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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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了。]

    [快结束了。]

    就算是织田作,也为近日生活的跌宕程度而惊讶,时隔一日,他坐在校长办公室内,桌对面审问的人却换了。

    飞鸟警探面容严肃,询问他昨日的行程。

    “晚上八点从办公室回到寝室,随后一直没有出门。”

    “有证人吗?”

    “没有,我们是单独一人一间房。”织田作,“监控可以证明我没有出来。”

    过道上有监控,从房内出来的人,全部都被摄像头记录下来。

    “好了。”飞鸟警探的眉头还是紧锁,“你可以先出去了。”

    织田作依旧没走,他和飞鸟有几面之缘,两毫不相干人的生活交接点自然是津岛修治,他询问:“刚才的对话是例行公事吗?”

    飞鸟:“你是第一发现人之一,当然要对你进行常规问询,此外,我们也得重视校园内的留言,从动机角度对嫌疑犯人进行排查。”

    “动机?”

    对熟人,飞鸟也宽厚了不少:“有学生称,你与一名同学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他,“那名学生你也认识,姓东海。”

    “我不那么认为。”织田作,“我的问题可以先放下不谈,你知道我同意接受一切调查,东海的话却不是那样的人,我必须告诉你飞鸟先生,这所学校里存在极端校园暴力行为,而东海是处于食物链底端的受害者。”

    “那他就有更加充分的杀人动机了。”飞鸟冷冷。

    [从这角度,飞鸟警探得很对,但就个人了解来看,我却不这么想。]织田作想,[我的判断方式是不科学的、形而上的,理由的话当然不可能跟津岛一样,推理出犯罪过程与嫌疑人,只是回忆过去,在杀手生涯中也确实看过不少因仇恨而拾起刀枪的人,他们中的每一个眼神都是混沌的,而东海,他的性格是很阴沉没错,眼神却很清澈。]

    “坦白来,”织田作讲,“东海应该不是凶手。”

    “具体是不是,我们要需要进行后续调查。”飞鸟伸出手,指向大门,“请你先出去吧。”

    ……

    “辛苦你了。”一出校长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了津岛,他可能在这等一会儿了,手上拿着白毛巾与巧克力,他像是在老派温泉旅馆工的少年一样,几乎是殷切地递上毛巾,脸上带着不知该如何叙述的有些虚假的笑容。

    “你生气了吗?”织田作不由问道。

    “哎?”津岛修治,“并没有,正相反,我是在愉快,新的尸体暴露出来了,犯罪者究竟是谁,我心里也有数,只不过直到现在都没想通,协助者到底是谁。”

    [话是这么,但你的表情跟平常完全不同。]

    织田作问:“你犯罪者,已经知道了吗?”

    “啊,是的。”津岛修治,“因为我已经看过死亡现场了嘛。”

    “总之。”津岛,“织田作的话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像个老妈子一样做生活老师的工作,力所能及地帮助受到欺负的学生,其他什么并不用担心,飞鸟他不是个聪明人,但也没有愚蠢到哪里去,总归不会做出因没有找到凶手而栽赃无辜人的蠢事,她的计划要落空了。”

    [她?]

    津岛修治冷笑一声,怒火烧上眉梢,他可能忘记了跟织田作的“不生气”的假话:“算了,反正她本来就是个太聪明的犯人,如果不是一直有人帮她遮掩的话,恐怕一开始就会引起恐慌吧。”

    “津岛。”织田作断了他的滔滔不绝,他毫不犹豫地,“有什么事我可以做的吗?”

    “……”“一定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助你的对吧,这也是你带我过来的原因,既然这样的话,就尽情吩咐我好了,我除了帮助你也没什么好做的,至于自保,我想学校里还不至于有能够伤到我的人,更何况我还有异能力。”他诚恳地,“让我帮助你吧。”

    津岛修治宛若泄了气的皮球,他其实不是个善于接受他人好意的家伙,年纪身后就藏了很多秘密,织田作尊重他,也不会去贸然探索,但有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是无法独自活下去的”。

    从他们失去了相同重要之人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命运共同体。

    “帮我去看看井伏吧。”最后津岛修治松口,“那个男人,我不太清楚他,不清楚他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毫无疑问,他是个特殊的人物。”

    [津岛可能更想是危险人物吧。]

    ”他肯定与案件有关联,而且我猜,他对你起码没什么恶意。”

    “其实。”织田作,“他对你,应该也是没什么恶意的。”

    “哈?”津岛修治睁大眼睛,在他棕色的瞳孔里,织田作可以看见自己,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神情?总之,眼睛圆溜溜的,像憨态可掬的猫咪,伸出柔软的爪垫试图捍卫自己,却忘记指甲早就剪干净了。

    “就是那天啊,我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东海在石头上泼水时,井伏站在你身后对吧。”

    [织田作的声音永远那样,平静如水,湖面上不泛起丝毫涟漪,我听见他话,仿佛变成了从树上飘零下坠的树叶,伴随带有凉意的风,翩翩起舞,笼罩在心头的焦灼都要被抚平了。]

    津岛修治听他话,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他话时在看你,准确是你的后脑勺。”织田作,“比夏目老师看你的眼神还要柔和,”他以浪漫的,具有艺术色彩的话作为结尾,“如同三月的春水。”

    “哦。”他不动声色地回答,“可能是你看错了。”

    织田作:“我的视力还不错。”

    两人跟对方谈不妥,默契地避开这话题,津岛修治转身离开,而织田作,他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决定按照修治的,盯着井伏看。

    ……

    [井伏,他在哪里?]

    织田作顺楼梯慢慢往上走,全校戒严了,学生们被聚集在大堂中,由老师以及学生代表统一管理,警察会对一些人组织问话。

    他先到一楼大礼堂,东门处守了几名警卫,织田作趁他们不注意开门,视线逡巡一圈,井伏不在里面,于是他悄悄退出去,顺着墙偷偷溜走。

    跨越操场,穿过苗圃,到达位于西侧的教学楼,教师办公室仅靠这栋教学楼,而功能社团,包括音乐社美术社在内,都分散在主教学楼内的其他楼层,他凭直接蹬蹬蹬上五楼,此时五楼没什么人,他看左右的教室,门紧闭着,灯也没有开,向前走两步,白瓷砖地甚至传来回音,美术教室在过道的尽头,他迈开步子向前走,并在顶端停下。

    好消息是,门内有人。

    “哎呀,织田老师。”穿马甲的男人推开教室门,“进来吧。”

    美术教室很空旷,椅子、画板的摆列也十分自由,可能是才进行过社团活动,椅子和画架以椭圆形摆放,而圆的中心是一尊石膏像。

    “他们刚才还在绘画。”井伏解释,“大部分孩子在进入社团之前都没有受到正规美术训练,需要从头开始教学。”

    “那还真是辛苦。”

    井伏笑笑:“我听织田老师目睹了凶杀案,很高兴您能保持镇定。”他,“我这人啊,对慌乱而紧张的人群不是很感兴趣,再加上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就没有去大堂。”

    完后又找了处通风良好的地方坐下来,从包里拿书来看,织田作凑过去瞄一眼,发现是本艺术导论,是他不太了解的。

    [我忽然很想问问他,对才发生的那些事有什么看法。]

    “井伏老师,对石的事情有什么看法?”织田作,“警探告诉我,学校里的很多学生都怀疑是东海做的,我不清楚原因,不定认为他会出于报复做些事吧,井伏老师你好像跟东海很熟悉。”

    “啊,是想问我对东海君的看法吗?”井伏抬头,他的脖颈白皙而修长,就连喉结凸起的弧度都很优雅,织田作从来没见过井伏这样的人,他猜等津岛长大后,会跟井伏有点儿像。

    “从我的角度来,东海君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以至于我可以斩钉截铁地告诉你,凶手绝对不是他。”井伏,“他善良得有些过分,即使过去的悲惨经历将他磨成了一个不那么开朗的人,也无法否认他天性中的善,他并不会憎恨别人,更不要是复仇了。”他惋惜得,“我不认为这是很好的性格,就是因为他的逆来顺受,才会变成这样。”

    织田作:“我相信你的话。”

    “唉?”他问,“不提出质疑吗?”

    “没有必要吧,我跟东海没有认识几天,相较之下,你对他要了解很多,井伏老师你都这么了,他应该没问题吧。”

    “你这人,难道其他人什么都相信吗?”井伏哑然失笑。

    [不,当然不是。]织田作反思,他其实是个挺有质疑精神的人,合理的事不合理的事在他心中自有一杆秤。

    [不知怎么的,从你口中出来的,可信度格外高。]织田作想,[就是想相信啊。]

    “那东海有异能力吗?”织田作接着问。

    “我想应该没有。”井伏,“我认识那孩子相当一段时间,他从来没有提过异能力的事,除非是无意识,否则就是没有吧。”

    他对织田作的问题全都细细回答,后者略觉得不好意思,心:[简直就像是盘问。]

    “千万别觉得我们的对话是盘问,”哪知道井伏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温和笑道,“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们的对话称作是一场闲聊,要是能帮到你的话,真再好不过了。”傍晚五点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的脸上,井伏的半张脸明,半张脸暗,色斑分配令他的表情不很真切,外人看来竟觉得有些诡谲,

    “再退一万步,我告诉你的信息不一定完全是正确的,哪些有用哪些没有用还需要细细甄别,仔细想想,解读人的话,不就是侦探推理的一部分吗?”

    “你的意思是,”他斟酌语言,“我们是在进行侦探游戏?”

    “我不否认。”井伏,“所以你得尽可能从我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他眉眼温和,站起身,泡了两杯茶,将其中之一递给织田作,“继续我们的游戏吧。”

    织田作问:“刚才,事情发生时你在做什么。”

    “单独指导板斋君的作品,她准备参加全国美术比赛。”他赞叹,“板斋君是很不可思议的人,她的时间观念是我今生见过最强的,跟你约定好的时间,一分钟不会早,一分钟也不会晚,每周雷不动来寻找我补习,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比钟表还要精准。”

    “每周?人类应该做不到吧,我听她还加入了学生会,工作繁忙,难道不会被其他事情扰,以至于产生时间偏差?”织田作,“人类不可能跟钟表一样精准。”

    “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不会撒谎的。”井伏却,“对板斋君来,维持日常的准确度是必须的,她是那种活在当下,不能允许自己日常被扰的人。”

    织田作将这点记下,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一个人,高原普丽,你认识她吗?”织田作一共就记住了三个人东海翔太、板斋心、高原普丽,只有这三个人在津岛修治口中拥有姓名。

    “啊,她啊。”井伏语气轻飘飘的,高原普丽在他口中就是一粒尘埃,不值得一提,“那个孩子,听很受到班上同学欢迎,没有人不喜欢她的。偶尔她会来我这里旁听,但每一次每一次,都不认真画画,全程盯着东海君看。”

    “视线很隐晦哦,她坐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除了我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注意到她视线的动向,很狡猾。”

    他给织田作指了东海的位置,还有高原的位置,东海的位置已经够偏僻了,远离前后的人,而高原普丽的位置称得上是刁钻,可以从后往前把东海翔太连同他的画板收入视线内。

    最佳观察角度。

    [狡猾……吗?]

    织田作:“是高中生的恋情吧,她喜欢东海君所以才会跟他一起到社团,才会盯着他看,不过会有人被所有人喜欢吗,我短暂的前半生中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听只有日元才会让绝大部分人喜欢。”

    井伏哈哈笑了好几声,笑得太开怀,与他寻常形象不符,可惜织田作连他在笑什么都想不到。

    [上一个听他话就发笑的人,好像是津岛。]

    “你啊,真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井伏,“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想知道的,应该算是题外话吧。”织田作点点头,“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你愿意帮我,我们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太短,你完全没有帮我的理由吧?”

    “不,当然是有的。”井伏,“那就是让我愉快。”

    “?”

    “我相当喜欢你这个人,同样也相当喜欢太宰治同学。”起那个名字,他竟然发自内心深处地笑起来,露出笑容的节点是从舌尖吐出“太宰治”三个字,“同样,东海君是个可爱的孩子,合格的老师对加诸在他身上的巨大悲剧不应该漠视,我猜你们能够解决掉它,于是愿意跟你提供消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很合理的事吧。”

    换个人绝对会:你的反应从哪个角度都很不合理。

    织田作:“这么也对。”

    “是吧是吧。”那人玩摇以撒娇的口吻,他的身材瘦削而流畅,臀部微微翘起,腰窝当下弓,若有人居高临下看他,定是很赏心悦目的一幅画面。

    “那为什么不把你的猜测,你的想法直接出来,而非要进行侦探猜谜游戏?”

    “为了有趣。”井伏,“你们一定能知道答案,我才这么做。”他把手放在嘴唇前,“做个约定吧,织田老师,我希望你先思考,先试着从我的话中提炼部分真相,等到什么都想不出来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去寻找治君解答,能答应我吗?”

    “好。”织田作点头。

    ……

    人会被所有人喜欢吗?

    就算被所有异性喜欢,都不大可能吧。

    高原普丽在崇明中学里却几乎做到了这一点。几乎是因为少量女性对她抱有恶意,譬如她“太作”“对男人搔首弄姿”之类的,总而言之,将她丑化成了bitch,可惜她们的言论在人群中很没有人气,与假装纯情的高中生不同,高原普丽几乎是个完人了,热心、开朗,成绩还算优异,无论加入任何群体,都能迅速融入其中,她可爱的长相、甜美的笑容、温柔的嗓音、善良的天性,就是为了被人喜欢而生的。

    高原普丽夹在学生间,前一排是男生,身边是女生,他们在聊天。

    “还用查吗,肯定是麻杆啊。”

    “他是不是被警察带走了。”

    “他啊,畏畏缩缩的,跟暗地里的蘑菇一样,想不到能做出这种事。”

    “唉。”有个男生神神秘秘地招手,“我有照片。”

    “什么什么?”

    “石的遇害照片。”

    “真有你的,快给我看看。”

    话的男生有颗哗众取宠的心,越是被关注就越惺惺作态,他装模作样地把手机被在身后,恐吓周围人:“非常恐怖,我看了之后总算了解为什么老师不允许外传,要是被胆子一点的人看见,别是夜不能寐,怕是要被吓出病来。”

    “唉唉,真的假的。”

    “别卖关子了,快点给我们看图。”

    “哎呀,我胆子一向,太恐怖了我可没办法看。”

    [无聊。]

    [无聊。]

    [真无聊。]

    [叶取被吓的腿在颤抖了,却还要借此成为众人的焦点,丽子明明最喜欢鬼怪灵异,却为了装可爱而扮作胆子很的模样,香泽夏应该计划着尖叫一声扑进文轨同学的怀里吧,她暗恋文轨同学很久了。]

    “普丽、普丽同学?”

    “嗯,怎么了叶取同学?”她略有些迷糊地抬头,动作憨态可掬,“真抱歉,刚才在想事情,没有听清楚叶取同学的话,可以再一遍吗?”

    “没办法,如果是普丽同学的话,就算是上十遍二十遍都可以。”

    “喂喂,叶取,你什么时候叫上高原同学名字的?”

    一男同学转身,直接伸手勾住叶取的脖子,用看似声,实则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喂,你这混蛋,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称呼高原同学为普丽的。”

    “唉,普丽同学可以,所以我就这么称呼了。”

    [无聊,恶心,你明明就是想要其他人羡慕才故意这么做的。]高原普丽的眉头微皱,脸上虽带笑,笑容却不那么快乐,她很苦恼地:“嘛嘛,只是名字而已,博同学你想用那个名字称呼也可以啊。”

    “唉,真的吗,普丽同学?”叶取身边的男性兴奋地喊着,高原普丽只微笑应和。

    [啊啊,已经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带着笑面具根本就摘不下来?]

    她是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

    /在我很的时候,该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就一去不复返了,母亲从来没过原因,我猜要不就是赌博欠下巨额钱款,要不是就外面有的新的家庭,新的妻子。他离家出走后,母亲并没有选择再婚,而是一边赡养外婆,一边抚养我。

    母亲的文化水平还可以,在一家对外贸易公司工作,社会上的工作女性本就比同级的男性工资少,职场天花板又低得吓人,她的工作业绩是最好的,但连续几年下来,都没有晋升成功,直到几年前,日本经济受到了世界经济危机的印象,与国际接轨的贸易公司亏损连连,到最后只剩下骨架,为了维持运营,公司大幅度裁人,就算是物美价廉的母亲都没有留任。

    我的异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妈妈多了好几份工,我希望妈妈能够休息多点,她拒绝了,还:

    “普丽,妈妈是为了你才这样辛苦。”

    “你以为我工作是为了谁。”

    “就算在亲戚朋友面前丢脸,把我的脸面全部丢干净了,我也不能给你造成负担。”

    普丽、普丽、普丽、普丽……

    “想让妈妈跟你在一起不把你丢掉吗?那你更乖一点,做得更好一点。”

    有的时候妈妈会喝酒,喝酒后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很少我,但她会咆哮,那声音比雨日惊雷还要可怕,她完全变成了,我联想到了爸爸在家的最后时光,也是这样凶横地嘶吼着咆哮着,然后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很害怕,害怕妈妈也从家里逃走,害怕我成为一个人,从那时候我就发誓,为了让妈妈留下,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端上我最讨厌的青椒,我大力咀嚼,它真好吃;我努力学习,努力成为优等生,让妈妈开家长会时能够直起腰板,耀武扬威;我帮妈妈捶背,唱歌给她听,做她一切希望看见的、喜欢的事。

    [我在努力讨好妈妈。]

    [后来,我试图讨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过来看吧。”叶取高举手机,在众人眼前晃过一圈,他手机上一共存储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是石只有额头在泥土外的照片,那还行,从视觉角度来看,连鬼故事的惊悚行性都没有达到,但第二张照片就大不相同了。

    “啊!”

    女生立刻止住自己的叫声,怕被巡查老师盯上。警察在苗圃下挖出了石的下半身,与上半身不同,她下半截身体是苍白的骨架,几乎没有挂一块肉,警察们将诡异的尸体搬出来,平放在草地上,高原普丽很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看石最后的模样,她的嘴角轻轻扬起,这幅画面难道不好吗?

    [有内容、有情感、有典故、还有爱。]

    ”快拿走、快拿走。“一些人躲避瘟神似的不断前后挥手,对叶取,“晚上看了真要睡不着觉,恐怖死了。”

    叶取得意洋洋:“看,我就你们会害怕。”

    高原普丽与其余女生做相同的动作,她双眼紧紧闭上,手掌还捂住眼睛,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男生跟女声都来寻寒问暖,问她没被吓坏吧。

    “实在是太诡异了。”有女生在皮肤上抓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们看见石的表情没有,她在微笑唉,多可怕。”

    “别了别了,把事情交给警察吧。”有人抱怨,“石这家伙,死了还要哗众取宠,她死得这么恐怖,我还怎么复习功课啊,一看书满脑子都是她的死状。

    [这就是崇明高中的真谛。]

    [一名学神离开了,其他人只会担心自己有没有受到影响。]

    高原普丽起身。

    “普丽同学?”她回头,”我要回去拿一样落下来的东西。”

    同学没当回事:“那你快点回来。”

    ……

    织田作坐在电脑前,井伏的话在他脑海里转圈,他不是什么天才,想了一下午才把井伏提供的信息分门归类好,以备稍后检阅。

    问题是,检阅什么?

    [如果没有想法的话,就看看月亮吧,观月会让你放空心神。]

    他深吸一口气,在网上搜索姓名。

    [板斋心。]

    [就从我直觉最古怪的人身上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