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的商务机有个优点，噪音速度快，这是金烨当年选了这架飞机的原因。但现在来看这个优点也凸显了另一个缺点——噪音太，尴尬的安静更加明显。

    金烨的脑子里全是“麻子”那两字，他刚想站起来压在叶蓁蓁的座位上方。天公就立刻不作美，让飞机一阵疯狂颠簸。

    如此三次以后，金烨就想骂老天爷了。

    叶蓁蓁早就发现了他的企图，嗤笑一声：“好好坐着吧，一上一下和多动症一样。”

    “你过分！”金烨气愤不已地抗议道。

    叶蓁蓁撇撇嘴，一脸嫌弃地：“话当年，有一次我睡不着，就在你脸上数数，数到睡过去了还没数完。”

    “！！！”

    金烨的嘴张大得足以吞下一枚鸡蛋，飞机已经看不见群岛时他才缓了过来。

    “你明明当初夸朕气宇轩昂来着！”

    叶蓁蓁长叹一口气，极其夸张地哭诉：“我是迫于淫威好不好！”

    “淫威？”金烨挑挑眉，突然又想起湾流的另一个好处了。

    “你知道这飞机我当初买的时候有个什么优点吗？”

    话间一只咸猪手一点一点从靠背挪向了叶蓁蓁腰间。

    叶蓁蓁将翘着的二郎腿换了个边，随意地靠在眩窗边歪头问：“你，我在听。”

    另一只咸猪手也一点一点从前方靠近，“长途飞行的时候，可以躺一会儿。”

    叶蓁蓁什么都没，她就衔着笑继续歪着头看着金烨，看到金烨发慌、看到金烨的手都没法合拢。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叶蓁蓁伸出一根食指点点金烨的脸颊，“我在想有人发起交，配请求，该如何回绝。”

    “你凭什么拒绝！”

    “你凭什么要求！”

    叶蓁蓁一把推开金烨站了起来，金烨拉住她问：“你干什么去？”

    “我找高跟鞋去。”

    “……”

    21世纪有毒，有毒，如果没毒他的爱妃怎么会忍心对自己下毒手！

    前康熙爷金烨直到下飞机都没有缓过神来。

    …

    林城，无林之城。

    你以为会有千树万林的城市，除了刚上机场高速的那十公里有一些松树外，之后都是无毛之地，空旷、光秃、一望无际。

    林桦在碰到林城地面的那刻，长跪不起。最后是叶蓁蓁过去扶起了他，金烨又拉走了叶蓁蓁。

    而林桐看林桦的表情里皆是淡漠，淡漠到他像看见了地上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随后他转向袁妗，“妗，你终于来林城了。”

    袁妗皱着眉，最后用极其疲惫的声音：“林桐，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静默的五秒，林桐：“林桦，你不会不认识林家大宅吧？”

    林桐上了袁妗的车，而林桦则强烈要求不和林桐同车。

    “不好意思，我怕我在车上他。”

    林桦很有礼貌，虽然久经折磨的气息萦绕着他周身，但良好的家教没有从他身上褪去。

    金烨不适地摸摸鼻子，找了副墨镜戴上后，：“没事，能理解，我也想人。”

    叶蓁蓁咬着嘴唇忍着笑，踢了踢金烨，金烨收起大长腿抱着臂躲了开。

    “你想谁？”

    金烨内心再度咆哮：你我想谁？？

    “你想自己吗？”

    叶蓁蓁这个“自己”两字咬字极重，重到金烨恨不得掐死她。（可惜不舍得，金烨备注）

    “我困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哦~~”一个哦字被叶蓁蓁读出了四个声调，金烨索性找了个毯子盖在了脸上眼不见为净。

    叶蓁蓁量着对面的林桦，林桦也在量她。车快靠近林城市时，林桦终于开口对叶蓁蓁：“叶姐和金先生是夫妻？”

    毯子下的金烨一直没睡着，他竖着耳朵听接下来的对话。

    “不是。”

    妈的，金烨很气。

    “那就好。”林桦指指金烨的手指，“我看金先生戴着婚戒，您却没有戴，是觉得有些奇怪。”

    叶蓁蓁回头看了一眼，金烨的左手无名指上的确还戴着去檀香山时假装戴上的戒指，而她的戒指已经在去的飞机上撸下来扔在了金烨脑门上。

    看着毯子下一动不动的金烨，叶蓁蓁璀然一笑：“林先生观察很仔细。”

    这时一直窝着不动的顾喵，从旁边窜出来，还叼着一份最新的八卦杂志放在了林桦膝上。

    金烨搂着叶蓁蓁上飞机的大图正是封面。

    林桦的脸白了一下，然后再看向叶蓁蓁的眼神就不那么自然了。

    “这猫……挺有意思的呵呵。看来你们真的是结婚了啊。”

    顾喵翻了个白眼，跳到金烨膝头了个哈欠，金烨的手慢慢从毯子下伸出来撸了撸它额头。

    叶蓁蓁读出了这对搭档的意思：

    “金烨，本喵是不是很给力？”

    “是啊是啊，好猫好猫。”

    呵呵，金烨如果这时候拉下毯子还来得及挽救，可惜他没有。

    “我们是找了个借口掩护，他一直是我的执行经纪人。”

    金烨在毯子下咳咳了几声，然后叶蓁蓁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是为了追我，故意潜伏的。”

    毯子下的金烨：“……”

    窝着的顾喵：“！！！”

    顾喵抬起爪子拍了拍金烨僵硬的手以示安慰：自己绿自己，你要珍重啊，金烨。

    林桦听完几乎是瞬间就笑出了声，他久久晦暗的人生难得被照亮一次，笑了足有半分钟后：“抱歉，我很久没笑了。”

    金烨刷得掀开毯子，毯子全都在了顾喵的脑袋上，顾喵“嗷”了一声但还是被金烨扔去了对面的座位上。

    林桦瞟了一眼金烨后：“像叶姐这样美丽，金先生的行为可以谅解。”

    叶蓁蓁愣了一下，再看看林桦的脸，再回头看看金烨。

    她伸手摘过金烨脸上的墨镜，又抱过裹着毯子的顾喵，：“我有点困了，眯一会儿。”

    剩下金烨和林桦面面相觑，顾喵睁着一条缝的眼睛偷看车内的场景，暗波流动，气息不稳。

    金烨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人，然后稍微转头看见车窗玻璃上的自己，又转头再看看林桦，随后选择闭眼算了。

    至于林桦，他等金烨闭上眼后，慢慢翻开了手上的杂志，认真读起了叶蓁蓁和金烨的那段八卦。

    …

    穿过整座林城，才能到达林家大宅。

    大宅三面环湖，一面靠山，要穿过一座桥才能进入。

    林桐被绑着下车的时候，林家的卫队明显唬了一跳。

    再当林桦出现的时候，林家门口那些卫队，尤其是年长的那两个队长，脸上浮现出了难以形容的复杂感。

    长途奔波后，林桐的身体显得极为虚弱，皮下出血的地方也显而易见。袁妗很了解他的病情，用的是丝带，还会在关节处都垫上软垫。

    袁妗问门口一脸肃穆的管家：“他的血袋呢？”

    “不用了。”林桐断然拒绝，他下巴朝大门抬了抬，“进去吧。”

    “没事，他死不了，年纪大了以后头就不怎么会出血了。”

    林桦冷漠地，然后对着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一位老者：“文叔，带路吧，那个林森你肯定知道在哪。”

    被叫文叔的老人看看被绑在轮椅上的林桐，林桐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样，他似乎不敢做决定。

    林桦突然转身挥起拳头就要往林桐腹部，文叔死死抱住林桦的手臂吼道：“二少爷，他怎么样都是您哥哥，他这么多年也没要您的命啊！”

    “有区别吗？”

    林桐冷笑一声：“没有，反正你迟早要死。”

    “看见了吗？文叔，还要继续吗？”

    文叔哆哆嗦嗦不肯放开林桦的手臂，“二少爷，别别，这过去真的救不过来啊……”

    “不可以，带路。”

    文叔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行人走进林家大宅。

    林家大宅一点也不像林桐，没有阴森没有幽暗，甚至也不像一路过来的林城那样荒芜。

    这里很温暖，温暖到像个天堂。挑高的中庭上是透明的水晶玻璃，让室内各个角落都能沐浴阳光，再往里是一条长廊，两边挂着各种色彩鲜明的油画，明艳活泼。

    袁妗走过的时候惊讶：“林桐，你还有这个口味？”

    林桦带着一丝哽咽：“这是家父生前布置的。”接着他冷对林桐道：“你倒一点没换。”

    林桐还是那张“死妈”脸，从下飞机最后一次对着袁妗有过表情后，他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这样，仿佛剥离了感情，只是行尸走肉。

    穿过长廊，右拐是一间书房，推开门所有人都感慨：这才是林桐应该呆的地方。

    所有的窗户天窗都被盖上了厚厚的遮光窗帘，家具都是黑色胡桃木，地板却是白色的大理石。

    门一开，叶蓁蓁一阵惊呼：“师兄！”

    林森睡在最靠里的墙角边，他衣冠尚且整齐，只有嘴角有些青肿。

    听到她的尖叫，林森动了一动，但是没有起来。

    他起不来。

    下一秒，一只尖跟踩在了他垂在地上的手心，林森咬着牙没有喊一声。

    “马滢心。”

    “好久不见，各位。”马滢心烈焰红唇，穿着一条黑色的蕾丝睡衣，脚踏红色高跟鞋站在了对面。

    看见林桐的样子，她的瞳孔猛一收缩，拳头在身侧紧捏了一下后，她大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

    “人在那儿了，你们可以带走了。”

    这是林桐的，叶父力气最大，他立刻过去一把推开马滢心将林森先背了起来。

    “带他先去外面。”这是袁妗嘱咐叶父。

    “你别待了。”这是叶父嘱咐袁妗。

    马滢心冲出来拦在叶父面前不让走：“这是林家，你们想来就来先走就走？”

    “马滢心，你戏路老套，连生活里的台词也这么老套？”叶蓁蓁毫不留情怼了她一句。

    然后叶父撞开了马滢心带走了林森。

    马滢心被撞得跌倒，她爬起来后冲向林桐，抓着他问：“你怎么回事？这是你的地盘，你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我的吗！”

    金烨咬了咬叶蓁蓁的耳朵问：“她烦不烦？”

    叶蓁蓁点头，“很烦。”

    “想不想她？”

    叶蓁蓁继续点头，“想。”

    “要不要。”

    叶蓁蓁疯狂点头，“。”

    “我不女人。”

    然后那个老文叔缓缓走到马滢心身后，一个勾拳在了她斜侧，让她飞了出去。

    “你是什么东西，也能在林家对着大少爷乱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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