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爱如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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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逸早早的就站在了门外,他纵然是鬼王亦是不能近了萧宇承的身,故而只能接了穆鸢的手迷了他去。

    本想着直接把穆鸢抱出来,可是珠云却是比他抢先一步。

    这个宫娥玄逸是知道的,他借了画师的名头进了公主府,那之后便是有不少是要和穆鸢身边的宫人接触。这位珠云宫娥便是整个公主府邸掌事的。玄逸不会随意抹了她的命去,便是只能站在外面等着,想着找时机能进去带了穆鸢出来。

    哪里知道穆鸢居然开始掉眼泪,嘴里也好像胡言乱语起来,玄逸着实是觉得这女人没准儿就在喝醉酒以后耍酒疯,说出点什么,只怕到时候即使自己顾及着珠云的身份也不能留了命。

    这般想着,玄逸也就吓了珠云一遭,珠云这一晕倒,玄逸就直接推开了门,直直的就对上了穆鸢的脸。

    穆鸢傻乎乎的站着,看着进了门的玄逸,似乎皱紧眉头使劲思考了一番这人是谁,连哭都忘记了。她自己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丝毫没有平时的端庄锦绣。全然是小女儿做派,想了很久嘴巴里吐出了一句话:“骗子。”

    玄逸并没听清穆鸢说什么,只能上前,跨过了地上晕过去的珠云,轻轻地抱了穆鸢的身子,声音清冷:“怎么,不愿见我?”

    女人往往就是如此的,她想哭的时候,你不要理会她。她自己就会好的。但是你若是问问她缘由或者仅仅是和她说说话,那么女人就有本事把千般委屈全都想起来,万般难过也都直接砸出去,用泪水把人淹了一般。

    穆鸢是个沉稳性子。平时不爱哭,玄逸也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这般厉害,就在他问的时候,穆鸢眼睛里本来已经关掉了的小闸门又开始开闸放水,眼泪簌簌的掉,纤纤玉指只管死死地抓紧了玄逸的衣衫,把脸埋了进去。

    玄逸没想到穆鸢真的哭的这般厉害,本以为只是寻常的喝醉,哪里知道居然还开始耍酒疯。

    不得已,玄逸先是挥挥袖子,珠云便是消失不见,等珠云醒的时候自然会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公主府中。而玄逸自己则是抱进了穆鸢的身子,一手环着腰,一手托着她的勃颈。足尖微微用力,竟是就此腾空而起,转瞬便是没了踪影。

    穆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本就是喝酒喝得多了头疼,这么一折腾更是觉得身子不舒服,一阵阵的恶心。

    玄逸则是轻轻地顺着她的后背,淡淡道:“歇歇便是好了,要不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热水热水,我不要热水,又不是大姨妈来了喝个什么热水。”穆鸢迷迷糊糊的把脸埋在玄逸怀中,嘟囔道,“妈,我饿了想吃东西,你给我做。”

    大姨妈是谁,玄逸不认识,但是穆鸢嘴里喊得妈。玄逸却是扯出了一抹苦笑。

    自己的小鸢儿是真的醉了,看起来还醉的不轻。

    这会儿他们已经回到了公主府,就在穆鸢的厢房中。玄逸抱着她坐在大大的床榻之上,四边的床幔均是落下,玄逸还贴心的加了一道结界屏障,确保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如此这般,他才把穆鸢调整了个姿势,让穆鸢侧身坐在他的腿上,脑袋软软的靠在男人的颈窝,还在掉眼泪,小脸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鸢儿,想家了?”玄逸伸手轻轻地顺着女人的背脊,声音轻轻。

    “我累了,好累。”穆鸢现在分不清这人是谁,但是她喜欢这个怀抱,熟悉又温暖,穆鸢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扎了进去,嘟囔道,“我不想当王妃,我不想装出那些样子,我怕死,很怕死……”

    来大周以来,穆鸢几乎每天都要照镜子。

    她喜欢美丽的容貌,喜欢镜子里的自己的脸面,但更多的,她要每天去熟悉,去认识,这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穆鸢用微笑去迎接每一天,她会温暖对自己好的人,用最恶毒的心去对待害过自己的人,每天用太多的算计来思量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披着一张画皮,用为一个女鬼,活下去。

    但是她今天看到了宋璃,看到了那个让她到这里的女人,也看到了宋璃在说起萧宇承的时候直接转换了的面目。

    宋璃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那么温柔娴静的女人,刚刚在和穆鸢说起萧宇承与宋婉言的瞬间,脸上浓密着黑气,脸面瞬间干瘪,似乎是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去催生饲养了那股冤仇,而她的眼睛因此而凸了出去,牙?裸露,戾气鬼形足以骇死人。

    酒精可以麻醉一个人,却不能让她的难过或者疲惫真的消失,反倒会越来越严重。穆鸢现在就很想哭,而事实上她的眼睛已经让玄逸觉得自己要被淹了。

    女人的羽睫上都是水珠,她轻轻地说:“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很可怕。”

    玄逸伸手拆掉了穆鸢头上的珠钗,看着穆鸢的青丝如云的披散在肩膀,他轻声道:“宋璃与你不同,你不是她,你远比她幸福得多。”

    若是穆鸢此刻清醒,只怕会直接吓得跳起来。

    玄逸知道她不是宋璃,穆鸢遮掩了那么长久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男人说出来,就好像根本不曾让他意外一般。

    但现在穆鸢脑袋晕乎乎的,她需要的只是一个人的肯定,需要一个安慰,无论这个安慰是谁给的。

    脸上带出了微笑,穆鸢抱紧了玄逸,嘟囔道:“你是个好人,就比那人差一点点。”

    “谁?”玄逸皱起眉头,他从来不是个大方的,如今被自己的情人用别人比下去自然是心里不欢喜的。土农土巴。

    穆鸢却是笑嘻嘻的用手在嘴唇边比了比,道:“不能说,玄逸会不欢喜的,我才不告诉你呢。”

    玄逸先是一愣,而后却是无奈的笑了笑,有把穆鸢抱回到怀里,依靠着背后的墙壁,叹息道:“若是你清醒时也能坦白如此又该多好?”

    穆鸢却只是傻笑,似乎流完了眼泪的女人现在只有笑这一个表情一般。

    玄逸再没动弹,就这么抱着她,直到女人沉沉睡去,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

    他为女人营造出了一个美丽的梦境,他为女人谋划了全部的期盼,无论艰难痛苦,他就会和怀中女子一同面对。玄逸这么靠近着,只为了女人在受伤时候自己能扶住她,退后时第一个便是跌进自己的怀中。

    曾经有个女人对玄逸说过。

    “朕的一生最遗憾,便是未曾见过海洋。”

    玄逸代替那个人去看了海洋,但他却不知道如何描绘海洋的博大。但是如今,他抱着穆鸢,就在此刻似乎有了形容。

    如果爱是一滴水,那他必然是能给穆鸢一片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