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孙甚应对
穆鸢神色淡淡的坐在椅子中,看着众人忙忙碌碌的进出,时不时的端出来血水,又端着新烧热的水进去,穆鸢都是面色淡定的瞧着。
奇怪的是萧宇承一直没有来,反倒是太医院的太医先来的。穆鸢本以为这种小事孙甚医正不会来。哪儿知道孙甚居然亲自来了,背了药箱的老太医瞧着结实硬朗,只是那一头白发昭示着不小的年岁。
穆鸢起身迎着孙甚医正,笑着福了福身子,道:“孙医正,又瞧见您了。”
孙甚忙回了个礼,而后笑着道:“如今臣可是要改口称呼公主为王妃了,这新婚燕尔的时候却让王妃来盯着这般事情,着实是辛苦得很。”
穆鸢只管笑笑,按道理说宋婉言如今不过是个侍妾的位份,请不动孙甚的,但是这毕竟是萧宇承的第一个孩子,想来孙甚也是怕出了岔子。故而亲自来了。
不过穆鸢确实不清楚孙甚的苦楚。
纵然是萧宇承的第一个孩儿,孙甚本也不想前来,着实是前几次让这位孙太医怕得很了,这睿王府就好像有邪气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出,纵然那后宫里有所争斗也没有着小小的瑞王府这般热闹的。算起来,从这宋婉言刚开始怀胎开始就没有什么好事情,处处都是让孙甚为难,这会儿都要临产了还闹了这么一出。
本不愿来,但是偏偏今儿个这宫中的柳贤妃又闹了头疾,那新上任的国师本事负责柳贤妃的,无奈今日隆帝觉得处处都犯了霉气,便是请了沈清去坐而谈道,便是抽不开身,柳贤妃那边便是去了不少国之圣手,而到了瑞王府这里留下的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太医。与坐镇的孙甚。
孙甚实属无奈方才来了,不过这般无奈的模样到也不能随便漏给别人瞧,故而只能做平淡状罢了。
因着有过几面之缘,孙甚对于穆鸢倒也不陌生,神色便不那么严肃紧张。
穆鸢虽说是个鬼身,但也是个懂规矩的,瞧着孙甚一把年纪来了也不好让人家站着,便是对着身边的赛金道:“去搬张椅子来,让孙太医坐坐。”
孙甚忙道:“不劳烦王妃娘娘,这里头……”
“里头的事情有稳婆有宫娥,暂时不会劳烦孙太医,太医只管坐着,不妨事。”穆鸢笑着抬抬手。赛金自是去取来了椅子摆好,孙甚也不再推辞,谢恩后便是坐下了。
穆鸢又端起了茶碗,对着里面是不是响起来的尖叫痛呼声置若罔闻。只管笑着对孙甚道:“都说女人生孩子疼得很,如今我瞧着倒是真的。”
孙甚见多了这种场面,自然没有怕的,听了穆鸢的话也只管道:“娘娘不必担忧,产子之事本就是天地伦常,因人而异,宋姨娘本就是个身子纤弱的人,怀胎时也不甚注意,胎位不正,调养的倒是尽力,不过到底是身量不足。这过程怕也就是艰难些。”
穆鸢眨眨眼睛,依然带着笑容,道:“可有危险?”
孙甚听了这话倒是多瞧了穆鸢几眼,算起来这位尔雅公主孙甚不仅仅是见过,风声也是听说过的,都说是个天真善良的漂亮公主,若是旁人这般问只怕孙甚会以为其中有了女人间的龃龉,不过出自穆鸢之口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孙甚便说了实话:“危险是有的,当初怀胎之时我便警告过,只是宋姨娘怕是没有放在心上。”
自己怀了孩儿还要行房事,真的落了胎也怨不得旁人。不过这话孙甚没有明说,不过想想罢了,但是那表情却已经让穆鸢看出了些端倪。
穆鸢笑着抿了口清茶,而后将茶盏撂到一旁后道:“我也不是怪罪了太医,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怨不得人,我只是觉得这生孩子太难了,当初在提亚我也没见有这么多的波折。”
孙甚这会儿倒也放松了些,脸上有了笑意,道:“公主有所不知,提亚中人老臣有所耳闻,都是马背上生长起来的,身子康健,自然也就容易些。而咱们的贵主子们大多是身娇肉贵,行动坐卧都是要人捧着哄着,难免就娇气了些。”
穆鸢点点头,深以为然,便是穷人家的孩子好养活了,平时磕磕碰碰也不见落胎,哪里像是那些娇花般的女子,风吹好像都能死人一般。
不过绕了个圈儿,穆鸢复又道:“孙太医,莫要怪我多嘴,我只是记得当初有人提起过,王爷原先是有个王妃的,不过是难产死了,孙太医可知道?”
孙甚一时间变了脸色,刚刚的笑脸登时就没了,看着穆鸢妩媚的面孔轻声道:“娘娘,这个档口不好说那些晦气事情。”上肠叉亡。
穆鸢笑了起来,声音温和平淡:“纵然先前的瑞王妃死了,那也是瑞王妃,这里头让着的不过是个姨娘罢了,晦气什么?王妃身份金贵,即使没了也要比那宋姨娘来的有福气的。”
孙甚苦笑一声,心道这位公主果然是番邦来的,说起话来毫无顾忌,不过孙甚也没有硬着头皮接着瞒,只管道:“娘娘,当初原本的瑞王妃的病症并非我所诊治,故而不甚清楚。”
“宋姨娘产子,我方能请了孙太医,那王妃产子孙太医却是不来,倒是好大的官威。”穆鸢笑着看着孙甚,眉眼弯弯,语调却是冷清。
孙甚额头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趴在地上。
他不知道为何穆鸢会对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事情旧事重提,在他看来宋璃与穆鸢必然是没有什么联系的,穆鸢来京城之时宋璃早早的就没了命。不过转念一想,孙甚就找了个理由,只想着穆鸢只是想随便找件事情来吓自己,从而棒子甜枣的把自己笼络过去。
孙甚心里叫苦,只想着也不知道是谁教给的穆鸢这般手段,当初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公主怎么也学会了京城中女子的那一套逻辑了?偏偏不让自己好过的。
不过纵然心里千般想法,孙甚还是开口道:“王妃赎罪,老臣一向是兢业的,确实是瑞王府没有派人来请,老臣也不知道先王妃生产之事。”
穆鸢转了转杯子,笑容依然淡淡:“那不知道宋氏王妃死的时候如何入的档?”
孙甚想也不想的便是道:“难产而亡。”
穆鸢眸子暗了暗,而后方才道:“无人查么。”
孙甚没说话,显然是没有人管的。
穆鸢低笑一声,早早的便能料想到这般结果,萧宇承有心害死了宋璃,自然不会留下把柄。就像他害了萧瑾瑜的一双腿也没有留下任何疏漏一样,这个男人有一个最狠的心肠却还有最狡猾的手段。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穆鸢也没有再为难孙甚,只管对着身边的珠云道:“瞧瞧孙太医着实是年纪大了,这坐都坐不稳当,珠云,还不快快去吧老太医扶起来。”
珠云应了一声,上前要搀扶,孙甚却是道:“王妃,老臣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只要不是错事,老臣不愿让王妃为难。”而后他抬了头,苦笑道,“只希望以后若是有什么闪失,还请王妃饶命。”
穆鸢闻言笑着看着他,心里却是说了句老狐狸。
她本就是没有存什么心思要去要求孙甚什么,拉拢更是无稽之谈,但显然这位老太医会错了意。如今看来孙甚是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敌意,毕竟穆鸢身份尊贵,也由不得他什么,但是他却是是先说好了条件。
要他办事,可以,但是却要保了他的命才行。
这对穆鸢而言纯粹是意外之喜,谁能知道这位老太医能把简单事情想的这般复杂。放在后世,这便是脑洞大的典范了。
送上门的善意穆鸢自然是不会往外推,笑着点头,而后随手从头上拔了一根钗子递给了孙甚。
并不甚尊贵,但是这却是证明了一个诚意。
孙甚接过来直接放进怀中,直接站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而后道:“谢娘娘赏赐。”
穆鸢则是掩唇而笑:“老太医身子倒是硬朗的很。”瞧着这起身的架势可是虎虎生风。
孙甚苦笑着没有说话,只想着,再硬朗的身子,让你们这么折腾早晚也要没命。
就在孙甚重新坐到椅子上时,从走廊尽头走过来了一队人,穆鸢瞧着便知道来人是谁。但是她却是没有丝毫起来的架势,只管坐着,神色淡淡的坐在椅子中品茶,笑容浅浅。
孙甚却是刚坐下又起了身,在来人近前之时行礼道:“臣拜见瑞王爷,王爷吉祥。”
萧宇承点点头免了孙甚的礼,先是担忧的看了眼厢房紧闭的门窗,而后就看向了穆鸢。只见穆鸢这会儿才是慢悠悠的起身,却不行礼,只管盯着萧宇承瞧,那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只有淡淡的神情,孙甚看过去时还看到这位王妃的眼圈儿分明是红了。
孙甚一惊,急忙低了头,心道小公主了不得啊,感慨之中往后缩了缩不言语。
就听到穆鸢开了口,声音低沉坚持,但是却有着隐藏起来却明明十分明显的委屈:“你看我作甚?我在这里为了另一个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守着,你还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