此的烫手。
他千万没想到,昭清竟然在这大臣云集的场合来了一手杯酒释兵权。
如果方瑜回敬了这杯酒,那就是默认放开了西北的兵权,若是他不敬这杯酒,那就是藐视皇上。
此时就是到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殿前一片安静,无人敢话,都在看着方瑜该如何回应,只有丝竹声环绕在殿中。
最先破这场面的是明玉公主,她开口道:“皇上,这教坊司的舞姬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明玉。”昭清看都没看向明玉公主,“朕在敬镇北王,多大个人了,话也不知道看场面。”
昭清虽是笑着的,但话中字字都是寒意。
被当众失了面子的明玉公主神色自若的将话完:“还不如孤府上的舞姬。”
然后便也是一言不发,懒散的靠在椅子上让宫女倒酒,自顾自的喝起了酒。
此时僵持也不是个好办法,方瑜权衡再三,还是举起了酒杯,“多谢皇上。”
“你与朕便如兄弟一般,何须言谢字?”昭清见方瑜终于妥协,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喜色。
只是酒杯还未碰到嘴唇,宫殿外就响起了嘶哑的叫声。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殿外看守的侍卫皆不敢拦,让人直直的冲进了殿前,惊扰了正在舞蹈的舞女。
进来的是一名浑身脏乱的驿丁,他一到殿前就跪倒了在了地上,将要传递的公文双手递上。
“愣着干什么,还不呈上来!”昭清重重的放下酒杯,在这紧急时刻竟然功亏一篑,让他怎么不发火。
太监急急下去接下公文,呈到了昭清面前。
昭清自登基以来还未见过八百里加急的公文,不当作什么大事,开后只看了一眼,便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昭清久久不话,也只有明玉公主敢开口问道:“皇上,八百里加急,是什么公文?”
下方跪着的驿丁已等待不了了,他用着沙哑的声音:“漠北人入侵,西北连破三城!”
话音刚落,驿丁就因力竭晕倒在了地上。
全场大臣皆哗然。
“漠北人不是只在秋季过来秋风吗?”
“竟严重至此。”
“西北军不是一向战不胜吗?”
“嘘,西北军将领都换人了。”
一时间殿内皆是大臣的窃窃私语。
西北军的将领本是方瑜,可自从他留在京城,昭清又派了龙骧将军魏庭前去西北,没想到去了不过数月,就出了被漠北人连破三城之事。
昭清坐在上位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一名武将可堪大用。
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的武将不是交出兵权回家养老,就是没有真材实料之人,昭清亲手提拔上来的武将一时间也无法担此大任。
除了方瑜。
殿前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杯子落在地上砸成了碎片,杯中之酒溅开,引起了注意。
众人停止了交谈,看向了扔杯子的人。
方瑜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大殿正中央。
“敢问皇上,龙骧将军魏庭现守哪个城池?”
“现在正守在离城。”
昭清现在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敢去看下方的方瑜与其他臣子。
“还望皇上派镇北王前往西北收复城池。”
“正是,镇北王乃国之栋梁,定能为皇上分忧。”
大臣接二连三的出列,朝着昭清行礼。
昭清心中犹豫,看向了朝中的其他武将,可那些人一见到昭清看过来,就立刻地下了头,生怕这份担子落到自己头上。
西北是镇北王的地头,要是去了必定讨不了好,更何况漠北人凶悍,也只有镇北王能与之作战了。
“准奏。”昭清心中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刚才还在想尽办法要拿回的兵权,此时却只能送到方瑜的手上,予取予求。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