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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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瑜很难得做梦。

    但在西北夜里的风沙中,他竟然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境之中。

    梦中是在熟悉的皇宫,方瑜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皇宫的出口。

    或许是隐隐知道身在梦中,方瑜并未着急,逛了几圈,竟到了霜泉宫。

    霜泉宫居住的都是被皇帝厌弃的妃子,一步都离不开霜泉宫,与冷宫无疑了。

    方瑜听见里头传来孩童的求饶声,声音听着倒是耳熟,便迈步走了进去。

    三五名面容模糊的太监正在戏弄着一个瘦弱的孩童。

    孩童穿着的是皇子服饰,但衣服陈旧肮脏,是许久未换过了的样子,看起来又瘦又,倒不像是皇宫中的孩子。

    方瑜走近了几步,那些太监好似根本没看见到他这个人,等到那个孩童跪在地上,捡着吃完了地上的残羹剩饭,就哄笑着离去。

    太监们走的时候口中还不干不净的骂着那个孩童。

    等到太监们都不见了以后,一直垂首的孩童这才抬起了头,嘴边还挂着点点饭粒。

    方瑜这才认出,孩童是时候的昭清。

    昭清幼年时,生母因为出生卑贱不受先帝宠爱,连带着的昭清也遭到不待见,宫中多是见风使舵之人,因着先帝的态度作践他。

    越是身份高贵的人,践踏起来越是有快感,于是这些太监乐此不疲,直到昭清进学,在先帝面前挂上了号才没有再收到这些人的欺辱。

    当时方瑜觉得同病相怜,常常送些吃食给他,渐渐得成了至交好友。

    就算方瑜现在再厌恶昭清,面对着幼年时期的昭清,还是过去想将他扶起。

    昭清却根本没有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仇恨之色:“若是有一日……我必将让那些见过我落魄的人……”

    昭清的声音太轻,方瑜并未听完全他的是什么,但昭清眼中的神情看得却是一清二楚,有仇恨、有厌恶。

    不知道为什么,方瑜觉得昭清的仇恨并不是对着那些太监,他顺着昭清的目光看了过去,远远看到的却是幼年时期的方瑜。

    转眼间,昭清已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变得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了一声:“阿瑜。”

    方瑜被这一身叫的悚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不料竟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方瑜转过身,想不到后面站着的竟然是江容安。

    他笑容满面的看着方瑜,问道:“阿鱼,饿不饿呀,想吃什么?”

    方瑜下意识的回答:“吃面吧。”

    “敌袭!敌袭!”

    方瑜从梦中惊醒,猛得坐了起来,即使在床上他还是装着整齐,只要拿起一旁的武器就可以起来立刻作战。

    “什么情况?”方瑜拿起武器下床,出门问道。

    此时正是寅时,营帐外头月朗星稀,站在外面能感受到丝丝凉意,正是一般人酣睡的时间,也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漠北人趁着夜色突袭,外围有一支守夜的队失职,让他们有机可乘。”来禀报的人匆匆的完了情况,等着方瑜下令。

    “迎战!”方瑜废话不多,直接翻身上马,朝着火光亮起的地方而去。

    “是!”

    漠北人一击即退,等方瑜等人赶到之时,只能看到马蹄扬起的尘土。

    “追!”方瑜片刻不停,就朝着漠北人撤退的方向追去。

    漠北人个个都是骑马的好手,上了马背后根本追不上,一行人追了几里地,只能隐隐的看见人影。

    “将军,穷寇莫追。”参军趋马上前劝道。

    方瑜拉紧了马缰,停了下来,他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个人影。

    在月光的照射下,能看到那人身穿漠北人特有的服饰,身材高大,桀骜不驯。

    “都镇北王长相凶恶,能止儿夜啼,我看倒是面若好女,比我帐中的姬妾还要美上几分。”

    那人虽没有报上姓名,方瑜却知道那就是漠北人的大汗,乌尔扎。

    乌尔扎肆无忌惮的笑道:“等我将西北纳入囊中之时,定会封镇北王一个阏氏当当。”

    方瑜听到这些羞辱的话,面无表情的朝着身边的人伸出了手,“拿弓来。”

    身边的士兵立刻解下了背着的弓箭,递了过去。

    方瑜抽出一根羽箭架在了弓上,瞄准了山坡上的乌尔扎,拉直满月后松手。

    箭矢朝着乌尔扎飞了过去。

    “将军?”士兵接住了方瑜扔回的弓箭,问了一声,“中了吗?”

    “中了。”方瑜看都没看,就驱使着马匹调头,朝着营地的方向而去。

    方瑜的右手曾经断过,并不适合使用弓箭这种需要手腕稳定的兵器,那一箭中是中了,不过没有中在致命之处。

    身旁的人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闻来闻去竟是方瑜身上传来的,关切的问道:“将军,你受伤了?”

    受伤的地方是大拇指处,因弓箭的弓弦太过锋利,方瑜又未带扳指,被弦线割伤了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伤。

    “无事。”这怕是方瑜受过的最轻的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营地内早已扫干净,等一行人回到营地之时,天色早已蒙蒙亮了。

    “昨晚失职的队,军法处置。”方瑜一落了马,就朝着参军下了命令,“日后再犯,斩立决。”

    “是!”方瑜在军中威信及足,没人质疑他的决定,失职的队成员当着众人的面吃了二十军棍,却是一句抱怨都没有。

    方瑜走进帐中,本想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一看已经结痂,便不去管它。

    “朝廷的粮草到了吗?”

    参军回答:“并未到达。”

    “按照以往的时间,应该早到了。”方瑜心中疑惑,“军中粮草还剩下多少?”

    “只够全军吃用半个月了。”参军提议道,“不如缩减一番?如果缩减,倒是还可以支撑近一个月。”

    “不行。”方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现在正是战时,要是如此,军心不稳,何况肚子都没填饱,如何胜仗?”

    参军愁眉苦脸,“那该如何是好?”

    “可有听,西北有一支江家的商队?”方瑜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参军想了想回答:“是有一支江家的商队,在西北生意似乎做的挺大的。”

    方瑜从怀中掏出了玉佩,摩挲了一下,拿给了参军,“拿这块玉佩过去,让江家的商队筹些粮食,有多少要多少。”

    参军虽不明白方瑜为何要去向一支商队购买粮食,但还是接下了玉佩,听从了方瑜的吩咐。

    “少爷!少爷!”阿福拿着书信跑进了书房内,“西北的管事来信了!”

    江容安一听见西北二字,就差蹦起来了,他赶紧抢过阿福手中的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西北商队的管事来信,上面,镇北王拿来了少东家的身份玉佩,要求购买一大批粮食。管事见了信物,就立刻准备了粮食送给了镇北王,算是在西北交个朋友,但镇北王所需的粮食数量颇大,管事出于慎重起见,飞鸽传书过来问一问少东家的意思。

    江容安还有什么意思?他回了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一切按镇北王的做。

    让信鸽带去了信后,江容安越想越不对劲,朝廷哪里缺粮,都不应该缺了军队的粮食,更何况那边还正在仗。

    江容安叫来了阿福,吩咐道:“把手上所有能动的现银都取出来,换了粮食,不需要太过精细,一般能吃就行了。”

    阿福回答:“少爷,你手上的现银不多,都投进去开铺子了。”

    江容安毫不犹豫的回答:“把铺子买了换成银子。”

    那喜容楼是江容安花了大心思经营的,起来是日入斗金都不过分,现在转手肯定是一笔亏本买卖。

    “少爷,这亏了啊!”阿福不可思议的。

    “赚了钱也不是你的,担心什么?”江容安摆了摆手,“快去办吧。”

    阿福想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于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的,少爷!”

    江容安又叫来了金戈,问道:“镇北王留下来的那些侍卫我差遣得动吗?”

    金戈福了福身,回答:“将军早已下了命令,让我们都听少爷的吩咐。”

    “好。”江容安点了点头,“那你让他们准备一下,我们这几日就启程去西北。”

    “是。”金戈没有问多余的问题,直接应了下来,转身就要出去。

    江容安叫住了金戈,想了想,开口问道:“你知道京城里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西北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没了粮食,除非是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危及到了西北。

    金戈是内宅女眷,并不是很清楚朝堂上的情景,仔细思索之下,倒是想到了一处疑点,她:“前些日子,似乎有传出国库空虚的流言。”

    江容安心中有了数,便不再询问,“去办吧。”

    江容安的速度极快,以一个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价格将喜容楼卖了出去,在几番交涉下,没有折成现银,而是直接拿店铺换了数量巨大的粮食。

    幸好买下喜容楼的是明玉公主,她在城郊有一大片御赐的农庄,每年有内务府的米禄供奉,才积攒下来大批量的粮食,不然一般的达官贵人还一口气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食。

    江容安本想直接带着方瑜留下来的人手去西北,可粮食数量实在太多,他怕造了劫匪,又聘请了京城里的镖师,一路护送至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