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21】说开【红包章】
云崖村的路窄且陡,马车行来十分缓慢,甚至比不过人疾走。
所以听见动静,知道儿子带着朋友到了,宋婉匆匆在围裙上擦了,摘了围裙,又跑去楼上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裳,确定自己形象还可以,这才到院门口垫着脚满眼期盼地张望着等人。
眼看着马车已经能看见个隐约了,宋婉反而变得紧张起来,自己一个人站不住,连忙喊楚凌霄:“夫君,阿念跟他同伴们马上就要到了,快过来迎一下!”
楚凌霄闻言,有些无奈,放下切到一半的菜,用旁边的巾子随意擦了擦,“他们是晚辈,如何需要我们亲自到门口去迎。”
是这么,楚凌霄还是整了衣衫,单负后,踱步到了妻子身边,一起看向进山坳的那条路。
数年不见,阿念其实也才十八岁,是少年也不为过。可身量上却长得高高大大,确为青年模样。
见了宋婉跟楚凌霄,阿念二话不,跳下马车就给二人跪下磕头。
其他四个人也都规规矩矩给两位长辈作揖施礼。
宋婉双眸含泪,先前想好要的一大堆话一时无从起,只哽咽着上前把阿念拉起来。
楚凌霄皱眉,垂眸看着阿念,心中若有所觉。
青衣黑纱的年轻人叫余舒,出自三花道术士世家,几代人都是术士。
可余舒离经叛道,非要闹着离家出走去天纵国进浩气宗。
阿念就是在去浩气宗的路上,遇到了被一群山匪围着打劫的余舒。
余舒在道术上很有天赋,从接触的也都是术法符文,身着实一般,甚至体质都是他们几个伙伴里最差的,被一群无良哥们儿戏称“舒妹”。
舒妹天生灵觉敏锐,是学三花道的好苗子,此时楚凌霄一皱眉,舒妹就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差点就要哆嗦了。
舒妹心翼翼地打量据是普通大夫的楚伯父。
他发誓,自己那一眼打量,绝对是轻易无法察觉的,就连伙伴里修为最高的老楚都不可能会察觉到。
然而普通人楚伯父却眸光如闪电,瞬息之间就看了过来,吓得舒妹浑身一颤,腿就有点发软。
站在他旁边的六子顺扶了他一把,完了还嘿嘿地笑:“舒妹,你至于吗?就坐个马车,还坐腿软了?”
舒妹默默垂了眼皮子,感受到还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舒妹犹豫片刻,又悄悄把自己挪到了胖子身后努力把自己藏起来。
师伯常,死道友不死贫道,这、这还没到死的地步吧?
所以,躲一躲,也没关系的吧?
另一边,宋婉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儿,想起还有儿子的几个朋友,连忙擦了眼泪,不好意思地笑着邀请大家进屋。
初步印象,四个年轻人就知道了老楚的娘温婉细心,老楚的爹嘛,就比较冷淡了。
不过鉴于稍后知道了他们中午吃的菜竟然都是楚伯父亲切的,除了舒妹之外的三个伙伴们都一致认定老楚他爹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家里除了多出一些物品,大致上还是跟以前一样。
宋婉把几个年轻人带进家里,又陪着关心地问了几句回来路上的事,就让阿念好好招待朋友,自己则出了堂屋,到厨房这边准备烧火做点搭配点心的水果茶。
她还记得儿子最喜欢喝加糖的水果茶。
不过考虑到其他年轻伙子可能不喜欢吃甜口的喜好,宋婉另外还煮了一壶清茶。
午饭没有出现宋婉担心的情况,跟着儿子回来的四个年轻人都很喜欢吃饭,还夸她做的菜味道好,米都香得很。
“比我家卖的灵米都还香!”
家里专门给宗门修士提供瓜果蔬菜五谷杂粮的胖子吃完一大碗米饭后,一边等着宋伯母给他舀饭,一边如此恳切地发表最具权威评价。
宋婉更高兴了,上装饭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装满以后还使劲给他压实了愣是多装了两勺。
吃过午饭,阿念就让伙伴们自己出去随便转转。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村里人,胖子迫不及待地想去跟人热闹热闹,往日最爱安静的舒妹这次也积极响应。
四个年轻人就这么勾肩搭背地先出去闲逛了,阿念像以前在家里一样,主动收拾碗筷。
宋婉在厨房忙碌,看见儿子端着碗筷进来,笑着让他不用来忙:“放下让你爹来就可以了,你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跟你朋友一起出去转转?”
阿念摇头,自顾自拿了个木盆,打上热水,开始刷碗:“待会儿我再出去,就是想跟娘你会儿话。”
听见儿子这样,宋婉心里一片柔软,放下里的活计,转身看着儿子笑得一脸满足:“阿念,你长大了。”
阿念短促地笑了笑,垂着眼帘想了想,试探着问:“娘,这几年我不在家,你跟爹,还好吧?”
宋婉只以为儿子关心她跟夫君,“放心吧,你爹现在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连镇上都有大户人家特意来请你爹出诊,对我们都很尊重。这几年我也跟着你爹学了医,偶尔给夫人们看看病,都挺好的。”
阿念心不在焉地点头:“哦,好就好。”
完,阿念看了眼门外,发现他爹去了旁边木楼上,踌躇片刻,问:“娘,你可不可以跟我再一下以前你跟爹到底怎么认识的?那时候你跟爹之间,相处,跟现在一样吗?”
赶回家的这几日,阿念纠结极了,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对他不错,对娘更是从头到尾都格外照顾疼爱,甚至独占欲超越正常人程度的爹会想杀他们。
阿念自己以前没有激发魔根,对魔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游历的路上遇到的也多是魔物。
这次阿念他们遇到了一只等级不算高的青魔,解决起来并不算困难。
可阿念却在跟魔正面较量的时候发现了魔在想用魔气杀人的时候会选择怎样的方式。
那只魔掌心里汇聚魔气的样子,让阿念突然就回想起了当年便宜爹悄无声息忽然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时,掌心里残存的魔气。
这个想法好似一道白光闪过,却并没有消失,反而缠绕在了他心里,阿念无法控制地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先是忽然出现在他回家的半路上,看见他的时候,对方也半点惊讶情绪也没有。
渐渐成长起来的阿念,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
比如当初第一次见到爹时,浑身如针扎一般的强烈危感。
年幼无知的自己,只当是错觉,可长大后经历了无数战斗危的阿念,却明白,当时的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爹散发出来的杀气。
越回忆,越多的细节浮现,阿念再如何拒绝相信,也不得不认真一件事:爹回来找他们的时候,确实是抱着要杀他们的想法。
至于后来为什么忽然又决定不杀他们了,阿念想了无数种猜测,最终都无法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种感觉,是极其让人难受焦灼的,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念在爹回来后的几年里,第一次感受到了焦躁恐惧,然后就是没有尽头的挣扎。
然而,不管自己如何纠结,阿念第一反应是赶回家,防止那个男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伤害到娘。
回来的路上他并没有确切的决定,见到多年未见的爹娘时,阿念甚至动摇了已经确定的那件事:不定这一切真的是他的错觉,那些回忆也是自己的臆想。
宋婉并不知道表面平静的儿子内心如何挣扎,只是认真回想了一下已经被她淡忘在岁月里的曾经:“我跟你爹啊,那时候你爹只是途经此地,救了准备跳崖的我”
宋婉简单了一下过往,不过关于那些少女情窦初开的无知冲动冒失莽撞,自然没有出来。
“那时候你爹当然没现在待我这么好啦,其实我能感觉到,那时候你爹对我并没有什么感情,大概就是可有可无吧。”
宋婉自嘲一笑,不太想那些,转而起现在:“不过现在你爹回来了,对我的感情我也能真切体会到。所以哪怕他现在看起来更冷淡,没有像以前那样会逗我会故意为我做什么事,现在的他,反而更让我安心。”
阿念终于有了触动,潜藏着的丝丝缕缕期待不顾他的意愿,自发冒了头:“所以娘,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爹是在乎我们的吗?”
宋婉失笑,笑容里有点无奈,走近儿子,抬拍了拍儿子的胳膊:“阿念,你是觉得你爹对你太冷漠了,还总是欺负你,所以觉得你爹不在乎你吗?”
不等阿念回答,宋婉一一细数起夫君给儿子准备的那些东西:“你房间里的石床,其实是对修行有很大好处的灵脉白玉床,那个蒲团也是珍品”
从吃穿用度,没有一样是凡品,便是阿念穿的裤衩,都是灵蝉吐丝结成的布裁剪而成的。
阿念听得目瞪口呆,有些东西他知道,可有些东西他却完全不知道,还一直都当作凡物随意搓洗换穿。
等宋婉数了好一阵,阿念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娘,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些名字来头也就算了,功效作用之类的可是一大堆啊,如果不是足够熟悉,怎么就能这么行云流水一点不带打绊地就全都出来了呢?
宋婉有些不好意思地:“你刚走的时候我太担心了,每天越想越难受,晚上还偷偷的哭,你爹就给我这些,总之就是告诉我你就算是被人围着砍,也要砍好几天才能砍死。那段时间就足够他去救你了。我一开始不信,你爹就没天晚上都抱着我跟我,然后我就全都记下了。”
阿念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两口子晚上躺在床上抱在一起,然后他便宜爹满脸冷淡地起他的裤衩
画面太美,阿念不忍心继续想下去。
不过听娘了这么一大堆,阿念沉重的心情稍稍好转。
两母子就在厨房里着话慢慢将锅碗瓢盆都收拾好了。
木楼上,楚凌霄站在已经被打扫得纤尘不染,被褥散发着太阳气息,窗户也打开着正在通风的房间里,看着那子睡了好几年的白玉床愣愣出神。
阿念心结稍缓,出了厨房,甩着上的水珠子蹦蹦跳跳地上了木楼,本来是想回去先把床啊蒲团那些东西收一收,免得待会儿六子他们来了会发现不妥之处。
结果跳上来就看见楚凌霄正背对着楼梯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阿念脚下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步步走了过去,到了门口,跟楚凌霄肩并肩站着也往房间里看。
楚凌霄回神,没回头看他,只是对着白玉床一指:“你若还要,就自己收了它,不想要就留着我收。”
阿念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这个话里还带着别的意思。
脑子里思绪万千瞬息翻腾,面上阿念却不动声色,只笑嘻嘻挤进房门,忙不迭把床给收了,“别啊爹,这东西我刚可是听娘了,是个贼好的东西,浩气宗宗主知道了都要眼红,那我肯定得要啊!”
楚凌霄转眸看了他一眼,没否认自己听见了这子跟妻子在厨房的谈话,“看看房间里哪些还要收的,且都收了吧,我好现在就补上别的。”
阿念心跳加快,明白自己刚才在厨房的那些话都被听见了。
跟娘不一样,爹肯定能听出来他的那些话里隐藏的意思。
更让阿念心惊肉跳的是,一定是他刚回来的时候,爹就已经对他生出了怀疑,否则怎么会故意去听厨房里的动静?
楚凌霄完话,就踏进了房间,顺将门给关上了。
嘎吱吱门轴旋转的声音,在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耳。
阿念只觉得一股让他毛发悚立的凉意从脚底一点点往上蔓延。
咚,咚咚,咚――
脚步声慢慢悠悠,一下一下的响起,越来越近,阿念鬓角已经冒出了细汗,背后更是氤氲出冰凉的湿意。
“怎么还不动?”
轻且低的声音在他身后突兀响起,已经被尖锐危感逼迫得紧绷成一张弓的阿念肩膀一抖,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身。
“动,动什么?”
阿念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一道恐怖的气锁定了,只要对面这个男人一念之间,他就会干脆利落地死在这里,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阿念钝钝地想,如果他真的被杀了,这个魔君也一定有数不清的段处理他的尸体吧?或者干脆用魔气把他炼制成一个傀儡,这样一来,还不用跟娘交代他去了哪里。
楚凌霄皱眉:“当然是收东西,怎么,你不想要这些东西了?”
就像看不见阿念惨白的脸色汗湿的面容,楚凌霄执着于对方还要不要房间里这些东西。
阿念闹不明白了,下意识地摇头:“当然要收,就是就是。”
面对看不透的爹,打又打不过,跑又担心娘会遭毒,阿念索性心一横,干脆直白地:“就是爹,你放的威压太强,压得我挪不动脚!”
楚凌霄深色莫测地看着他,半晌,依旧没有话,可充斥着整个房间的威压却如潮水般逐渐退去。
阿念松了口气,暗想自己大概是撞对了地儿,也不耽搁,破罐子破摔地完全放弃戒备抵抗,麻溜地把不适合让朋友看见的东西都给收了起来。
等他收完了,阿念才发现自己房间基本上都完全空了。
阿念也没急着走,就站在旁边,看他爹挥袖间甩出一样样普通木质家具把刚还空荡荡的房间一点点填满。
阿念看着看着,忽然问:“爹,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楚凌霄放木塌的动作一顿,头也没回地“嗯”了一声。
嗯完想到什么,楚凌霄难得多了几句话:“这几年闲来无事,就自己做了些放着。”
就这些普通家具,能有什么值得放进他那专门装宝贝的袖子里的?
阿念心里生出个想法,嘿嘿地笑,语气有点贼兮兮地贱气:“爹,你不会是专门给我做的吧?你早就想到有一天我会带朋友回家,所以提前给我准备好了?”
楚凌霄放弃自己刚想的跟崽子打好交道,和缓一下关系的决定,回头给了他一个“凡人就是爱自作多情”的蔑视。
放好东西,楚凌霄就准备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阿念又出乎意料地跑了过来,还没大没地用肩膀撞了撞他:“爹,你跟我一起随便走走呗,正好我去村里找六子他们。”
两人都明白,这个走一走,是什么意思。
楚凌霄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微微颔首。
宋婉在厨房准备点心,以及提前为碗饭准备食材。
之前不知道儿子的朋友这么爱吃普通人的饭菜,她都没准备太多东西,好在一应食材都是充足的,现在她处理好也完全来得及。
看见两父子从木楼上下来,宋婉从厨房门口探头看出来,冲两人喊:“你们是要去哪里?”
不等楚凌霄什么,阿念就挥了挥胳膊,笑嘻嘻地:“我跟爹去外面走走,我想去看看我那艘渔船被爹折腾坏没有!”
宋婉笑出声,摆摆,让他们自己去吧。
看见两父子感情这么好,宋婉心情很不错,甚至哼起了轻快的曲儿。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阿念叹了口气,“爹,你看娘,多高兴啊。”
阿念扭头看楚凌霄,眼神认真:“在这个世上,她最在乎的就是咱们俩了。”
楚凌霄默了默,点头。
憋了十几步路,楚凌霄还是没忍住,冷不丁:“现在她更在乎我。”
正在心里默默组织语言的阿念愣了愣,突然就笑出了声,然后就引来了他爹不满地一瞥。
阿念怕惹恼了便宜爹,忽然就给他再来个威压锁定,连忙打势表示自己绝对赞同这个观点。
笑够了,阿念双往腹前宽宽的腰带里一叉,晃着肩膀整个人走路都歪歪扭扭的,颇为感慨道:“那当然了,娘跟你是夫妻,注定了要陪伴彼此走过一生。我呢?我就是你们的一个意外产物,顶多也就是能陪娘十几年。”
阿念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自己能陪便宜爹多少年。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了,便宜爹会更看他不顺眼。
八月中秋,凉爽的秋天已经来临,走在完全是被人一脚一脚踩出来的黄泥路上,道路两边都是生勃勃的绿草大树。
向东,目之所及的,都是闪烁着光斑的海面,有不大也不的风,裹挟着草木泥土海洋的气息,一阵一阵吹过来。
不上好闻,可阿念闻着,就觉得肺腔里都暖和了。
灵魂得到了故乡气息的安抚,心神也在刚才极致的紧绷后陷入了危险的懒惰消极中,在这一刻,阿念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担心了。
一种心境上的明悟,像是琉璃盏上的灰尘被一块看不见的抹布给擦了个干净,于是眼前的天跟海更蓝了,山跟树木更绿了,身边的人,也更容易感受到对方情绪变化了。
“爹,你刚才是不是想杀了我一了百了?”
阿念语气轻松,像是在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
楚凌霄也不觉意外,安静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阿念来了兴致,快走两步,到了前面就转身,一边背对着前面倒着走,一边继续插裤腰带地看着楚凌霄:“那你想好了怎么处理尸体吗?娘要是问起来你要怎么应对?”
楚凌霄:“我有一术,可炼制人偶,与活人无二,只是不会记得一些过往。”
阿念恍然大悟地“嗷”了一声,叹气:“爹,你以后不会要把这些东西传给我吧?”
楚凌霄瞥了他一眼,没回答,可意思很明显:想得美。
阿念弓背笑出声,笑完了才:“那跟我猜得差不多。”
两人又安静地走了一段路,阿念右挠了挠后脖子:“爹,我魔根觉醒了,就前几天打了个青魔觉醒的。”
楚凌霄站住脚,皱着眉有些苦恼的样子看着他,半晌才勉强:“那我给你个藏宝洞窟的位置,以后那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阿念惊诧:“不是吧爹,现在就分家产了?”
楚凌霄:
楚凌霄不想话,并且给了他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越过阿念,大步往放置渔船的方向走。
阿念快步追了上去:“爹,你走这么快,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心思,所以害羞了?”
“爹,你不话肯定就是默认了,别不好意思嘛,我是你儿子,又不是外人。”
“爹,这几年你有没有想我?不会偷偷摸摸背着娘跑来看过我吧?”
“好哇又默认了,爹我就知道你是爱在心里口难开”
楚凌霄是真地烦透了这子,刚才果然就不该突然冒出什么见鬼的舍不得,直截了当地把他弄死,再弄个傀儡。
弄成傀儡后,关于臭子在外历练学会了厚脸皮的全部记忆也都要抹掉!
海风里,一句话晃晃悠悠飘了过来,倔强地钻进了楚凌霄的耳朵里:“爹,我的那几条七彩灵蝉裤衩子是不是你缝的?”
楚凌霄忍无可忍,决定不再忍,一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