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婚约
“絮儿,吩咐你的事情可做了?”
晨起,梅映柳坐在梳妆台前,让絮儿给她打扮。
“回小姐的话,已经做了。”絮儿照常拿起一只华贵的金步摇,要给梅映柳插上。
梅映柳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一叹:“还给我插什么金步摇,挑个颜色素淡的银饰,别太招摇了。”
“小姐,”絮儿有些担忧地看着镜中人,“姑爷他昨儿个太过分,不用厚重的脂粉遮不住您脸上的伤口,要不用这金步摇托着这妆容,就不好看了。”
梅映柳眉头一皱:“怎么,你也说我不好看?”
“小姐,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絮儿被吓了一跳,顿时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昨天那一出闹的,我要不去请安,大房人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梅映柳冷哼一声。
“小姐,老太爷吩咐了,今天所有主子不得出门。”絮儿知道自己主子最不喜欢别人给她提意见,还是选了支最素的簪子。
“怎么了?”梅映柳两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轻轻巧巧地将发簪插入发髻,絮儿放下手,低垂眉眼:“县衙来人了。”
梅映柳吓得手一抖:“那我们不出去就是了。”
正厅里,县令家的公子王承宁坐在客位上,啜着茶水。
只见他皮肤白皙,眉眼疏淡,离远了就看不分明,虽说算不上美男子,但说他貌丑也过了,正是丢入人群中找不见的一般长相。
文清坐在主位上,手里也是一杯茶,手边,还有一封打开的拜帖。
他喝了一口茶,开口道:“县令大人实在客气。只是不知王公子来寒舍,有何贵干?”
“文老太爷,您是读书人,晚辈此次前来,是奉我父之命……”王承宁说着,皱起了眉头。
虽说那文家小姐已然归家,但她是何等样貌,何种脾性,他一概不知,怎么就可,议亲了呢?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何必让公子你前来?随意挑个人,来我这里吩咐一声就是。”
文清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一点恭敬意味也无。
王承宁见此也不敢说什么,自己面前的人,毕竟是当过太傅的。
“吩咐不敢当,只是家父多年以前,给晚辈定下一门亲事,如今,家父审案,知道千金已回,特派晚辈前来。”
文清心里一阵冷哼,这王承宁,虽然一副好样貌,说话时似乎也足够谦恭,只是,他对文家的蔑视,隐藏的不够深。
“哦?鱼儿是回了家,这事老夫也不好瞒着,只是她年纪不到,公子来早了。”
“无妨,”王承宁来就碰了颗软钉子,额头上有了汗水,“如今民风开放,晚辈绝不会在一见之下,就强娶小姐回家。”
王承宁以为,自己说的足够完美,哪里知道,文清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你这样说,岂不是要先看我家鱼儿,若是不合你心意,你就不娶她了?”
王承宁一愣,原本自己该说不是,可偏偏,文清一句话正巧说破自己心中所想。
“这,当然不是。”
文清在官场摸爬滚打好多年,怎么可能看不清楚王承宁心中所想?
“既然不是,老夫就放心了。只是有句话,不得不说。”文清为人高傲,在一个晚辈面前,从来没想过要遮掩自己的锋芒。
“您讲。”
“我那重孙女儿受了十多年的劳苦,就连我们找回她,也只是偶然,若是找不回,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这……”王承宁皱眉不语。
“我们文家,总不能让公子你守身如玉,一辈子无后。”文清笑眯眯的。
王承宁实在看不懂面前老者,看他的表情,似乎很高兴,可他的眼中,冷意也十分明显。
“晚辈愚钝,还请文老太爷明示。”
“我家鱼儿好不容易回来,可她回来之前,就已经心有所属,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好棒打鸳鸯。”
“这……”王承宁只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冒犯了,心头冒起一股火来,“不知小姐心系何人?”
“来人啊,”文清扬声一唤,“重孙小姐去了何处?”
“回老太爷,小姐她一大早就被水公子叫走了。”贺景快步走向前,低声回答。
“下去吧。”
“是。”贺景给两人续上茶水,低头退出。
“水公子?敢问老太爷,这人是水澈否?”
王承宁皱了眉头,水澈年纪轻轻就中秀才,在析宁县,也是个知名人物,而自己虽是县令之子,也屡考不第。
“自然,”提到水澈,文清很自然的弯起嘴角,“这孩子,我喜欢。”
王承宁的脸色难看起来。
自己和水澈素未蒙面,可他却抢了自己的未婚妻,实在是欺人太甚。
王承宁有些按捺不住,抓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满杯的茶水一下就溢出来,烫得他眉头一皱:“可我才是您真正的重孙婿。”
“王公子,”文清语气平淡中带着疏离,“不知我那孙女何时归家,你请回吧。”
这就下逐客令了?王承宁的脸色一下黑得堪比锅底,他猛的站了起来。
文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公子既是要走了,老夫送送你。”
瞧着王承宁脸色难看,文清心里乐开了花,十四年前,你们逼我家签下婚约的那一刻,两家之间就没有颜面可谈了。
“且慢,”王承宁的淡然也在此刻也消耗殆尽,“晚辈还有一事,要告诉您。”
“何事?”文清的笑容越发扩大了,以至于满脸都是笑纹。
“李家主人杀妻一案,罪名已定。他的儿子已经痴傻,且罪不至死,也就没有追究。”
“多谢公子告知。”文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文老太爷不必着急,还有一事呢。”
王承宁余光瞥见一个橙色身影,他就怕那人听不到,扬高了音调:“他那儿子失踪了,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几把砍刀。”
来人正是穿着橙色衣裙的文羡鱼,她像是没听到那句话一样,给文清行了礼,问道:“太爷爷,家中来客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