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在霍克斯很的时候,他就经常思考一个问题。
[一个人的力量,究竟能不能改变社会?]
千万不要看孩子,他们脑子里经常充斥着生死相关的奇思妙想,霍克斯的能力是与生具来的,在幼稚园的时候,他就因为能够灵活地操纵羽翼而深受老师的喜爱。
“有这么强的能力,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很了不起的英雄吧?”
“要成为能够改变世界的大人物哦!”
霍克思想:真的假的,只要有强大的个性,就能改变社会,改变世界了吗?那样社会究竟有多脆弱啊!
坦白来,在欧鲁迈特出现之前,他从来就不相信,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世界,但社会确实因为no.1英雄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安定。
[即便是以一人为中心支柱的,摇摇欲坠的安定。]
至于为什么他今天早上会想起童年的插曲,则是因为今天早上东大附中的校长上杉迹寻对他感叹:“我们培养的不仅仅是普通的学生,而是日本的未来。”当在这句话时,他面前的屏幕正在进行长枝山竹作品发布会的复播。
明明只是一场简单的作品发布会,非文学圈与粉丝圈的人都不会太关注,却偏偏在网络上走红,归根结底,与太宰在发布会上出的那些惊人之语有关。
“倒不是他提出的观点有多么新颖。”上杉迹寻,“如果在八十年前,在个性社会到来之前,任何一位受到教育的公民都能意识到现代英雄制度的弊端,但是放到现在,在这个由于英雄存在才能维持最低治安保障的国家中,是绝对不会有人试图挑战英雄的权威。”
“普通人想不到这些,毕竟英雄的职业已经被神化了。”在这句话时,他的脸上透着股深深的冷漠,“而能想到这些问题的人,却没有谁敢与提出,就算是了,也没有人会比太宰君更加嘲讽了。”
[是啊。]
霍克斯深以为然。
[即便是一模一样的,一个字都不差的话,换成太宰那鬼以外的人出来,就是没有他来的有力度,搞不好会像是蹩脚的东施效颦的可怜人,为了博得民众的关注而故意反话,最后被网络上的子民骂得臭死吧?]
经历过每年票选排行的英雄们,对网络上那一套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的。”霍克斯,“只要是太宰的话,就会被他本人赋予异样的服力。”
他与上杉迹寻进行的,仿佛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谈话,年迈的绅士望着玻璃窗外。
——两三棵樱花树依偎着,春日早已过去,夏日的阳光蒸腾着热度,花坛旁的青石板被烤焦了,倘若个蓝皇蛋上去,不出几分钟便会烤成边缘焦黑的煎蛋。霍克斯一时拿不准上杉校长在看什么,是郁郁葱葱的夏季樱树,还是滚烫的青石砖?
“霍克斯君听过掀起二战的那位德国人吗?”校长忽然。
“我……听过一点。”霍克斯斟酌着回答。
“据他原来是画家,但他在做画家的时候就有一幅绝好的口才。”他,“无论是服力也好、语言组织能力也好、甚至是渲染气氛的能力,人类历史上能够比得过他的人绝对不多。”
“然后,这位元首先生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的罪人。”
他:“太宰君所拥有的煽动人心的能力,跟他很像。”
“在我看来,他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日本历史的人。”
[不,等等。]
霍克斯觉得很古怪。
[其他部分倒没什么问题,虽然对那个鬼能不能改变日本这件事我抱有疑惑,但为什么非要将他跟掀起战争的人作为比较。]
把人类历史上的罪人拎出来,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不得不,校长的讲法让霍克斯非常得不舒服。
如果在场的不是霍克斯,是一位更加年长的,更加油滑的英雄,很有可能直接顺着上杉的话下去了,但是霍克斯,他年轻又高傲,与其他年少成名的大人物一样,背后站着骄阳。
“我不觉得,上杉校长。”他,“太宰那个鬼,能不能改变世界是个未知数,但有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他跟战争犯人绝对不一样。”
“那个鬼确实很恶趣味没错,又懒惰,想得又多,而且思想还有点黑暗,但总体来他是个还算可以的人。”霍克斯压低声音,“起码他也给了我一点帮助。”
上杉迹寻的面色是霍克斯捉摸不透的。
“是吗。”他,“太宰君原来已经成好孩子了啊。”
[等等,这个法……]
[刚才我就想了,上杉校长是不是跟太宰认识啊。]
只可惜他并没有给霍克斯解答疑惑的想法,校长甚至结束了刚才的话题,将一份文件放在了霍克斯面前的桌上。
“真不愧是no.3的英雄,聘请你成为学校的荣誉校长真是做对了。”他,“这份文件,非常有建设性意见,不管我们的学生未来究竟做什么,现在的社会,终究是英雄起到主导作用的个性社会,想要成为优秀的人才,总要与英雄多多接触。”
“正好最近上层好像也在关于敌人家属的安置问题对吧,很好很好,这项活动也很关注时事。”他微笑着,“就交给霍克斯君你了。”
……
霍克斯在走廊上行走,在东大附中的校园里,很少能遇见对他尊敬得过分的学生,这间校园里,英雄宅的数量很少,即便有女同学驻足看他,更多也是对于池面英雄的热爱,其他就很少了。
走近1年级A班的门,他刚准备推门进去,就听见同学间的私语穿过门缝,飘进他的耳中。
“听了吗,渡我被身子学姐……”
“好像是失踪了吧。”
“哎,真的假的,我们学校也会有学生失踪吗?”
“之前不是她成为人质,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吧。”
“真的假的,渡我学姐是多开朗的人啊。”
“不过,每年都有这样的人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学校里生存下来的。”
“可能吧……”
霍克斯的手顿住了。
在日本社会,年轻人失踪是件不是很少见的事,北海道乡下的人涌入东京后,就与原生家庭切断联系,这是普通的失踪,有些则是年轻的男女踏上了上京的列车,随后父母再也寻找不到人影。
碍于情面,孩子的父母会他“出国留学”“外出深造”之类,羞耻得连寻人启事都不愿意张贴,不被任何人知道,这就是日本的社会。
[渡我被身子的失踪,是哪一类的?]
不知怎么的,对方被鲜血浸润半身的模样,猛地钻进霍克斯的脑海中。
“哗啦——”班级的门被拉开了。
霍克斯逡巡一圈,绝大部分人都端正地坐着,你无法想象上一秒他们是在拌嘴、传闲话、闹、还是做些别的什么,学生都有特技,能够在老师进门前将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太宰不是,他趴在桌上,大大方方地摆弄他的手机。
他正在聊天,跟绿谷出久通过手机聊天。
/体育祭,哎,太宰同学要来看吗?/
/是哦,不仅是我,明美酱也要来。/
/嗯、嗯/
/绿谷君有信心吗?/
/得第一名的信心?/
/……/
/第一名,是我的目标。/
[啊真是不得了啊,雄英高中,或者是绿谷君。]
他一边飞速传输着文字,一边在心中想。
[才过了多久啊,记忆中畏畏缩缩的绿谷君就成现在的模样了,真想象的话,想要成为英雄的坚定梦想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起了三分的作用,剩下应该是来自欧鲁迈特的认可与委托吧?]
[绿谷君,真是传中jump系男主角一样的人物啊。]
“咳咳——”霍克斯假咳两声。
“咳咳咳咳咳——”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该坐直的同学还是坐直的,而该大摇大摆摆弄手机的某人,还在大摇大摆地摆弄手机。
霍克斯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他眼睛半虚着,倘若锐利的视线可以穿透人,太宰已经被刺穿了无数次。
[他是故意的。]
[这鬼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决定不再忍耐,三步两步地冲下讲台,试图夺走太宰手中的电子机,谁知道当事人好像头顶上多长了双眼睛,在他指尖差点碰到手机壳之前,就把那玩意儿藏好了。还故作无辜地抬起双手,示意他手中什么都没有。
霍克斯:“……”
他余怒未消地返回讲台:“半个月后,我们会有一次额外的课外实践活动。”他,“地点是九州,活动内容与英雄活动相关。”
下座依旧安静,仿佛没有人对尚未知道实体的活动感到好奇,霍克斯不得不承认,这群政客的幼苗,都非常沉得住气。
“我们会与雄英高中的同学一起,前往九州,慰问曾经在敌人活动中受到伤害的人。”
情田宏,也就是入学第二名举手。
“你。”霍克斯点他起来。“
“提问,霍克斯老师,我们是否要跟雄英英雄科的学生一起行动?”他,”如果行动的话,是A班还是B班?”
“A班对应A班,B班对应B班。”
“但是雄英高中的A班,之前才发生过USJ事件。”雄英高中学生受到袭击的事情,不仅使他们这些消息灵通的同学清楚,就算是普罗大众也清楚,那些记者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豺狼,恨不得冲入高中,审问学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而学校也因此开了致歉会。
“此时跟他们一起行动,我们的安全能够得到保证吗?”他的问题很致命,也很冷酷,“更何况,在敌人活动中受到伤害的人。”他,“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九州的抚慰中心,是用来收纳敌人亲属的机构吧?”
一双双年轻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霍克斯看。
恍惚间,他以为下首的不是人,而是冷酷的人偶。
……
“唔,霍克斯先生的提议是很好没错。”在做计划时,霍克斯同东大附中的教师聊过,他虽然是编外人员,在教师中的声誉却很不错,比起学生,这里的教师才更加接近社会中的普通阶级。
“但是,如果是在东大附中的话,应该很难实行吧。”
“怎么?”
“霍克斯先生有听过这个词吗?”那位好心的老师,“精致的个人主义者。”
“好像……”是听过,却不大能了解。
“就是,政客摇篮中的学生,比一般的学生要聪明多了。”他,“他们都很会保全自己,很少冲动行事,”他摸摸自己的下巴,“嘛,真要的话,应该是群比大人更加大人的孩子吧。”
“其他学校的学生,应该会很心动吧,跟雄英高中的人在一起。”他,“不过东大附中的学生,严格上来,大部分都有成为英雄的潜质,无论是成绩也好个性也好,都相当优秀,只是他们主观上并不愿意成为英雄而已。”
“倒不是这里没有热心的学生。”老师,“但那种人,还是少的吧?”
情田宏的话让霍克斯意识到,那位同僚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时代。”霍克斯举起手,“没有任何人敢保证另一人的生命安全。”他,“我不是欧鲁迈特,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没事了,因为我来了’。”他的声音很冷酷,“我最多告诉你,我会尽力去保护我的学生。”
“九州的机构,没错,收纳的多数是敌人的子女。”他直视情田宏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情田宏:“……”
“在话之前,请斟酌一下接下来的内容啊,情田同学。”轻佻的声音突入插进课堂,课堂的气氛原本是非常凝固的,却因为太宰的搅合,忽然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敏锐如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政治正确对吧?”太宰,“人类这种生物,有保全自己的信念固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不恰当的时候提出不恰当的诉求,就实在是太糟糕啦!”他在戳人心窝子上很有一手,即使太宰在此之前与情田根本没什么交集,他就是有这样惹人生气的天赋。
“如果我,此时此刻教室里正安装了窃听器,有人将你的话全部录下来……”
情田的脸黑了。
“你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情吗?”太宰用轻巧的话语论述可怕的内容,“无非就是言论流出后被质疑情田议员的立场,网络沸腾,民调下降,有一辈子的政治污点,最后凄惨地失去席位,等等等等。”
“这就是政治不正确应有的下场啊。”
同学,班上的人都惊讶极了,他们纷纷回头看向太宰,因为他此时的言论,他的发言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即便的是真实的,他的话却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常人的话,是不会试图挑起群体的敌意。]
“是我失言了,霍克斯老师。”情田鞠躬,坐下来。
霍克斯忍不住多看了太宰好几眼。
[这鬼,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意图,才会出刚才那一通话?]
他转念又想。
[嘛,算了,千万不要试图搞清楚太宰的想法。]
[不过,就算是为了莫须有的政治正确,像他这样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掀起战争啊。]
[如果真要的话,我宁愿相信他是会停止一切,停止混乱的那一个。]
……
下课铃响了。
东大附中放学的时间并不早,但夏天,太阳总是下山得很晚,日头悬挂在明美的头顶上,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她正站着扫教室,每天放学都要有两人留着扫教室,而今天的排班是她和太宰治。
阳光从窗户中斜斜地洒进来,在光下,早川明美每一个毛孔都在尽情地张开,沐浴着她所钟爱的阳光。
不过……
早川明美被晒得暖洋洋的,阳光给予她勇气与力量,从上课起,一个念头就在她心头盘患着,似乎想要问出来,但是看着太宰君的笑脸,就什么都不出口了。
好像只有现在,只有他们两在一起时,才能鼓起勇气询问。
她喊了声:“太宰君。”
“什么?”
“为什么当霍克斯老师话时,太宰君会突然插话?”她,“当时的太宰君,应该正在摆弄手机对吧,为什么要些会被班上人排斥的,被讨厌的不合群的话语?”
[为什么……]
“因为我的,就是我想的啊。”太宰笑着回答,“自己认为是正确的有趣的话,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如果是霍克斯君话的,应该会被班上的同学欺负吧。”他啧啧啧,“还是算了吧,霍克斯君是位有趣的人,如果没有他的话,东大附中就会更无聊了。”
“而且,我已经习惯被仇恨了。”太宰。
[那些人们啊,总是将猜疑的、恐惧的、厌恶的、仇恨的眼神投射在我的身上,但到底我为什么会被仇视呢?]
[可能我天生就是个会被仇视的孤独的人吧。]
——《人间事.假面的自白》
“对了。”太宰,“要一起去看雄英体育祭吗,明美酱?”
[身体: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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