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陪你快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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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昨天没赶上,今天双更,这是今日份的

    第二章。  047

    她把双手背在身后,露出狡黠笑容的样子,清雅妩媚,十分勾人。

    叶王孙怦然心动:“姑娘想怎么赌。”

    林一闪:“如果尊驾赢了,我按约定脱衣服;如果我赢了,请准我与尊驾过招,这要求不过分吧?”

    叶王孙皱眉:“但我从来不女人。”

    林一闪:“谁我一定会挨你的?尊驾不女人,可是我不介意殴男人。或者,就让高老板自己来吧,言出必践,输了脱光从这里走出去。”

    其实林一闪和高雪赌到现在,一局没输,自然一件衣服也不曾脱过,她今天外面穿的是一件薄纱披风,就算输了脱掉一件也不吃亏;她这样,其实是存心要占个便宜。

    叶王孙倒没计较,爽快道: “既如此,那可以;我替她赌,我赢了也用不着看你脱,只要姑娘保证再不来找这位高老板的麻烦即可。”

    林一闪:“一言为定。”

    很多年前,早在宫里的时候,林一闪的骰子功就赢光了东华门一带的所有太监裤衩,这会儿并无觉得自己会输的道理。

    叶王孙走到赌桌前,先没动手,问:“姑娘坐骰还是听骰?”

    林一闪笑道:“真谦让啊,我刚刚已经坐过骰了,现在轮到我来听罢。”

    叶王孙:“也好。”着拿起骰盅,在手里摩挲感受了一下分量,便兜了三粒骰仔摇起来。

    他摇骰子没什么花活儿,不一会儿倒扣在桌上。

    叶王孙:“请吧!”

    林一闪一直在留心地听,末了道:“这可不好,二四六,您该不会是在骂我‘二死了’吧?”

    众人一听,哗笑不止,想想这叶王孙竟有这么气的时候。

    叶王孙莞尔一笑:“言重了,姑娘好厉害。”罢拿起骰盅。

    只见揭开的瞬间,出现了令人众人惊讶变色的一幕!

    三颗骰仔,变成了五个切面,从左至右、从上至下,整齐排列成一串数字:五、二、一、一、三。

    众人一齐念:“五,二,一,一,三!”

    其实林一闪听的点数没错,一开始叶王孙摇出来的的确是“二四六”;

    但是,和方才林一闪赢了高雪同理,他以自身内功,改变了点数——

    把原本“二”点数的骰仔保留,“四”点切出一片“一”点和“三”点,“六”点切出“五”点和“一”点;

    所以才是“五二一一三”这五个点。

    这种隔山牛、收放自如的手法,已将他的内功展露出冰山一角。

    叶王孙微微一笑:“没错,五二一一三,我爱你一生,以这串数字,赠予在场的某一位姑娘。”

    他罢,目光一掠,从人群扫过,然后翩然离去。

    众人哗然起哄,均以看戏的暧昧眼神看向林一闪。

    林一闪则看向永康郡主,只见她露出甜蜜羞涩的神情,方才不快,早已一扫而空。

    林一闪微微暗笑,心中感叹。

    ——好个狡猾的叶王孙!他刚刚凤目流转,眼睛是渐次掠过了自己、永康、高雪……这串数字他没明送给在场的哪位姑娘,却从每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都像是送给了自己。

    无招胜有招,没有对象就是人人指向。

    真是够强的撩人技术!学到了,真是学到了。林一闪感慨摇头。

    可惜这场赌棋差一招,使她未能一睹“楚漆”风采。

    靠岸下船的时候,永康郡主很是高兴,握住林一闪的手:“你很好呀,我交你这个朋友!我从来没方才这么解气过。”

    高雪和她都黏在叶王孙身边,高雪经常示弱,以博公子怜惜;而永康强势逼人,却讨不到实质上的好处。

    这恐怕也是天底下大多数男人的通病了,过于沉浸在自我设定的怜香惜玉角色里,故而常常只能看见表面上的弱势。

    林一闪正经劝永康:“郡主请随我们回京,浙江马上要仗,王爷特别担心你,他特地请托门路,找的庄公公派人来接你回京。再不走,大战开始,通路阻塞,后悔就来不及了!”

    永康不以为然:“再怎么也不会波及杭州的,而且我已经决定要跟着他了,他的剑术天下无双,如果他都保护不了我,那还有谁能保护我?”

    林一闪很嫌弃这种苦口婆心式的劝,可是不得已要走流程:“那种男人有什么意思?你永远也不会是他的唯一。郡主莫怪我击你,即使走了一个高姑娘,也会有低姑娘矮姑娘,您斗得完吗?”

    永康嘟了嘟嘴:“林一闪,要是平常别人这样我真的会生气!可是看在你方才帮本郡主出了口恶气的份儿上……本郡主饶恕你!告诉你,虽然他是一匹野马,可是他待我很特别,我知道他对我最用心了,只要我多一点耐心一定可以降服他。你们就不要管了,不许和我爹!”

    ——陷入感情盲目乐观的女人,总会觉得自己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最特别,最唯一。

    殊不知他有很多这样的“特别”和“唯一”。

    永康郡主走了,林一闪却一直叹气,看来想要服她,还需要从别处着手。

    ******

    温世骧身为浙江督抚,本地耳目众多,当晚即收到消息,得知了画船上的事情,急召叶王孙入府见面。

    他也是听探子回报了高雪身上的刺青,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宁波一场战役中,擒获的战俘身上有同样式样的刺青,只是他不知道那是德川家族的三叶葵家徽。

    温世骧发着怒责问表弟:“你越来越荒唐了,怎么跟东瀛人往来?你难道不知本部正在跟倭寇决战!如今宫里的探子必闻得风声,在你被扣上通倭的帽子以前,必须早点把那个女人交来臬司衙门,我才好为你开脱罪名!”

    叶王孙辩解道:“她只是出身东瀛,和倭寇没有半点关系。”

    温世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异邦贼人杀掠戕民,践踏大明国土,浙江老百姓和倭寇的仇恨已经不共戴天,你还冒天下之大不韪跟一个东瀛女人厮混,出去对得起死去的姨丈吗?笑川,国难当前,你怎么就不懂大是大非呢?”

    他罢,在书房中踱来踱去,十分焦躁:“你混迹江湖,没有约束,不知道官场的险恶,宦海之深沉,我外放浙江为官十余年了,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我不求富贵闻达,只求死后能留下一世清明,不辱我温家官声,你倒好,你是不是要毁了叶温两家才甘休啊?”

    叶王孙垂头不语,双拳攥紧。

    叶王孙武功高强,但是不擅治家,在家道中落的时候,表兄温世骧没有在金钱上帮助他,反倒是他偶然结交的一个东瀛女郎,高雪,进入了他的生活。

    高雪不但很有经营头脑,帮他出谋划策,通过网罗人脉,把他家里的田庄租出去,还在西湖上设置赌船和画舫,赚取外快。

    三年下来,是条狗也会养出感情,风流多情如叶王孙,更舍不得在这个时候过河拆桥,抛弃阿雪于不顾。

    温世骧拍板道:“如果她再来找你,你必以奸细之名逮捕她;如果你为她好,就早日送她去臬司衙门接受调查,我大明朝廷会给身份合法的异邦商人提供文牒,遣返她东渡回去;倘若查明和倭寇有关,那,我大明国土不容贼寇作祟!”

    是夜一番谈话下来,叶王孙回到西湖东南的湖畔山庄,在床上辗转难眠。

    经过一晚上的苦苦思索,他终于在东方露出鱼肚白时,去侧院,敲开了高雪的房门。

    高雪开门,那清淡恬静的面庞上流动着浅浅的笑意:“公子。”对于他的到来十分欢喜。

    叶王孙俊容含愁,垂眸道:“阿雪,时事危困,倭患一日不解,大明和日本之间的关系蔽惑无明,你在这里就不会安全。”

    高雪的笑意倏然消失:“哦,公子。”

    叶王孙:“我给你一笔盘缠,先送你东渡回国,等倭患去除,再接你回来。你放心,湖畔山庄永远有你的一处居所。”

    高雪清清淡淡地声音响起:“公子这样做,是为了那个康姑娘吗?”

    叶王孙:“不是,我是为了你好。”

    高雪:“如果公子真心为阿雪好,那可以和阿雪一同去日本吗?”

    叶王孙抬头看她,有几分愕然,随即沉默。

    高雪道:“阿雪虽然不才,在大明只是籍籍无名的一个女子,但是在我的故国,家族里倒也有几分产业,可以保证我们今后富足无忧的生活。公子愿意和阿雪一同东渡吗?”

    叶王孙长眉微蹙。

    以他的性情而言,高雪虽然可怜有情,但是要他去异国他乡终生守护一个女人,实在天方夜谭。

    “故土难离,阿雪,望你理解。”

    高雪道:“好,阿雪知道了。阿雪会尽早走,请公子放心。”

    罢关上了门,屋里熄了灯。

    叶王孙在门口占了一会儿,也稍松一口气离开。

    *****

    因有沈徵和池诚在织造局衙门负责查浙江军饷开支的账目,林一闪近日稍稍空闲,可以陪着永康郡主到处走。

    永康郡主也是闲人一个,叶王孙江湖武林事务颇多,不能常陪着她游山玩水,她姑娘家家的有很多地方不便独自出行,自从有了林一闪,倒可以畅快地玩。

    首先她们携手去了西山灵隐寺拜观音,又去层峦叠翠的花港观鱼,喂过了一群群贪吃的锦鲤,然后两个人去雷峰夕照下面兜了一圈儿,天色已向黄昏。

    几天工夫下来,永康已将林一闪视作玩伴,只要她不在自己耳边念叨回京师这件事,还是很愿意挽着她的手到处闲逛的,何况郡主离家也有大半年,颇为思念京师故地,听听林一闪谈论京师风物,也好慰藉思乡之情。

    而且林一闪似乎消息灵通,嘴里有大把的八卦,听得永康津津有味。

    谈论起最近偏瘫的驸马周元春,永康哈哈直乐:“亏得当初濮阳偏偏看中了他,后来又盼着他死,如今也算求仁得仁了!我早就过,这些读书人酸腐至极,不值得托付!女人要嫁就要嫁给那些逍遥自在的江湖豪侠,过快意人生的日子,才算不枉此生。”

    林一闪:“呃,郡主,天有些黑了,我以为我们是不是先道回府,明天再来快意人生。”

    永康撒娇起来:“不要嘛!还这么早,再逛一会儿,我不想那么早回山庄睡觉。”反正也没人陪。

    林一闪:“好吧,那,郡主,一会儿若有突发情况,你莫慌张,就紧跟在我身后,抓紧我的腰带,别乱嚷嚷,别令我分神,我陪你快意人生,好吗?”

    永康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寻常了:“什么意思啊?”

    她回头张望,暮色四合,雷峰塔的影子如同漆黑的庞然大物,将两人笼罩于下。

    林一闪叹口气,温柔地:“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一路跟踪到此;八个人,各带凶器,而且他们的身法和武器皆很怪异,我还没能分辨出来。”

    “啊?!”永康郡主花容失色,顿时依附在她肩头,一动也不敢动了,“那我们怎么办呀?”

    “你不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那就只好快意人生了咯。”

    林一闪着,广袖一舒,漆黑如夜的鬼刀黯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