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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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整个人蜷成虾米状,低着头,双手还紧紧抓着铁剑并不锋利的剑身,就快滑进屠戮玄武的喉咙里了。蓝忘机立即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出来…

    魏无羡目光一阵茫然,像是反应有些困难…蓝忘机觉察他反应有异,道:“你怎么了。”魏无羡来了精神,道:“没怎么!我们快出去,事不宜迟。”

    ……半晌,紫红色的水面破出两道水花,两人又钻了出来。

    魏无羡抹了把脸,抹得满脸都是紫红色,越发形容狼狈,道:“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洞口?!”…两人对望一眼,都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魏无羡把衣服脱了,拧干用力甩了甩,忍不住骂道:“这是玩我们吧?本来是想着再不来人救我们,想杀都没力气杀了,这才过来跟它干。结果好不容易干死了,这王八孙子把洞踩塌了。我操!”】

    读到这段最后的时候,聂怀桑的声音不知不觉大了起来,于是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便收到他大哥猛然间扫过来的一个眼风,登时就如被兜头砸了冰块一般从头凉到脚,连忙摆手道:“这话不是我的,不是,这话是我照着读的,石壁上就这么写着呢!”聂怀桑边安抚着自己其实也没怎么剧烈跳动的心脏,边暗自抱怨,某些方面他大哥真的和蓝老先生有的一比嘤~

    魏无羡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欣赏着某人的习惯性装怂,虽然他不是很理解这种装怂的乐趣到底在哪里。

    然而,片刻之后,魏无羡发现,聂怀桑怎样,好像也没什么人注意,倒是他自己,收到了几个方向而来的不同品种白眼。

    蓝启仁心平气和地盘算这人应该再加几遍家规,蓝臣依旧笑得温润表示爱莫能助,江澄连正眼都懒得给他了,甚至金子轩都堂而皇之地挪座换位挡在了魏无羡自己和师姐中间。

    魏无羡:“……”再好性子的人遇到这种倒霉事,都会忍不住骂两句的吧?至于吗(`?ω?′)

    哦,蓝湛这种不知道算是仙人还是石头脾气的不算。

    【…魏无羡用力边甩衣服边骂,忽然脚下一软…拖着步子没走两步,蓝忘机又托住了他,沉吟片刻,道:“魏婴,你…好热。”…魏无羡发烧了,越来越晕,再也走不动…蓝忘机握住他的手,给他输送灵力…魏无羡抽回手道:“你不用给我输,自己都没剩多少了。”蓝忘机又抓住了他的手,重复道:“躺好。”

    …可魏无羡是就算躺着也不甘寂寞的。没一会儿便嚷道:“硌人。硌人。”

    蓝忘机道:“你想怎样。”魏无羡道:“……借你的腿躺躺呗。”

    蓝忘机面无表情道:“你不要闹了。”魏无羡道:“我没闹,你才别闹呢。我不服气,蓝湛你,为什么呀?…人家谁不是嘴上着我讨厌,心里却喜欢我,怎么轮到你,就总是对我没有好颜色?咱们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腿都不愿意借来躺下……”蓝忘机淡声道:“你烧糊涂了。”

    ……不一会儿,魏无羡就睡过去了。他睡着的时候,觉得躺的不错,好像真的枕到了谁的腿上,凉凉的手搭在他额头上,很舒服,心里高兴,滚来滚去滚得欢,还没有人斥责。滚到了地上,还被轻轻地摸了摸头,抱起来后继续枕腿。

    但是醒来之后,他还是躺在地上,充其量是后脑勺被垫了一堆树叶…蓝忘机坐得离他远远的,生起了一堆火,火光映得他的脸庞犹如美玉,暖而温雅。

    魏无羡心道:“果然是做梦。”】

    生路被堵死,只等能等待不知还要几天的救援,还没有干粮、无法疗伤,更加屋漏遇雨、雪上加霜的是魏无羡的伤也恶化了。

    众人还在为这两人心酸无比的境遇分外担忧呢,当事之人就用事实来证明什么叫多此一举、多管闲事!

    魏无羡可顾不上别人怎么想,首要就是为自己正名,话里话外都透出满满的快意,“我就嘛,以前的我,怎么看都是风度潇洒、俊秀多姿,还当只有一个蓝湛对我不假辞色的,现下看来,我果然人见人爱得紧!”

    众人:……

    从来都不假辞色的蓝启仁、聂明玦、金子轩:你是眼瞎的吗?

    嘚瑟过瘾了,魏某人才想起另一个千古谜团,又接着问道:“所以,蓝湛,你都这么喜欢我了,那我当时到底枕到了你的腿上没有啊?”

    蓝忘机低眼垂眸,嗯,系在魏婴腕上的抹额煞是好看。

    魏无羡没见这人回答,便笑嘻嘻地将此作为默认了,很是极力地回忆了一番当时睡梦中那种疑似枕腿的舒适感,然而尚在发烧才昏睡过去,如今自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嘿嘿,还怕以后没有这样亲密的机会吗?

    江澄:又想到什么坏事了,笑得这么猥琐!

    静默半晌,晓星尘道:“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无羡师侄分明是与江宗主与江姑娘二人一同长大,为何却是这么……自得意满、侃侃而谈呢?”

    被点到的几人还未话,聂怀桑便道:“晓道长,这并不稀奇啊,蓝氏双壁的泽芜君和含光君也是一种颜色,两段风姿不是?”

    魏无羡毫无愧色受了这‘夸奖’,冁然而笑,“也比方,晓师叔你和宋道长同样都是啃着道家经书长大的,不也是一个清风明月、一个傲雪凌霜么。”

    晓星尘:这也一样吗?

    宋岚:我没啃。

    【两人的自行逃生之路已断…这两日里,魏无羡一直发着低烧,醒了睡睡了醒。全靠蓝忘机断断续续给他输送灵力,才勉强维持住现状不恶化。

    魏无羡道:“啊。好无聊。”

    魏无羡:“真的好无聊。”

    魏无羡:“太安静了。”

    魏无羡:“啊——”

    魏无羡:“我饿了。蓝湛你起身弄点吃的吧。弄点那个王八肉。”

    魏无羡:“算了不吃了,这种食人妖兽的肉肯定是臭的。你还是别动了。”

    魏无羡:“蓝湛你怎么这个样子,好闷啊。嘴闭着眼睛也闭着,又不跟我话又不看我,你修禅啊你,和尚啊你?对,你们家祖上就是和尚。我忘了。”

    蓝忘机道:“安静。你尚在烧。不要话。留存体力。”

    魏无羡道:“你终于搭腔了。我们等几天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

    蓝忘机道:“一天都没到。”

    魏无羡掩面道:“怎么这么难熬,一定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的缘故。要是留下来的是江澄就好了,跟他对骂都比现在这样跟你在一起有意思。江澄!你死哪里去了!快七天了!!!”】

    蓝忘机:又是江澄。

    蓝启仁冷哼,便不是和尚道人,也极少有人能达到你这般闹腾的水准了!

    江澄轻嗤,这时候倒是想起我来了!你不是一个人都能演出连场好戏的么,不好意思,老子也不乐意跟你对骂!

    金子轩忍不住道:“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应当都会选择坐精心、调养生息的吧?。”

    魏无羡:我不是正常人的谢谢~

    江厌离道:“所以,坐修习是阿羡从到大学的最差的功课了。”

    聂怀桑忍不住道:“最差?难道魏兄的金丹就是这样长出来的?”

    听到‘金丹’这两个字,魏无羡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眸中已经慢慢沉如深潭了……

    【蓝忘机一树枝戳进火里,这一戳竟是带出了一阵剑意,火星纷纷扬扬、乱舞斜飞。他冷冷地道:“休息。”魏无羡又蜷成了一团虾米,脸对着他,道:“……我刚刚醒来,你又让我休息,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清醒状态的我吗?”

    收回树枝,蓝忘机端然道:“你想多了。”

    魏无羡心道:“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还不如几天之前那个脸黑得赛陈年锅底、话有语气、急了还会咬人的蓝湛有意思……”

    他道:“我好无聊。蓝湛,咱们聊天吧。你开个头。”

    蓝忘机道:“你过往都是什么时候休息。”

    魏无羡道:“你这个头开的好无聊啊…但是我给你个面子,还是接了吧。我在莲花坞从来都是丑时以后才睡经常通宵不睡。”蓝忘机道:“恶习…要改。”

    魏无羡捂耳道:“我有病。我正在发烧,蓝二哥哥,你能点好听的吗?哄哄这个可怜的我?”

    蓝忘机闭口不语,魏无羡道:“不会?好吧,我就知道。那你不会,会不会唱?唱歌好吗?”他本来只是信口一……根本没指望他答应,谁知,静默半晌,一阵低且轻柔的歌声,在空旷的地洞之中悠悠回荡了起来。

    蓝忘机竟真的唱歌了。魏无羡闭上眼睛,翻过身摊开四肢,道:“好听。”

    他道:“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

    含光君唱歌了……含光君唱歌了……

    聂怀桑默默劝抚内心的震惊,不稀奇么,含光君为了夷陵老祖破例免俗的事儿还少么,也就唱个歌而已……个鬼啊,这个蓝忘机被夺舍了啊!江兄劳烦找机会用紫电取个魂试试,再有,蓝老先生您还是亲自来问个灵吧摔!

    见江厌离听到此处嫣然一笑,仿佛很是欣慰、甚为满意的样子,金子轩无语,媳妇是不是把辈分放错了,你只是阿姐不是阿娘、更不是祖母喂?默默深呼一口气之后,又眉头轻蹙,难不成他也需要重返云深不知处再修学一番曲谱音律、宫商角徵不成?

    忘机还会和人聊天?含光君的嫡亲兄长泽芜君却听出了更深层次的意思,因为听到面前之人提到其他,便心生妒意,长谈、安抚甚至献曲,也不过是为了片刻的两相融融、往来怡怡罢了。不过,这大概是忘机自己的曲吧,不知往后是否可有机会倾耳一听呢?

    魏无羡颜色稍清,缓而勾唇。那个时候,他还能为了如何发无聊时间而自顾发愁耍赖,他也能为了他摈除寡言、清音而歌,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毁誉加身,只有那年少风华、时光悠长,又怎知,这是黎明前的黑暗、风暴前的宁静呢?

    “蓝湛。”他轻声唤道。

    这听过数次的名字,此时带着声音本人也没发觉的一丝暗哑,听得蓝忘机的心中一阵阵地发紧。“嗯,我在。”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以后,你会知晓。”

    “那,是只给我一个人听过的吗?”

    “是,只与你一人。”

    “这样啊,那不就算是我们两人的定情曲了?”

    “你是就是。”

    “那就改名叫‘蓝湛魏婴定情曲’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