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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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令微其实有些害怕, 她不是怕对方, 而是怕事情真的惹到了青县县令那里,她跟赵珒的行踪定会很快就暴露到京城去。更何况对方明显是个恶霸, 还带了两个人,赵珒身材只能算是结实,他并没有武功, 真要起来,那岂是三人的对手?

    想到行踪或许会暴露, 她就突然的想起, 好像前不久母亲的人已经找到她的事。

    可是她怎么有点记不太清了?

    “嘿你子——”那男人更加恼了, 又伸手去戳赵珒的胸脯,结果还没碰到赵珒,他的手指就被赵珒攥住。

    他见赵珒虽然长得俊秀,但手劲还算是不,况且他横行青县这么多年, 还没有人敢如此违抗过他。

    他另一只手指着赵珒:“给我松开, 听见没有?”

    “我最厌的就是别人拿手戳我。”赵珒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明显变化, 可他的语气和眼神却冷的让男人突生一丝怵意, “我奉劝阁下,出门在外,还是别这么张扬的好。”

    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大多百姓见到是青县县令家的公子早就避之不及,躲的远远的,生怕一不心就触了这二世祖的霉头。

    这么多双眼睛前, 纵使是察觉赵珒像是个不好惹的货色,这位青县县令的公子觉得自己怎么也要挽回些尊严,若是今日就被这子三言两语的唬住,他大概就会成为青县所有人的笑柄。

    “吓唬我?”男人冷笑,想收回自己的手,奈何自己的手指被赵珒紧紧攥着根本收不回半分,“松开,听见没有?”接着,他又对自己的厮招呼,“给本公子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男人怎会知道,他以为这个看似书生般柔弱的赵珒其实可以随时要了他的性命?

    薛令微见状,上前一步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朝那男人的脸上去,又接着推开那男人,隔开他与赵珒。那一下她铆足了浑身的劲,赵珒适时松了手,那男人趔趄了几步就跌坐在地上。

    薛令微挡在赵珒跟前,怒视那男人:“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竟未见过你这般横行霸道之人!”

    这县令的公子是头一遭被女人脸,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抹了把被薛令微过的脸,却笑了:“娘子倒是极有烈性,爷我喜欢。等我先收拾了你相公,再带你回去瞧瞧我的厉害,等尝到了爷的好,你可就舍不得离开了——”

    “你是哪里来的腌臜东西!竟敢对我这种话!”薛令微瞪着那男人,张手护着身后的赵珒。

    “腌臜东西?”男人被厮从地上搀扶起来,鄙夷的瞧着赵珒,“那也好过你家相公是个窝囊废,还得由你护着。我这就让你瞧瞧是我厉害,还是你这窝囊废的相公厉害!”

    “你敢!”薛令微见他们靠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她仍旧护在赵珒身前,没有躲开半步。

    “有什么不敢?我可是一早就给过你男人面子了,这可是他不要的。”

    “你若是敢动我们半丝头发,我定叫你一家都滚出青县!”

    “哟呵——”男人根本不吃这套,“嘴硬的人本公子也不是第一回 碰到了,只有无用的弱者才会呈口舌之快!你最好还是躲开,不然本公子可就不会怜香惜玉了!”

    薛令微见他们靠近,一时情急,便不顾了:“你们简直是放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安……”

    “姌姌。”薛令微才了一个字,就被赵珒断。他抓住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

    赵珒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那男人道:“别为难她,你想如何,冲着我来就好。”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孬种呢。”男人极为得意猖狂,“刚才她骂我是腌臜东西,这让本公子心里很是不舒服。”那男人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个头,再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不为难你们两个了,觉着如何?”

    见赵珒不话,男人又道:“怎么,做不到?其实也就是屈个腿的事情而已,有什么难的?”

    薛令微听这下流东西竟叫赵珒给他下跪,顿时怒火中烧。即便是京城里的人都不敢当着她的面对赵珒做什么,更何况是这个不入流的腌臜之徒?!

    “你做梦!”薛令微怒道,“要跪也该是你给我们跪下!你这下流之徒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你现在到底跟谁在猖狂?!”

    男人不理会薛令微,又问赵珒:“你跪,还是不跪?”

    赵珒依然还是没有话。男人失了耐心,直接吩咐厮将赵珒先抓起来,而薛令微则在推搡中被那男人抓到一边。

    薛令微本还想救赵珒,结果那男人在她刚迈出一步之时已经亮出了一把刀子。

    “你若是再不安分,我就先了结了你男人,再刮花你这张脸!”那男子已经彻底没有了耐心,恶狠狠的警告。

    “你,莫非你还敢光天化日杀人?不怕我报官吗?!”

    那男人仿佛听到一个笑话,突然笑了一声,“报官?那你要不要看看,我若是杀了你的男人,官府会不会把我抓去?”

    薛令微生怕此人真的会伤害赵珒,顿时不敢再动。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刀子,嚣张的对不作反抗的赵珒道:“你跪,还是不跪?”

    “我劝你,现在收敛还算来得及。”

    这话落在男人的眼里就是一句临死之前的挣扎一样,赵珒的姿态更是触怒了他,他走近赵珒一拳在他的腹部,只见赵珒身子微微一弓,眉头轻蹙,却没有发出任何闷哼声。

    “看着柔弱,没想到倒是个能忍的!”那男人不解气,又往赵珒肚子上招呼了几拳,直到听到赵珒一声轻微的闷哼,他才罢手。

    薛令微眼睁睁的看着赵珒被,第一回 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那每在赵珒身上的一拳,都像是在碾压她的心一样,让她心痛不已。

    抓着赵珒的厮狠狠往赵珒的腿弯踢了一脚,赵珒单腿跪地。男人则招呼厮放开赵珒。

    围着的人群窃窃私语,有对县令公子愤怒的,也有可怜这对招惹到二世祖的夫妻的。

    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双腿跪下,尊严哪有你家的娘子重要?你是吧——”

    县令公子蹲在赵珒跟前,话音还没落下,便听到人群一阵唏嘘,接着县令公子就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痛一麻,的他差点趴在地上。

    薛令微拉起赵珒推到一边,手里握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拿的扁担,见厮要靠近,便挥着扁担,凶狠的道:“再敢过来,我就死你们!”

    赵珒从未见过这样的薛令微,如一只炸了毛的猫,红着眼,也震得那两人不敢靠近。

    县令公子哼哼唧唧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薛令微他那一下让他的胳膊好半天抬不起来,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子,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壁,他本来是记着家里那老东西的嘱咐不闹出什么人命的,可现在他怒不可遏,他满心都是要让这二人付出代价!

    “贱人,竟然敢我!老子就先刮花你的脸!杀了你男人,再把你先.奸.后杀!”

    那一瞬,薛令微并不知道身后的赵珒已经决定放弃伪装,果断的起了杀意。

    “给我住手!”

    与此同时,官兵正好赶到,为首那名步履匆匆神色焦急的老爷正是青县县令。

    县令公子没想到他爹居然会突然过来,父子碰面,没等话,那县令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大约是太过用力,一巴掌给过后,他差点没站稳。

    “畜生!你在干什么?!”

    县令公子先是茫然,然后是恼怒:“爹,你这是干什么?!”

    以往即便他再胡闹,他爹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这么驳他面子。

    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缺心眼的东西!”那县令知道事情后就忙赶了过来,希望这不成器的东西没有酿下大祸,他儿子招惹的,岂是等闲之辈?

    县令忙到薛令微和赵珒跟前,拱手朝他们赔了一礼:“真是对不住二位,犬子平日里顽劣,若是对二位有什么冒犯,还望二位见谅。”

    青县县令也算得上是一方好官,在职也有作为。县令公子知道自家父亲对百姓不错,可也没有这样恭敬过。他被驳了面子,自己的爹不仅不帮自己,还低声下气的道歉,便直接骂出来了:“老东西,你这是干什么?!”

    “住口!”县令不断朝县令公子使眼色,“等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转头,那县令又满脸歉疚,又记着之前来人的嘱咐,想了想,便又道:“真是对不住二位,本官在这里代犬子给二位陪个不是了。不如这样,本官亲自在府内设宴,给二位赔罪,如何?”

    这回,换做是薛令微不大明白了。虽然这段时间她听青县县令算是个好官,可她还是觉得这个县令对他们的态度,未免太恭敬了一些。

    倒像是她在京城时,那些人对待她的模样。

    莫非青县县令察觉他们的身份不成?

    薛令微讷讷的站在原地胡思乱想,接下来那县令了什么,她都没能听得进去。

    最后她只听赵珒回了一句:“县令大人言重。”

    之后,县令再三赔礼,便命人将县令公子抓回去了,事情就此终了。

    不多时,人潮重新散去。

    虽然事情就此终了,可薛令微心里头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过刚才赵珒被,她首先想到的还是他的伤:“你怎么样?还疼么?”她的手下意识抚上他的腹部,满眼都是心疼:“要不要咱们去瞧个郎中?”

    赵珒笑了笑,摇头:“我并无大碍,只是怕今日会扰了你的心情。”他看她眼眶泛红,抬起手掌捧住她的脸,“没事了,别担心。”

    “我看着你被,我却……”

    ——她却不能像在京城那样护着他。

    赵珒拥住她的肩,像个没事人一样:“你刚才不是也帮我回去了?你他比他我还要狠,我这也是第二次见你如此彪悍的模样。”

    着他不经意的笑出声来。

    薛令微不解:“啊?第二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忘了?是王世仁来公主府的那回。”

    薛令微立马就想起来了。那时候王世仁了赵珒,她转身就把王世仁给了。

    “那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不温婉?”薛令微仔细的问了他一句。

    “在别人眼中,确实不算温婉。”

    薛令微抬头蹙眉刚想点什么的时候,赵珒便又接着了一句:“只是那又如何?我喜欢就是了。”

    听到这话,薛令微的脸上才漾起一丝笑容。

    “赵珒,那个县令会不会知道了我的身份?”薛令微这才开始出自己的担忧,“我总觉得,他对我们的态度,有些奇怪。而且我担心……是不是我母亲已经找到了我们。我刚才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只是有点不知道是真是假。”薛令微仔细回想了一下,问道:“我母亲的人是不是来找过我们?”

    赵珒听了,不动声色的回她:“没有。”

    “真的?”薛令微开始怀疑自己,“我怎么记着好像是有?好像……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

    赵珒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你从未跟我过。”

    “是吗?”薛令微越想越模糊,“我最近是怎么了,赵珒,你没发现我最近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

    “别多想,许是你太过焦虑,将做过的梦当成现实了。”

    薛令微沉思片刻,喃喃:“……好像也有道理。可能是我真的太担心了。”

    她的确担心,同时也想念母亲。

    是真的想。

    “赵珒,我想回京城了。”本来这样的念想还没有很重,但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突然发现,没有身份,她根本什么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珒被人欺负,被羞辱而束手无策。倘若刚才那县令没有及时赶来,真不知道他们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赵珒沉默了会,问她:“真的很想回去?”

    薛令微颔首:“出来这么久,我也很想我母亲。况且我觉得,我如果没有身份,也不能保护你,我不想再看到你被人欺辱我却束手无策的事情再发生。”她牵起他的手,认真道:“其实在京城,也只是我母亲那里有些棘手,但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我母亲知道你死我会伤心,定不会伤害你。”

    “姌姌。”他唤了她一声,“你是不是过不惯现在这样的日子?”

    “不是。”薛令微忙道,“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很高兴,不管在哪里。只是我怕世事难为,若是刚才那个县令没有及时赶来,我们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了,纵然我搬出我的身份,那个县令公子也不会相信不会放在眼里,我只是担心哪一天,再没有让我母亲彻底同意之前,你会因为别的事情……”

    薛令微不敢再下去,仿佛只要一了,这件事情就会如实发生一样。

    她继续解释:“我并不是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我很喜欢这段时间在青县的日子,只是我觉得,我们不必这样逃亡,日子如何根本无所谓,只要咱们都能好好的,好好的就好——”

    赵珒低低叹了口气,见她如此忧虑,却只为自己,心开始有些复杂。

    须臾,他对她道:“好,再过一段时日,咱们就回京城。”

    ——

    夜幕降临,许多姑娘结伴而行,纷纷提着各种各样漂亮的花神灯挂在繁花团簇的树上,诚心祈福。

    赵珒和薛令微寻了一处人较少的花树,也开始准备祈福。

    赵珒将花神灯挂上花枝,转眼便看薛令微双手合十于胸襟前,看白色的花瓣拂过她的肩,看灯火微光映她虔诚的眉眼。

    须臾,他问她:“你跟花神娘娘许了什么?”

    她睁眼望着他,眸中流光浮现:“许我母亲一切安好,愿她不会生我的气,还有皇表姐仁昭能称心如意的与内阁的薄学士在一起,也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还有,我们要好好在一起,还要有一堆的孩子,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她总是在想跟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以后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她想像着跟赵珒的一切,处处竟都是美好的。

    她也问他:“……对了,你又跟花神娘娘许了什么愿望?”

    “愿你好。”赵珒依然是这一句。

    “你在上元节的时候已经过这个了。”薛令微道,“还有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唯此一愿。”

    他看着她,目光真挚缱绻。

    薛令微转眼去看灯火下映的雪白的花团,心里头像是被浸了蜜糖一样。

    “你是不是骗我的啊,哪有人是你这般没有追求的?”

    她故意嘀咕了一句。

    赵珒半真半假的问她:“若是骗你的呢?”

    薛令微侧眼,明眸皓齿:“那我听着也开心。”

    “这个不是骗你,是真的。”一直以来他都在骗她。

    唯有喜欢,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  包子要来了!猜猜生男生女。

    男主还可劲造套路,把自己往单亲爸爸路上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