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两人寻遍了二楼,最终在二楼末尾处,找到了那间挂着‘竹枝词’名牌的房间。
谢锦贴在门扉上听了听:“完全听不见。”
慕脩看了一下旁侧的房间,悄声道:“进隔壁屋子。”
隔壁屋子没亮灯,看样子没有人,挂着‘天净沙’的牌子。
谢锦推门进去,慕脩紧随其后,悄无声息关上了房门。
天净沙里的窗户大开着,月色洒进来,整个屋子不用点烛火就很亮堂。
房间里的布局跟他们之前住的那间‘清平调’差不多,很大,而且很不隔音。
慕脩和谢锦就坐在屋子里
没多久,隔壁房间终于有了声音,谢锦的位置听不清什么。
慕脩站到墙根,听了会儿,脸色有些古怪。
谢锦挑了挑眉,也走过去,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会儿,很快就分辨出了是什么声音
此起彼伏,令人脸红心跳的欢愉声
男子压抑的呜咽声,而且不止一个男子。
谢锦不正经道:“哇,这是哪位大人,如此神勇...”
他的话没能完,因为慕脩的眼眸盯着他,饱含压迫。
谢锦撇了撇唇,闭上了嘴。
两人面对面而站,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仿佛缠绵般交织在一起,耳边是令人欲血喷薄的淫丨靡声。
慕脩脸色铁青
谢锦挑起一边眉毛:“这叶大统领写一个竹枝词不会就是让陛下来听别人房中术增加一点闺房情书趣吧?”
慕脩横他一眼,冷冷道:“闭嘴,仔细听。”
谢锦哈哈一笑
堂堂天子暗卫营统领,自然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而此时的隔壁房间,灯火通明,好一番颠鸾倒凤,巫山云雨。
大大的床榻之上,几个浑身□□的倌儿像几朵饱受摧残的娇花儿般,瘫软其上,浑身大片大片的青紫之色。
锦被之上,一片狼藉。
一个黑沉着脸中年男人,留着两撇胡须,提了裤子坐到一侧的罗汉榻上怒道:
“忠勇侯府那个兔崽子竟然敢跟本官抢人,真是反了天了!这破楼给本官弄这么几个平庸的货色来就想敷衍本官?”
另一个男人提起桌案上的茶壶,翻过两只茶杯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对面的人安抚道:
“黄大人莫要生气,那样一个崽子也不过图新鲜罢了,哪里知道这种事呢?退一万步讲,那样一个极品,大不了改日咱们继续玩。”
刑部侍郎黄永申接过茶喝了一口,冷笑道:“也罢,反正等那位坐上了那个位置,这忠勇侯府...呵呵。”
“黄大人所言极是。”
兵部侍郎钱武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黄永申喝了会儿茶,茶杯往几上狠狠一放,看向床榻道:“还磨蹭什么?都给本大人滚出去!”
几个精疲力竭的倌儿吓得如同风雨中的娇花儿,赶紧忍着身上的不适爬起来往身上披衣袍。
钱武笑眯眯,意味深长道:“黄大人火气别这么大嘛,好歹也是共过云雨的人了。”
黄永申瞥了他一眼:“本官可比不得钱大人这般怜香惜玉。”
钱武笑而不语。
不多时,几个倌儿都退了出去。
没有外人在场,钱武也不装什么和蔼可亲的表面功夫了,放下手中茶盏道:“不知黄大人今日找本官来,有何要事?不会就是专门过来尝个鲜儿吧。”
黄永申道:“钱大人的表面功夫还是这般炉火纯青,若不是本官见过阁下在床上的模样,披上衣服,本官都要被蒙骗过去了。”
钱武笑了笑:“黄大人过奖,正事。”
黄永申忽然道:“等等。”
钱武疑惑:“等什么?”
黄永申起身,走到窗边,开窗四周望了一眼,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钱武道:“大人还真是谨慎呐,此处可是无相楼,还担心陛下的人会潜伏在四周吗?”
黄永申吹胡子瞪眼:“若人人都像钱大人这般有恃无恐,公子的大任,此生难以完成。”
钱武啧啧道:“还是黄大人思虑周全,本官自愧不如。”
黄永申听他阴阳怪气的强调,虽然早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不爽的皱起了眉,道:“隔壁的屋子?”
钱武道:“放心吧,我早就交代过了,无人。”
黄永申这才放下心来,道:“你觉得咱们这位陛下,如今是什么情况?取消朝会,不理国事,公子担心有诈。”
钱武道:“公子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所以,为了试探那位是否是请君入瓮...”
他欲言又止
黄永申瞥向他,追问道:“你待如何?”
钱武笑得邪魅:“前段日子我已经派心腹离京,混入四方城池,煽风点火,如今民暴日趋猛烈,那位都毫无动静,他如果不是真的大受击就是准备把江山拱手相让,还有何好担心的。”
黄永申惊喜道:“你此话当真?”
钱武道:“那是自然。”
黄永申虽看不惯他的做派,但为了维持表面功夫,还是赞叹道:“果然还是钱大人雷厉风行,铁血手腕。”
钱武笑得谦虚,眼底却满是倨傲道:“哪里哪里。”
黄永申心中冷笑,试探道:“不知...公子何时入京?”
钱武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时候,公子身份特殊如果此时入京必然引起一些风言风语,私自入京风险极大,因此咱们还需替公子制造一个契机。”
黄永申摸了摸下巴道:“契机?”
钱武道:“正是。”
“你算如何做?”
“我能怎么做?等待公子下达指令便是,咱们这当今圣上,当年一介毛头子靠着宋离鸢坐稳那个位置,还百般压我等,什么天生帝王?笑话!古往今来,一朝天子一朝亡魂”
黄永申被他语气中强烈的杀气震惊了下
隔壁房间,慕脩站在墙边,侧耳听着,面沉如水。
谢锦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悄声道:“这黄大人可是刑部侍郎黄永申?”
慕脩点了点头
“那这钱大人,就是兵部侍郎了!那他们口中的公子会是谁?身份特殊?不在京中?”
谢锦的心中几乎是在话音落下那刻便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慕脩神色莫测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两位都是前朝的尚书,降职成侍郎,当年是我二皇弟身后的支持者。”
当年的二皇子,如今的靳安王。
慕脩点到为止,谢锦没话,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知道太多。
但宋淮安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二皇子竟还贼心不死。
谢锦伸手握住慕脩的手:“陛下,不可草惊蛇,正好,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不若放长线钓大鱼。”
慕脩沉吟片刻,抽出手道:“朕自然知晓。”
谢锦嘴角隐隐抽了抽,下意识就忘记自己现在顶着谢锦的壳子了。
今晚是疯了吗?
一言不合就占陛下便宜,得亏没被一掌劈死。
...
夜市都收摊了,街边只余客栈和酒楼的门前还挂着灯笼。
杨子惑百无聊赖蹲在街角,嘴角叼着一根草,看到谢锦的身影,大喜过望道:“二爷!您总算出来了!再不回去老爷估计又要断你双腿了!这段时间若不是有夫人和世子从中调和,你上次一出门就是五六日,老爷差点就又请家法了!”
谢锦心事重重,闻言随意‘嗯’了一句
杨子惑只好跟在他身边,沉默的往铜雀街的方向走,不话了。
难道幕后设局之人是靳安王慕信?
可靳安王他知道,有勇无谋,心有沟壑却不深,算计人心更不擅长。
不对。
不是他。
那这时候跳出个靳安王,究竟是怎么回事?巧合还是背后那人扔出来的诱饵?
无相楼中
容云鹤偏头听着下人的禀告,唇边笑意愈发浓重:“是吗?本楼主竟没有发觉。”
厮道:“楼主,咱们要将此事透露出去作个提醒吗?也可卖个面子。”
容云鹤摆了摆手:“不必,即便本楼主想,也是透露不出去的,若是公然表露了立场,那人恐怕对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踏歌有些诧异抬头,这个人的本事他是知晓的,可能让他出这等自愿处于下风的话的人会是谁...?
“是,楼主。”
厮表示会意,径自退开,乖乖站在一边。
须臾,容云鹤低头饮了一口手里的酒,伸手抹了抹唇瓣沾上的酒渍,像是在对自己,又好像是在对踏歌道:
“只是不知,本公子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要怎么谢我呢。”
因为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的踏歌
踏歌抚着琴的手指微微一顿
容云鹤弯了弯唇:“歌儿,怎么了?怎么不弹了?”
踏歌眉心浮出一抹忧色,道:“楼主向来不轻易得罪人,此次为何却对那位侯爷特殊对待...难不成那公子真与楼主的故人有什么关系。”
容云鹤笑笑:“歌儿以为本楼主在骗那些人吗?本楼主确实不愿意轻易得罪人,但有些人并没有维持关系的必要啊,空有野心没有谋略是不够的,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这样的赌局稳赔不赚,本楼主为何要陪他玩?”
踏歌瞥起眉头:“楼主又从何得知?”
容云鹤移开视线,道:“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继续弹。”
踏歌知晓这是他不愿意多的意思,只得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下的七弦琴上。
嫖丨客们的世界,白昼即黑夜,黑夜即是白昼。
昼夜颠倒,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