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执子之手(一)
许东若一直觉得当年是因为自己的任性与肆意妄为才造成了他们的分离,她认为郑不凡那个时候并没有接受她对他的爱,反而很抵触,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为了躲避她去广东。
所以他们重逢之后,她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地对他表露自己的心意了。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他却主动对她了“我爱你”,还吻了她。
她之前一直想不通,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是从她走了之后?还是重逢之后?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答案。
他知道她每天晚上都会悄悄爬上他床的事,这就明,他一直在装睡。
如果他那个时候不爱她,怎么会容忍她这种行为?
“你当初为什么要去广东?”许东若不解地问道,“是为了躲我么?”
郑不凡:“不是,和你没关系。”他是想逃避自己的内心,逃避一份他自认为是乱//伦的感情。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许东若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广东?”
郑不凡沉默许久,终于了实话:“因为,我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那时他一直被伦理道德束缚着,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兄妹”这道界限。
他是她的哥哥,哥哥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禽兽,恶心又龌龊。
他想和她分开一段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他走了。
许东若的眼圈红了,又气又委屈:“你现在不觉得我们是兄妹了?”
早就不这么觉得了,从王勇告诉他:“东若被她亲生父母接走了。”那一刻,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离别”这个词让他认清了现实: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妹,她有她自己的家。
郑不凡叹了口气,嗓音低沉:“从你走了之后就不这么觉得了。”
许东若的眼眶更红了:“你为什么不去西辅找我?”
因为他不能。
其实,他当初是想去找她,疯了一样地想,但是王勇把他拦下来了,给了他一份信。
王勇,这封信是爷爷去世前给他留下来的,最好先看完信后再决定要不要去找东若。
在信里,爷爷要求他千万不要去找东若,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爷爷的原话是:“不凡,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她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亲人,你如果去找她,会影响她的生活,影响她爸妈的生活,这不是为她好,是害了她。”
爷爷的文化水平不高,讲不出太大的道理,但郑不凡能明白他的意思——
东若回到了自己的家庭,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融入,如果他们总是联系她,她永远也回归不了自己的家庭。
不打扰、不连累、不拖累,是爷爷对孙女最后的爱。
郑不凡看完这封信后,一言未发,呆滞许久,离开了王勇他家,回了自己的家,或者,是回到了一间冷冰冰的房子。
他只不过是离家两个月,再次回到家后,家没了。
如果他知道会是这种结局,当初死都不会离开。
那年他回到家后,屋子里再也没了往日拥挤的感觉,反而空空荡荡,明明是八月盛夏,却令他心头发寒。
客厅里的窗帘没拉开,在窗户前,有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他回家的时候,餐桌已经变成了祭台,这中间摆着爷爷的黑白照片,相框后,是盖着红布的骨灰盒。
郑不凡直接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着给爷爷磕头。
在爷爷人生中的最后阶段,他不在他身边,也没能送他最后一程,他是个不肖子孙。
两天后,他抱着爷爷的骨灰盒回到了老家,把爷爷安葬在了他的家乡。
一个星期后,他背着简易行囊,坐上了去东辅的火车。大学毕业后,他去了广东,入职dz,往后八年,他一直跟着董成功打江山。半年前,董成功功成身退,他继任董事长。
在他们分开的前几年,他一直按照爷爷的要求去做,强忍着不去找她,等后来他终于有资本去找她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了。
不过幸好,她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你上大学之后,我去西辅找过你好多次,但都没有找到。”郑不凡回道。
许东若不解:“你为什么要等到我上大学之后才去找我?为什么不早点来?我给你留了地址和电话!”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是爷爷没给他。大概是老爷子怕他忍不住去找她,所以才会这么做。但他却不能跟她实话,不然她一定会难受,于是回了句:“我不心弄丢了。”
许东若蹙起了眉头,红着眼圈瞪着他,气急败坏:“你去睡沙发吧!”完她就把他推出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并毫不留情地把门反锁上了。
然后她就没再管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自己的洗漱包,去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的规格也非常符合总统套房的豪华标准,面积都要抵得上她家的客厅了,干湿分离的设计,浴缸又大又宽敞,并且能做按摩。
许东若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多时才出来。
吹干头发回到卧室后,她先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想听听郑不凡在外面干什么,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了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她什么都没听到,就好像外面压根没人一样。
这男人的心态真的不是一般的好,我都生气了,你还稳如泰山呢?按理不应该立即哄哄我么?就算不哄我也应该亲亲抱抱举高高吧?
呵,北佳得一点都没错,男人都是狗!
狠狠地咬了咬牙,许东若才上床睡觉。
总统套房就是总统套房,连床都这么舒服,又大又软又有弹性,跟蹦蹦床一样。
床头还摆了块提示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真丝床具,建议裸睡。
许东若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建议呢,顿有点蠢蠢欲动。反正卧室门锁着呢,裸就裸呗。
于是她直接把睡衣脱了,赤条条的钻进了被窝里。
被面和床单丝滑柔软,如同柔柔春水一样接触着皮肤,真是比睡在家里还舒服。
许东若认床的毛病也被治好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但睡得并不深。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边的床忽然往下一陷,紧接着,身上盖着的被子被微微掀起来了。
然而那人才将被子掀到一半,动作就僵住了。这时,许东若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脸懵逼的郑不凡。
卧室里开着空调,身上盖着的被子被掀开了一半,凉风飕飕的往被窝里钻。
皮肤受到了冷空气刺激,许东若才想起来,自己按照酒店的要求,尊重真丝床具,裸睡了。
紧接着,她发出了一声尖叫:“郑不凡你不要脸!”
郑不凡瞬间回神,赶紧松开了被子,语无伦次:“我、我”他实在是没想到,她没穿衣服。
卧室里没开灯,光线昏暗,他的脸已经红透,甚至两耳尖都红了。
深吸一口气,他转身就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东若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腕,愤怒又不满:“你就这么走了?”
我他妈什么都没穿,这都诱惑不了你?你走就走了?
你侮辱我的人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的魅力!
郑不凡又是浑身一僵,更懵逼了,继续语无伦次:“我、我”他其实只是想单纯地想抱着她睡觉而已,就像以前一样。
许东若猜出来了他是怎么想的,更气了:“你不会真的想和我盖棉被纯聊天吧?”
郑不凡:“”是的,他真是这么想的。如果在这之前他有这种想法的话,那么在他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之后,这种想法就没有了,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趁她睡觉的时候下,那就是趁人之危,对她不公平也不尊重。
许东若深吸一口气:“行,你走吧,走了就别想在上我的床!这辈子都别想!”她直接甩开了他的,裹紧被子翻了个身。
郑不凡反应了好几秒钟才彻底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
卧室里安静极了,仅存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许东若双目紧闭,气得牙关紧咬,恨不得一拳锤死郑不凡。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脱衣服的窸窣声。
那一刻,她脑子里忽然窜过了一句华夏民族流传了千百年的俗语:会咬人的狗不叫。
她刚才叫嚣的那么猖狂,其实她,什么都不会。
真当要真枪实弹的上战场的时候,她怂了,整个人僵成了石头,脑子里想的全是:卧槽、卧槽、卧槽这该怎么办?卧槽?我为什么不好好的跟北佳和李西宁学习呀?
他掀开了被子,从背后抱住了她,他们能感受到彼此最真实的体温和心跳。
许东若开始浑身打颤:“我、我、我,要要要不,要不,我去睡沙发吧?”
他咬字轻慢,语气低醇,把她刚才冲着他叫嚣的话一直不漏的还给了她:“你就这么走了?”
许东若:“我我我我我我要要要不聊聊天?叙叙旧?咱们叙旧吧?”
郑不凡又还给她了一句话:“你不会真的想和我盖棉被纯聊天吧?”
许东若瑟瑟发抖:“我我我我错了还不行么?”
“不行。”郑不凡将唇贴在她的耳畔,语气灼热,一字一句道,“上了我的床,你这辈子都别想跑。”
许东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