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这天,陆离独自在外面玩,他的梵音叔叔给他做了一把木剑,让他欢喜得不得了,整天拿着不肯放手,还找了绳子好似大人一样把木剑背在身后,仿佛一个侠客,行侠之心显著,日后定又是另一番传奇。
屋里的大人聚在一起着什么,陆离练剑练的累了,就想进屋去讨一杯水喝,但是听到他们还在谈话,他便蹲在门外守着,强忍口中的干燥。心想等着大人们完了话,他再进去。
游梵从烟六爷手上拿了一份文录回来,上面写的却不是中原武林的所管辖范畴,按理来他这个盟主可以不必理会,只是文录中的地点又是大家熟悉的名字——逍遥宫。
“是逍遥宫主杀了当今尚书的长子?”
林言一看上面的文录,顿时一惊,这事不仅关系到朝堂和武林,还和逍遥宫有联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游梵便开始解释。
事发于半个月前,尚书长子游历群岛一带,他曾在秋水城落脚,和旅人赏烟霞美景。他本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之人,结交好友同行,亦是为了不久之后的科举考试而准备思路。头两日倒是心情愉悦乐不思蜀,但是自从在船中与人起了争执之后,次日便丧命江河之后,不仅如此,他的好友竟也是接二连三的出了事,通通毙命于同一个地方,这下就在秋水城掀起了不的风波,非是城中人,而是京城里的官宦。
这秋水城本就是世外之地,亦是逍遥宫安居之所,岛上的居民多来自于逍遥宫中弟子的家眷亲人,另外还有早期岛上原住百姓,所以很少有官府会涉及在此,毕竟逍遥宫也来历莫测,没有人愿意和这种神秘的教派扯上关系,久而久之,秋水城就成为了独自一方的城池,不受中原官府的约束,听岛上目前自有一派成文的体系,所以尚书闻言长子丧命,在皇帝面前跪足了三天三夜,才求得同意亲自带人过去侦查,势必要找到杀子元凶。
“逍遥宫那边什么法?”于归问道。
“似乎并无法,只让尚书一个人自查,查到他满意为止。”游梵笑道,“你们也知道宫主的脾性,不是他所为,肯定什么都无所畏惧的。”
众人点头,心这确实是那子的作风。。
游梵敲敲桌子,道:“但是都半个月过去了,根本就没查出什么,尚书那边也好似跟逍遥宫起了冲突,听前两日他们带人硬闯逍遥宫,差点没直接被揍得躺着出秋水城。”
“因何缘故?”
“他们怀疑凶手就在逍遥宫内。”
此人一出口,大家纷纷为这位尚书的智商堪忧。
游梵接着道:“他会擅自闯进逍遥宫也不是没有法,听闻他的长子到秋水城后,曾在泛舟期间见过逍遥宫主的侍女,并对其一见倾心,然后更是直接展开追求。当日与他在船上发生争执的人,就是逍遥宫主!”
“所以尚书大人就一直记着这件事,非是要将逍遥宫上上下下都检查一遍,逍遥宫中的大长老肯定是不让的,两方就动起手来,当然他们怎么可能得过逍遥宫?回去就跟皇帝痛哭流涕去了。”
大家纷纷一笑,心皇帝也应该要痛哭流涕换尚书去了吧?
“前两日他一道圣旨过来,是武林事归武林盟,让我好好查一下,给这位尚书老臣一个真相,让他安心卸职归田。”
林言不满:“这皇帝!又把事情推给我们!”
“那你算何时起身?”于归问道。
“明日就可去了。”游梵道,“此番我觉着需要请求医门的人协助,或者问问阿方愿不愿意一起前往,他能给尸体检验吗?”
“这个放心,他最近也在专研人体之术。”
老罗的语气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最后众人决定左右护法留守八方风雨,阿方和书匠则是与游梵于归同行。
商量好了事情,才发现门外早已蹲着个身影,嘴巴都干的发白了,而且额头上也细汗连连,但是神色却一点都不着急,安安静静的等着大人们完话。
“阿离?”
陆离乖乖走到游梵身边要抱抱,声的问了一句:“我,能,进去吗?”
林言才想起来刚刚放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练武,今日太阳这么晒,一定也是渴了很久,不禁心疼的道:“以后有事直接进来找我们,不用像别人一样。”
“有事,要。水,待会儿,喝。”
完让游梵放下他,自己跑进去喝水了,完全不需要别人操心。
于归道:“明日将陆离一并带过去吧。”
“嗯?为何?”
“井底之蛙,不如千里之鹰。”
游梵笑着点了点头。
陆离一知道自己即将远行,脸上难得露出向往的神情,他揪着游梵的袖子问:“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去玩啊。”
和尚一把抱起孩子,背着他到院子里跑上跑下,像极了少时逗乐他的了空大师。陆离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每次只要是这样玩,他总能真正的开怀大笑。
在山水药庐晒着药的书匠,听阿方和他要去秋水城时,脸上露出了不明的神情。
“怎么了?逍遥宫有你的宿敌?”
书匠竟是点了点头。
“有点久远的记忆,若是你不提逍遥宫,我也怕要忘记了。”
“有什么故事?快些给我听听。”
“且去到再和你仔细。”
于是阿方只能憋住了好奇心。
次日,四人带着孩,一同坐着大船赶赴秋水城。
陆离望着水面出了神,却又并不是那种渴望和热爱的神情,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自眼瞳流露出来,这让抱着他的游梵忽然间想到,当日他们捡到陆离的时候,不远处就有一条大河流,山中暗流无声,如同现在江面安宁。
“阿离。”
游梵叫了好几声,陆离才回过神来,趴在他身上,闭起了眼睛,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领子,一动也不敢动。
于归摸摸他的头,两人默契般不扰孩子。
过了一上午,陆离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不过转眼坏的就是阿方。
堂堂“望闻回春手”“医绝圣手”之嫡传弟子,此时正抱着木桶,吐得昏天暗地,一笔在旁边给他顺背,决定回去山水药庐要让他研制一下克制晕船的药物。不然日后自己想要带他游历江河日月,这人怕是宁死也不肯出来了。
“呕……”
路上遇到大风浪,将船直接一拍,差点没让阿方直接晕死过去。忽然间天旋地转,并非是因为他的晕船,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击着船身一样。
游梵将陆离放在安全地方,和于归双双出去看了一下,才发现船只眼前是一个庞然大物,更像是一种海河中的怪物,起码有六尺之长,嘴边两条黑长须,面容似泥鳅,身形肥而健硕,口中尖锐爪牙,一口就能吞食好几个人,此时它像是发了狂,抵御着外人人的进入,不远处隐约就能见到岛屿了。
“听闻海上多异兽,看来不假。”于归道,“世人给了它个稀奇古怪的名字,通俗来叫地头鱼。”
游梵听到一笑,“还有什么讲究?”
“这种鱼从就被主人养到大,吃食与人无差异,等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在海里自己生活,并且还能起到防卫作用。你看它一身黑皮,那可是刀枪都不入,一口牙齿能直接把咱们嚼的骨头都不剩下,是个凶残的玩意儿。”
“嚯哟,那要怎么办?”
游梵还想着浮云征在手天地都不怕,这要是对付刀枪不入的东西,还是在水里,半分胜算都不到了。
“逍遥宫不可能不派人过来迎接,只有等到蓄养它的主人出现,用它们特定的口令和方式,才能安抚它的情绪。如果贸然进去,将会迎来更多的地头鱼群。”
眼看着它的攻击力度越来越大,弄得船只摇摇晃晃,里面的阿方都直接晕了过去,书匠急忙大喊:“你们别看热闹了,快想下办法。”
陆离害怕的抱紧了书匠不肯松手,脸发白。
地头鱼开始用它尖锐的牙齿咬着大船,一口下去,船头少了一半。
“……”
漏洞的船开始渐渐进了水,湿了鞋子,再被咬一口铁定是沉船了,游梵没别的办法,唯有拔剑攻上,于归魂渊水阙随后而出,两人合击之力对付这蛮横的地头鱼。
附近水岸被这动静掀的惊涛骇浪,加上地头鱼肥壮的身躯,动静十分的大,安落在他处的鱼群听到了声响,纷纷游了过来,其中一只像是格外聪明,给游梵二人来了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差点一口就咬到了游梵的屁股。
“啊吼……”
起码十来只地头鱼团团将他们的船只围住,纵使游梵于归武功高强,然而海上没有立足点,想要施展全部功力是难上加难,而且他们不谙水性,始终都是吃亏的一方。
一头地头鱼十分凶狠暴躁,频频攻击船只,它们又真的如于归所刀枪不入,甚至不知道如何的攻击才能有效,再过片刻就要沉船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是要变成口腹之食了!
分外着急之下,一声悠长号角吹响,绵绵余音不断,曲调清扬,似有安抚之效果。使得那些地头鱼合紧了嘴巴,乖顺般游挥了海水之中,骤然不见痕迹。
只见远处行来一只舟,上面站立一青一红两人人影,曲子就从那个青衣人手上的竹萧中发出来的。
舟渐渐行来,似是故人相识。
船上的青衣身影高挑俊秀,与当初相见时多了几分成熟气,即使面容还是不改,气质却又是不一样了。
“盟主见谅,我这家禽有些护主,见到生人都是如此。”
最主要的是,这人一开口居然幸灾乐祸起来了!
身后的红衣侍女赶紧拉着他,声道:“宫主,您就别再开玩笑了。教主和盟主不远万里而来,咱们应该以礼待之才对。”
“嗯,当然啦。”逍遥宫主在船上提起了一袋东西,道:“我这不是带着咱们逍遥宫最出名的红霞糕点过来了吗?青女,我这还不算以礼待之?”
青女:……
红霞糕顾名思义,与秋水城相配,乃是岛上最特色的糕饼之一,他处绝无仅有。但是这也仅仅是岛上之人惯爱的口味,实则辛辣无比,非旁人能忍受之,这也算礼吗?!
我的宫主啊!
游梵咳嗽两声,道:“逍遥宫主美意我们心领了,当下最重要的是麻烦带我们入城,这艘船撑不了多久,我们可不想一来秋水城就变成水人吧。”
“这才应景不是?”
“……”
青女连忙拉了拉宫主的袖子,声道:“大长老回去要骂人的。”
逍遥宫主撇了撇嘴,只好对船上的人道:“那我们这边回去吧。”
他滑动船桨,然而却一点也没有载人回去的意思。
“宫主,人家的船都快要沉下去了。”
逍遥宫主摆摆手,解释道:“舟不过二人行,诸位都是武林高手,不远处就是秋水城,大可一用轻功,尽看海中美景。”
“……”
刚背着阿方出来的书匠一听这话就懵了,那两人可以飞,他总不能游着过去吧?
水位渐高,几乎没过了陆离的膝盖,于归抱起了他,游梵则是抓住书匠阿方,拎着他们到逍遥宫主的舟中去,自己则是和子衿一同施展轻功飞过海面,对于他们来,海上用轻功是难事,却不是不可之事。
至秋水城边缘,对比来之时,现在可是稍许狼狈之态。
青女连忙掏出准备好的药物,递给书匠:“赶紧服下。”
“这是?”
“岛上特有的晕船药,对于外来之人很有帮助。”
逍遥宫主也问道:“也不知这是何许人也?值得二哥这么关心?”
游梵于归皆是一愣,二哥?
这两人似乎都是谢氏名姓,难道又有什么关系?
逍遥宫主折扇轻悠悠,笑着解释道:“想必我这谢二哥是还不曾与你们提起的,我们祖上有血缘,按照辈分算,他本是比我大一辈,但是按照年纪算,我们是同辈,所以称他一声谢二哥。”
这便是书匠少时的朋友,两人祖辈上有所联系,书匠离了皇宫那年,辗转来到秋水城住了一年,那时候的宫主比现在更皮,两人时常吵架架,书匠为此还受了父母不少的责骂,明明每次挑事的都是这熊孩子!
谢一笔丝毫不带情感的回答道:“……谢居安,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阴阳怪气的?”
书匠的话让逍遥宫主把扇子都合起来了,身后的两人在偷摸着笑,心面貌成熟了,倒是心智还是这般年幼。
“哼,这不过就是逍遥宫的待客之道罢了!”
往事不愿被重提,逍遥宫主终于把表情给调整回来了,谁知青女悄悄在一边插刀:“宫主闹脾气呢,平常我们的待客之道肯定不是这样的,大家相信我的话就好。”
“青女!”
侍女只好吐着舌头闭上嘴巴了。
见阿方脸色苍白,于归便道:“入城为先,其他事暂不提。”
一身的海水味,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逍遥宫主立刻吩咐道:“青女,带他们去三园休憩。”
“宫主……”
“还不快去?”
青女只好嘟囔着嘴往前带路了。
这三园是什么地方?
原是秋水城的一座客栈,专门招待来岛之人的居住,只是因为城中规矩,甚少人能来此游玩,这客栈也就常年弃之不用,多有衰败之感。也是半月前为了招待尚书长子而开。
看着门面招牌都有摇摇欲坠的样子,游梵叹了口气:“想不到他还如此记仇。”
“盟主您千万别介意。”青女赶紧好话,“宫主也是孩心性,至于为何不请诸位入逍遥宫居住,其实主要也是为了不损八方风雨和武林盟的名声,但凡被那尚书知道了,不知道要在皇帝面前些什么呢,所以还请您见谅。”
“不见谅。”游梵摸摸鼻子,“我们明明留情于他,他倒是对我们薄情的很。”
青女苦下了脸:“盟主,大长老年纪大了,经不起宫主这样气的。”
“好啦好啦,就嘴上而已,我们这次来没想着翻旧账,解决完尚书长子一事就离开。”
这话一出口,青女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面,又很雀跃的道:“客栈虽不是里外新建,但是房内的东西全由我一手经换,保证都是新新的,不见半点灰尘。稍后我会安排几位家仆过来,这几日专门伺候诸位。”
“不必了,有事我们可吩咐店内二。”
“也好。”
青女带着他们进去,果真是房内干净整洁,还准备了上好的洗尘佳肴,十分妥当。
回到逍遥宫里,大长老正絮絮叨叨的着大道理,一旁的宫主默默啃着瓜子,情绪十分低落。
实则从陆上回来,宫主经历了那些事以后,无论是什么方面都比以前长进了许多,只是这次重见故人,不免的还是触动了伤心事,一时间有些不能释怀。
“大长老,您先坐下喝口水,让宫主一个人静静。”
“好吧,好吧。”
大长老背着手,也不愿喝水,只慢慢地走出去了。已经很久没被这崽子气了,嗓子也不像从前一样好使,得赶快去喝两口酸梅汤润润才行。
“都安排好了?”
“是的,他们暂时都在三园客栈住着。”
“青女,我是不是又失礼了?”
青女一脸吃惊的样子,像是在——宫主您才知道呀?
“……可我就是忍不住。”
“您啊,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青女不似大长老那般爱大道理,而是指了指窗外,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啦?”
宫主一惊,立马仰卧起站,青女把刚刚带来的食盒递过去,片刻就不见他的身影了。
你问这宫主是去哪里?自然是往逍遥宫的后山跑,那儿原先是杂草丛生之地,少有人注意。一年多以前才被慢慢整理,还种上了遐迩风景的翠竹与柏林,青女爱花,一同来的时候会悄悄往地上撒一些种子,这春去秋来,过半光阴,终于开起来了。入眼一看,就是极致美景了。
这地方也仅是二人能享有。
山上,是一座别致的竹木屋,似有亭台楼阁之妙处,水声榭榭,余音绕梁而不绝矣。
屋前,大石桌摆放整齐,都是读学之物,笔墨纸砚是一样不缺的。还有个十来岁的少年,正端正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的绘画念书。
见到人影走近才抬起头,甜甜的叫了一声:“谢哥哥。”
“今日的功课完成了吗?”
逍遥宫主伸手摸摸他的头,再检查桌上的学业,每一项都完成的很好,少年眯着眼等待夸奖。
“嗯,画技进步最大。”逍遥宫主从食盒中拿出准备好的零食,笑道:“别,你日后莫不是想当个画师?”
“想的。”别点头道,“师父现在看不见,我就替他把我看见的东西都画下来,等以后给师父治好了眼睛,想起现在的日子,也能让他有东西可想。”
“哎呀你这大道理都是跟谁学的?”
逍遥宫主不禁好奇,这真不像是十来岁孩子会的话,比他们大人看的还要透彻呢!
“我不需要学,书里面会告诉我。”
别笑嘻嘻的吃完零食,还给他翻了书册。可惜宫主自不如别一般勤学好问,对于书中的东西更是头疼万分,只能默默合上书,问道:“你师父呢?”
“师父昨晚睡得不好,一个时辰前刚睡下,我们声点。”
“怎么会睡不好?又是眼睛疼了?还是腿脚酸麻?”
逍遥宫主有些担忧,偏偏屋子里的那人又不肯让他安排侍女或家丁,远远跟踪的人都不能留下一个,否则铁定要翻脸。
“都不是。”别摇了摇头,摸着下巴猜测道:“我也不懂,反正师父最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的,我随时观察着呢。”
“别真棒。”
“青女姐姐呢?她怎么不过来呀?”
别像是十分期盼般看了宫主身后好几眼,却是终究没看到那位姐姐的身影,口中就不禁问了出来。
“青女今天有事,要过几天才能来。”
“啊?有事?”
别撇下嘴,心要好几天才能看到姐姐了。
“先吃饭,我去叫你师父。”
“嗯嗯。”
别乖乖的收拾好,然后把食盒的饭食也准备好。谢哥哥则是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里,那房间内,有一红木轮椅,上面的人披头散发,显然是刚睡醒的模样。
“昨晚梦魇?”逍遥宫主轻声问道。
“也只是一时心闷罢了。”
“哼。”
逍遥宫主似乎特别不喜欢他有意隐瞒的语气,走过去帮他把头发扎好,道:“出来吃饭。”
“这几日将别带下山去吧。”
“干什么?你要我亲自过来照顾你啊?”
那人轻声一笑:“我怎么敢?只是别常年跟我困居在此,对他的成长总不是那么好。何况我也想一个人静心,你无事时就上来陪我。”
“我堂堂宫主,哪能片刻都没事?”
“哦?你是想时时刻刻都上来陪我的意思?”
“……”
逍遥宫主特意一用力,差点揪断他一缕头发。
“山下的事好好处理,尽量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如今的惨样子?”
“嗯。”这人十分实诚的点头:“我还要脸。”
宫主声嘟囔:“有我在,谁敢对你指手画脚?”
那人也不答话,只轻轻侧头,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光下可见,是一双已经被白布缠住的双眼。
次日,宫主带着别下了山,与游梵他们约好,在尚书长子殒命的江河中碰面。
秋水城的百姓见宫主前来,纷纷举手相迎,十分雀跃,如同中原皇帝亲临。看来外界对此次的法并不虚,逍遥宫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中心。
两人手中都抱着孩子,两个孩子都盯着对方瞧,陆离是不太爱话,别则是很少下山所以不敢和别人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这也是他们最初时的相会。
江面上还停放着当日出事的画舫,孤舟岸旁,这里已经被圈围起来,寻常人不准进入。
“尸首可还在船上?”
“我让人堆积了冰块在上面,暂时将他的尸身封冻在木棺之中。”
“我们上船看一下。”
看这架势就知道宫主前来是跟前不久的尚书之案有关,大家也不敢多话,只希望能尽快找出凶手来。有人在旁边声讨论着:“秋水城一向不染世俗,我们都只专心于自己的生活,若不是那日他仗着身份进来,到头却是我们的不是了!”
“就是就是!”
“以后应该建议宫主莫要再放那些官宦进来了,扰了我们的清净日子!”
看来这尚书长子虽是诗书才华,但是也因用身份强行进了秋水城,他爹还闹出了这么多的事,已经引起了人们的强烈不满。
船上,于归将陆离放在了画舫船头,托船上的护卫看着,别则是对这安安静静的兄弟很感兴趣,就声跟他谢哥哥道:“你们办事情去吧,我跟他话。”
“哦?不凑热闹了?”
“凑的,跟他。”
别嬉皮笑脸的掏出零食跑过去了。
逍遥宫主吩咐四个看船的护卫,好生注意两个孩子,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进入画舫里,阿方开棺木,只见里面的尸体虽然经过冰封处理,但是尸身已经呈现出暗紫颜色,还有浮肿的现象,检验起来有些困难。
他先问道:“你们岛上的仵作都是怎么解释的?”
游梵这才想起来,补充了句:“烟六爷只传达了皇帝的制宜,倒是没这公子是如何身亡的。”
对此,逍遥宫主一摊手,表示:“我又不是凶手,上哪儿知道去?”
“……”
其他四人默默无语的看着他。
船上传来轻响,青女撩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本册子,递到阿方的手中,并解释道:“这是前段时间大长老命人记录下来的,各位可过目。”
“想不到一个的侍女,看上去都比你有用!”阿方瞪了宫主一眼,似乎是在不满他昨日的事情。
“非宫主之责,我还能面面俱到不可?”
“哼。”
阿方不想和他逞口舌之快,他只想尽快验完尸体早些下船,昨日昏厥的恐惧还是紧紧缠绕着他。
书匠没好气的揪住逍遥宫主的辫子,道:“谢居安,我觉得你是欠收拾了吧?”
都没见过书匠一笔还能有这么急躁的时候,常年的风餐饮露生活已经磨了他全部的性子,即使现在退出了书匠行列,却始终不改,看来是宫主以前没少折腾他二哥呢。
而谢居安则是持续性摊手:“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现在非常正常。”
“你心被我揍!”
“你没武功肯定不过我,略略略~”
“……”
阿方拿着刀呢,耳边又是嗡嗡的斗嘴声,于是恶狠狠地抓着刀来了一句:“我待会肯定让你们觉得什么才是正常。”
逍遥宫主摸摸闭上了嘴巴,书匠更是不敢扰。
外头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吹得画舫摇摇在动,陆离本就怕水,这下子船身一晃,身边又没有熟悉的人,更是让他脸煞白,不敢动一下。
别发现了他的异样,于是悄悄走了过去,拉住人家的手,问道:“晕船吗?我这里有药的。”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陆离惊得直把手一挥,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护卫们还以为是俩孩子闹矛盾,连忙靠近了一些,别轻轻地让他们走开,不要吓着人家啦。
陆离默默地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一些话堵在了嗓子里,不出来。
“你别怕别怕,那些都是护卫哥哥,是来保护我们的,不是坏人。”
别特意拿了点零食过来,企图以此来消减他的防备心理,但是陆离却不是为了吃能放下警惕心的人,他还是瞧着他不话。
“晕船不吃药,吃点谢哥哥给的果干,酸甜刚好,尝尝么。”
别不由分伸上手去,陆离一顿,没来得及拒绝,嘴角就有了一些不同的味道,那是自他人生以来,最特别的一种,以至于日后多年光阴,也不曾忘却。
“我叫席别,他们都叫别,当然我偷偷给自己取了表字,你也可以唤我斯年。”
陆离还未涉及多少经书史论,歪头问道:“思念?”
“哈哈,大家都会听成‘思念’嘛。”别拉着他在船头的凳子上坐下,细心解释道:“这是出自于先秦《下武》的一句话,於万斯年,受天之祐。有保护保佑之意,不单单是佑自己,还有我的师父。”
陆离还是有些闪躲着目光,甚至不习惯陌生人这般的热情。
别紧紧靠近过去,再给他塞了一点果干,兴致勃勃的问道:“现在轮到我来问你啦,你是什么名?和那几个大哥哥一起来的吗?”
“叔叔。”
陆离表示,平常是直接叫叔叔的。
“喔呦,要叫哥哥才好的。”别悄悄又凑过去了一点点:“这样才讨人喜欢。”
陆离不明白的摇摇头,喜欢是什么?在他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并没有太多的概念。
“好啦,以后听我的,要叫哥哥。”
“哥哥。”
“乖。”
别摸摸他的头,似乎在无形中占了便宜,反应过来的陆离迅速躲开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名?”
“陆离。”
“离?”
“阿离。”
别没注意听他重复这句话,反倒是自己自言自语起来了:“咱的名字合起来,就是离别呀!”
完他又想了想,继续道:“别离之后又重聚,也是好的。”
陆离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只是注意着他手中的果干,没吃之前无感觉,吃完之后方才觉得滋味甘甜,让人忍不住想多吃几个。
而两人之名姓,也是注定了许多事情。他年想起今天一幕,心中都不知是酸还是涩。
“来来来,咱们一起吃,再听我话。”
别很会拿捏陆离的心思,不道破他馋食的眼神,只是又把凳子挪过去,这次,陆离没有再闪开。
相比起外面孩的有食共享,里面的大人们却是等的万分捉急。
直到又过了三盏茶的时间,才看见阿方从木棺里抬起头来,桌上放着一些有怪异味道的内脏,其中的一块乌黑色十分明显。
“咳咳……”
于归摸摸退后了三步,他怕待会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佩剑,随手就砍过去了。
阿方坏笑着将桌上的东西端凑过去,道:“他死后尸体落过水,很多东西是表面所查不出来的。”
“哪些东西?”
“你们别越退越后嘛!来来来,前一点看的比较清楚。”
不怪众人洁癖,是那股味道太重,实在很难近身。
“站那儿就好了。”于归十分认真地提醒道。
“好啦好啦。”阿方这才停住脚步,用棍子夹起了其中一块,道:“这上面有铁锈的痕迹,这是心脏的一部分。”
只见已经变色的心脏部分上,分散着棕黄的物体,经过刚刚的检查,阿方能肯定就是铁锈。
“这是他致死的原因。”阿方停下了自己的法,转而问逍遥宫主:“听闻之前尚书大人硬闯逍遥宫,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还是他们都以为这公子爷是淹死的?”
“这倒是被你中了。”宫主道,“他自己带来的仵作检验不出来,最后因为他家公子的尸体是水上面捞出来的,于是便是青女与他起了争执推的。”
“这点我确实冤枉。”青女解释道:“他们来的那几日,宫主考虑到那是官宦子弟,特意拍我去声招呼什么的,也好让他们知道秋水城乃是逍遥宫之地,不能乱惹是生非。”
“然后你就被他缠上了?”阿方问的直接。
“这就是他的眼光问题了,不怪我。”
青女欲哭无泪,当时那公子爷独钟于她之面貌,只见上了一面就念念不忘,得知她的身份之后更是找到了逍遥宫。在他身亡前的一夜,两人确实有在河岸上见面。
“都了什么?”
阿方止不住八卦的眼神。
“不过是和他清楚罢了,我平生就不爱官宦之家,更不会因此而离开逍遥宫。我言语间处处客气,但是没料想他一个文人还想动手动脚。虽然我轻功厉害,其他武学也不是一窍不通,当时他确实挨了我一掌。这也成了时候仵作验尸时的一个关键点,便一口咬定是我推他下的河。”
众人又看阿方,只听他坚持道:“你们相信我,死因绝对不是溺水,是一种类似于铁钉子的东西顺着他的喉咙直下肠胃。”
“为何又会刺进心脏里?”
“这是我目前纠结的,多给我两日的时间吧。”
书匠也在一旁附和道:“大夫也是需要休息的,我们不会催你。”
“你们,什么关系?”逍遥宫主似懂非懂的问,然后被书匠给一巴掌推开了。
远在京城的尚书不放心自己的长子,特意又跪着求了皇帝再来一趟秋水城,皇帝也没办法,为了能让这个老臣子安心退去而巩固自己的权力地位,目前也只有按着他的意思应允了。
这次,尚书带上了自己雇来的一群杀手,伪装前来。他老年丧子,一生位高权重又如何,最后却无子送终,在他的思想里,这是最致命的毒刺,想起来就是止不住的恨意。无论是何人杀了他的爱子,都要让秋水城沾上血,以此偿还!
阿方要静静的研究,书匠在一旁帮忙,剩下的梵归二人则是想要一游逍遥宫。
大长老直到此事之后,连忙吩咐点好一切,将整个宫阁扫的一尘不染。逍遥宫虽不在武林中,却不能让武林没有了逍遥宫的立足之地,所以大长老对这次盟主造访秋水城是非常重视的,只是自家的崽子不懂事,居然敢让两位大人物住客栈,等会儿必定是要亲身赔罪的。
游梵二人进去以后,大长老急忙出来迎接,躬身大礼让他们都吓了一跳,连忙将老人家扶了起来。
“长老可是客气了。”
“盟主,教主,逍遥宫恭迎二位。”
逍遥宫主在一旁摇摇头。
“请两位移步到亭台水榭中,老某即刻命人准备歌舞宴席。”
“这倒不必了。”游梵连忙推脱道,“我们就是来找找宫主的,不需要什么大礼待之。”
“宫主年纪尚,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老某还请盟主见谅。至于尚书长子一案,确实跟逍遥宫没有半点关系。”
大长老非常着急逍遥宫在武林盟主面前的地位,所以连忙表态。
“我们会给逍遥宫一个真相的。”
游梵见不得老人家可怜的模样,于是也明了自己的立场,始终是相信逍遥宫的。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泪眼婆娑的好吗?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情。”宫主无奈的道:“这不是已经有了明确的眉目么,想不到八方风雨的大夫……”
他到一半,又忽然停了下来,非常认真地问道:“他可以给人医治眼睛吗?还有腿脚毛病?”
于归眸光一闪,正欲出口的话,被游梵挡下了,他道:“阿方现在已经是医绝圣手的嫡传弟子,世上怕没有任何都被你病痛能难得了他,只要不是药尽病绝,包你几天转好。怎么,宫主眼睛腿脚都不好了?”
“是……”
还未等他出口,大长老很不客气的了他一掌,似有掩饰的道:“是老某现在年纪大了,一缝下雨天就眼睛朦胧腿脚疼痛难忍,宫主是记挂在心里了,所以才会问一下。”
“我哪是记挂你……”
大长老立马瞪眼。
这时候游梵充分发挥年轻人眼睛好的优势,往宫外的后山瞄了一眼,道:“听秋水城百姓言,逍遥宫后上一到适当季节就是极致的美景,宫主不带我们参观参观?”
“你这假和尚!”
逍遥宫主瞪了他一眼,差点没招来大长老的一顿揍,最后没得办法,只好带着他们一起到后山去了。但是也只到半山腰,就再也不能进去了。
“上面的风景不是更好?一览众山嘛。想当初子衿带我到江南高处一看,可是俯瞰了整个一盟四教呢!”
游梵往高处瞄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站的位置刚刚好,居然能一瞥山上的屋。
“山上有人?”
“什么人!”逍遥宫主故意推了他一把,迅速站到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山上就只有我自己随便搭的花亭而已,深山老林的哪里能住的了人?”
“废去的姓名,最好永远不要有重出的一日!”
于归冷言警醒,毕竟他对当初的事不可能如此释怀。
逍遥宫主这下就无法话了。
下山时,游梵悄悄跟于归咬耳朵话:“山上那人,应该就是他了吧。”
“你若是介意,我们现在大可到山上一看。”
“确实是介意的。”游梵拉住他的手,道:“那日过后他就没了踪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
于归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若是现在见到了,不定还能好好的嘲笑一番。”游梵佯装愤愤然,“叫他当初做那么多少人的事情来。”
“呆驴,你这是已经释怀了?”
“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咱们最艰险的路都走了过来,眼下也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了。”
于归这算是听出来,自家的假和尚是在安慰开导自己呢。
“他便最好都不要出来,否则日后我也是定要算上一账的。”
逍遥宫主在前面隐约听见了这些话,心中更是坚定不会再放人出来的决定了。
过了一日,阿方那里便传来了消息,是已经找出了尚书长子的死因了。
几人到了画舫,桌上正摆着一些的木盒,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你们可算来了,给你们看些好东西。”
阿方神秘莫测的将其中的一个盒子开,只见里面装着一条肉眼都难以看清的黑色条状物体,一蠕一动的,在光下似乎能瞧见全身长满了灰刺,很是恶心。
逍遥宫主连忙推开他,“这什么啊?”
“这就是尚书公子致死的原因。”阿方解释道,“这虫子别看个头,但是却很有讲究的。俗名叫肉钉虫,自身毒性不强,但是若是就着酒水饮用,虫体下肚则是如同铁钉一般坚硬锋利,而那毒性则会增强数十倍不止,但是它有一定的待发期,一般是十天左右。”
“你他是中毒死的?”
游梵指了指尚书长子的面相,随时脸色发紫,但是双唇眉目皆是没有异样,好似跟寻常的中毒有很大的区别。
“没错,关于毒物方面,黄师父这阵子教了我不少的东西。”阿方心翼翼的掏出自己辛苦写了一年多的医书,继续解释给众人道:“有些毒显于面容,有些毒渗进心根。看他的解剖结果来看,心脏部分沾染的铁锈一样的东西,就是肉钉虫尸解后的残渣。”
书匠也道:“这种毒虫沾上人的酒,即使不是一条吞进去,在浸泡过程中也能产生毒素,量多足以致死。不过此物并非秋水城所有,而在离这里遥远的西北之地。”
“秋水城从不养这么恶心的东西。”
“所以这该是这位公子行旅之间中的毒,十天前他去过哪里,真相就是很明显了。”
就在几人想要把查出来的东西告之朝堂是,尚书大人又从京城赶了过来,在听了这些人口中的真相以后,桌子都被他一个文人给排翻了。
“胡八道!简直胡八道!我儿行旅不过十天,难道是他第一天出去就被人下了毒!”
阿方摊手递盒子,“事实如此,这是我们查到的真相。”
“我不信!我怎么可能相信!”尚书急红了眼睛,额上青筋暴露,他气急败坏的指着众人的鼻子骂道:“肯定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合流同污!专门设了这种天大的谎言来隐瞒我儿死亡的真相!”
“哎哎哎,冷静点!”
岂料尚书夺杯而起,在猛然用力摔下:“老夫定是要回京告之皇上!让皇上给我做主!斩了你们这帮武林人给我儿偿命!”
阿方冷笑:“他敢!”
“你们!”
尚书见状,立即又摔了一个杯子,几人想要上前制止,殊不料他带过来的人突然间冲进来刀剑相向,看他们的刀法招招致命且急躁无比,便知道这些人定是这位大官请来的刺客手,怕是想要报自己的私仇。
“你们这是想要在我秋水城闹事?”
逍遥宫主眸色一凛,经历此前事端之后,他的心态也主意改变,处事风格更能狠戾起来,触动他逆鳞者,绝对不会就此姑息。
如今的尚书已然是破罐破摔的状态,他请来的都是一匹顶尖杀手,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之下场。然而他千算万算,终究还是低估了逍遥宫主乃至武林盟八方风雨的实力,即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剑客,在他们面前也绝对不能轻易动人分毫。
逍遥十二功既出,犹如星辰斗转之变,瞬间爆发出威猛之力,利用桌上的茶杯进行攻击,瓷器破碎成千万片,渺的不被重视,但是一经十二功发力,足以抵上千军万马!
“噗嗤!”
不到半个时辰时间,所有杀手均被抨击在墙上,砸出了数十道血痕,如同他们曾经沾染的血命,令人心惊。
这就超出了尚书大人的想象。
想不到自己花尽高金请来的杀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逍遥宫主最后的一块碎片攻向了尚书的颈项,中途却被于归用剑挡了下来。
“他终是朝廷命官,秋水城若想平安无事,最好交由朝堂处理。”
宫主睨了尚书一眼,这个满目浑浊的老头子,此时吓得屁滚尿流,趴在地上阵阵发抖。
“也罢,杀他也只是脏了我秋水城!”
又过了几天,所有事情皆是水落石出。尚书长子之死,是一场闹剧,也是一场悲剧,而这场悲剧的源头,却是来自于尚书家中的房妾之争。他的次子嗜酒好赌,从就不受尚书重视,直到最近他的长兄将要考取功名,那就意味着若是他高总,家中的一切就再也没有他的分量,因此在大哥出游的前几天,他从一朋友的口中听取了建议,产生了谋害手足的想法。
肉钉虫本就稀少,且寻常并不能见到,它的毒在人体潜伏十天后就会爆发,扎进心脏而后慢慢消失,只需两个时辰时间,就很难让人发现其中的残留。若非阿方有专门研究毒物,此案怕是要闹上好久了。
这算是逍遥宫欠下的人情,逍遥宫主借此缘由,特意相邀自己的二哥和阿方在宫中一聚,除了各种药材的赠送之外,还有一些稀奇的玩意。
书匠忽有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他道:“不知大夫是否有回天乏术之能才?”
“哦?”阿方默默放下来东西,答道:“正经的,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病症啊?有的话得早治,趁着你还单身。”
逍遥宫主已经知道他有所指,抽着嘴角否认道:“未有,只是替……身边之人问一问。我听你精通医绝圣手的望闻回春手,相比起死回生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谁的?可难了!回春手也不是什么毛病都管治的,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阿方拉着书匠就要跑路的样子,逍遥宫主这下可就急了,又道:“如果你愿意尝试,不管是什么报酬,只要是我逍遥宫能上天入地找得出来的,必定为你实现。”
“这么严重?不知道宫主口中的人到底是谁呢?”
阿方眯起了眼睛,似乎也很好奇能让他付出如此重大回报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往日旧友,算是往日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到此处,逍遥宫主竟是有些躲闪着目光,不敢直视两人了。
“那行,你若能帮我找到血天连枝,我便用尽毕生精力为他医治。”阿方呲着牙道。
“这……”
逍遥宫主虽不是精通医药之人,但因某人的关系,也并非全然不知医药方面的东西,因此这血天连枝是何物他也不会不知道。那是世上无可多得的珍宝药材,莫阿方想要,就连他自己为了治好那人的伤症,已经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出去寻找了。
血天连枝乃是经脉重组之神药,微服能治顽疾劣病,精服可愈断精损脉,若是能找到,他心中早已不会有现在的焦虑。
“血天连枝可算是万金至宝,天下间也就那么几株而已。不过看在你与书匠有渊源的关系上,我可先给他看病,但是能否治疗,还得过后话!”
这话的不仅让逍遥宫主欢喜,就连书匠都弯起了嘴角,刚刚他的可视看在‘书匠’的渊源上,方给治病的。
上山时,书匠特意拉着逍遥宫主走到了后面,问:“听你前阵子闹出了不少事,到底是谁伤着了?”
“没谁。”
逍遥宫主避而不答,书匠便想起了那时候记录下来的一些事迹,不禁大胆猜测:“传闻前任武林盟销声匿迹于江湖之中,未见有其冢,世人皆不知他是死是活,而唯一与他有过多接触的就是你,难道这山上……”
“哎!”
逍遥宫主直接糊了他一掌,瞪眼道:“就不能让人有点秘密吗?”
“谢居安,你可想清楚了,他祸害过多少人,不管是任何身不由己的理由,终究为恶。日后被人知道传言出来,你可想到如何保全你的逍遥宫?”
“这不是我担心的范畴。”逍遥宫主大有不屑之态,“我现在只想着医好他的病症,让他不再被伤痛困扰。再者武林之人如何议论我逍遥宫,这是大长老该忧心的事。”
“……你就不能让大长老多活几年?”
此时的大长老若是听见了这句话,定是要泪湿衣衫袖了。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山上,而山中确有房屋,收拾的整整齐齐,不似偶尔居住的样子,只是进去找了许久,终不见人影,这下让逍遥宫主一阵着急,就连书匠一笔都还未见过他这种神态。心里一知半解,又不大懂他们的关系到底已经亲密成了什么样样子。
在反复寻找之后,逍遥宫主忽然间心绪低落,似无心力的道:“这下就不需要麻烦你们了。”
“谢居安,你所之人到底是谁?”书匠再次开口确认。
阿方摸摸下巴,他离开的那段时间虽有听了那些事,但是多半记住了跟八方风雨相关的内容,并不知道逍遥宫主和那人的交情,现在只是趣的道:“难不成他以前是个算命的?还能算到我们今天过来不成?”
书匠和阿方没听见他的回答,又被谴下了山。
阿方禁不住的问道:“这就是你的宿敌?”
“嗯。”书匠也无奈的摇摇头,“时候顽皮,长大了也是不改旧习。”
“哎,给我讲讲你时候的事情?”
“你想听吗?”
“反正下山路漫长,咱俩又不会武功,总得有东西发时间。”阿方耸着肩膀道。
书匠看了他一眼,声道:“就不能是想要关心一下我吗?”
“咳咳咳,胡什么?到底讲不讲?”
“好好。”
两人便一路下山,只是路长,便起来其他,阿方终于也了解了书匠的往事。
逍遥宫主独自回来时,房屋中又是有了人的气息。
依旧是轮椅上,竹窗前,刻意遮住了日光,将室内变得昏暗模糊。
“为什么躲起来?”宫主又气又急,“你可知道那人是医绝圣手之徒弟,好不容易我才忽悠上来给你治病,你倒好,竟然不见了人影!”
“我不想让人看见。”
“你自己都看不见了,别人看不看得见有什么所谓?”逍遥宫主忍不住靠近过去,将手放在他的轮椅上,道:“在这样拖下去,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的病暂时无人能医治。”
“这非是先天所害,只要有足够的药材和医术,还是有痊愈的希望。”
“血天连枝吗?那可是神仙都不一定找得到的东西。”
“哼,你可别瞧我逍遥宫的能人!”
那人轻轻拍着轮椅上的手,道:“我这病痛也适应了,不急。”
逍遥宫主有些生气的走到他的旁边,道:“你老是这般,何时能够痊愈?”
“本不需强求。”
轮椅上的人稍微侧头,又是安抚般摸手,逍遥宫主到底还是受用的。
了结了尚书长子一案,游梵等人也即将离开秋水城了,大人们倒是潇洒豪爽,唯是两位孩子,却显得有些依依不舍起来。尤其是席别,拉着陆离了好久的悄悄话。
“阿离阿离,等你以后有空了,一定要叫几位哥哥再过来秋水城找我们玩,下次的糖会更好吃。”
“为什么会更好吃?”
“因为别离,味更浓嘛。”
他着陆离不懂的话。
“这个荷包就留给你,是青女姐姐送我的,我特别喜欢,都没舍得拿出来用,以后你就拿它来装糖。”
着还晃了晃自己腰间的荷包。
陆离点了点头,慢慢的走回了大人们的身边。
逍遥宫主拿出了自己的竹萧,道:“你们且放心出海吧,附近的家禽总不会再伤害你们了。还有我二哥,你自己也保重,早日娶个嫂子哈。”
也不知道他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差点没换来书匠的一顿揍。
上了船时,陆离的目光还是紧紧盯着岸上的别,青女见状,便将别抱了起来,与他们挥手示意。
养了一段时间的崽子,第一次流露出有些不舍的神情,让游游梵十分好奇起来,他们之间都发生过了哪些有趣的事。
“很喜欢别?”
四位大家长同时盯着陆离看,就见孩缓缓点了点头,这是他失忆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主动靠近的朋友,自是在他心间留了不能磨灭的痕迹。
“我,能,回来吗?”
“哦?还想回来?”游梵笑了一声,将他抱起来。
而于归则是指着巨大的岛影道:“日后可在江湖相见。”
两人相视一笑。
陆离不懂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听到了‘还会相见’这几个字眼,心情就开始慢慢变好起来了,而且这成为了他往后岁月里不可磨灭的一个记忆,支撑他走向名为‘江湖’的地方。
行船前,天高地阔,海天共秋水一色,令人心驰神往之。
回首处,并肩有人,武林与情义同行,不负此生韶华矣。
作者有话要:
完结撒花,多的话也不知道咋,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天使,下一本沙雕预收已开,希望还能见到你们多来捧场啥的,么么啾~~~希望写文的道路上,我们能一直同行,咱们下一篇文见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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