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易言醒来后, 再想登入BBS看帖子的情况,发现主贴已经被人删除。连带整个论坛都崩掉,禁止发帖, 原LZ开新帖无望, 最后无奈作罢。
彼时陆景书已不在休息室, 她不放心给他电话, 无人接听。
季屹川从隔壁推门出来,正撞上慌张的易言。
他挑起眉,乐了,“哟,把你藏的怪好啊。”
口吻不出的奇怪。
凭借五年的交情,易言几乎是立刻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呢,去学校了?”
按照S大一贯的尿性,BBS里出了这种事儿,校领导知晓便是一顿□□,不论好坏,有损S大名声的事情, 必须扼杀。
季屹川摸了摸下巴老神在在:“估计是三堂会审吧。”
“……”
她没再话,转身跑了。
入夜, 月光如练。
行政楼, 医学院办公区位于三层。易言来过几次, 开学的新生报到, 转专业的数据登记, 没想到再来, 是这样的原因。
院长办公室的雕花木门半阖。
顾冲教授也在屋内,捋着下巴蓄起来的一撮胡子责问:“我你啊,陆你怎么能犯这种错?”
对方沉默半晌,声音淡淡的应道:“这没有错。”
易言扶住门把的手顿住。
他复又开口:“没有谁规定,我不能喜欢她。”
院长终于发话,手指屈起狠敲了几下桌面,“但她是学生,你是咱们学校的老师!”
陆景书掀了掀眼皮,“这重要吗?”
这、重、要、吗?
他可真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顾冲恨铁不成钢的负手转身,目光正对上门外的易言,他“嘿”了一声,蹭蹭蹭走到门前把易言拉进屋,“我你这姑娘,鬼鬼祟祟听墙角啊。”
易言无辜脸,她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听啊。
陆景书微微侧头,脸的轮廓浸在昏黄的灯光里,有种寡然的冷峻。
易言莫不冷的被他的眼神骇到。
“谁让你来的?”他唇角绷的很紧,话语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艰涩隐忍。
“我……”
“回去。”他声音清朗,隔着那么近,却疏远的毫无感情。
她听得清晰,话里的淡漠,话里的命令,这样的陆景书——简直太陌生了。
易言嘴唇翕合片刻,愣愣的点头。
顾冲没料到陆景书会硬话,怒气也遏住。
“那个、易言啊你先回去吧,等结果出来我们再找你来。”
她静静应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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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是情侣约会的好地方。
易言坐在木椅上,听着耳畔清晰的唇齿交缠声,叹了口气。
开手机,屏幕立刻蹦出来肖璐的十几条消息。
[听你对象要辞职!]
后面附带几张截图,医学院官方群发出来的有关陆景书陆教授的停职消息。
她呼吸微滞,脑海中循环往复的全是他冷言的那句“出去”。
他的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冷漠。
原来,全是为了保全她。
陆景书收拾完留在学校里的文件,来到停车场,看到自己车前缩着一团影。
白色的,颤抖着。
“哭了?”他蹲下身轻柔的将她耳畔落下的碎发别至耳后。
易言听到他的声音,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我不准你全部扛下来。”她声音里夹杂几分可闻的哭腔,每一字句狠狠的砸到他心尖上,痛得要命。
他低低的笑,“我还以为你是怪我。”
怪他的冷漠,怪他的冷眼。
易言哼了哼声,抬眼望向他,澄澈的眸子里蒙着一层水光。
“你,这算是我带你一起沉沦吗?”
他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拢了拢她散乱的发,额头抵住她,“算。”
陆景书按开车锁,绕到副驾驶开门,脚尖一旋又绕过来抱起地上的姑娘,“送你回家。”
易言没料到他直接上手抱她,匆忙的勾住他的脖颈,往他怀里蹭了蹭,“我想去你家。”
他的动作顿住,垂眸眼神意味不明,“不跑路了?”
“……”她皱着鼻子,腹诽:这人怪记仇的。
深夜,道路畅通,霓虹绵延至眼底,灼烧的有些难耐。易言从上车开始就侧头看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经过便利店,她出声:“我下去买点东西。”
他了然颔首,作势要解开安全带陪她一起。
“我自己去。”易言忙不迭的跑下车,后知后觉自己这反应实在太可疑,于是转过身从半落的车窗外探头,“我买的那个东西,你去不太好。”
陆景书稍微思索片刻,妥协的笑了笑,“好。”
五分钟,巧的人影从推拉门闪出,她紧捂着包坐上车,“走、走吧。”
他若有所思的淡睨她一眼,“你的脸很红。”
“风吹的!”她硬邦邦的回答,怕他追问,索性闭上眼,头一歪装死。
预报今晚有雪,陆景书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揽着易言的肩搭乘直达的电梯到公寓所在楼层。
指纹开门,易言乖觉的坐到玄关换鞋。
她趿拉着拖鞋走进屋,声线绷的很紧,“我去洗澡。”
陆景书换鞋的动作顿住,眸中很多情绪一闪而过,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宇间深藏的倦意顷刻显露而出。
——要么分手解释清楚,要么停职。
——我本来就是代课的,停职对我来,不构成威胁。
他揉了揉发涨的眉心,准备回卧室冲个澡清醒一下。
他何时恼怒到会轻易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了?
十一点一刻,他睡觉前去敲侧卧的门,没人应答,想旋开门把,没想到被姑娘给反锁。
真生气了啊。
他无奈的回房,靠在床头掏出手机给她发短信:[早点睡,不要生气。]
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儿太惹人恼,困意袭来,他轻易的睡过去,疲惫到忘记拉窗帘,任由皎洁的月光落满眼皮。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卧室的门让人推开。
常年形成的警觉性让他立刻睁开眼。
正算爬上床的人,被他一把搂住。
易言呼吸滞住,长睫颤抖,却不敢抬眼看他的表情。
怀里的人清瘦的肩膀有些硌人,鼻翼间全是清新的沐浴露的香。
陆景书喉结滚动一下,眸光深沉如井中月,目光依次扫过她的肩、随呼吸起伏的两峰,以及长而纤细的腿。
“易言,”他低沉着嗓音唤她,拉过身侧的被子把她裹住,“你知道半夜不穿衣服出现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吗?”
她的身体非常烫,呼吸心跳全部乱了方寸。
陆景书侧过身子,微蜷起手指。
指腹仍存留她身上的温度,炙热的,令他心神荡漾。
弯腰从地上捡起T恤,要套上时,身后贴上来温热的身躯。
易言环住他的腰,颤着嗓子:“你、你不想吗?”
她此生所剩无几的勇气,从心底深处泛上来。
陆景书脊背绷成隐忍的弓,垂直身侧的手握成拳,声音低到不能再低,“我不想你后悔。”
易言松开手,绕到他面前,皮肤白成上好的羊脂玉,在轻薄的月光映衬下,愈发白皙。
见他不答,她又逼近几寸,重复的问那句,“你不想吗?”
屋里的中央空调早已停止运作,她的身子,却依旧温热。
陆景书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强烈且难以隐忍的感觉,那种难以形容,要将他烧灼的冲动。
他俯身抱住她,嘴唇轻触她的耳垂,令她阵阵发麻。
细密的吻铺天盖地,从最初的温情脉脉到最后的强势掠夺。
每一寸呼吸与他缠绵交织,直到,全部交付。
十二月初,S市迎来第一场雪。
他的绝色,已然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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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霁,淡薄的日光经由满天白色的映射,铺洒而落,有些刺眼。
易言咕哝几声,拿手遮住眼又翻个身睡去。
直到十一点,陆景书才来敲门。
她从被子里露出半个头,琉璃色的眼珠转啊转,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男人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要被炒鱿鱼的颓败样。
稍微动了动身子,酸痛感袭来,她把自己裹成个粽子,没搭理他。
歪头,映入眼帘的是昨晚她偷偷摸摸到便利店买的东西。
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让他抓住。
“敢做不敢当了,嗯?”
易言闷闷的应声:“敢做,也敢当。”
他伸手拉下她遮脸的被子,“起来吃饭。”
易言没动,心跳如擂鼓。
她脖颈处的痕迹太显眼,与周围白皙的皮肤一对比,倒是让他愧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