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程勋还没来得及加深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就被程果大力一把推开,她冲到垃圾桶前面呕得有些撕心裂肺,程勋跟过去轻轻地拍她的背,看到那一排增加了不少的啤酒瓶才发现疯了的不仅仅是程果,他刚才就这样一瓶一瓶地撬开瓶盖给他不能喝酒的姐姐递过去。
开着车一路疾驰从程果去医院的时候,还能听到程果靠在副驾驶座上喃喃自语,“徐慕斯,我一直都知道但是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我想给我们的爱情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伸手摸摸她滚烫的额头,程勋放低声音安抚着醉得一塌糊涂的程果,她一个人承受着悲伤的记忆只是因为害怕出口了之后,他们都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毕竟伤害永远无法磨灭,只有她假装忘记才让他们可以继续往下走。
爱情那么重有那么轻,又怎么能背负那么多伤害和愧疚,她忘了曾经的伤害徐慕斯就不必背负这样的愧疚。
程果趴在程勋的腿上断断续续地朗诵艾佛烈德德索萨的那首诗,“啊,去爱吧,像不曾受过一次伤一样 …… 跳舞吧,像没有人欣赏一样 ,去爱吧,像不曾受过一次伤一样 ,唱歌吧,像没有任何人聆听一样 ,干活吧,像不需要钱一样 ,生活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样,呵呵,去爱吧,就像,就像不曾受过一次伤一样……”
如果,他一向骄傲的姐姐用这样隐忍的方式守护自己的爱情。
那么,他能做的,就只有成全。
“你很好,是他不配。”记得以前他们一起看一个法制节目的时候,那个真凶逃脱了而且一直幸福地生活到最后,而那个替罪羔羊却失去了一切。
程果,无论如何,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善良的人才配得到幸福,我始终相信。
这样的程果,从来不是一个算计报复的人。
她一直是一个执拗到有些偏执的孩子,只要坚定了一件事就会一直固执地走下去,只是这么美好的她从来不属于他而已。
看着她微微张开的红唇,程勋微微一笑,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吻而已,仅此而已。
下了车程勋背着程果冲进医院,手抓紧她乱踢的腿,手心那张飞机票被揉成一团一个抛物线划过掉进垃圾桶里。
###
睁开眼睛的时候程果有些头疼,半睁着哭得有些肿的眼睛就看到一袭白大褂的高瘦身影,秦晋弯下腰撩起程果额前的刘海用手背碰了碰程果的额头,用富有磁性的声音,“没发烧,程果,胃还疼吗?”
不经提醒还好一经提醒程果只觉得自己的胃翻江倒海地疼,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肚子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就被秦晋手里的黑色文件夹狠狠地拍了一下本来就昏昏沉沉的头,“才多大就跑去酗酒,你弟弟也有病,你喝酒他开瓶,是不是你杀人他也递刀啊。”
目光瞥了一眼旁边愧疚地站着的程勋,程勋一脸愧疚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学生一样靠着墙站得笔直,程勋一向对程果都是有求必应从不拒绝,程勋抬头看一眼梁秦认真地回答,“这个,应该不会。”
秦医生还没来得及表扬程勋作为一个姐控的深明大义,程勋同学就认真地补充道,“我应该会替她。”
秦晋一愣还没来得及什么就被程果断。
“秦晋,你别欺负我弟弟。”作为一个弟控程果也不甘示弱,完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在病床上,一身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柔弱感,看着平时傲娇的姑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秦晋颇有些无奈地把一杯温水递过去,“怎么越活越倒回去了,以前失恋的时候不过是哭,现在还学会喝酒了,轻度酒精中毒。”
接过那杯温水,程果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流经过干得冒火的喉咙缓缓流入空荡荡的胃里,咽下温水的同时眸子里凝着的眼泪也扑簌簌地掉下来,恍惚间就像是四年前她刚刚和徐慕斯分手,自己坐在病房里哭,秦晋推开门慵懒地站在门口旁观了许久才开口,“别哭了,你扰到其他病人了。”
那天晚上他作为主治医生以不扰其他病人休息为由带着程果溜出医院,帮她举着吊瓶在公园里听她断断续续地哭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他吻了她,她仓皇而逃扯掉了手上的吊针躲在树后面大口大口地喘气。
每个女孩子在很的时候都会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男生的轮廓。
秦晋之于她,最致命的诱惑就在于,她是他时候还想过无数次的类型,就这样完美地和她心中那个轮廓契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罅隙。
他曾经教她分手的台词,教她对徐慕斯,你来,我相信你不会走,你走,我当你没来过。
程果抬起头看着秦晋有些迟疑地问,“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和他在一起。”
秦晋伸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程果,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的,你觉得我会‘不是的,你们很适合’吗?”顿了顿才半开玩笑地按按程果的头,“要不你从了我吧,我绝对什么时候都让着你,不跟你计较。”
“你都能当我叔叔了,你敢跟我计较。”程果咕咚咕咚几口把温水喝完,“秦晋,话你都三十岁了还没有女朋友吗?你妈不着急吗?”
“等你啊。”秦晋的语气是半开玩笑的,只有程果清楚地知道他是认真的,有些局促地试图转移话题还没开口,秦晋已经不留痕迹地做了她想做的事情,“你怎么把你们之间搞成这样?还是,你还在原地从一而终呢,人家徐少已经迷途知返了?”
程果摇摇头,圆眼睛里又开始蒙上了一层雾水,好像每次一见到秦晋她在别人面前隐忍的泪水就会一泻千里一样,还是这货总是挑她的痛处戳?
“好了,是我我也觉得你在耍我,你早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秦晋把自己的手套摘了递给眼泪汪汪的程果擦眼泪,“不过,你该不会是真的把我当叔叔的吧。”
程果吐吐舌头就掀起被子钻进去,听到秦晋温和的声音,“好了,今晚我查房,有什么事情和我就可以了,我办公室在你右手边上。”看了看靠在墙上的程勋一眼,“你今晚在这陪你姐吗?”
如愿以偿地看到程勋摇摇头,秦晋才开门和程勋一起并排走出去,看着程勋胸口明显的血迹有些迟疑地开口,“你胸口的伤不需要包扎一下吗?”
程勋退后一步摇摇手,“不用不用,”却在看到走廊上那个颀长的身影时手指收紧冲过去一拳就挥了过去,卯足了劲儿的拳头却在半路上被人握住,徐慕斯轻而易举地握住程勋的拳头皱皱眉,“你姐怎么样?”
等了半天都没听到程勋开口,倒是秦晋淡淡地开口,“不太好,酒精中毒。”
三个男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徐慕斯扫了一眼明显对自己有敌意的程勋和一脸云淡风轻的秦晋,松开禁锢着程勋的手就要往病房里走,却被程勋伸手拦住,“徐慕斯,你他妈不配,你知不知道……”
话还没出口就被秦晋断,“现在很晚了,别扰病人。”子还是太嫩了,你告诉他你姐有多喜欢他,喜欢到失去一切也从来没想报复他这不是去成全他们的吗。秦晋转向徐慕斯语气还是淡淡的,“现在过了探病时间了,徐少还是回吧。”
气氛最尴尬的时候,1106室的门被人推开,程果只有一只脚穿着鞋从病房里单腿蹦出来,在床下找了半天鞋也找不到另一只,“那个,医生叔叔,我饿了要吃饭。”
看到站在那里一身黑色休闲服的徐慕斯,他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而他一身黑色几乎溶进深沉的夜色里。
程果别过脸视若不见地往程勋身边蹦被程勋扶住,目光落在程勋白色T恤胸口处的血迹上程果有些愧疚,刚才怎么没看到,“那个,我咬你了?”
程勋点点头,天要下雨姐要咬人,他怎么躲得过。
秦晋倒是从容地走过来交代了几句,刚洗胃暂时不能吃东西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把烂摊子留给相对无言的三个人,甚至还好心地回来伸手把程勋拽走留程果和徐慕斯两个人站在走廊里。
良久的沉默,看着脸色苍白的程果徐慕斯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她是混血肤色本来就白,这样一病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张纸片懒懒地靠在医院洁白的墙壁上,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冒出了一句,“你想吃什么?”完才想到她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本以为程果会赌气不理自己,却没想到程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悠悠地冒出了一句,“东坡猪手和红烧肉。”也许是见多了程立安和劳拉的冷战,程果一向最害怕的莫过于两个人站在一起相对无言的冷漠和疏离。
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的徐少校有些无奈,试着劝固执的程果同学,“现在这么晚了,也出不去了,要不明天再吃吧。”
“不行,你那天吃我的时候就能把我扛出去了,现在我想吃红烧肉就出不去了。”程果在某些方面可谓是记忆力超群,“我现在饿,明天就饿死了不用吃了。”
正逗嘴的时候一阵铃声破了医院走廊的安静,程果按下刚按下通话键手机就被有身高优势的徐慕斯抢了过去按了免提。
手机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略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带足了浓浓的讽刺意味,“程果,我刚一回来,你就和徐慕斯分手了,这次这么乖就不用我再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