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贤妃晕厥
柳贤妃到底是确定不了心思,便是微蹙着眉尖看向了一旁的岁余。
岁余是个有了年纪的老太监了,在这宫里做了还是太子的隆鼎帝身边的大伴的时候,柳贤妃还没出生,故而岁余根本不怕柳贤妃的凝视,只管一脸平静的跪在地毯上。一动不动的,瞧不出模样来。
这般却是让柳贤妃更加确定不了了,微微蹙眉,而后伸出手轻轻地捋了捋发丝,而后便是听蓁蓁已经是和隆鼎帝话起了家常来:“官家,哀家这些日子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的,这宫里头发生的事情着实是多了些,前些时候是苏后自焚而死,如今木婕妤这一胎也是不安稳,我想着是不是在这宫里头作场法事?”
柳贤妃神色一凝,倒不是因为蓁蓁说的旁的事情,而是涉及了苏皇后的地方总是让人分外敏感。
自焚而死,四个字彻底给苏皇后的事情盖棺定论。
柳贤妃厌恶苏皇后在情理之中,那个女子坏事做尽,着实是让人厌烦的。可是即使是隆鼎帝都是遮掩一番,只是在外面传播谣言,并没有真的说苏皇后是自作自受,还是给了她皇后的体面,虽然下葬的时候甚为简陋。
但是蓁蓁的这句话彻底把结果给定下了,这位赵太后果然是名不虚传,最为坚毅果决不过的,这般话也就是出自她的口中,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只怕必然会让隆鼎帝勃然大怒。毕竟这般就是明白这告诉了隆鼎帝,苏皇后就是他害死的。
可是隆鼎帝到底是看重蓁蓁的,即使是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管淡淡的道:“母后。宫中便是仙居殿成,里面有一位道法高强的道士,着实是……”
“换一个吧,这种事情道士到底是不够的,我们并非是要诛杀了苏后魂魄,到底是在宫中呆了不少时候的皇后,若是就这么没了魂魄只怕也是冤枉了的,”说着,赵太后声音顿了顿,“我听说仙居殿中还有一位小和尚,是清凉寺中无忧大师坐下弟子,这种作法之事只怕他也是精通的。无忧法师素来都是法力高强,想来这位小和尚也是不差的,到不如让他试试看。”
释空到了仙居殿的事情。隆鼎帝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释空是怎么进去的,但是仙居殿中被隆鼎帝看成半仙的沈清没有反对释空的到来,而又有人说起来在清凉寺中见过释空,好像还是颇为受到无忧倚重的,隆鼎帝自然是不会驱赶释空了。
这会儿听到蓁蓁提起,隆鼎帝倒也觉得无所谓,感觉自己身子里头的诅咒和缺失似乎还有救,毕竟沈清和无忧都在那里,他是可以去求一下的,这面上也就带了几分分心,道:“母后自己做主便是,儿子都听你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除了对话的一对儿帝王母子,屋子里头余下的三人心里都是咯噔了一下。
岁余还好。他素来都是知道找调候的脾气,以及隆鼎帝对待赵太后的态度的。从隆鼎帝只是太子时,那时候小小的少年郎学写字学作画学政事,无不是赵太后手把手的教导的,后来隆鼎帝即使是登基为帝,赵太后也都是垂帘听政,处处给与帮助却不揽权,而后来隆鼎帝可以独当一面后,赵太后更是走的坚决果断,走之前还帮隆鼎帝拿走了不少不安分的臣子,这一切便是让隆鼎帝十分爱护自己的母后。
岁余不惊讶可不代表柳贤妃不惊讶,她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哪里听隆鼎帝说过听旁人做主的?
他是帝王,是这大周的主人,又如何会把事情决定交给别人。
木婕妤则是微微低了头去,神色安然,但是心里却是快速的跳了几声。土来农划。
隆鼎帝对赵太后的尊重,木婕妤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尤其是能猜到赵太后以前做过什么的时候,这让一直接受者诗书礼仪教导的木婕妤终究是生出了别的心思。
看起来是真的,赵太后真的做过大逆不道之事,可是隆鼎帝去依然给她尊重,给她尊荣,分明就是全然不介意的。既然如此,便是大大的书写了成王败寇的道理,既然隆鼎帝不介意,拿自己又是介意什么?
所以只要是能做到那个位子,无论女人做了些什么,孩子全然的成才安康能够统领大周,那么她就是荣耀的,是正确的,是要被人歌颂的,不是吗?
木婕妤的手再次附到了肚子上,本来想要生个女儿明哲保身的她,此刻却是如此的愿望强烈。
要是个儿子,一定要是个儿子!
蓁蓁根本不在乎这几个人的心思,她只管笑着想了想,道:“既然官家这般说,哀家也就不推辞了。不过这不仅仅是做法事,哀家浙西日子有些力不从心,只怕……”
“主子,你怎么了!”
月娘突然感觉到手腕一疼,不用看就知道依然是被掐破了的,柳贤妃手上的金玉甲套可不是软乎东西,这么一捏必然是出了血。可是她并不呼痛,而是看着柳贤妃软软的倒下来大喊一声,吸来了所有主意,而后矮下身子扶住了柳贤妃,神色紧张而又慌乱,戏份做了个十成十。
柳贤妃装作昏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赵太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这宫中纷乱频出不假,尤其是现在还有个帝王的水晶心肝儿怀了孩儿,更是麻烦得很。赵太后先是说要做法事,现在又说身上事情多力不从心,分明就是要把这一个烂摊子重新甩出去了。
而能够接下来的,首选自然是柳贤妃,毕竟她曾经掌过一阵子凤印,更是不二人选。
柳贤妃却不想就这么接下来这口黑锅,毕竟在她看来,木婕妤肯定是要作妖的,哪怕现在木婕妤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但是这后宫的女子又有哪个是真的安分的?只怕闹出乱子来是早晚的事情。
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早早的倒下去,堵了赵太后的嘴巴才是。
这般动静自然是惊动了隆鼎帝和蓁蓁,蓁蓁微微皱眉并没说话,倒是隆鼎帝有些怜惜,到底是相处许久的爱妃,便是问道:“这是怎么了?”
月娘做出了哭音,这倒不是作假,毕竟她的胳膊是真的疼:“回陛下的话,我家主子这身子一直就是不爽利,是不是的就是要头疼的,只怕是天气冷了受了风寒,现在居然是昏倒了,奴婢有罪,没有照顾好主子。”
“知道有罪等会儿就自己去领十鞭子,长记性。”蓁蓁语气淡漠,丝毫没有和隆鼎帝说话时候的热乎气儿。
月娘心里叫苦,可是到底是柳贤妃的奴才,自然是要遮掩的,便是哀哀戚戚的应了。
隆鼎帝想得却不是惩罚人,而是道:“正巧,孙医正还在摘星楼,你速速扶着你家主子去偏殿中寻了他来诊断才是。”
孙医正是老大夫了,不是任何一方的人,嘴巴也是周全,隆鼎帝现在有些戒备柳贤妃自然不会让她有机会探出口风。
真晕假晕放一边,先行防备了总是不会差的。
柳贤妃便是被月娘半背半扶的离开了大殿之中,而后蓁蓁却是嗤笑一声,淡淡道:“贤妃果然好手段,说晕就晕的本事着实是让哀家开了眼界。”
隆鼎帝素来是知道赵太后根本看不惯苏皇后和柳贤妃,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不过隆鼎帝却明白自己的母后必然是向着自己,而现在他对于柳贤妃也是戒备之心颇多,自然也就没怎么说话。
不过他却不知道,蓁蓁刚刚说的话就是明摆着要逼走柳贤妃的。
为的就是有一个单独的机会和隆鼎帝说话。
并不让木婕妤和岁余离开,蓁蓁重新看向了隆鼎帝,淡淡道:“皇帝,你告诉哀家,这般情况持续多久了?”
隆鼎帝心里暗道“来了”,而面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母后,儿子知道让您担心了,但是儿子心里自有盘算,不会让母后难做的。”
“回答哀家的问题。”蓁蓁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欢喜。
隆鼎帝自然也不敢绕弯子,直接道:“回母后的话,已经有数日了。”
蓁蓁伸手直接捏在了隆鼎帝肩膀,感觉到已经可以摸到了骨头更是眉头紧皱。隆鼎帝这般纤瘦的时候实在是少,看上去倒像极了时日无多的样子。
“岁余,你去熬药。”蓁蓁声音淡漠。
岁余急忙应声离开,这种事情听得越多死得越快,他是知道的。
而隆鼎帝则是道:“母后何以知道儿子没有吃药?”
蓁蓁瞥了他一眼,那张清楚年少的美艳容颜上带出了几分嫌弃:“木婕妤衣裙上的污渍,哀家看得很清楚,哀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还没瞎。”
隆鼎帝不敢说话了,知道赵太后生气,自然是不敢多说。
蓁蓁用手指头搅了搅帕子,而后才是到:“你这般,哀家不说你什么,但是你什么都不和哀家商议就自己定了生死,是要如何?当哀家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