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有鬼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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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鸢看着宋婉言一脸平淡的看着她,倒是笑了笑。

    本以为宋婉言该是成为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偏偏这人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额上带着坐月子时候才会束上的锦带,毫不畏惧的看着穆鸢。隐约那背脊还挺直了起来。

    穆鸢对着身后依然肃手而立的菱角抬抬手示意她坐下,而后重新看向了宋婉言笑着道:“看上去你一点都不怕我。”

    宋婉言则是扯扯嘴角,怕?当然不怕,面前的女人纵然娇媚明艳,但到底是个人,宋婉言自认为连鬼都见过,为什么还会怕人呢。不过她虽然不怕穆鸢,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嫉妒得发狂。

    如果穆鸢貌若无盐,宋婉言不会如此,偏偏穆鸢不仅身份地位比她高,家世背景比她强,就连宋婉言最自恃的容貌都比不得穆鸢。

    面前的女人就好像集?了天地间所有女人所嫉妒的一切,尊贵的血统,万千的宠爱,还有闭月羞花的姿容。

    而偏偏穆鸢看上了宋婉言也喜欢的男人。宋婉言总来不怀疑自己的直觉,而她在第一次看到穆鸢的时候就感觉到危机的降临。

    正妃的位子是我的,但是这个女人抢走了。

    三郎的宠爱也是我的,现在也要被他抢走了。

    三郎海誓山盟的告诉我要和我不离不弃,但是如今他却抱着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到我这里来跟我耀武扬威?

    宋婉言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要上去掐死她。

    穆鸢看得出宋婉言的敌意,但是穆鸢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反倒是带出了淡淡的微笑。轻声道:“宋侍仪瞧上去气色不错,想必是最近调养的好。若是你在坐月子的时候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只管和桑罗说了便是,我自会给你请了恩赏的。”

    恩赏。

    这两个字再次刺激了宋婉言的心,像是刀扎上去一样让人难受。

    宋婉言的手放在被子里。掐着自己的腿,一遍遍得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生气,不能发火,甚至不能出现丝毫异样。她想要翻身就不能惹恼了面前的女人,她想要重新获得三郎的宠爱首先就要让面前的王妃不会把她溺死。

    宋婉言纵然平时脑袋不清楚,遇到爱情就有种勇往直前的架势,但是她不傻。

    如今宋家已经厌弃了她,宫中又是摆明了态度恨不得她早早死了才是,如果没有萧宇承的维护,只怕宋婉言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现在孩子降生,换言之宋婉言最后的护身符也是离她而去,她根本没有办法了。

    她要活下去,在这个后宅里活下去,就必须要低头。

    对瑞王妃低头。对柳贤妃低头,对萧宇承低头。

    甚至是菱角,那个曾经在自己身边卑躬屈膝的小贱人,宋婉言都不能给她脸色看。土圣序巴。

    这种憋屈的感觉让宋婉言觉得发疯,她想要尖叫,可是最后流出嘴巴里头的话却是:“嫔妾谢过王妃关照,嫔妾,样样都好。”

    穆鸢点点头,但她知道宋婉言不是真的顺遂了,而是她学乖了。有些人,只有挨了打才知道疼,挨了饿才学得了乖。

    平静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住了宋婉言的手,宋婉言想要挣扎的离开,但是穆鸢的一双冰冷手掌就好像铁钳子一般,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宋婉言根本动弹不得。穆鸢则是微笑着。与她手上的狠劲不同,她的脸看上去依然是笑意浅浅,丝毫没有异样,全然是宋婉言刚见到她时候的温暖柔和,声音轻轻:“宋侍仪生子有功,我这次来便是要来瞧瞧你,也顺便与你说一句,嵘儿我会帮你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来抚养,你大可不用担心。”

    宋婉言脸色巨震,而后猛地抬头去看穆鸢的脸。

    嵘儿,这是她孩子的名字,萧宇承早早的就起好了,曾经柔情蜜意的抱着她,把那个字在她的掌心写了一遍又一遍。

    即使最近萧宇承不曾过来,但是宋婉言依然觉得萧宇承只是被宫中的贵主子压着不能来瞧她。但是宋婉言依然有期盼,她期盼着有一天萧宇承还可以回到她的身边,有一日自己还能够回到侧妃的位子,甚至是正妃。

    毕竟她生了一个儿子,那是萧宇承第一个也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子嗣,母凭子贵,她总是要荣耀的。

    但是现在穆鸢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把她的所有指望毁于一旦。

    “嵘儿是我的,我的孩子!为什么要给别人!”宋婉言梗着脖子看着穆鸢,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喉咙里的嘶吼,大声地叫嚷着。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伤疤,一片光洁干净,但是她此刻的扭曲神情却比当初有一道血口子的时候更加的骇人。

    穆鸢却是笑了笑,更用力的摁住了女人的双手,回头看了眼菱角,道:“俪侧妃,来,你告诉一下宋侍仪为何要别人养育嵘儿。”

    菱角平静地站起身,就好像根本看不到宋婉言刀子一样的目光,听不到宋婉言尖利刺耳的嗓音,她安静的福了福身子,而后脸上甚至还有着微笑,道:“回王妃的话,宋侍仪不过侍仪,根本没有权利抚养孩儿,而宋侍仪本身就被疑惑患有疯癫之症,不宜抚养孩儿。”说着,菱角还不忘奉承穆鸢一句,“王妃能够如此思虑周全,着实是为王爷着相,实乃贤惠至极了。”

    贤惠?

    宋婉言被这两个字刺得耳朵生疼,狠声道:“尔雅,抢走别人的孩子难道就是你说的贤惠?!”

    穆鸢却是笑了笑,轻声道:“你的孩子能活着你就该感天谢地,多烧几柱高香。就凭你当初做下的孽事,小宋氏,你就该老老实实地每天礼佛茹素,求求老天不要把罪责将在嵘儿身上才是。”

    宋婉言神色一顿,她被吓过太多次了,更可怕的情景也见过,但是此刻她却还是因为穆鸢的几句轻飘飘的话弄得手足无措。

    穆鸢却没有停下声音,而是接着轻声道:“我听说宋侍仪是读过诗书的女子,必然是知道的,平生不过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这人呐,一旦做了亏心缺德的事情以后,必然是要有报应的。只是这个报应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有的报在自己身上,有个报在别人身上,总归是要有那么一遭的,你说对吗?”

    宋婉言却好似没听懂一般,转开眼神,但是到底是个后宅妇人,这脸上自然的就带出了几分痕迹。

    穆鸢却是笑了笑,而后略略松开了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下宋婉言的脸颊。

    那里原本有道深深的伤疤,深可见骨,但是如今却是光洁一片。

    “好妹妹,许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宋婉言的耳朵里突然就灌进去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如此的耳熟,宋婉言瞪大了眼睛抬头去看,可是屋子里除了穆鸢和菱角就再无旁人了。菱角一直是规矩的肃手而立不曾抬头,而穆鸢却是笑着看着她,并未开口,却是传音入密到了女人的耳朵里。

    那声音,轻缓,飘渺,明明听上去温柔,但是实际上却是阴森到了骨头里。

    “我的好妹妹,你真的不认识我了?”说着,穆鸢轻轻地推了推她,宋婉言惊慌之下居然是挣开了穆鸢松开了些的手掌,伸手往一旁攀扯。

    一把就扯到了床架上的幔帐绳子,微微用力,便是扯掉了那个绳结,幔帐倾斜而下,竟是就这么把两个人挡在了里头,隔绝了菱角的视线。

    菱角一愣,却是不敢上前去扯,生怕是惊扰了两个人。

    穆鸢却是笑着,一手掐住了宋婉言的下巴,一手仍然是重新攥紧了宋婉言的手腕,轻声开口:“真是伤我的心,好妹妹,如今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你告诉我,生孩子时的时候是不是很疼?我那时候很疼很疼,我躺在床上,用不上力气,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娃娃却根本使不上劲,你说,我到底是为何用不上力气呢?”

    穆鸢的话都是紧贴着宋婉言的耳朵说的,掐着她下巴的手用了大力,而后把她狠狠的拉到自己面前,红唇几乎贴在了宋婉言的耳朵上。

    宋婉言骇然的听着穆鸢的话,她的瞳孔开始收缩,浑身都在颤抖着。她剧烈的挣扎,想要挣脱穆鸢的桎梏,可是穆鸢却已经牢牢地摁住了女人让她无法动弹。

    甩开了宋婉言的脸,真是张好看的脸,只可惜现在这种扭曲的神情破坏了她的美丽。

    穆鸢脸上还带着温柔笑意,可她却是用松开了的手轻轻地伸向了脑后。

    那里有个缝隙,平时看不出,尤其是藏在厚厚发髻中更是难以发觉。但是穆鸢此刻的手就好像是皮包骨一般的瘦骨嶙峋,指甲尖利,手指细长跟木棍一般,狠狠的扎了进去。宋婉言傻愣愣的看着,而下一刻,她就看到穆鸢居然扒住了自己的头皮。

    宋婉言尖叫着,她克制不住尖叫,因为她看到了穆鸢居然扯开了头发,也拔开了面皮,那层皮就好像被撕拉下来一般还发出了黏腻的声音,而露出来的一张苍白可怕的面目,宋婉言再熟悉不过。

    那个女人依然有着高傲的容貌,宋婉言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她被从屋子里抬出来时,身下全是血,而面色苍白死不瞑目的瞪着天空的模样。

    但是此刻女人却是笑着看着她,下半张脸还垂着撕扯下来的面皮,嘴唇开合。

    宋婉言听到,女人问她:“好妹妹,我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你欠我的,两条命,什么时候还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