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美好
岑行戈昨天晚上闹了个乌龙, 第二天脸都是烧红的。
岑王妃看着岑行戈的脸,担忧不已。
“别是昨天夜里风雨太大,给得了风寒。”
要知道风寒可不是什么病, 严重起来可是能要人命的。
闻言碧荒只是含笑看了看郁闷不已的岑行戈, “娘放心便是, 相公身强力壮并未有何病痛, 只是想到曾经犯下的错事,心里羞愧了些, 忍不住便红了脸。”
这个错事,意有所指的太明显,岑王妃愣了一下,岑行戈的心也不由得紧了紧。
在岑王妃回来之后就一直被岑行戈逃避着的现实突然被碧荒点出来,岑行戈心惊的同时也不由得对碧荒升起了些许感激, 这是他一直想做却胆怯的事情,事已至此, 逃避已然是无用,岑行戈深吸一口气,竟是“咚”的一声,在岑王妃的身前直直的跪了下来!
这一跪, 膝骨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巨大声响, 岑王妃脸色白了白,“你这是做什么?”
“孩儿不孝,不求母亲原谅,只愿母亲能够心中宽慰些许。”岑行戈双手拱合至额前, 在岑王妃复杂的眼神中, 俯身郑重又认真的向她行了一个大礼。
“你何须如此。”岑王妃喟叹一声,这六年来, 虽有着岑王的陪伴,可唯有昨夜的睡眠才最是安稳。
岑王妃蹲下身子,将岑行戈扶了起来,“娘从未怪过你,若怪,只怪当初将你养得过于正直不阿,对于此,我和你爹,只后悔没有将一切清楚的告诉你。”
她抬起手,岑行戈顺从的低下头,任由母亲像是时候那样轻抚着他的头发,“娘知你不会后悔做一个至情至性的率性之人了,现在你已经是当爹的了人,当给两个孩子做好表率才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可别再这样了。”
岑行戈不以为意,“跪舔跪地跪父母,就是两个孩子我也得这样教他们。”
岑王妃嗔他一眼,“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恰好这时候岑老夫人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过来了,岑清伸长了双臂朝着碧荒伸过来,因为被禁制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响,叫了两声之后见娘亲只顾看着她爹和她新出炉的奶奶之后,顿时就生气了,两只胖手拍着她曾祖母的手臂,撅着嘴十分不满。
要是被别人拍,岑老夫人不准一巴掌就回过去了,但是被放在心尖上的曾孙女怒气冲冲的拍着,岑老夫人反而心情很好十分享受的将岑清在怀里颠了颠,“我们清清乖啊,曾祖母在这儿呢。”
碧荒对着岑老夫人笑了一下,却没动,反而是岑王妃看到岑清的动作之后走了上去。
对岑老夫人问了声好之后,岑王妃心疼的将姑娘抱进了自己怀里,“我们清儿这是怎么了?”
岑老夫人笑眯眯的,“瞧着她爹娘不理她,醋了。”
岑王妃温柔的点了点岑清的眉心,“原来是个醋精。”
岑清在岑王妃的怀里鲤鱼挺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脑勺给岑王妃。
哼,坏奶奶,她坏话!
见她如此,岑王妃非但不恼,反而笑意更深了些。
比起她,对此最为满意的就是岑行戈了,两个孩子一个由他娘带着,一个由他祖母带着,他才有时间和娘子更多的相处。
想着,岑行戈的手不经意的就又搂到了碧荒的腰间,碧荒眼也没抬将他的手移开,轻笑一声,“相公精神可是好了?”
岑行戈:“……”
不要再提人类和非人类的精力区别了!
岑行戈郁闷,干脆的伸出双手把碧荒给抱上了,嘴里还念着,“我就要抱着我娘子,我们拜过堂告过天,这是天经地义的。”
着他忽然抱着碧荒转了个面,将她带着往门外走。
“娘子,我们好些日子没去镇上瞧瞧了,这些日子臭子就是买东西也净给两个的,也不知道给他哥和嫂子带点东西,娘子别伤心,我这就带你去。”
碧荒:“我觉得我什么也不想买。”
岑行戈正色:“不,你想的。”
虽然和儿媳逗着孩子,但是仍旧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岑老夫人抬眼一瞅,岑行戈已经身形鬼祟的走出门外了,忙大声叫住了他,“做什么去?”
“我和娘子去山上瞧瞧,娘刚来,给她点野味尝尝。”岑行戈头也没回,反而推着碧荒更快的往外走。
碧荒挑眉,心知肚明他可不是想带着她去山上猎的。
“什么野味,你娘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用得着你去献殷勤,刚下过雨山上不定什么情况,给我回来,今天就好好的陪着你娘。”
岑行戈松开碧荒,转过身言辞恳切,“真是野味,下雨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上去了,祖母你再娘该担心我了。”
岑老夫人冷笑,对着被岑行戈遮住大半的碧荒招招手,“碧荒,你过来。”
碧荒唇角有些忍不住想往上翘,但一想还是要给相公些面子,只能抿着唇微低着头朝岑老夫人走过去。
而这在老夫人和岑王妃的眼里就是另一幅景象了。
就像是因为生性善良柔顺答应着不着调的丈夫不合理的要求之后被人做主后的委屈和心虚。
岑老夫人眼神骤然冷却,把怀里的仍旧睡得香甜的岑康与眼神截然不同的轻柔动作放在碧荒的怀里之后,岑老夫人对着岑行戈冷笑一声。
然后在对方愣怔之下忽然转身就走。
岑行戈有些发蒙的看着祖母的离开的背影,眼神与碧荒对视上,“祖母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带着孩子去山上?”
“山上”两个字还被岑行戈下意识的加了重音。
碧荒没有话,只是偏过头视线移向后方,岑行戈跟着抬头,片刻之后目露惊悚的看着岑老夫人气势汹汹的拿着那根熟悉的棍子朝着他走来,明明是收拾不听话的孙子,却硬是被她走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出来。
对于别人来,这无疑是一种视觉和精神上的享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让人移不开眼,可对于岑行戈来,这简直就是二十年来无限循环的噩梦!
在岑康终于睡够了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清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他爹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扭头在碧荒的下巴上碰了碰,母子俩进行一番特殊的交流之后,岑康看着岑行戈被岑老夫人追着四处逃窜的模样,眼神闪了闪,同时在内心里刻下了绝对不能够惹曾祖母生气的醒世警语。
“祖母你凭什么又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当我老婆子耳鸣眼花听不到你对着碧荒什么?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想探一探你老爹有没有跟着过来?你倒是亲自去问你娘!”
“什么探消息,就那破地方能传什么消息,等等祖母我屁股撅起来了你倒是我放什么屁了?”
“……”
岑老夫人身形诡异的凝滞了一瞬,岑行戈就势逃得更远了。
然而下一刻,岑老夫人膝盖微曲,长棍在手中挽了个花,奋力往前一掷,岑行戈侧身灵活一扭,长棍“哐当”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正当岑行戈得意洋洋没被着,结果一回头,一张虽被岁月侵蚀却仍旧精神矍铄的老人脸正对着他阴涔涔的冷笑,岑行戈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您这是舞弊!”
被吵醒的岑行安站在竹楼上,揉着眼睛噔噔噔的往下跑,跑到岑王妃的身边,一脸的纯真无邪,“哥哥又做错事情惹祖母生气了吗?”
岑王妃挑眉,“又?”
岑行安声惊呼的拿手遮住自己的脸,指缝中却露出一双不停眨动的眼睛,“对呀对呀,我告状,哥哥老是惹祖母还有我生气,等哥哥跟我们回去了让爹爹他屁股。”
岑王妃的表情柔和了下去,“好,等哥哥跟我们回去。”
她抬眼看向在院中来回绕圈的岑行戈和岑老夫人,她的身边是她的儿媳和儿子,还有两个新出生的珍宝,她看着看着,眸子竟是有些湿润了起来。
岑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别别扭扭的把后脑勺给转了回去,歪着头量着岑王妃。
眼睛湿湿的,奶奶是在哭吗?
她抿着唇表情严肃的想了会,忽然仰起脖子身子往上蹭,在岑王妃担忧的将她往怀中抱紧的时候“吧唧”一口亲在了岑王妃的下巴上。
岑王妃表情错愕无比,她低下头,画中的姑娘已经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像是在害羞。
在这一刻,她的心忽然软成了一汪春水,岑王妃拍了拍岑清的背,无声的笑了。
她没有哭。
她只是太过于高兴。
因为眼前的种种,是她多少日夜梦不得的美好。
而今日,终于得到了实现。
……
同一时间。
庆玄帝黑着脸,颇为无语的看着下方一脸正色仰头看着他的岑王。
如果他没记错,这已经是岑王半月以来第十五次进宫只为了来向他催促加快牌匾制作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