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熠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我只是觉得以我跟胡建的交情，我在现场的话，视频的人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到时候肯定不会为难简宁的。”

    李遥和杨希长长地“哦”了一声，用奇怪的笑容在问是吗？

    程熠无奈地强调“真的！”

    李遥摊开手“我们没不信啊。”

    杨希也笑眯眯地“对呀，其实你不用跟我们解释这么多的。”

    程熠无语，收拾收拾文件，就离开了会议室。

    李遥和杨希看他走后，相视一笑。

    杨希“解释就是掩饰。”

    李遥“掩饰就是真事。”

    程熠不在乎李遥和杨希的揶揄，他只在乎简宁知道是自己陪她去录节目，会不会感到抗拒？

    还是……她其实也跟自己一样，不动声色地想念着对方。

    **

    录节目当天上午，程熠早早就到了公司。

    节目的录制时间在下午三点，简宁和程熠中午吃完饭再到视频就来得及。

    上午把改签的文件签完，该开的会也开完后，程熠看着墙上的时钟，还不到十一点。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散去，坐在程熠左手边的杨希也抬起屁股要走人了，程熠却突然叫住她，“杨希，那个……你问下简宁，她等下是跟我一起去视频，还是自己过去？”

    杨希嘴角勾起八卦的笑，“你自己问她嘛。”接着笑容加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程熠叹口气，觉得这个电话好难，但又隐隐地有些期待。他独自在会议室里，盯着桌上的手机看了十分钟，才做好心里建设，把这通电话出去――

    简宁刚练完瑜伽回到住所，正准备要洗澡。手机响起后，她拿起来一看是程熠，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才接通，“喂，程导。”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淡定而冷清，程熠的心口也像寒风吹了一下，“嗯，是我……等下去视频，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了。”简宁似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我自己会准时到那边的。”

    “嗯，那好。”程熠等简宁挂断电话后，走到窗前，手插进裤兜里，眼神没有聚焦地看着窗外。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跟简宁保持安全的距离。

    可为什么他的目的明明达到了，却浑身都这么难受呢。

    他一声叹息。脑袋里冲动的声音在告诉他你在后悔！可理智的声音又在提醒他这么做是对的。

    中午到了视频。

    程熠独自走进电梯里，按下关门键。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前，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按住了电梯。

    电梯门开，刚才那道纤细的身影竟是简宁。

    简宁见到电梯里的程熠，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微笑着了声招呼，“程导。”

    接着，她淡定地走进电梯。

    简宁在电梯门前，程熠在她身后。

    两人在电梯里一直无话。

    简宁今天穿了一身藕白色丝质长裙，将她的气质衬托地更加纯洁高贵，就像油画里圣洁的公主，骑士只能守护她，却不能拥有她。

    程熠贪恋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好像瘦了。难道是她这段时间跟自己一样过得很煎熬？

    他从她白皙的脚踝慢慢往上看，视线越过她玲珑有致的线条，最后凝聚在她泛着淡淡粉色的耳廓。

    那里，他亲过……

    突然一股灼热在他体内燃烧。他忙低下头，不敢再想些不该想的事情了。

    简宁能感觉到身后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要是别人的话，她早就回过头，开玩笑地问对方，看什么呢？难道是我衣服脏了？

    可程熠不是想跟自己保持距离吗？那她就好好配合他。

    电梯到了之后，程熠走在前头带着简宁来到录制间。

    胡建早就比平时早到了半个时，在录制间里恭候程熠的大家光临了。

    他在录制间的门口看到程熠和简宁后，一路跑，人还隔着八丈远，手就先伸出来了。

    程熠笑着跟他握手，趣道“咱俩还客气什么？”

    胡建拍拍他后背，笑着“今时不同往日了！以你今天国际大导演的身份，莅临我这的节目，是给我面子，我当然给客客气气地来迎接你呀。”

    程熠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你子……”

    接着他帮胡建和简宁互相介绍了一下，简宁和胡建握过手之后，见自家老板在这也轮不到自己跟节目制作人交道，就先去化妆间，做录节目前的准备工作了。

    等简宁离开现场后，胡建戏谑地看了程熠一眼，声问道“喂，这妞儿是你什么人呐？你这么不爱应酬的人，居然还亲自来陪她？”

    程熠皱眉瞅了胡建一眼，“你别瞎想好吗？我纯粹是看你的面子才来的。”

    胡建似信非信地笑了两声，“既然你都这么了，一会帮我录几个镜头，我好放宣传片里，骗一下点击率。”

    程熠无奈地指了指他，摇着头笑了笑。

    节目开始录制前，节目导演拿来两页纸给程熠过目，上面都是等下要问简宁的问题范围。程

    熠看过之后，把关于选秀的问题和一些大尺度的问题全部划掉，剩下的无非是些择偶条件、恋爱经历、或者走红毯的趣事之类的的大众问题。简宁身家清白、情史简单，这些事也不怕人问，程熠也就没划掉。

    胡建在旁边喝水时偷瞄着程熠的笔杆子，心想老程你再划可就没什么能问的了……

    节目开始。

    男女主持先介绍期嘉宾，简宁温柔甜美地对着镜头跟观众朋友完招呼之后，男嘉宾低头看了一眼收卡，接着叹了口气，“简宁，你知道吗，我们这期节目很难做。”

    简宁好奇地睁圆了眼睛，“为什么？”

    男主持温文尔雅地“因为你的老板把我们最想问的问题全划掉了……”

    简宁尴尬地笑了笑，朝场外的程熠娇瞪了一眼。

    程熠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得笔直，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没什么不对。

    简宁对主持人“公司保护艺人很正常啦，不过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会配合。”

    大胆的女主持夸张地双手拢住嘴前，朝程熠喊话“程大导演，你听到了吗！”

    程熠看着女主持，想做冰川，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

    女主持一哆嗦，声跟男主持“咱们还是悠着点吧。”

    访问正式开始，主持人问的还是稍稍超出了一些程熠要求的范围，但简宁回答的游刃有余，节目气氛也不错。

    程熠和胡建就都没管。

    录节目期间，胡建想跟程熠聊两句，但转头一看，程熠目不转睛地看着聚光灯下的简宁，眼里根容不下别人……

    他越来越不信程熠跟简宁只是工作关系了。

    录节目到一般时候，女主持人问“我们知道你是很热爱电影的演员，那么假如你现在可以跟挚爱永远的在一起，但条件是要放弃事业，你愿意吗？”

    这问题是女主持即兴发挥加上去的，程熠听到后，脑袋里闪过一道光，满眼期待地等着简宁回答这个问题。

    简宁低头想了一会儿，程熠心里急得手指搓来搓去。

    等简宁想好后，笑着抬起头，“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那么我会选择挚爱。”

    她觉得这只是一个假想题，挚爱和事业在生活中是不会产生对立的，而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对程熠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

    胡建见程熠看着场内像是中了邪一样，“喂喂”地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最后还是轻推了他一下，才把他的七魂六魄拉了回来。

    程熠刚回过神，还有些呆呆地看着胡建，“怎么了？”

    胡建从没见过这样的程熠，新奇地笑着看他，递给他一支烟，“走啊，一起出去抽根烟。”

    程熠接过烟，也想缓冲一下心里的震撼，“嗯”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简宁一眼，确定她录制过程愉快，才跟着胡建走出了录制间。

    胡建把程熠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红酒，两人一边品酒一边抽烟，聊聊以前再谈谈以后。

    惬意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节目就录完了。

    胡建收到导演的微信后，跟程熠“咱们回去吧，那边完事了。”

    两人起来，刚要走出办公室，就在门口遇到了胡建的同事。

    胡建的同事四十来岁、中等身高，头有点秃，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配黑色双肩带，斯斯文文的扮中透着一股中年男人独有的油腻。

    他一看到程熠就两眼冒光，一副很想结识的样子。

    于是胡建做个顺水人情，帮同事介绍道“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刚拿了欧洲电影节最佳导演的程熠。”

    胡建的同事带著十分热情的笑容伸出手，“程导您好，久仰久仰。”

    胡建对程熠继续介绍道“这位也是我们的节目制作人，任松。”

    程熠一听到这个名字，眸色立刻零下三十度，只“嗯”了一声，就当做是过招呼，并不想跟任松握手。

    对方是高不可攀的大导演，态度冷漠一些任松也觉得可以接受，毕竟是他想巴结人家，所有他毫不介意地收回手，搓了搓，依然带着十分热情的笑容问“程导怎么这么赏脸大驾光临我们这儿了？”

    胡建见程熠完全不想理任松的，只好圆场，替程熠回答道“哦，他陪简宁来录节目的。”

    任松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跟胡建一开始一样，觉得程熠跟简宁关系不一般。他又回忆了一下简宁那个美人，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程熠的眼睛冷漠地微眯，觉得任松的笑容特别刺眼。

    任松心想，怪不得简宁能莫名其妙地当上《民国往事》的女主角，原来这是着了大导演的道。他觉得大家都是男人嘛，谁不知道谁呀。

    他挤眉弄眼地露出自以为心照不宣的眼神，用着给中老年腐败领导拍马屁的方式，对程熠“程导厉害呀，我当初把简宁那丫头骗到房里都没拿下她，”他上下瞄了瞄程熠强壮的身板，意有所指地问“你是怎么‘睡服’她的呀？”

    问完之后，他嘿嘿地笑。

    饶是胡建都觉得他这幅嘴脸真让人食不下咽，但胡建很好奇程熠跟简宁的关系，于是就默默地没出声，等着程熠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程熠双手插兜，微低着头，看着地板，像风平浪静的海面。

    胡建见他这么平静，心里觉得很纳闷，难道他跟简宁真的没什么关系？

    任松第一次见到程熠，也不了解他，见他不话，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就出更引人注目的话，“要简宁啊，还真勾人！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她在我酒店房间里，被我扯开衣服之后，那又白又嫩的肌肤……而且呀！”

    程熠一直没回应，他就对胡建“你别看简宁好像挺瘦的，但奶|子可不呀！”

    胡建刚想跟着笑，突然程熠挥起拳头，就砸向了任松。

    胡建一惊，连忙拉住程熠劝道“别别别……别动手呀！”

    程熠像听不见似的，把任松一拳倒在地之后，还蹲下拎起他的领子，继续一圈接一圈的揍。

    任松被揍得满嘴是血，四五个楼层保安听到动静后，急忙地跑过来，一起拉住程熠，才勉强把他拉起来。

    任松慌慌张张地趁着身子，不起来，他咳了一口血，感觉嘴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去，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牙都被程熠掉了。

    程熠还没冷静下来，还想继续上去揍任松，但被四五个保安缠住。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就像野兽见了血一样，恨不得将眼前的牲口抽筋拔骨。

    胡建见惹出大祸了，冲前面看热闹的人吼道“看什么看，快过来把任松带走！”

    前面两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被胡建一吼，哆嗦一下之后立刻上前，把任松带走。

    胡建紧接着就给程熠赔礼道歉，“老程，消消气，消消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没控制住场面，让老任瞎了不该的话，你别忘心里去，他已经受到教训了。”

    看不到任松之后，程熠逐渐冷静下来，保安也放开了手。

    程熠理了理衣襟，冰冷地问“你们公司谁是负责管任松的？”

    胡建一听，就知道老任要倒霉了……

    **

    大导演在走廊大节目制作人的事，不到十分钟，就通过一个又一个的群，传遍了视频的公司内部。

    简宁录完节目后，正在化妆室里卸妆。

    化妆师开群里发的视频，震惊地倒吸一口气，连腮帮子都缩了起来。

    简宁看到她这幅神情，好奇问道“怎么了？”

    化妆师把视频分享给好相处没架子的简宁。

    简宁还以为有什么好玩或者新奇的事儿呢，结果一看，竟然是程熠把任松得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