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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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1:00am,前池袋。

    前个性时代,也就是矇昧时期,东京内一片混乱,四处都是灼眼的火光、哭喊尖叫、受伤的人,罪恶在黑暗处滋生,混乱孕育于斗争。不仅是东京,日本、整个世界都没做好准备,迎接个性时代的到来。

    在之后的三十年中,人类展现出了完全的,对新事物的适应能力,混乱犹在、敌人横行,大体上却建立起来了应该有的秩序,但在新旧交替秩序颠倒的过程有中,有些区域却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中,被新的名词所取代。

    池袋本就是日本有名的红灯区,风俗店颇多,帮派林立,在矇昧时期这里发生了太多场无厘头的械斗,以至于街道与人的损耗都十分严重,现在的新池袋几乎是在原本的基础上重建的。

    政府原来的意图是将其建设成一个全新的街区,安稳、毫无波澜,和其他住宅区一样,可惜的是居住在东京的人,他们早已对池袋形成了固定印象,所以那些流莺,那些风俗业的男男女女,都自发性地聚集在此,开辟出了独属于他们的王国。

    ——歌舞伎町,不同于曾经新宿附近的多功能商业娱乐网点,它是实实未成年不可入的红灯区。

    太宰抬头看町门口的半圆形拱门,町占地面积很大,门却很,左右站数名警察,他们的眼睛比鹰隼更加锐利,等着进门的每一个人,身份验证、信息盘查,“未成年人不得入内”的横幅悬挂在门厅下。

    他抬起手,平放在额前两三厘米远的位置,作极目远眺的姿态,似乎是在好奇地量门内的情景,而他的神色,也不知是不是作伪,竟然带有近乎于孩童的天真。

    “原来真有这么一道横幅啊。”太宰治似乎在喃喃自语,但他身边的霍克斯认为,此人绝对是给自己的听的,果然下一句话就原形毕露,“讷讷,霍克斯君,你在读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和同学做过拿着假、身份证,试图混进歌舞伎町的事?绝对有吧,这可是高中的必备项目。”

    “并没有。”霍克斯,“我高中不在雄英,是在士杰。”士杰是大阪的学校,而且,伪造身份证,怎么可能会成功,每年试图混进去的未成年人数不胜数,多年下来也没听见什么成功案例。

    “那你的学生时代真是无聊到了可悲的地步啊。”

    霍克斯:“……”

    “刚到十五岁的鬼没资格这么我。”霍克斯向前迈了一大步,随后他好像很不经意地,“工作以后多多少少要出席这样的场合,歌舞伎町我已经来了好多次了。”完全就是被挑起斗志,彰显自己成年人身份时才会的话。

    太宰歪头:“诶?”他的表情又变成了坏得出水的Q版脸,“是和No.2的英雄安德瓦一起吗?真好啊,跟自己的偶像合伙逛花街什么的。”

    霍克斯:“不要得寸进尺啊鬼,我们只是来工作工作!”

    [到底,霍克斯君其实超纯情的啊。]

    太宰治站在霍克斯身后一丈远的位置,各种意义上都算是看透了No.3色厉内荏的表象。

    [霍克斯君的话,应该是那种生活超级规律的类型吧,睡得很早,起得也很早,男子高中生以及丑恶成年人该有的夜间生活完全摒弃了,外表看起来倒是放浪不羁、备受年轻女性喜欢的类型,事实上一直忙于英雄事业,反而连谈恋爱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男人即使到了歌舞伎町,也只是做出一副久经沙场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坐在ktv的包厢中玩手机,对靠近的女子不假辞色吧?]

    太宰治对了吗?Bing!全中红心,如果真把他的思想出来,那霍克斯一定会非常非常恼怒,不定连进门都会卡他,就算是为了见识一下传中的街景,太宰都不会多话的。

    即使,他要真想进去的话,即便没有英雄带,也能做到就是了。

    到底是进风俗店,太宰所钟爱的老派校服是排不上用场了,他内衬是白衬衫,在衬衫的基础上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在穿上外套之后,他身上因校服而存在的少年感荡然无存,你看他的模样,绝对猜不出此人是15岁、18岁,还是20岁。

    “起来,明明这个年代黑道已经销声匿迹,近乎于荡然无存了,为什么风俗店还会存在?”太宰的眼中闪烁着光,“就道德层面来看,二者是相辅相成的不是吗?”

    霍克斯耸耸肩:“大人物的需求吧?”

    色情业几乎是这个国家的支柱产业之一,就算是为了好色的男性以及需要额外安慰的女性,也不可能被取缔。

    英雄的证件,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当作通行证使用,即便是在歌舞伎町也是如此,几乎所有的未成年人都不可进入纸醉金迷的烟花之地,除了一种情况,那就是作为助手协助英雄查案。

    如此看来,英雄在日本拥有多么强大的特权,可见一斑。

    在接受检查时,霍克斯向太宰讲述最后的规矩:“进入町之前要签署保密协议,不可随意录像,不可随意录音,街道里的摄像机探头也少得可怜,记得紧跟我,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要不然就算你惹了什么人,突然失踪了,我也没法大张旗鼓地搜索。”

    “这里可是实实的,东京领土上的法外之地。”

    “知道知道知道。”太宰治摇摇手,“霍克斯君才要心,千万不要一时不察,被女性拆吃入腹,连连骨带皮,全部吞进肚子里啦。”

    “我的话,完全不需要担心。”他微微笑了一下,瞳孔中荡漾着水波涛一般起伏的温柔笑意,再肚鸡肠的男性都不得不承认,太宰,他确实具有令女人迷恋的资本。

    “女性的话,可是很喜欢我的。”他充满自知之明,又十分傲慢地。

    [……]

    霍克斯什么都不想,他与太宰治一起,穿过并不显悠长的门洞,闪烁的霓虹灯交织在一起,形成近乎绚烂的色彩。

    “欢迎来到,歌舞伎町!”

    ……

    霓虹灯、闪烁的招牌,穿各色西装的牛郎、扮或清纯或妖艳的女性,前者往往体贴地陪同作贵妇扮的女性,而后者则被男人笼在怀中,三教九流,汇聚于此,无论是高官、英雄,还是白领丽人,皆可见到。

    然而在众人之中,年轻英俊的霍克斯依旧是相当显眼的那一个,他年轻、帅气、排名又高,即使是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男人女人都认识他。

    歌舞伎町有规定,在这里不谈身份、不谈地位,只有孤独的男性与寂寞的女性,但很快,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声的呼喊,人们:“霍克斯、霍克斯。”

    “要来店里坐一晚吗?霍克斯?”有人大大方方地喊道,“我不要钱,只要给我签名就行了。”

    “来我这里吧!”

    “我我我!”

    霍克斯充耳不闻,就像是没有听见那些男人女人的呼喊声,倒是太宰治,跟随在他左右揶揄道:“真是受欢迎啊,霍克斯君。”他抱怨似的感叹,“为什么美丽的姐们都把视线投注在你身上,明明我也很帅啊。”

    久违的,霍克斯扬眉吐气,他觉得自己终于扳回来一局:“死心吧,这是男人的魅力,你只是一个屁孩儿,怎么会有人喜欢你。”

    太宰治还没有话,他就被盯上了,那些人,他们都以为太宰治是霍克斯带来的助手,他身量很高,而脸则呈现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英俊,还有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如果一定要给那气质加上形容词,一定是“引女性迷恋的”。

    “黑衣服的哥?要不要进来坐坐?”

    “霍克斯不来你来也可以啊。”

    太宰把手放在耳朵边上,跟起扩音之用的喇叭一样,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仅传到他的耳中,霍克斯也听的一清二楚,后者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怎么,他的脸有点痛,好像被人连环扇了十八掌。

    “哎呀旁边人什么了。”偏偏太宰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死命地戳霍克斯的心窝子,“霍克斯君,方才谁没有人喜欢我来着?”

    “所以啊,用人的年龄来划分魅力实在是非常愚昧的做法,我可是非常得女士的心哦。”他还特别把脑袋伸到距离霍克斯非常近的位置,走路时都能感觉到耳朵边上冷风飕飕得吹。

    霍克斯:“……”

    结果就是,两人前半段路走得异常沉默,霍克斯摆出不为外物所动的,经验丰富的成年人模样,目光笔直向前,而太宰治跟他不同,眼睛好奇地左右看着,还时不时:“慢一点,霍克斯君,难得到这种好地方来,当然要多走走多看看了。”

    随着二人向内深入,街道的景色发生了变化,如果前半段是现代化的,极有气氛的风俗店,那么越往后段,建筑物就变得越发古雅起来。路过三排垂杨柳,地从水泥石板地变成了青石板,街道上的人越发少了,放眼望去,只有三两人。

    他们不再嘴仗,霍克斯低声给太宰讲解起来:“歌舞伎町分为前后两块,前区是普通的风俗街道,而这一部分则是由仿照京都祗园建设,街道左右设有多间茶室,可在内观看艺伎表演,不过茶室不欢迎无人引荐的客人,只有找熟客带入才可预约。”

    “快乐王子的尸首发现在长坂坡后的水沟中,根据夜眼传来的资料,他是中村家的常客,只要来歌舞伎町便时常到中村家坐坐,所以他们家的人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太宰:“中村家如果真是知情人,你亲自出马大概也问不出什么,毕竟霍克斯君的脸实在是太有名了,谁都认识你。”

    “没有办法,警局不值得信任,而我事务所中的成员,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可知,”霍克斯,“所以就麻烦你出马了太宰,现在只有你是新面孔。”

    “不算新面孔啦。”他微笑,“刚才我们已经在街道上招摇过世,如果消息流通得快一点,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我们是一起来的。”

    霍克斯:“如果不是我带你,你就连进来的可能都没哟。”

    太宰:“不过没关系,和美丽动人的女士有私密共处时间,这样的机会对我来求之不得,就先感谢霍克斯君你给我机会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已明了对方的意思。

    [所谓的证据,可不是只有从固定的词句中才可寻得蜘丝马迹,繁杂的衣饰、散乱的发型、眉眼处堆砌的情绪,乃至于一本书、一把伞、一只皮箱,只要拥有足够的洞察力,都可从中提取信息]

    不凑巧的是,太宰正好是其中的中高手。

    青石板铺的街道并不宽敞,最多不过容纳二三人行走,霍克斯在前,太宰治在后。“哒哒哒哒”,清脆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宛若雨芭蕉之响,太宰听着,脑海中先浮现了一双木屐,木屐的底很高,但那人的步履却十分轻盈,踩在地上,就好像是蝴蝶落在花瓣上,轻轻颤动翅膀。

    女子由远及近而来,她长得很美,精美而华贵的发簪如穿花的蝴蝶一般落在高耸的发髻上,不仅不突兀,反倒是适合极了,看她夹在仿古建筑群中,就像是看见几百年前京都祗园手持油纸伞的女子由远及近款款而来。

    头微微颔首,露出一截白藕似的脖颈,如水莲花一般,不胜寒风的娇羞。

    她与太宰错身而过,莲花清幽淡雅的香味钻入鼻腔中,连带着还有些微的氤氲湿意,微微歪头,只看见她秀丽的黑发上夹杂着两三滴水珠。

    [嗯?]

    当女人走过后,太宰拿出手机,站定在原地比划几下,霍克斯停顿等他:“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太宰,“只是看看天气预报。”

    “起来也奇怪,明明我们刚才上车时,天上还落了两三滴雨珠,但歌舞伎町这里的地却很干,根本就没有下雨嘛。”

    霍克斯:“很正常,东京很大,歌舞伎町距离中央区还挺远的,中央区下阵雨,这里却没有下。”

    太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笑,“我可是从静冈来的,对东京的天气没什么了解,在这方面还要多亏你解答。”

    霍克斯总觉得太宰的话很古怪,但细细回想,把一个字一个字揉碎了咀嚼,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干脆先存放在心里,等有时间再拿出来细细品味。

    中村的茶屋在园内很有些名声,被和服包裹的干柴身躯的老妪起帘子,将太宰他们迎入屋中,老妪面带礼貌而绝不谄媚的笑容,轻言细语地解释:“实在抱歉,枝俏子今日于神奈川有常扇舞的表演,方才回归茶屋,只能将二位安排在夜间时段,下次若来,定可在零点以前。”枝俏子是中村茶屋培养的艺伎,一间茶屋倾尽全力,最多也不过培养一人罢了。

    他们被带进包厢,门外看来不过只有四张榻榻米的宽度,开看却发现别有洞天,屋内不见得多宽,却足够狭长,太宰与霍克斯的坐垫被摆放在左侧,而艺伎枝俏子的坐垫则与他们遥遥相对。

    “那么,还请两位贵客稍等。”老妪呈跪坐姿态,拉起纸门,即便是霍克斯都没有到茶屋做过,此时不免很不自在,几乎是正襟危坐捧着茶杯,而太宰,他的跪姿倒是很标准,但大拇指拇指却在左右转悠着。

    他的脚趾一点都不麻,但就是坐不住,跟太宰跃动的内心一样,拇指左右翻转着,有趣极了。

    雪白的足袋踩在过蜡的地板上,不发出一点儿声响,木门分三次用力,被缓缓开,枝俏子,那位在青石板路上偶遇的姐款款走近。

    [雨珠姐]

    她也跪坐在软垫上,行动之间尽显多年培养后浸润入骨的风度与优雅,她的脸而精,鼻梁高挺,嘴唇看似柔软,但唇形却略有些锋利,像是磨后光滑内敛的不世出兵器。

    ”女枝俏子,同二位问安。”

    [身体: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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