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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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馆里早有他们提前安排的人,审问过后,这个男人原是北燕骁骑营副将公孙寂,此次负责护送前来和亲的端静公主。

    下人检查了腰牌,后道:“王爷,两位大人,这块腰牌确实是骁骑营副将所有。”

    谢锦接过腰牌递给慕脩,慕脩垂眼看过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谢锦表示了解,转头吩咐道:“去请城中最好的仵作过来,事关重大,必要查个水落水出。”

    “是。”下人应声退下

    谢锦又道:“本官失敬了,副将军。”

    公孙寂面如黑炭,被押着跪在地上,连个眼神也不想给他。

    若不是顾忌他此时所站的是南楚的地盘上,他早就发难了,还轮得到这样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白脸官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谢锦也不在意,吩咐道:“快给副将军和这位姑娘搬个凳子过来,怎能让副将军跪着。”

    押着两人的下人会意松开了手,退到了一边。

    很快,其他人就搬来了两张椅子。

    “两位请坐。”

    谢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然后便不再管两人,而端静公主的尸身也被移了进来,就摆在房中。

    谢锦道:“大人你也坐,依仵作的腿脚,恐怕还得等一等。”

    慕脩‘嗯’了一声,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慕然凑近谢锦道:“侯爷怎知是那婢女下的毒?”

    谢锦疑惑道:“本官不知啊。”

    慕然的脸上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你刚刚如此笃定?”

    谢锦笑道:“试探一下罢了。”

    慕然:“....”

    一炷香的时间后,仵作终于姗姗来迟,肩上挎着只木箱,头发花白。

    他跪地道:“人见过王爷,两位官老爷。”

    谢锦道:“起来吧,尸体在那里,你去验,任何细微之处都不可放过。”

    仵作道:“人遵命。”

    然后仵作便挎着箱子走了过去

    “公主...”

    文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是惊又是俱又是怒

    很快,仵作就有了结果。

    他撇着眉头:“回大人的话,这具女尸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全身上下无任何伤痕,从七窍流血的症状上看是毒,而且是剧毒,即刻便可要人命的那种,可奇怪之处在于人用银针刺了尸身喉管,食道以及胃部,都未曾发现有毒药的残留。”

    谢锦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道:“王爷怎么看?”

    慕然也十分奇怪:“本王觉得,做得如此隐秘,显然是早有预谋。”

    慕脩忽然开口道:“若不是需要通过食用的毒药,那是否有可能是通过气味杀人的毒药?”

    谢锦眼睛一亮:“有道理,立刻带仵作去检查公主乘坐的轿子。”

    下人会意,立刻领着仵作匆匆前去。

    慕然叹道:“可惜,本王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会是什么人如此不怀好意?意图损坏我南楚与北燕的和平邦交!”

    谢锦与慕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

    这件事,若真是有人意图损害两国邦交这么简单就好了。

    随后,慕脩看向他,不咸不淡道:“这些事掺和进去未必是好事,有何好可惜的。”

    谢锦也道:“大人的是,王爷没有卷进这些复杂的事情中,着实是有福之人。”

    慕然眼露茫然,不明其意。

    谢锦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襄平王慕君安,其母妃在生他前,位份并不高,先帝几乎是几个月才去一次她宫里。

    机缘巧合下怀了孩子,幸得皇后庇佑,才得以平安产下。

    母凭子贵,一举封妃。

    为了报恩,她从襁褓里就教育自己的儿子,无欲无求,绝对不能与恩人的儿子争夺皇位。

    经年累月的熏陶

    这位皇子长大之后,果然对皇位一丝兴趣也没有,最喜欢的便是太子皇兄和吟诗作赋。

    不多时,仵作走了进来

    “王爷,两位大人,人在公主的轿中并未察觉有何不妥,都是正常的熏香气味。”

    谢锦道:“那可就奇怪了,这人总不能忽然就死了吧?”

    仵作道:“大人笑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谢锦起身走到尸身旁,将她腰上挂的香囊一个一个取下来,扔到仵作手里:“这几个香囊呢,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仵作放到鼻尖仔细嗅了嗅,摇头道:“里面都是普通的花香,和香料,并无不妥。”

    谢锦挑了挑眉尖

    慕然也奇怪道:“那这样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眼皮子底下死掉了?”

    谢锦转向文杏:“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你们吃的食物和水在哪里?”

    文杏不住用手拭泪,抽噎道:“干粮都在外面的箱子里,偶尔路过城镇,公主嘴馋会吃点街边摊贩卖的东西,不知问题是否会出现在这里?”

    谢锦敛眉沉思道:“概率太,首先没有人能未卜先知你们一定会买,再者,恐怕你们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随便把来历不明的东西喂给你们公主吃?”

    文杏一愣,继而赶紧道:“当然不会!公主吃过的东西,奴婢都是先尝过的。”

    谢锦看向仵作:“不过话虽这么,但是还是不能漏掉,带仵作下去检查他们随行带的干粮和水。”

    还是一样的结果,干粮和水没有问题。

    谢锦蹲在地上,显然是有些头疼,拨了拨端静公主华丽繁琐的衣衫。

    忽然,他视线一凝

    慕脩也知他发现东西了,下意识看向另一边坐着的公孙寂和婢女文杏,将他们那一瞬的表情悄无声息尽收眼底。

    下一刻,谢锦抖了抖衣衫站了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现

    他看了看驿馆二楼走廊前亮起的灯笼,懒懒道:“看来今日是验不出什么了,已经给两位准备了房间,不若先好好休息一宿。”

    文杏和公孙寂分别被带往了安排的房间。

    谢锦伸了伸懒腰:“不知王爷可否有为我们准备上房?”

    慕然道:“两位不回本王的府邸去住吗?”

    慕脩道:“王府离此处尚有一段距离,若是晚上发生什么事,唯恐生变。”

    谢锦接上:“所以,今晚啊,我们只能留宿驿馆了。”

    慕然思考了会儿,道:“也罢,那你们想要几间房,本王这就去安排。”

    谢锦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慕脩一点压力也没有,答道:“一间。”

    慕然一愣,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你们两个大男人...一间房?”

    谢锦脸有点热,道:“今夜我与大人要轮番守夜,避免贼人有机可乘,故而才同住一间房,敌在暗咱们在明,彼此有个照应。”

    慕脩冷睨道:“王爷觉得,有何不妥?”

    慕然仿佛嗅到了杀气,赶紧道:“不不不,本王的意思是,这就去安排。”

    然后对身后木头一样的属下,低喝道:“还不快走!”

    完他步履匆匆往楼下走

    心腹问:“王爷,您怎么了?不就是京城来的两个官员吗,您可是王爷,何故要对他们如此低声下气。”

    慕然一边下楼,一边扭头道:“你懂什么,勿要多嘴,本王只是觉得不太妙。”

    他能这两位官员其中一位是当朝皇帝吗?不能!

    偏偏身边这些个白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心腹道:“敢问王爷,何处不妙?”

    慕然叹气,答非所问道:“虹渊,你这眼力当真是不如从前了。”

    完便下楼去安排去了。

    虹渊无故被主子怼,有些莫名其妙。

    谢锦整理了下床铺道:“这驿馆里的床铺比不得宫里,陛下恐怕要委屈一下了。”

    慕脩坐在桌边,望着他的背影道:“有你,谈何委屈。”

    谢锦动作一滞,没话。

    慕脩知他的想法,也不强求。

    反正无论如何,哪怕是以生命作代价,他也不会再让他受半点伤了。

    不多时,谢锦也坐到了桌旁

    桌上的烛火晃动

    灯光映得慕脩的脸愈发丰神俊朗,而映在谢锦的眼中,容纳了世间万般柔情。

    谢锦道:“陛下不想知道我今日在北燕那位公主身上发现了什么吗?”

    慕脩掀起眼皮:“朕等你自己。”

    谢锦哈哈一笑:“不瞒陛下,是一片桃花瓣。”

    慕脩光看他白日那凝重的神情,本以为会是什么对于这桩案子有突破性的东西,不曾想却是这个东西。

    “你发现异样之时,公孙寂的表情有些疑惑,可能并不知情,但是婢女文杏...而且这桃花瓣有何不妥之处?”

    谢锦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笑了笑:“陛下有所不知,这东西是关键线索。”

    慕脩疑惑:“此话怎讲”

    谢锦道:“这世间有一种奇毒,以气味做毒引,跟某些相斥的食物药物有异曲同工之处,只要没有毒引,那毒就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影响。”

    慕脩:“你的意思是?”

    谢锦笑得淡然:“这和亲公主来得蹊跷,我早担心会是计谋,不曾想,他竟这般肆无忌惮。”

    慕脩沉默

    谢锦:“他算无遗策,恐怕这个闷亏,咱们即便不吃,终究还是会有影响,毕竟和亲公主死在咱们南楚境内。”

    慕脩道:“当年,你们交手数次,应当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且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再。”

    谢锦颔首:“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翌日清,文杏跟公孙寂两人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一看便知辗转难眠了一宿。

    公孙寂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公主无故殒命,既然查不出就应该即刻报上贵国皇上,这么大的事情想要瞒着我们君上吗?恕我直言,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谢锦道:“副将军的是,不过阁下大可宽心,因为我们皇上早已经知道此事了。”

    公孙寂面露诧异

    谢锦道:“而且,公主的死因,马上就会水落石出。”

    公孙寂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谢锦走到端静公主尸身旁,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里,翻开她的袖口

    文杏一张脸儿涨得通红:“你又想对公主干什么!昨日连仵作都验过了!贵国这强烈想推脱责任的意图,未免也太明显了!”

    谢锦没有抬头,轻笑一声:“文杏姑娘得好。”

    文杏没想到他不仅不反驳还会顺着自己的话下去,一愣。

    紧接着所有人就看见,端静公主袖中躺了一片粉色的花瓣。

    慕然不明所以:“花瓣?”

    谢锦不紧不慢吩咐道:“去采一枝桃花回来。”

    慕然对虹渊使了个眼色,虹渊转头就走了。

    文杏面色大变,眼露惊恐,唇瓣咬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