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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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知的地方遥遥地传来她的声音,这一刻时间仿若静止,心情瞬间如同迷失的航船找到了灯塔,希望冉冉升起。

    司念的眼泪沿着火辣辣的眼角流出来,辣得她脸颊都在疼痛,但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

    她把发卡放在嘴边,声音颤抖又极尽温柔:“奕连州,是你吗,你还好吗?”

    那边传来一句疑问的“嗯?”,然后又安静下来。

    但这次,代表信号传输的沙沙声没断,于是司念在冷冰冰又脏兮兮的发卡上亲了亲,渴望对方的回话。

    奕连州的声音终于再度传过来,听上去比以前更有磁性,却也更虚弱。

    “我还以为刚才是……幻觉……”

    “不不不,是我,我是司念啊,你听得到吗?”

    司念捏着发卡的手掌都被割疼了。

    “是……听到了……呵呵……”

    司念在这里都能想象得出,奕连州抿着嘴有点自嘲的笑模样,她那么好看的眉眼,每次笑起来都弯弯的像月牙,让她原本强硬的气质瞬间就软了下来。

    而她面对自己时,几乎总是在笑着的啊。

    司念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学着奕连州的那种笑容,又抓紧问她:“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你现在在哪,能看到吗?”

    奕连州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有点不确定:“好像有伤,没事,你不要担心,不严重的。”

    但听声音都能听出来其中的虚弱与颤抖,怎么可能不担心?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第一时间想着自己,不想让自己担心吗……

    司念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着,喉咙剧痛地:“你……受伤的话,先找个安全地方包扎伤口,别急着跟我话……”

    “没事的……你别哭啊……咳咳咳咳……”奕连州的话音显得焦急,最后几个字都破音了,然后紧接着是一串咳嗽声。

    听得司念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赶忙把自己整理好,清了清嗓子,慢慢地:“你别着急,我没哭,你先安排好自己的伤口。”

    “嗯。不哭啊……我这里,一切都好……就是需要的动一个手术……”

    奕连州每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看得出是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完一句话。

    司念都不敢去问具体是什么手术,她怕自己承受不住,便只在这边鼓励她:

    “嗯嗯,你是最厉害的将军,一个……一个手术,一点都不疼的,不怕不怕。”

    “哈哈……是不疼……你别害怕……”奕连州刚完话,就很用力地压住嗓子低吼了一声,随后传来某种金属落地的声音。

    她在那边喘着特别用力的粗气。

    司念想象得出,大概是她用快刀割开了某个伤口,把弹片取了出来。

    她不敢去想,按照黑暗哨兵的五感灵敏度,这一下的疼痛可能是常人的几百倍。

    而奕连州就那样大吼一声忍了过去,可想而知,以前一定受过不少次类似的伤。

    她无声地流着眼泪,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扰奕连州包扎。

    黑暗的洞穴中,只有眨着黑眼睛的百灵陪伴着她,听着那边奕连州强韧的呼吸。

    终于,奕连州舒了口气,呼吸喷洒在接收装置上,听得司念条件反射地耳朵一痒。

    奕连州语调轻松:“好了,手术完毕,请领导检查。”

    司念明知道她看不到,还是勉强地咧了咧嘴:“我什么时候成你领导了。”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以后还会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妈妈,当然是家里的领导。”

    奕连州在使坏,她也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又羞又恼都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你,你胡什么啊,谁要做你女,女朋友了。”

    司念话都不完整了,那个可爱的词汇挂在她舌尖,坠得她柔肠百转,舌尖都转不利索了。

    “嗯?是谁之前,要对我表白的?”

    奕连州近在咫尺的话音里隐含着笑意。

    “那是谁先我喜欢你的!还了好多次。”

    司念脸颊烫的要命,不管不顾地。

    “哈哈哈……这也有的比,你是不是不会这几个字?来,跟我念,我——喜——欢——你,听懂了吗?一遍。”

    奕连州笑声疏朗,跟平时话毫无二致的语调。

    “我,我……嗯哼……你。”司念实在不出来那个词,脸皮要爆炸了。

    她把双手手背都贴在脸颊上,帮助脸颊降温,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地听着那边的回答。

    “那我也嗯哼你,以后不喜欢你,就嗯哼你,好不好啊?”

    奕连州的声音忽大忽,好像已经站起来在走动了。

    “不好,你要那句话。”司念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哪句话?”

    “就是……你装傻啊!”司念恨恨地一跺脚,跺完自己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乖乖司念,你终于笑了。”奕连州低低的嗓音着这几个字,在司念耳边,倏忽间钻进她的心尖尖上,让她的心情云开雾散。

    奕连州忍着疲惫和疼痛,在那边跟她一句一句的话,都只是为了让她笑一笑,轻松下来而已。

    司念心底里荡漾着一阵又一阵柔和的感情,像沉浸在暖洋洋的蜜糖水里,还不断的翻涌着波浪。即使眼下情景如此凄凉,依然忍不住地感到幸福。

    她温柔地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一座山沟里,但这座山,好像不是普通石头的,很难攀爬啊……”

    “嗯,我也发现了,这个星球的山好像是金属的,或者很光滑又很硬的某种石头。”

    “你在哪里?我掉到这里时,你还在涅非洛手里。”

    “我攻击了她,她把我也扔到这里了,现在我在一个很深的山洞里,我也爬不上去。”

    “你有食物和水吗?”

    “没有,但我现在还不饿。好像吸收了一些涅非洛的精神力。”

    司念发现,自己在拿到那块穿山甲鳞片以后,确实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身体里的伤都不那么疼了,饥饿和疲惫感也消失不见。

    她思维发散地想着,也不知道这个鳞片要怎么服用,煎炒蒸炸煮炖焖,怎么才能最大化其中.功效呢?

    奕连州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来来去去的搬东西。

    司念坐在原地,安静地听着那边的动静,听了一会儿之后站起来,沿着洞穴四处探寻,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逃出去的线索。

    可惜,这个洞穴仿佛是人工开凿的,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简易工具,四壁也是极其光滑,手摸上去都要滑下来。

    “真讨厌,这些墙简直就跟了蜡一样。”

    “你先保存体力,别乱动了,我这里还有一部分物资,我在建一个信号发射器,救援肯定很快就到了。”

    司念便听话地抱着膝盖坐了下来,尽量减少自己的能量消耗,只有一双眼睛放着光,盯着发卡看个不停。

    “司念。”

    “嗯?”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跟我解释一下?”

    “啊……那个……”

    “关于你的寿命问题,还有时代,这些你能不能一,给你未来老婆听听?”

    司念也知道她的问题实在是很多,但其实,她并不想隐瞒奕连州任何事情,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跟她彻底清楚。

    不过句实话,现在虽然地点和场合都不对,但却是两人难得的宁静与独处时光。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好啊……”

    “先寿命的问题,为什么涅非洛你活不过三十岁?”

    奕连州声音都显得急迫起来,很明显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司念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如果她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古地球身份,那可能就是对自己有所怀疑。

    而她对寿命问题如此急切,反而体现了她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不管自己可能是什么奇怪的人,她都希望自己不要短寿。

    “我跟赵云瑞联系过,她有辅修一些课程,认识一些大牛……所以我可能是光明向导,而历史上所有的光明向导都在三十岁之前就死了,没死的也是终生服用抑制剂,都没法走出屋子。所以我也会短命,她的老师是这么推断的。”

    司念和盘托出,赵云瑞那里的情报也不多,加上她自己脑补的,也就这么多了。

    奕连州陷入了沉默,连搬东西敲敲的声音都停了。

    司念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忽然脑子里开始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

    万一奕连州觉得自己命太短不要自己了怎么办?

    “你有没有调查过别的光明向导的配偶情况?”奕连州忽然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没有啊。”

    她知道赵云瑞的推断之后心灰意冷,对此类信息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有专门去调查过。

    不过现在想想,确实应该全面的再调查一次,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遇到一点点击就要承受不住。

    好在现在有奕连州了,只不过,她问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啊?

    “会不会之前光明向导的短命,是因为没有及时跟合适的哨兵结合?”

    奕连州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司念感觉有点奇怪,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嗯……合适的哨兵是什么啊?”

    “你想想啊,光明向导,对应的当然就是黑暗哨兵了。”奕连州又在字里行间带出了笑意。

    完这句,她给了司念一会儿反应时间后,又郑重地:

    “也就是,如果你是光明向导的话,那我们两个,就是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要:  对了呢,预告一下,很久以后会有两个人一起养孩子的情节,但没有怀孕桥段。大家会想看吗?

    顺便一句,我也嗯哼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