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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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江老爷听了来龙去脉,立刻怒气冲冲的开始教训起了江容安,“年纪不了,还总是胡话!”

    江容安垂手站在一旁,低着头被江老爷教训着。

    江老爷了一大通话,才停下来略微休息一下,端起一旁的茶盏喝起了里面的茶水。

    江容安这才有机会抬头话,“爹,我不是在胡闹。”

    可怜江老爷一口水还未咽下,被他这一句话弄得直咳嗽,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哎呀,老爷!”江夫人见此情况,慌张的拍了拍江老爷的背部,“老爷没事吧?”

    江老爷好不容易抚平了喉咙中的不适,重重的将茶盏放在一边,“你不是在胡闹?镇北王是什么人物,你竟然胡扯上他!”

    江家的商铺在南宁城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可到了京城里,这可是一块砖头掉下来就能砸到八位侯爷的地方,江家这种商贾之家,可谓是沧海一粟,在京城里一点波浪都翻不出来。

    “要是别人知道了你如此污蔑镇北王的名声,其后果可是我们平民百姓承担得起的!”江老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江容安失望极了。

    “可是……”江容安愣愣的回答,“我是真的和方瑜在一起了。”

    看来目前的难题不是让父母同意他和方瑜之间的事,而是要让他们先相信他确确实实已经和方瑜在一起了,不是普通的在一起,而是可以有肌肤之亲的那样关系。

    “你!”江老爷正要发火,仔细一想却是不对。

    为人父母的,自家孩子的性格脾气自然是十分清楚,江容安平日里并不是会撒谎的人,可他口中出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

    江容安忐忑不安的站着,站得久了,双脚脚底都有些发麻,于是他悄悄的一会儿将重心挪到左脚,一会儿将中心挪到右脚。

    江老爷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家儿子一副东倒西歪的样子,怒从中来,“礼仪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

    “唉!”江容安应了一声,立刻顺杆而下,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椅子上。

    “你——”江老爷摇了摇头,“你与镇北王相识,是怎么一个故事,来听听。”

    “爹,你还记得今年年前的时候,我从河水里面捞出来一个人。”江容安心翼翼看了眼江老爷,见他没有其他反应后才,“那就是镇北王方瑜。”

    随后江容安略去了方瑜扮成女子一同进京城、冒着危险送粮草去西北等等不重要的细节,只了两人相识然后在一起的过程。

    江老爷沉吟了片刻,直接:“我们过两日就回南宁城。”

    “还未给阿安找到媳妇。”江夫人惊呼了一声,“南宁城的适龄闺秀都嫁人了!”

    江容安难掩心中的欣喜,几乎要笑了出来,但还是假惺惺的:“爹娘,你们这就要走了吗?儿子舍不得……”

    “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去。”江老爷断他的话。

    江容安话到一半,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为、为什么?”

    江老爷神情严肃,一字一句的回答:“镇北王位高权重,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现下你已经招惹了他,就只能离得远远的,才能保全家平安。”

    江老爷心中所想的则是,江容安年纪尚,还未娶妻,定是被镇北王迷惑了,才会误入歧途,等带回南宁城悉心教养,才能掰回正途。

    再加上江老爷这一系血脉凋零,到现在为止只有江容安一个儿子,自然是需要他传宗接代。

    “不!”江容安一口拒绝了,“我要留在京城,不会和你们回去的。”

    江老爷冷哼了一声,“由不得你。”

    “那我就在这里跪到爹你改变主意为止!”完之后,江容安就撩起袍子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在南宁城时,因江容安是家中独子,平时都是宠溺着的,无论是做错了什么事,只要妆模作样的跪上一跪,江夫人就会心软,就算是江老爷也不忍心再苛责。

    可这次却没有如江容安所愿。

    “夫人,走吧。”江老爷站了起来。

    连平日里最心疼江容安的江夫人都一言不发的跟着江老爷走了。

    一时间,大厅内的人是走的走散的散,只余下江容安一人。

    没过多久,江容安就觉得门口吹来一阵阵的穿堂风,加上膝盖下的青石砖,直叫人通体发寒。

    “少爷?少爷?”阿福悄悄的从门口探出了头。

    江容安转过头看了过去。

    阿福跑着到了江容安的身边,蹲了下来,“少爷别装了,老爷夫人都走了。”

    “你以为本少爷这次是装的?”江容安瞪大了眼睛,“我这次是认真的!”

    阿福没有再劝掏出了一个软垫,“那少爷跪在这个上面吧。”

    江容安考虑了片刻,就挪开了膝盖,将软垫塞了进去。

    软垫隔离了冰冷的青石砖,也缓解了发疼的膝盖。

    转眼间就从晌午跪到了傍晚,黄昏的余光照进了大厅中,在地上留下了橘黄色的光阴,直照得人昏昏欲睡。

    期间江老爷和江夫人都未派一个人前来察看情况。

    昏昏欲睡的江容安扶住膝盖想了会,干脆爬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闭眼休息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江容安感觉到了身前走来了一个人,他以为是要被人发现偷懒瞌睡了,赶紧睁开眼睛向前一扑就要跪倒在地上。

    但最终是倒在了别人的怀抱里面。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方瑜一把抱住了江容安,笑着调侃道。

    江容安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又惊又喜,“阿鱼,你怎么来了?”

    “翻墙过来的。”方瑜朝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被人发现。”

    “心被人发现了。”江容安站直了身体,没想到膝盖处又疼又痒,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哪里不舒服吗?”方瑜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目光在大厅内转了一圈,在地上的软垫上停留了片刻。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丢人,江容安不愿意让方瑜知道,只能解释道:“我、我跪着玩呢。”

    这种拙劣的借口谁都不会相信,可方瑜却意外的没有再追问,而是半蹲下来帮他揉了揉膝盖。

    江容安看着方瑜的脑袋,他没有再穿早时那一身女子装束,而是换了一身深蓝色长袍,领口与袖口都绣着流云花纹的滚边,浓黑的发丝中插着一支梅花六瓣玉簪,显得人玉树临风。

    “好点了吗?”

    江容安看得一时出神,都未能回答方瑜的问题,直到方瑜问了第二遍,才慌乱的回答:“好了,好多了。”

    方瑜站了起来,朝他伸出了手,笑了笑,“和我一同出去吧。”

    江容安将手放了上去,感受到了方瑜温热的手心,一时间忘了还有父母需要应付的事情,呆呆的就和方瑜走了出去。

    两人当然是没有走正门,方瑜带着江容安来到了围墙前面。

    “怎么出去?”江容安仰头看着高高的围墙。

    方瑜回答:“翻过去。”

    完后,方瑜就轻轻松松的到了围墙上面,他蹲在那里,朝着江容安示意他上来。

    江容安从未爬过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上去。

    “踩住那块砖头,然后上来。”方瑜提点着。

    江容安在方瑜的指挥下,终于成功的爬上了自家的围墙。

    “我们去哪儿?”江容安从围墙上跳下来后,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唔。”方瑜停顿了一下,“去吃好吃的。”

    一听到有好吃的,江容安就充满了干劲,连膝盖上的不适都忽略了。

    方瑜带着江容安在京城里东拐西绕,从繁华的集市走入了杳无人烟的巷中。

    巷的年头极为久远,连墙壁上都长出了青苔,但等到悠长的巷走完后,竟然是别有洞天——巷的尽头竟然连着一个花园。

    那里种植着各色花卉,有价值连城的芙蓉牡丹,也有随处可见的喇叭花,被人随意的种植在了一起。

    花园中还竖着一个凉亭,凉亭中坐着一个女人,离得有些远,江容安没有看清她长得是何模样。

    但很快,江容安的注意力就被凉亭前的东西所吸引了。

    凉亭前面摆着一个烧烤架,一个厨师扮的人正在上面烤着东西。

    “朋友。”方瑜解释了一句那个女人的身份,就走了过去。

    江容安赶紧跟上,这才看见了烧烤架上烤着的是什么东西。

    那上面摆放着一排手掌一般大的生蚝,下面堆放着木炭,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今早刚送到的生蚝,倒是有口福了。”明玉坐在凉亭内招呼着。

    方瑜没有行礼,就如同一般朋友一样,坐到了凳子上,江容安更是不知道明玉的身份,大剌剌的跟着方瑜坐到了一起。

    “夫人。”江容安不认识明玉,加上不知她的姓名,又见她梳着妇人的发髻,笼统的称呼了一声。

    江容安不是没有见过明玉,只是明玉身份高贵,平常人等不能直视她的真容,所以江容安只觉得眼熟。

    但到底是女子,不好一直看着人家的容貌,江容安没往深处想。

    明玉微笑着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正巧,厨子烤好了一生蚝,装在银盘内盛了上来。

    生蚝个头饱满,上面铺着一层香气十足的蒜蓉,又点缀了点点红辣椒与翠绿的香菜,直叫人食欲大开。

    江容安顾着是在外人面前,即使垂涎盘中的生蚝,也是一动不动。

    “吃吧。”方瑜倒是先动手给他夹了一个。

    江容安这才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蒜蓉是金银蒜,既有浓郁的蒜香,又有生脆的口感,加上吸收了生蚝的汁液,是鲜美无比。

    下面的蚝肉肥美,只用筷子轻轻一拨就从壳上掉落了下来,夹起雪白的蚝肉在汤汁里面沾上一沾,再送入口中。

    厨师掌握的火候刚好,最外面一层的蚝肉裙边十分有嚼劲,咬起来爽滑,里面的却是鲜嫩爽口,一咬破,就如同牛乳似得,颤巍巍的就要流出来,又因调味料中和了生蚝的海腥味,更是鲜嫩多汁,余味悠长。

    江容安正埋头吃着,突然听到身旁两人交谈了起来。

    “眼光倒是长进了不少,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选得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