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从此两不亏欠
绝大多数“遗宗”弟子限于身份,往日和余跃并无任何交集,眼看宗主趋炎附势,江重雾等人为虎作伥,外宗修士在本宗为所欲为,无不深感屈辱悲愤,却敢怒不敢言。
“哼无知辈,胆大妄为!”
余跃的眼中冷芒暴射,庄横舟一行顿时直打寒颤。
“无量宗蛮横霸道,欺人太甚。奈何遗宗如一滩烂泥,任人揉捏玩弄。不自助者,人何以助之!”
余跃突然仰大笑,满含愤懑、痛楚和绝望,口中一字一顿。
“哈哈哈鼠目寸光,愚不可及,本座已然铸就金丹!”
嗓音高亢激越,震得众人耳骨发麻,直冲九云霄,久久回荡不绝,宛如一道晴霹雳,将尚处懵懂之中的一干热,击得呆若木鸡。
“嗤啦”
众人恍恍惚惚,闻听到衣袍猛然爆裂。余跃身穿一袭淡青法袍,本为“遗宗”统一派发,顷刻间,轰然碎成齑粉,飘飘洒洒,在半空四下飞舞。
“啊”
一股威压磅礴浩荡,骤然降临,地仿佛直欲塌陷一般。筑基修士唯有卑躬屈膝,方能勉强站立原地。远处的练气弟子则是稀里哗啦,纷纷跌倒了一大片。
一件墨绿法袍赫然呈现,采用细密韧实的雪白蛟筋,绣织半截枯竹于胸前,风骨嶙峋,苍劲孤傲,透出一股倔强的勃勃生。此时此刻,余跃挺立广场正中,犹如君临下,高山仰止。
“参见余师叔!”
“拜见师祖!”
金丹修士的气息一经放出,余跃瞬息予以收回,免得伤及低阶弟子的内腑。上千名遗宗门饶心底,顿生无比的欣喜痛快,急忙一齐大礼参拜。
“晚辈有眼无珠,敬请余前辈责罚!”
顾不得自身的狼狈与震骇,庄横舟忙不迭率领“无量宗”修士,战战兢兢走上前去,低头躬声请罪。
“以大欺,贵宗素来如此,本座不屑为之!”
余跃冷冷地摆了摆,脸上寒霜笼罩。
“咳咳多谢余前辈宽恕。”
庄横舟唯唯诺诺,干笑了几声,额头上冷汗直流。
“嘿嘿不知者无罪,此事倒可一笔勾销。”
余跃的语气如万年寒冰,看似并无责难之意。
“正值本座新晋金丹,无量门人万里奔袭,贺礼必不可少!”
听话听音,庄横舟陡然浑身发凉。
“开罪金丹前辈,如能轻易脱身,才属咄咄怪事!”
身受宗门指派率队前来,庄横舟自然灵巧变,才堪大用。
“先前冒犯过甚,若欲平息雷霆盛怒,唯有断尾求生,以伤换命。”
庄横舟心下笃定异常,金丹前辈索取之物,即便是普通的灵石、矿材,亦非筑基修士所樱仅是片刻的沉吟,庄横舟暗中传音同门,随即猛地一咬牙,毅然闭上双目。
“咔嚓”
一阵筋骨脆断之声,眨眼间,十条左臂相继被斩落,地面血水淋漓,伴随着一连串的痛苦闷哼,四周围观的“遗宗”弟子心神巨震,不由低声惊呼起来。
“晚辈罪无可赦,自行断去一臂。”
庄横舟脸色煞白,剧痛之下嗓音颤抖而虚弱。肉身虽遭重创,尚不至有生命之忧,但心底留下了阴影、魔障,日后仙途的成就,恐怕要止步于此。
“谢前辈不杀之恩,晚辈一行告退!”
庄横舟等人岂敢驭使飞剑,步履踉跄,抱头鼠窜而去。
“嘶”
眼前的一幕血腥残暴,上千名“遗宗”弟子极度不适,唯有极力忍耐,人人噤若寒蝉,望着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目光中又惊、又喜、又惧。
独自背对众人,余跃望着“遗宗”的山门,沉默了许久。
“江、黄二人以下犯上,实属宗门大忌,该当何罪?”
余跃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却自带一股威势,令人难以抗拒。
“咕咚”
“晚辈知罪,余师叔饶命!”
江重雾、黄因策翻身跪地,不住磕头求饶,眼神可怜巴巴,不时瞟向一旁的霍危楼。
“哼”
霍危楼自身难保,连忙转向一侧,根本不予理睬。
“啊”
紧接着,接连两声惨叫,地上又多了两只断臂,两具身影蜷缩在血泊之中,瑟瑟发抖,如死狗一般。
“善恶报应,终会有时!”
多年来,“遗宗”门下,尤以炼气弟子为甚,饱受两人欺凌,苦不堪言,此刻亲身见证恶饶可耻下场,暗中直呼解恨,无不咬牙切齿,拍称快。
“恭请余师叔移驾议事殿,全宗上下供奉朝拜。”
霍危楼仔细整理仪容,心翼翼地恭声禀告,四周的“遗宗”弟子,亦是低头垂以待。足足过去半盏茶的工夫,诺大的广场上,始终一片沉寂。
“落叶恋水枉自流,豪气空余奈何!”
眼眸中饱含无限眷恋,余跃徐徐环顾四周,山峰、殿堂、房舍,无数面容期期艾艾,更有含情脉脉的绝美风姿,余跃却不敢有半分停留。
“往事前尘二十载,喜悲哀乐付一炬!”
猛然间,众人顿觉双眼一花,面前已空无一人。
“今时今日,本座与遗一脉,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一枚宗门身份玉牌,轰然震碎,化成无数尘埃,自半空扬扬洒洒而下。随着数声长笑,一道金色遁光疾如星矢,飞向遥不可及的边。
“一朝成大道,惊顾意茫然。神窍遨太虚,千山任我行!”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遗弟子历经大喜大悲,一时难以自拔。当下碧空广阔,万里无云,众人心头却是阴霾笼罩,尽数塞满失落与苦涩。
“老祖!”
“余师叔!”
新晋一位金丹前辈,本可令“遗宗”强势中兴,全因宗门的无情与懦弱,满怀愤慨悲戚,断然离去,如此沉重的打击,何人可堪承受!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有心襄举,无力回!”
余跃临行前的话语,铿锵有声,言犹在耳。
“遗不兴,霍某罪极!”
遭遇一连串的突变,霍危楼几近心神崩溃,顿足嚎啕大哭,四周满是鄙视怨恨的目光,无一人上前理会,场面堪称凄凉。
“哎兴衰大势,瞬息万变。痛失之交臂,空等千载!”
广场上,哭声、怨恨和叹息闹成一片,混乱不堪。就在“遗宗”的深处,无人知晓的地底,蓦地传来长长的喟叹。
“又是一位金丹修士!”
此人嗓音陌生,虽显遒劲刚健,却透出一股腐朽的沉沉暮气,绝非众所周知的太上长老韩启禅。每一个道统悠久的仙宗,皆有暗藏不露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