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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言不太关注娱乐圈的动向,就连沈思年和莫宇他们两人都是问的度娘。最近兴起清一色奶油生的浪潮,聚光灯下的照片油腻的让人受不了。开网页,输上“沈思年”三个字,立刻出来不少相关搜索,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最近他正与一位女星捆绑炒作的新闻。

    易言仔细观察了他的颜,兴致不高,虽然他的粉丝千千万,但单凭这样的行事作风,真心让她喜欢不来。

    关上网页,爬到微博求各位天使放过今天的更新。

    颜一v:[今天心情不清朗,我们明天见(~ ̄▽ ̄)~]

    能如此直白的表达自己要拖更想法的写手,不多见。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表达自己因心情不好要拖更的写手,更不多见。

    然而,易言却心安理得的关上电脑,为了应付明天导师的随机提问,窝去窗边的贵妃榻里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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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有个不错的记忆力,临阵突击再加上平常的积累,易言轻易的通过导师的提问。临下课,班长发下来暑假社会实践的表格,无奈的道:“S大的老规矩,十五天,地点任选。”

    班里有不少同学是要出去实习工作的,一瞧见这实践表格,忍不住吐槽学校的规章制度,“我们都是研究生了,社会实践做五年了啊喂。”

    坐在易言旁边的同学是别的学校考过来的,狐疑的问:“你们S大的学生这么痛恨社会实践啊?”

    易言皮笑肉不笑的折叠起来实践表格,“你难道没有听过一个笑话么,的是各个高校的应届毕业生同去一家企业面试,当面试官问及有无社会经验时,S大的同僚二话不把积累四年的八张社会实践表交上,可谓是全方位宽领域多层次,无一遗漏。”

    男生又试探的问:“易言,你这次去哪实践?”

    易言转头,神情认真,眼眸深邃明亮,“老地方。”

    男生脸一红,张了张嘴,刚想问老地方是哪,就有熟识易言的人上前,“易言你又去医院啊,都去了五年了,换个地方成不成?”

    易言坚定的摇头,拿出笔从表格上勾出来S大附属医院的框,“咱学校的医院盖章容易,我赖定了。”

    以往去医院当义工,全是季屹川最后给她盖章,不管去的天数够不够,一律是优秀通过。S大的社会实践分数关系到每年奖学金的评比,不少人硬着头皮做自己根本不擅长的事情,结果把医院搞的一团糟。

    后来几年去医院社会实践的人数就压低不少。

    忽的,想到什么,她的笔尖一顿——医院……医院……那岂不是要常见到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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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言下课到校图书馆借几本专业书准备论文写作,有意放轻脚步经过埋头苦读的师弟师妹身旁,目光定格在最顶层的书架上。校图书馆图书排列顺序是按照借阅次数来的,这文学院的专业课本,看来不怎么讨人喜欢。

    奈何放置的地方太高,她身高达不到,即便是踮起脚尖,也难能触及。

    她懊恼的垂了垂眼眉,就要放弃时,视野内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映着淡薄的日光,皮肤显得愈发白皙。

    那人,几乎是毫不费劲的越过她,稳稳的拿下那本书来。

    “要这本?”低沉清冷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易言猛然转过身,整个人僵住了。

    “陆……”

    他眉间一折,直接用书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眼神示意她注意场合。易言垂下眼帘,轻轻颔首接过他手里的书,“谢谢。”

    陆景书绕过她,擦肩而过时带起一阵轻快的风,清冽的松木香中脱不掉医院中的消毒水的味道。

    刚从医院回来的吧?她注意到他眉宇间深藏的倦意和声音中的哑然,抬步追上去,二楼楼梯口,终于不似室内那样寂静。

    他的步履像风,快得让她追不上。

    “陆教授。”

    陆景书应声停住脚步,抬了抬眉,话语中掺杂几分戏谑意味,“怎么,还有书拿不下来?”

    易言脸颊微热,从背包里拿出素色的编织袋,“谢礼。”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勾住拉绳,似是不经意的提了句:“最近学校严查老师收礼的问题。”

    “但你我不是师生关系。”易言紧张到不敢看他的眼睛,语速略微带上几分急切,“而且这里面是我爷爷亲手栽的薄荷叶,不是很贵重,泡水喝可以缓解你嗓子不舒服的问题。”

    “这样啊,”他有意拖长音调,淡淡睨了她一眼,“那我收下了。”

    易言:“……”陆教授你其实不用这么勉强的。

    陆景书低低笑了几声,面前这个姑娘的喜怒都清楚的表现在脸上,妥帖收好后微微倾身,与她四目相对,漆黑的眸子中净是认真,“谢谢你的好意,我很感谢。”

    易言的目光被他的眼睛紧紧攥住,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直到他转身消失在走廊的暗影中,她才敢暴露出自己的非分之想。

    陆教授这双眼睛,可真好看呀。

    -

    陆景书还没到家就被医院一通电话叫回去,送来一位急诊病人,从隔壁县城转院过来,诊断为瓣膜功能障碍。心外科全科室的专家汇集商讨,陆景书姗姗来迟,明明是休息时间被叫回来,脸上却不见一点恼意。

    推门而入时,他浑身裹挟着暗夜的凉意,声音微哑,依旧低沉清冷,“我来晚了。”

    主任面色凝重,“没事,辛苦你了陆医生。”

    详细的交代了病情后,问及手术主刀该由谁来担任,主任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各位,最终落到一袭白衣黑裤的男人身上,虽坐在最外围,但气场迫人让人难以忽视。

    主任考虑再三开口:“陆医生,你还能撑住这一台手术吗?”

    人工瓣膜功能障碍再次瓣膜置换术,可谓是心外科三大高难手术之一,S大附属医院中做成该手术、成功率最高的是退休的易院长,再者就是刚回国的陆景书。

    他思忖片刻,掩下眉眼中的倦意,淡然颔首:“可以。”

    ……

    “血压65/45mmHg,血氧饱和度60%。”

    季屹川递给陆景书一个眼神,对方立刻了然,从助手手里接过柳叶刀,带着橡胶手套却仍可看得出那双手的修长有力。白炽灯的光线掩盖一片暗影,他静静地垂头,手中的动作流畅完美。

    第六个时,室内安静如手术开始,助手今天跟陆景书上了两台手术,现在早已体力不支。他看了眼单手持刀的男人,默默压住倦意,但腿发软忍不住颤。

    季屹川记录下数据,从仪器表上移开眼,担忧的问:“还撑得住吗?”

    他仅是从喉中溢出单个语气词,身体依旧保持脊背挺直的姿态。

    只有跟过陆景书手术的人,才真正能知晓他受人崇拜的原因。季屹川深有体会,在敬业这一方面,他远远不及这位陆医生。

    手术结束在后半夜,风混杂着雨点从走廊未关的窗户外卷携进来。陆景书揉着眉头走出手术室,有病人家属迎上来,他站定,嘴角的微笑温和熨帖人心,“手术顺利,你们放心。”

    他忽然想起什么,把剩下的事项交给随行的护士,快步往三楼休息室跑去。

    季屹川刚走出来,看到他急促的身影,拉住护士狐疑的问:“他急着去干什么啊?”

    护士安抚好病人家属,抬眼看季屹川,口吻戏谑,“季医生你和陆医生关系这么好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呀?”

    三楼休息室内,窗台上青翠欲滴的百合被骤来的雨的蔫败。

    季屹川习惯性的抽完一支烟再去找陆景书,敲门入内,瞧见他正弯腰摆弄那瓶花束,随意的靠在沙发扶手上,双腿交叠,话语格外漫不经心,“谁送的花啊这么珍视。”

    随着他靠近,陆景书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再加上睡眠不足,饶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保持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但他仍是面色平淡的回:“你回去休息吧。”

    季屹川扬眉,“这么不待见我啊?”

    陆景书淡淡睨他一眼,将残败的花束用纸包裹起来扔进垃圾箱,“你一来,我这花都被熏死了。”

    明明不关他的事,从陆景书嘴里出来,话中是淡淡的埋怨,让人听起来他季屹川倒真像个罪大恶极的人。季医生不依了,跟在陆景书身后,满屋转悠,人家收拾书桌上的书他便在一旁念叨,“这书还是我上学的时候送你的呢。”

    “哦,你喜欢就拿回去。”陆景书收拾东西的手顿住,轻哼一声,“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把我的笔记全高价拍卖掉,一分钱没给我。”

    季屹川讪讪一笑,“你还缺这点钱?”

    “是不缺,但我这人一向锱铢必较。”

    他边解衬衫衣扣边往内室走去,觉察到身后的人还跟着,缓缓转过身,侧脸线条被灯光渲染的更为深刻立体,光线落入眸底,照亮了深藏其中警告的眼色。

    “我去睡觉,你也要跟?”

    季屹川满脸不解,压低声音,轻声问他,“睡都睡过了,为什么唯独今天不可以?”

    回应他的是一记极响亮的关门声。

    站在休息室门口想要给老大送药的护士怂了,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密?

    护士逃离现场后,季屹川拉开休息室的门,不忿的捶胸顿足,“都是兄弟,睡一起怕什么,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