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现场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一瞬间，要落水的女生爆发出尖叫声，伴随着数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回响在游泳馆内。

    体育老师赶去的快, 也就勉强拉住了两个女生。

    万幸的是，高台下是深水区。

    苏梨落水前调整了自己的位置, 冲进泳池的一刹那，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耳膜生疼。

    她的脚磕到了泳池边缘, 疼得不能动弹。

    等缓过来想要浮出水面时, 肺里的空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成敏敏在泳池旁边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红着眼睛不停地叫老师，“老师，苏梨她不行了！”

    岸边的学生帮体育老师把两个同学拉了上去。

    “你别急, 我现在就去救人。”老师一头扎进水里，飞速游到苏梨身边，把抱膝屏气要浮水的苏梨捞了起来。

    苏梨被救起来时已经呛了几口水，一出水面就咳个不停。

    泳帽被水冲走, 她的一头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脑后。

    “怎么样了？”老师抱着苏梨朝岸边游。

    耳膜还是胀的发痛，苏梨捏着鼻子用嘴向鼻子里鼓气，感觉好些了才道：“刚刚落水的时候撞到泳池了, 右脚很痛。”

    女老师带着苏梨上了岸，让她坐在椅子上，查看她的脚。

    脚背撞到的地方微微发红，老师揉了揉苏梨的脚腕, “撞出淤血了，你去医务室让老师帮你喷一喷云南白药。回去再用热毛巾多敷一敷。”

    又叮咛了苏梨几句，体育老师才去查看其他学生的情况。

    其他落水的女同学都已经游泳馆的救生员救了起来，除了呛水的三个，其他的都无大碍。

    成敏敏把大毛巾盖到苏梨的脑袋上，“你也太不当心了，怎么会从上面摔下来？”

    苏梨没把被人不心绊到的事情出来，沉默地摇了摇头。

    大概是美色误人吧。

    ·

    隔着一道软门帘，尖叫声传到了隔壁男生的耳朵里。

    “怎么回事？”陆仁嘉往魏远帆身上泼了把水。

    魏远帆看了眼从水里冲上去围观的男生，朝陆仁嘉使眼色，“要不我们去看一看？”

    两个人一拍即合，从男生当中挤过去，看见软门帘后走过的成敏敏，魏远帆大大咧咧地就要穿过去。

    “成敏敏！苏梨！”

    成敏敏马上反应过来，背过身张开手臂护住苏梨，“你要干嘛？”

    魏远帆：“刚刚发生了什么啊？”

    “要你管，你们快回去，非礼勿视不知道吗？”成敏敏不回答，一路护着苏梨就要走。

    女体育老师大步走过来，驱散了好奇的男同学们。

    苏梨笑道：“你和魏远帆每次见面都会拌嘴诶。”

    成敏敏撇嘴不言。

    虽然老师赶了人，但女生看男生游泳结果失足落水的事，还是被传到了男生耳朵里。

    以同学们对苏梨一贯的认识，并没有猜到品行优秀的苏梨是落水大军中的一员。

    放学和景时出教室的时候，苏梨了两个喷嚏。

    本来隐藏的好好的秘密，被这两个喷嚏给全盘托出。

    突如其来的落水，身体没有活动开又受了惊，结果就受凉了。

    景时关心地问道：“受凉了？”

    苏梨揉着鼻子点了点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想看的话，暑假一起游泳好了，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的。”景时淡淡道。

    苏梨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服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大概是我对自己的吸引力比较有信心。”景时的手轻轻放上苏梨的头顶，轻揉，“如果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前半句是玩笑话，苏梨配合地笑了两声。

    “想做什么都可以……”

    苏梨回味着他的后一句，满血复活。

    景时知道这句话歧义吗？

    苏梨拽了拽他衣服的下摆，“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景时似笑非笑，“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乖。”

    那句带歧义的话跟单曲循环一样回响在苏梨脑海里，走到校门口，才听景时又道，“受凉的话回去记得早点休息。”

    ·

    有男神这句话，苏梨很早就睡下了，第二天精神满满，再看不见前一日的疲倦。

    一整天的课业结束，回到家中便看到了愁云惨淡的气氛笼罩在了苏明江的头顶。

    苏梨换下拖鞋问道：“爸，怎么了？”

    苏明江叹了口气，反倒是旁边的苏雅开口了。

    “学校要填报高中志愿，我妈她……不算让我继续读了。”

    三次模考已经结束，以苏雅现在的成绩完全能够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三中。相对于学区学校的九年制义务教育，高中的学习会花费更多的金钱。苏明海一家都靠他一个人支撑，蒋美丽在家只养些鸡鸭和照顾苏瑞，要供两个人上学，经济上一下子拮据了起来。

    苏雅所在的初中开了关于志愿填报的家长会，班主任也和家长分析了各个学生的选择范围。

    苏明海参加完家长会，这件事就被蒋美丽知道了。

    “女孩子家要读那么多书干嘛？”

    蒋美丽听了苏明海让苏雅读高中的决定，如同听了一个大笑话，自以为很有道理道：“瑞他要读外国语，要花很多钱的。雅将来肯定是要出嫁的，索性早点在家照顾弟弟，还能贴补点家里。我有个亲戚在厂里当车间主任，我让他帮忙把雅安排进去做女工好了。”

    苏明海也读过几年书，知道读书的重要性，皱着眉道：“胡什么，雅都没成年，做什么女工。”

    蒋美丽嘟囔：“我当年还不是十二三岁就下田干活了，雅今年都十六了，还不该干活吗？”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拔高了音量，“行啊，如果你让雅读高中，这钱哪来，你能问你弟弟要到瑞和雅的学费，就让他们去读！”

    自己家孩子读书，怎么可能麻烦弟弟。

    苏明江这些年帮了他太多忙，苏明海无论如何都不会开这个口求弟弟。

    他的无动于衷，激怒了蒋美丽，她认定苏雅学坏了才这么不懂事，第二天杀到了学校，把苏雅叫出去骂了一顿。

    苏明江去接苏雅的时候，学校老师告诉了他这件事。

    苏明江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站起来道：“大不了我出钱让雅上高中。”

    苏明江做就做，拨通了苏明海的电话就要这事。

    结果没几句，苏梨就看见苏明江拿着手机的手离耳朵越来越远，愣在了原地。

    苏梨过去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苏明江苦笑着和苏梨：“你大伯母，把电话给摔了……”

    “下周一才要交志愿表，这样，我们这周末就回趟老苏家。”苏梨一脸严肃道。

    她都快一年没去过那个地方了，正好会会蒋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