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陌揪紧被角。

    蒋渊看了她半晌, 决定暂时放过她一马，慢悠悠的从裤子里摸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来，递给唐陌：“这个怎么用？”

    “那个导购员不是教过你了吗？”

    “你的是那只妖？”

    唐陌：“......”

    她只好接过蒋渊的手机来, 按住侧面的键, 开机。

    “这个是摄像机，这个是短信, 这个是电话......”

    阳光淡淡的洒进来, 唐陌低垂着眉眼, 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讲解着。

    她的眼睫毛很长，蒋渊绷紧下巴, 将手掌捂在屏幕上。

    正在介绍功能的唐陌立马卡了壳, 仰起头问：“你干什么？”

    “指纹。”

    “嗯？”

    “把你的指纹输进去，”蒋渊顿了两秒，补充, “还有生日。”

    “这可是你的手机。”

    “让你输你就输, 哪儿那么多事儿。”蒋渊不耐烦的断她。

    “你没有生日吗？”

    “没有。”

    两个人对视了三秒钟后, 唐陌终于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她一边应下一边嘟囔, “反正估计你活了这么久, 记什么也记不住，还不如用我的。“

    她输入了自己的指纹密码后, 再次新建了一个，“该你了。”

    蒋渊学着唐陌的样子，录入指纹。

    “昨天谢谢你。”唐陌称着蒋渊录指纹的功夫道。

    蒋渊手顿了下, 漫不经心的回答：“怎么？不怕我亲你？”

    “前几天几天分明是你在躲着我。”

    屏幕终于显示出个“设置成功”的对话框，蒋渊撩起眼皮，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那你觉得，”他薄唇轻启，问，“我为什么躲你？”

    为什么？

    唐陌一愣。

    对啊，为什么？

    蒋渊把手搭在唐陌的肩膀上，淡道：“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想多了？”

    “好像......有点儿......”

    蒋渊手指插入她的头发，轻轻的拢了下。

    “那你为什么会想多了呢？”

    唐陌：“......”

    刚开始不是她质问他吗，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蒋渊狭长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感，看得唐陌了个哆嗦。

    “还是，”蒋渊摸摸她的头，勾起一缕发丝，道，“你对我有别的感觉？”

    唐陌咬住下唇。

    蒋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嗯？”

    “没有。”

    “你们人类不都喜欢我这样的吗？”蒋渊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喜怒来，“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唐陌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头发从蒋渊手里抽出来，身体坐正：“那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长得好看。”

    “有用吗？”

    唐陌笑了笑，一本正经的回答：“你是妖，我是人，我们本来就是不一个世界的人，还谈什么喜不喜欢？”

    蒋渊手缓缓用力，脸上却不动声色。

    “继续。”

    “就算你好看，你有钱，但——”唐陌摇头，“就是不可能。”她顿了一秒，，“在我们人类这儿，有句特别老的话，叫人妖殊途，你知道吗？”

    蒋渊的瞳孔黑幽幽的，像是一潭湖水，深不见底。

    唐陌只好放弃和他的互动，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我们种类都不一样。”

    蒋渊眼睛一瞬间冰的刺骨，唐陌立刻僵局，讪讪的收回手来，声道：“别生气，”她舔舔嘴唇，“本来你就是狐狸，而我是人啊......”

    “我知道了。”蒋渊从她床头上站起来，唐陌想了想，问：“你应该不喜欢我吧。”

    “不喜欢。”

    “那——”

    “我试试你。”蒋渊抬脚就走。

    唐陌对着他开门出去的背影摇摇头，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整个人砸进了羽绒被里，嘴角的笑徒然消失。

    昨天......

    唐陌慢慢抚上自己的嘴唇。

    车水马龙的街头，在欢声笑语中，在温润的五彩光下，他精致的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精瘦的腰......

    他将她围困在黑暗里，隐隐约约的笑着。他压低了声音，吻落在她的眼睛上，眉角上，脖子上，嘴唇上。

    ......

    “那你，我是谁？”

    蒋渊啊。

    他像是惩罚似得亲吻她的唇瓣，描绘她的唇形，撬开她的贝齿，像个粗暴急于求成的猎人对她紧追不舍，慢慢沦陷。

    ......

    她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心脏处。

    砰砰砰。

    砰砰砰。

    ......刚刚应该瞒过去了吧。

    **

    蒋渊端着碗走近厨房，面无表情的放进洗水池里。

    他靠在门沿上，手腕内侧的红痣似乎比之前更红了，掌心的力量也增加了好多。

    为什么呢？

    蒋渊锁紧眉头，烦躁的挫了挫牙。

    唐陌手腕的红痣颜色似乎也变了，比他第一次发现要浅。

    蒋渊转过身，慢慢走向屋里，目光飘到唐陌紧紧关着的房门上。

    如果他想的没错，他应该是在吸食她的元气。

    蒋渊开窗户，手轻轻一挥，不远处的土地上“砰”的一声被炸了个大窟窿来。

    按照他刚开始想的，她对他越喜欢，她就越危险，元气被吸食的越快，可是刚刚——

    蒋渊目光锋利，他半虚了眼睛，发现不远处乌央乌央的来了一大推的人，紧接着，屋里传来一声尖叫！

    门从里面狠狠地被拉开，唐陌光着脚“啪叽啪叽”的跑过来，看到在阳台晒太阳的蒋渊，大声道：“快关上！”

    蒋渊皱眉，看她一脸着急，没问，“唰”的关上窗户。

    “窗帘窗帘！”

    蒋渊拉上。

    唐陌□□着脚，“啪叽啪叽”的又跑到书房，卧室，凡是有窗户有帘子的，统统拉严实。

    蒋渊的视线蹲在唐陌雪白的脚踝上，眉间微皱：“怎么了？”

    唐陌气喘吁吁：“我上热搜了。”

    蒋渊没懂，唐陌又解释：“就是能让很多人知道的一个位置。”

    “那不是很好？”

    唐陌拿出手机，手指飞快的点了几个键，递给蒋渊：“昨天我们被拍到了，你看看。”

    蒋渊接过，冰凉的手指不经意的蹭过她的掌心，唐陌瑟缩了下，瞄了蒋渊一眼，看他也没在意，暗暗的松了口气。

    真的是......

    唐陌狠狠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整天都在想什么？

    “为什么拍我们？”蒋渊指着上面点击率超高的图片，咬字清晰，“照理来，不是应该会害怕吗？”

    照片上，蒋渊单手搂住唐陌的肩膀，两个人腾空在夜色之中。

    “因为好奇。”唐陌双手抱胸，道，“他们不知道危险，只知道这个东西可以赚钱，你不是过吗？人类都很肤浅。”

    唐陌抿了抿嘴，“记者可能会在外边守着，等着拍更灵异的照片。”

    蒋渊低了低眼睛：“我那天的话有点重，你别在意。”

    唐陌摇头：“不，是一针见血。”她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没有力量，他们要是知道你是妖怪，又有这么特殊的体质，一定会把你抓紧去研究。”

    蒋渊侧头：“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在陈述事实。”

    蒋渊轻笑，手机忽然发出一阵蜂鸣，屏幕上赫然跳动着梁景两个字。

    唐陌划开，贴在耳边。

    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怎么回事？！昨天发生了什么？”

    “我们最近最好先别见面，”唐陌呼出口气，“我会好好写歌，好好练习，你别担心我。”

    “可是——”

    “等过了这一阵我会给你解释，赵慕安那边就拜托你了。”

    “唐陌，唐——”

    她挂断电话，摁下关机键，动作一气呵成，毫不含糊。

    蒋渊：“很棘手？”

    “嗯。”

    “用不用我？”

    “你又不能消除他们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唐陌轻轻地笑了，脚尖蹭了蹭地，：“之前，你不是用几百年的修行把我们的记忆全抹去了吗，如果你有这个法力，还用这么做？”

    蒋渊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告诉我的。”唐陌拍拍胸口，“所以我就记起来了。”

    她指的是附在她身上的东西。

    蒋渊轻叱一声：“你真笨。”他问，“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吗？”

    好像......不是很一样......

    蒋渊歪了歪头，薄唇一勾，笑了：“个别人的记忆的话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什么意思？”唐陌脊背挺直，追问。

    “那个时候火光漫天的，除了记忆我还要管这些别的东西吧，”蒋渊淡道，“可现在不一样，只要给我个名单，我就可以消除他的记忆。”

    “可这件事已经发酵了——”

    “你们人类不是有两个词吗？”蒋渊不咸不淡道，“舆论，谣言。”

    唐陌一拍手：“所以只要找到当时那个拍照的人，消除他的记忆，然后就可以对外她在......”唐陌顿了下吐出一个词，“梦游！”

    蒋渊点头，黑亮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算你聪明。”

    “什么时候？”

    “晚上。”

    “那我去给你做饭！”唐陌想要的跑进厨房，脚还没沾地，就被蒋渊提了起来。

    “先去穿鞋。”

    **

    蒋渊见唐陌颠儿颠儿的跑进厨房，隐去嘴角的笑容，慢慢的踱步到阳台，米黄色的窗帘从外边透出一点点光来，蒋渊眯了眯眼睛，“唰”的拉开！

    区门口，楼下的草垛旁，树下......

    他的眼睛锋利的像鹰似得，耳旁传来轻轻的一声“喵”，紧接着，一只白色的猫迅速的跳上了阳台的窗沿上。

    蒋渊抬起手，面无表情的提起它脖颈处的毛将它拎进屋里去，手轻轻一动，窗户被大力的关上，窗帘再次阻隔住了外边视线。

    “你算怎么办？”李子恒化成人形，刚要坐到沙发上，蒋渊手一挡，又将他从里面扒拉了出来。

    “你坐边上。”

    “为什么？！”

    “我一直待在这儿。”蒋渊懒洋洋的靠上去，眼角扫了扫他，不情愿的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来吧来吧，”他一手使劲儿的拍拍旁边的位置，“特殊时期，我暂时允许你坐一角。”

    李子恒：“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嗯？”

    “那种生怕自己的窝被占了的......”李子恒舔舔嘴唇，没往下。

    蒋渊：“你见过这么软的窝吗？”

    “没有没有。”

    “那还废话！”他绷着下巴，眼睛扫了一眼半关着的厨房门，声音刻意压低，“那天偷拍的人，查出来。”

    “你干什么？”

    蒋渊垂下眼帘，淡淡道：“我要住址和名字。”

    **

    唐陌手掌拖着碗，筷子敲敲菜盘子：“鱼香肉丝，我最喜欢的。”

    蒋渊“嗯”了一声。

    手机在旁边一阵震动，蒋渊皱眉，用左手捞过来。

    “这个应该是找我的。”

    唐陌刚想夺过来，蒋渊轻松一躲，顺便按下通话键：“喂？”

    “你好，唐陌在吗？”

    那边传来一个男声，蒋渊皱紧眉头，躲过唐陌的攻击：“赵慕安？”

    “你就是之前在咖啡厅——”

    蒋渊没耐心听完，将手机扔进唐陌怀里：“找你的。”

    唐陌赶紧接起来，蒋渊一边用余光瞟着她，一边夹了一大块的菜在自己碗里。

    “唐陌？你的手机怎么会在他手里？你们在一起？”

    “他的手机卡是我的。”唐陌含糊不清的，“我让梁景给你电话了啊，赵老师，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号码？”

    这个是备用的号码，一般没人知道。

    “随便查的。”赵慕安声音温柔，唐陌撩起眼睛看了看对面面色阴沉的蒋渊一眼，吸吸鼻子。

    那边又笑，“不是给你了，别叫我赵老师，怎么还这么生分。”

    “......嗯。”

    “热搜的事情你别着急，我会处理。”

    唐陌下意识想要拒绝：“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找到方法了。”

    “什么方法？”那边轻笑一声，“你什么人也不认识，还是我方便点儿。”

    “啊......”

    唐陌吞吞口水，没话。

    难道她能直接告诉赵慕安，她请人帮忙消除了那个始作俑者的记忆？

    “唐陌？”

    另一边再次出声，唐陌咬着筷子上的两个米饭粒，应了声，还没来得及什么，蒋渊从嘴里“嘶”了一声，劈手夺过手机，贴在自己耳边。

    “我们在吃饭，你们人类不是有一种法吗？”蒋渊顿了下，躲过唐陌作势要抢手机的胳膊，“那叫什么来着，消化不良？”

    “人类？”

    唐陌听得吓了一身的汗。

    蒋渊半个身子靠在了沙发上，看着一直向自己进攻的唐陌，嘴轻轻一勾，挂断电话，紧接着，长臂一伸，大力的按住唐陌的后背。

    “你——”她一个惊呼，直愣愣的扑进了蒋渊的怀里。

    “不是要抢吗？”蒋渊一只手摁着她，一只手举高，戏谑道，“来啊。”

    唐陌满脸通红的从他身上爬起来，蒋渊饶有兴趣的看着，手再次用力。

    “哎呀！”

    “別叫唤。”

    “你放手！”

    “就不。”

    蒋渊勾着腿，将她翻进沙发内部。

    “干什么！”

    他将她牢牢地锁进里面，手支着脑袋，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空气忽然静下来。

    蒋渊头慢慢低下来，用额头亲昵的抵住她的额头。

    “唐陌啊。”他声音低哑，像怕破气氛似得，缓缓道，“我——”

    “叮咚。”门铃断了蒋渊的话，唐陌一个机灵，直接从他怀里弹起来。

    “我、我去开门。”

    蒋渊“嘶”了声，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目光像刀子片儿似得向门口飞去。

    唐陌光着脚“啪叽啪叽”的跑到门口，半虚着一只眼通过猫眼往外看。

    咦？！

    她赶紧拉开大门：“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

    赵慕安拎着两大兜子东西，侧身从门口进来，和蒋渊的目光隔空撞上。

    嘁！

    蒋渊将手里的筷子“啪”的狠狠扔在桌上，迅速的站起来大步朝他走去。

    “不是不是......”唐陌赶紧将赵慕安拉到自己身后，慌乱的摆手，“你别冲动，别冲动——”

    蒋渊在两个人面前停住，目光阴冷的停在唐陌抓在赵慕安袖口的手指上。

    “这么护着他？”

    “不是。”

    蒋渊胳膊一抬，轻而易举的将唐陌从对面拽了回来，弯腰夺过赵慕安左手的零食袋子。

    “的身板断了怎么办？”他不屑一顾的一边一边提着唐陌往屋里走，“我来帮你。”

    赵慕安把东西放到沙发上，还没坐下，蒋渊眼睛一横，下逐客令：“东西送到，你可以走了。”

    “你是和唐陌合租的吗？”

    “对对对，”唐陌赶紧应下来，将蒋渊往卧室里推，“他这个人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先坐着，我俩一会儿出来。”

    几乎咬着她的尾声，她将她大力的推进卧室里，“砰”的一下关上门。

    “你这是干什么？”

    蒋渊双手抱胸，懒洋洋的靠在墙上，低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人很好，你不要老针对人家。”

    蒋渊点头，重复唐陌的话：“他人很好。”他扬起一边的眉毛，“你那只眼睛看到他很好了？”

    “你太极端了。”

    “你把我给你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你不是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妖？如果不是呢？”

    “那如果是呢？”蒋渊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漆黑的眼睛像是谭湖水，深不见底。

    “至少不应该就这么快的下定论，你不知道，他在我们娱乐圈是——”

    “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块。”蒋渊断她的话，右手抬起，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听话，离他远点。”

    他的手掌紧紧地扣在她的后脖颈，声音冷硬又寡淡：“我可以允许你在工作时间和他稍微的有些接触，但不是现在。”

    唐陌：“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喜欢？”

    蒋渊抿直嘴唇。

    真是笨死了。

    唐陌漆黑的发就落在雪白的肩膀上，睡衣宽大，锁骨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得见。

    蒋渊偌大的喉结上下动动，声音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我就是不喜欢。”

    “你太任性了。”

    “所以你要和他继续见面吗？”

    “你是不喜欢人类吧，我听你过好几次。”唐陌将他的胳膊肩膀上拿下来，一字一句道，“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人类。”

    蒋渊用舌头抵住上牙床，狠狠地吸了吸脸颊，扔下唐陌抬腿往前走去。

    “随你便。”他在开门的瞬间，扔下句话。

    **

    赵慕安修长的手扣在沙发垫上，探究性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旁边的一捋白毛上。

    他轻轻的拈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

    赵慕安没坐多久就回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往里面望了望，压低嗓音对唐陌：“这件事情就放心交给我吧。”

    他下巴向客厅指了指，“一男一女住着不好，你怎么也是个公众人物，以后还是心点的好。”

    唐陌赶紧点头。

    赵慕安微微一笑，轻轻摸摸她的头：“记得以后叫我慕安。”

    唐陌再次点头，只希望他快点走。

    送完了赵慕安，唐陌赶紧回到了客厅，蒋渊翘着二郎腿，斜睨着她：“送个客这么墨迹？”

    唐陌呼出口气：“我去练歌了。”着她抬脚就朝卧室走去。蒋渊眼睛一眯，淡道：“生气了？”

    “没有。”

    唐陌“砰”的关上门。

    蒋渊烦躁的往后使劲儿挫了挫牙，猛地出拳，在就要砸在桌子上的时候，硬生生顿住。

    嘁。

    他收了手，将桌上凉了了饭菜端起来，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

    唐陌弹了一下午的琴，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和蒋渊一句话。

    蒋渊双手环胸站在她卧室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那扇门。

    音乐隐隐约约从里面冒出来，他半虚着眼睛，静默的听着。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

    这种不出来的感觉是什么？

    ......

    声音停了，屋里传来渐渐清晰的脚步声。

    唐陌开门，蒋渊准确无误的接住她的目光。

    她：“九点了。”

    “嗯。”

    唐陌抿抿嘴唇：“外边的人还没走。”

    “会走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晚点儿。”蒋渊像是变魔术似得从背后拿出一杯水来。

    唐陌接过，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觉得气氛尴尬，想退回去，腿晃了晃，没动。

    蒋渊：“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蒋渊“嗯”了声，手按住她的头揉了揉，目光看向别处：“反正不管你生没生气——”他轻咳一声，“对不起。”

    唐陌低头看着脚尖，没话。

    蒋渊手往下滑，揪住她的领口慢慢摩挲。

    唐陌：“你每次道歉好像都特别快。”

    “其实，”蒋渊稍微停顿了下，“还好。”

    唐陌了个哈睡，伸了伸懒腰，转身往屋里走去：“我怎么忽然有点儿困？”

    她将自己砸进羽绒被里，懒洋洋的朝门口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剩下都的交给你了。”

    蒋渊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薄唇轻启，：“好。”

    看着呼吸逐渐平稳的唐陌，蒋渊这才慢慢关上门，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药瓶来，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安眠药。

    他冷着眼睛，手一用力，东西瞬间化为粉末。

    **

    午夜。

    蒋渊一晃，变成了个白色的狐狸形状，他舔舔鼻子，轻轻一跃向阳台上一跃。

    黑幕笼罩着大地，蒋渊迅速的飞到树上，在楼下守着的记者已经昏昏欲睡。

    他漆黑的眼睛警惕的向四周围扫了扫，再次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

    蒋渊悄无声息的落在一棵树的枝丫上，目光盯紧一扇窗户，“嗖”了一下就飞了过去。

    窗户被推开，踏进屋里的一瞬间，他摇身一变，再次变成个成年男人的模样。

    嘁。

    这是第二次为了这个女人变成那不拉几的样子。

    真叫人不爽。

    屋里黑漆漆的，蒋渊对着空气闻了闻，步子放轻，走向卧室。

    一股馊味。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正举着什么东西望着窗外。

    蒋渊脚几乎没有沾地，双手扣住膝盖，半弯着腰，从男人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外边夜色已深，蒋渊眯了眼睛，薄唇轻轻勾起。

    就在另一栋楼的楼上，有个正在脱衣服的女人。

    “这么认真？”

    他的声音仿佛一记惊雷，砸入安静的空气中，男人下意识的想要扭头，蒋渊速度比他快的多，准确无误的用食指按住他的太阳穴。

    “你、你......”

    “嘘——”蒋渊抬起另一只手，将男人面前的窗帘“唰”的拉上。

    呼哧，呼哧，呼哧。

    蒋渊注视着男人的后脑勺，声音寡淡：“听，你对我听感兴趣啊。”

    呼哧，呼哧，呼哧。

    “你呼吸声太重了，”蒋渊，“我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