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疯狂打脸
何鸢那两杯酒倒的很有想法。
一杯泼吕薇依的脸上, 泼脏了她的漂亮脸蛋。
一杯从她的头上倒下来,弄湿了她精心呵护的发型。
双管齐下, 直接叫她从‘凤凰’变‘山鸡’。
任她平时如何在诸位有‘志’青年面前卖弄风骚, 此时这模样, 断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何鸢泼完了水, 并没有离去。
她坦荡荡的站在原地,似乎不怕与人对峙。
方才一人喊:哪里来的疯女人。
何鸢听了,不急不缓, 慢吞吞道:“比起我,吕姐现在更像疯女人吧, 我的对吗?”
她的确实是事实。
哪怕‘陈静’穿得土里土气, 没有扮过,脸上也只画了淡淡的妆——在这灯红酒绿,暧昧的强光之下,这点儿妆等于没画。
尽管如此,她也比现在的吕薇依体面地多。
梁凡连忙招呼人拿来了毛巾和干净的水。
酒是两杯好酒。
喝下肚子里是好酒,叫人身心畅快,但糊在脸上就令人黏腻难受。
吕薇依眼睛难以睁开, 方才闭眼闭的不够及时, 部分的烈酒倒进了眼睛里, 导致她现在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
梁凡亲手服侍她,将毛巾湿, 轻轻的擦拭她的脸蛋。
吕薇依气的浑身发抖, 梁凡刚刚给她把脸清理干净, 还未来得及清理头发,吕薇依已经一把推开梁凡。
她来势汹汹,上前一步,眼睛尚未睁开,只眯起一条缝,透过缝隙模模糊糊的看见何鸢的身影。
吕薇依气的头脑发胀,找都没找准她的脸在哪儿,一巴掌就了下去。
她从一个农村妹到斜坡的当家花魁,整整花了八年时间,后面这四年,她再也没有从谁那里收过如此欺辱。
这个疯婆子竟然敢在斜坡里——在她的地盘上——用斜坡的酒泼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公子哥儿的面!
吕薇依最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一个体面,何鸢对她的羞辱让她几乎发了狂,双眼发红,这巴掌眼见得就要落到何鸢的脸上。
可最后,也没落下来。
她的手叫一个男人抓住了。
这男人,就是孙凯。
孙凯中午的时候从霍明的办公室里出来,想起在楼下见到的陈静,一副楚楚可怜,无依无靠的模样,看得他心里抓心挠肺的痒。
在别人看来,陈静相貌平平,扮一下勉强算得上是美女,唯一出众的就是她的学历和头脑。
但嫁给霍明之后,这两个出众的东西也没了什么用处。
没人瞧得上她,她却偏偏入了孙凯的眼。
如果陈静不是霍明的妻子,她换成是任何一个人的妻子,孙凯恐怕都已经对她下手了。
他有一个没人知道的喜好,就是爱睡高材生。
看到那种高高在上的文化人被他压在身下狠狠侵犯,会叫孙凯产生一种妙不可言的征服感。
陈静下午的模样,便勾出了他体内的邪念。
孙凯总不能真的对自己的嫂子下手,霍明那个男人是个占有欲强的可怕的变态,他就算不喜欢,也不可能把陈静送给兄弟几个玩一玩。
因此,他从耀辉集团出来,便急着来斜坡找个高学历的姐泄火。
火还没泄,便看见大厅里这一幕。
彼时众人围的还不算紧,透过一丝缝隙,叫孙凯看见:人群中间起冲突的,正是陈静和吕薇依。
孙凯赶过来的及时,吕薇依那一巴掌到底没有上陈静。
孙凯抓住了她的手,开口:“依依,有什么话好好,动手就没意思了?”
吕薇依恢复了一丝清明,见眼前的人是孙凯,没有发作。
她对男人向来宽宏大量。
孙凯回过头,道:“嫂子,你这是在干嘛?”
何鸢站的笔挺,却是一句话都没。
按照陈静的性格,现在话了才有问题。
她需要给吕薇依一个表演的舞台。
果然,见何鸢没话,吕薇依整理好头发,当即把刚才的一切了出来。
这一回都不用她去颠倒是非黑白,因为事实就是——何鸢泼了她两杯酒。
吕薇依:“孙哥,哪儿都有规矩,我们斜坡也有斜坡的规矩,陈静今天泼了我的酒,让我在大家伙面前丢了人,我教训她,是理所当然的,你对吧。”
孙凯道:“你之前也做过这些,依依,适可而止,别闹了。”
吕薇依知道孙凯对陈静一直有点儿什么旖旎的意思,见他不帮自己,全然一副帮着陈静的模样,吕薇依翻了个白眼,登时连孙凯的面子都不想给。
人群中,一人附和道:“孙凯,你这可就强词夺理啊!”
出来的,是何鸢在门口碰到的范伟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人群里面的,端了一杯酒,舌头在口腔里顶了一下,站了出来。
范伟天头上那撮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环境的影响,显得更加油腻。
孙凯和范伟天两人虽然是霍明的狐朋狗友,但也是面和心不和。
范伟天看不起孙凯明明都是一起出来嫖的,却还要在家里端个长子认真努力的好青年形象,认为他虚伪。
孙凯则是因为范伟天看他不爽,他当然也看对方不爽。
二人都顾及这霍明的面子,没有当面闹起来,实则关系如履薄冰,只要稍微一块石子砸上去,这块薄薄的不堪一击的冰层就会立刻碎成一片一片。
再往下,就是寒冷到极点的深水区。
如今,这一块石子就是吕薇依和陈静的矛盾。
范伟天和吕薇依算不上太熟。
吕薇依作为霍明的女人,每一次霍明来斜坡和他们鬼混,这女人总会陪在霍明的身边。
话声音娇滴滴,人也娇滴滴,水一样,哪个男人不喜欢?
一来二去,范伟天就是和吕薇依人不熟,也混了个脸熟。
有时候也能搭上一两句话。
不过就算吕薇依再怎么千娇百媚,霍明的女人,众人就算是有那个贼心去想,也没那个贼胆子去碰。
范伟天这时候站出来为吕薇依话,纯粹是为了膈应孙凯。
再一个,他也不大喜欢陈静这个清高的婊.子,如今陈静陷入了这种僵局,他一马当先的来落井下石。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陈静先泼依依的酒,嫂子,这就是你不对了,虽然霍哥宠爱依依吧,但你作为她老婆,你不但不和依依姐妹相称,共同伺候霍哥,你还在后宫给霍哥添乱,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范伟天,你也适可而止,大清早就亡了,霍哥家里没有皇位要继承,你做什么三宫六院的美梦呢?”
“哎哟哟,哎呦喂,孙凯,你这是帮陈静话?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我要问问你什么意思。”
范伟天狞笑一声:“我什么意思不知道,但是大家伙儿可都知道,你对陈静有什么意思哈!”
周围一片哄笑。
何鸢:“你不用为我出头。”
孙凯:“嫂子,是他们欺人太甚,你不用怕……”
“哈哈哈哈哈哈!”范伟天一阵大笑,断了孙凯的话,往地上呸了一声:“狗男女。”
孙凯气血方刚,良好的修养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遑论气度二字。
他当即揪着范伟天的领子,光速和他扭在一块儿。
现场因这两个大爷在一块儿,乱成了一团糟。
何鸢退后几步,以免架的两个男人伤到自己。
孙凯与范伟天怨恨积攒的久,如今各种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起架来就格外不讲情面。
他先扭住了范伟天的衣领,范伟天立刻火气爆发,伸手就抓着他的手,另一只空闲的手给了孙凯的右脸一拳。
这一拳用力极大,孙凯的嘴角当即被出了血丝。他低吼一声,像头野蛮的公牛,把范伟天一个劲儿的往前顶。
范伟天身材瘦弱,又因吸毒酗酒等多种不良习惯,导致他的身体起架来宛如一张纸片,颇有些不堪一击。
面对保养良好,时常去健身房的孙凯,他除了刚才热血上头,了孙凯那一拳,占了点儿便宜之后,接下来几乎是被孙凯压着。
二人都红了眼。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斜坡酒吧公子哥闹事儿是常见的事情,一开始众人都没放在眼里。
但这回闹事儿的两个公子哥都是霍明的人,霍明的兄弟和他本人,跟斜坡的关系千丝万缕,更何况斜坡的这位‘一姐’还跟霍明搅在一起不清不楚的。
梁凡一看这一幕,也慌了。
若换成普通的人闹事,梁凡大都冷静沉着,他在这儿工作了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
可眼前这二人——梁凡只得看向吕薇依。
他是个人精,聪明的很,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做不了主。
就算做主了,但如果一旦得罪了其中的哪一个,他的后半辈子就在淮京寸步难行。
不过吕薇依就不一样了,她有霍明做靠山,就算是把孙凯和范伟天得罪完了,霍明也会帮她撑腰。
梁凡心道:我才不做这个冤大头。
他立刻问道:“依依姐,这事儿怎么办?”
吕薇依自己从头到尾狼狈不堪,这么多年来维持的体面在这一刻丢的一干二净,梁凡偏还要挑这个时候来问她怎么办。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办,只想让‘陈静’立刻去死!
吕薇依咬着牙,盯着陈静。
眼前这混乱的一片都是她造成的,而这个当事人此时却退的远远的。
站在混乱的外围,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吕薇依一想到陈静此时定在心里狠狠地嘲笑她,她就气的五脏六腑都揪着疼。
这个疯女人凭什么站在外面风轻云淡的看,凭什么不努力就可以嫁给霍明,她现在就应该被人推到混乱的中心,然后被踩死,被踩碎!
吕薇依想到这里,突然茅塞顿开,心生一计。
“他们架,你觉得我们劝的回来吗?我看只能出点事情,两个人才会分开。”
“依依姐,出什么事儿啊?”梁凡为难道。
“出什么事,还用我教你吗?”吕薇依斜眼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陈静。
梁凡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陈静身影半边藏在黑暗里,形如鬼魅。
梁凡见过陈静不少次,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一眼撇过去,看到陈静时,竟然让他从内而外的,发自肺腑的感受到了恐惧。
这恐惧稍纵即逝,梁凡很快就恢复正常。
只是心里不免纳闷:这个陈静怎么跟个鬼似的?
吕薇依的意思,梁凡已经听明白了。
她口中的出事,不是别人出事,正是要叫陈静出事。
二人面前,原本只是孙凯和范伟天的单独斗,已然变成了一团混战。
原因是范伟天‘身娇体软’,不堪孙凯的毒,便吆喝了一声。
他今天是和自己弟兄们一起来喝花酒的,人群中,一听到范伟天的吆喝,这些人立刻一拥而上。
孙凯很快就从优势方成了劣势方,他就算把自己的身材保养的再好,此时也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接连败退。
身上,脸上,和背上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他范伟天有兄弟,孙凯在斜坡喝了这么多年的酒,难道就没有几个朋友了吗?
答案当然是有的。
范伟天的朋友一上来,帮着范伟天揍人,那么默认的一对一架就结束了。
孙凯的哥几个当然不能看着孙凯挨揍,因此挽起袖子,直接加入到这一场混战之中。
现下,大厅中间的客人都退到了墙壁边上,一群人架,掀桌子踢凳子,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模样。
可见这证明了一个道理:人类无论获得多少知识和金钱,他本质是一个被激素控制的生物。
在推搡之中,也有无辜中枪的客人,走着走着就被迫加入战局,架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难以控制,其中一人高喊:“别了!别了!再我报警了!”
报警?
在斜坡根本没有报警一。
吕薇依道:“把他的手机下来,推他进去,顺便把陈静解决了。”
梁凡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朝着高声呼喊的人走去。
梁凡走到他身边,开口道:“先生,请理智一点,这点矛盾我们斜坡会自己处理好,不需要警方插手。”
这客人不知道是哪个公子哥带进来的土老帽,一点儿也没见过世面,一看这场景,当即像个公鸡一样,鸣儿似的尖叫起来:“矛盾?这是矛盾吗!再下去都要死人啦!”
淮京城内枉死的人一天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能在乎你这么一条人命吗?
地位越是高的人,有时候就越不把底层老百姓的命当做命。
好似那只是一根可以随意践踏的杂草,要它死就死,要它活就活。
梁凡见两句这人不听,越他,他还越来劲儿,险些在这里和他讲起道理来!
梁凡可没工夫听他讲道理,趁这人不注意,伸手一推,就把人推到了下面混乱的战场中。
下面,原本架的人在架。
劝架的人也被迫架。
推一个人下去,那么乱的场面,不死也得重伤。
梁凡不动声色的走到陈静的位置,她依旧静静的伫立在原地没动。
梁凡道:“陈姐,这都是因你而起,你不觉得你要负责吗?”
何鸢:“和我有什么关系?”
梁凡厚颜无耻的人见多了,耐着性子:“要不是你泼了依依两杯酒,孙凯和范伟天能起来吗?”
何鸢:“我只泼吕薇依的酒,他们俩起了和我无关。”
梁凡:“你这是逃避责任!”
何鸢:“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梁凡懒得和她了,这里场面混乱,灯光也不好,监控录像都是掌握在斜坡自己人身上,他就算是来硬的把陈静推下去,无论死了还是重伤,回头把监控录像一剪,天王老子来了也查不出来。
更何况,会有什么人不想要命了来查斜坡?
人民警察吗?那也太可笑了。
梁凡当机立断的动手。
何鸢因此事尽职尽责的扮演着陈静,所以面色大惊:“你干什么!”
梁凡:“陈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看你干脆下去劝劝架,叫他们别了,如何?”
梁凡嘴上的客气,手上的动作却粗鲁。
‘陈静’面色惶恐,好似知道他要干什么,卖力的大声尖叫,企图引起众人的注意。
但是现场这么乱,谁还管这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事。
‘陈静’力气颇,根本抵不过梁凡粗鲁的对待,她被.干脆利落的往下一推,险些站不稳,滚进人群里。
下面的男人你来我往,直接将‘陈静’弱的身躯淹没,卷进了战斗里。
吕薇依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个快意的笑容,她现在甚至想开一瓶87年的拉菲庆祝一下陈静的下场。
梁凡看着陈静被卷进去,当即认为她不死也残,看也没看,直接转身去交代任务。
何鸢被他推下来,看着这一群混乱的人类,自相残杀,活像苗族的养蛊。
她淡然的在这混乱的人群中立住了脚,有人冲到她边上,或者不心撞上来,不是被她折断手就是折断脚。
动作快狠准,断的那群人措手不及,连惨叫都发布出来。
由何鸢加入这场战斗之后,内围‘死伤惨重’,惨叫声连连,不忍细听。
关键是她动手太快了,行踪如同鬼魅,那些人被谁折断手脚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浑身一冷,咔嚓一声,哪里痛,便可知自己断了哪里。
尖锐的惨叫接二连三的传出来,比之前更加厉害。
至此,就连吕薇依也觉得,下面是不是的太厉害了,要不要派人拉开?
斜坡有自己的警卫队,一般遇到这种群架的场面,拉不下去了,就直接派警卫队镇压。
吕薇依皱着眉头,道:“叫警卫队来?”
梁凡立刻去拿对讲机。
哪知道,警卫队没来,斜坡的大门先被人猛的一脚踹开。
接着是一声枪响。
“警察!不许动!”
吕薇依愣住。
大门敞开,外面一队武装警察鱼贯而入。
枪响之后,大厅内恢复死寂。
斜坡一个月有两三次要被当地的警察扫荡一番,吕薇依愣过之后,并没有当回事儿。
她知道老板上面有人,因此不大惧怕警察。
往年警察来了之后,她只管凭直觉找到那个看起来官最大的,一般官最大的警察,往往大腹便便,油头满面,长得不像个‘人民的儿子’。
找到领头的之后,撒上几句娇,然后再找几个酒吧里坐台的仙仙,萍云云,陪上一陪,基本就可以逢凶化吉。
况且,斜坡里坐着的都是一般公务员惹不起的大少爷,他们不会蠢得当真一意孤行和人对着干。
指不定见着里面的一群少爷,还得点头哈腰的赔笑。
不过往年来的警察都是区里的片警,还没有什么时候来过武装警察,甚至还鸣枪。
上一回闹得这么大的那次,斜坡整顿了九个月左右。
吕薇依很快沉下心,定主意伺机行动。
管他片警还是武警,男人嘛,温柔乡里沉醉着,还管什么公务啊!
她心里有了想法:这武警来的原因,多半是刚才有人报警这里群架,要不然也不至于武力镇压。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形象,迎了上去。
而在大厅里的公子哥不爽,特别是范伟天,直接破口大骂:“他妈个逼的!谁开的枪!老子弄死你!”
“弄死谁呀?”
大门口,从两队武警中间,逆着光,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声音慵懒,颇有些不着调的感觉。
“不好意思,刚才去外面找了一下自行车停车位,你们这地儿怎么没个停自行车的地方啊,多麻烦。”
他缓缓走进来,步伐稳健,吕薇依看清他的长相,瞳孔一缩。
这无疑是一个相当俊美的男人,警服穿在他身上,到叫他穿出了一身制服诱惑的感觉。
这人,便是时迁。
他拿着警棍,慢吞吞又懒散道:
“抱头蹲下啊,男的靠左,女的靠右,不男不女站中间,有老婆儿子的站后面,酌情处理,哎你,干嘛呢,扣子给我扣上去,还有你,往哪儿看呢你!裤子穿好!不着四六的看着眼烦……”
时迁大爷巡逻似的,一路走来,见着一个脚踹一个。
偏偏被踹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句。
吕薇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二少,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时迁诧异:“看不出来吗,扫黄非,为建设和谐社会做贡献呢。对啦,别叫我二少啊,法律无情,本人也无情,也别和我套近乎,请叫我时警官。”
他量吕薇依一眼,乐道:“哟,这是今儿新做的造型啊,这眼光很卓尔不群啊。”
时迁找了个顺眼的沙发坐下,看着眼前这一群乌央乌央的人群——此时已然没有人架,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目光落在时迁身上。
时迁这么坐着,不像个扫黄的警察,倒像个来度假的太子爷。
该太子爷翘着二郎腿,道:“我,抱头蹲下,没有人听到吗?”
一句话出来,威压十足,威胁十足,他明明只是懒散的坐在凳子上,却也叫人感受到了一股不容觑的上位者气场。
叫的最大声的范伟天不敢得罪这个脾气怪异的太子爷。
在场的人,只要是淮京那个圈子的人,谁没听过时迁的名字,他是谁,他家里那位老头子是谁,他的祖父是个什么人物,在场的人心里都门清。
而且这男人从性格就非常之完蛋,调皮捣蛋的十里八乡都知道,堪称国大院儿里面的恶霸,是个出了名的祖宗头子。
到了大一点的时候,这个祖宗头子在自己那块儿地界祸害人已经不满足了,腿一迈,出来祸害人了。
叫他欺负过的人,现在都是有头有脸的年青一代的楷模。
时迁的圈子断然是和霍明的圈子完全不同,他作风和生活都十分干净,物以类聚,他的朋友和他基本无差。
不过他朋友倒是多,上到和他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官二代,下到顾翎这样一起撸串的同事,交友广泛,即可出入高档会所谈论国际金融大流,也可穿着裤衩和社区大妈三局两赢的搓麻将。
因此,不少人他的性格随和。
随和是随和,不过这会儿,却不怎么随和。
众人不敢忤逆这位爷的意思,慢慢的按照他的要求抱头蹲下。
时迁见面前的一片蹲完了,又仰着头,回过去看吕薇依,笑的无辜又可爱:“大姐,我,男的靠左,女的靠右,不男不女的蹲中间,你算蹲那儿?”
吕薇依面色涨红,她在众人蹲下的时候,确实没有蹲。
她向来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在男人面前撒撒娇,放放嗲,男人基本就会软下心来,不会为难她。
吕薇依连忙故技重施,软哝道:“时——”
可惜这回她碰了钉子。
遇到了撒娇放嗲的祖宗。
时迁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把玩着警棍,笑道:“大姐,蹲下。”
他这意思,显然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
吕薇依脸色煞白,却也不敢什么,缓缓抱头蹲下。
被羞辱的毫无反击之力。
时迁双手合十,眨了下眼睛,甜甜的开口:“谢谢您配合警方办案。”
可爱的一塌糊涂。
可惜吕薇依见他这个模样,只觉得对方正在用尽办法嘲弄她。
她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突然往人群中看去,一看,‘陈静’正好端端的站在中间,没有蹲下。
因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武警,基本都蹲了下来。
所以‘陈静’站在中间,显得相当鹤立鸡群。
吕薇依喊道:“为什么她不蹲下!”
她简直是尖叫出声。
时迁看了眼‘陈静’。
‘陈静’也看着时迁。
时迁:“女士,你为什么不蹲下。”
何鸢:“我不想。”
时迁转头,对着吕薇依:“你也听见了,她她不想,绅士是不会为难女士的。”
吕薇依气过头,懵逼了。
……什么玩意儿?
时迁:“那你想干嘛?”
何鸢找了个沙发坐下:“坐。”
时迁‘为难’道:“好吧,需要点儿什么吗,你那个沙发是不是断了个腿,要不然,你换个地方坐。”
眼神亮晶晶的,就差在脸上写着:快快快快快快快坐到本少爷边上来!
这么一出交流之后,吕薇依和一干人不会看不见时迁脸上的表情。
正因为看见了,才在众人心里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虽面上不敢作声,但是心里已经震惊的无法动弹。
显然是都有同一个疑问:陈静怎么认识时迁???什么鬼??
而且看这个模样,不但认识,还很熟。
对于在风月场上工作过的人,或者是经常在风月场中混的人——
在场的人不难看得出,时迁这样子,不像是仅仅认识‘陈静’,更像是和她认识了很久,并且还有大献殷情之意。
时迁在淮京这么多年,人长得丰神俊朗,想爬他床的女人数不胜数,且美的各有千秋。
他这人还是个出名的洁身自好,没见时迁这么多年来和什么女人有过一段。
淮京有段时间还时二少爷估计是个性冷淡,又他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更有猜测,他眼光这么高,得是个什么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无论是什么女人,必定都是与常人不同,漂亮非常的。
怎么看都不大是陈静这相貌平平,还嫁做人妇的女人。
但时迁现在的表现,确实又像……看上陈静了。
因为他的狗腿之意表现的过于明显,叫众人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倘若时迁如果没表现的这么明显,大家不定还会装聋作哑,无视一番。
他偏不如他们的愿,狗腿的恰到好处,颇有些‘大师’风范。
何鸢坐下,心中无奈。
她虽然与常人不同,但也没有料事如神这个功能,谁知道时迁这个兔崽子怎么突然就跑到这儿来了?
不过他的出现,倒是给何鸢省去了很多麻烦。
她坐到时迁边上,没话。
时迁下发命令:“搜,要是搜到了没穿裤子的,记得给他套条裤子,然后扔下来。”
一众武警立刻上了二楼,挨个搜包厢。
时迁这场突如其来的扫黄非来的相当快,并且雷厉风行,果真搜出了十七八个裤子都没穿好的嫖客。
除此之外,还发现包厢里有聚众吸毒,聚众卖.淫等多个现场。
往常如果有警察突击,斜坡会提早两个时收到消息,然后派人安排客人离去,警察来的时候,往往空手而归。
可时迁这一来,宛如天降横灾,什么消息都没收到,包厢里就已经被拉出了一长串的人。
时迁看着,啧啧摇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他踢了一脚蹲边上的梁凡:“有东西吃没,我饿了。”
梁凡讨好道:“有的有的,我去给您拿。”
他就是这么混账。
抄人家的家,还要人家赔笑,给他端吃的。
用杨正康的话来,淮京上面那一帮让人头疼的祖宗,只能叫时迁这种祖宗头子去治。
管他用什么办法——以霸制霸,那就看谁更混账了!
时迁现在就混账的可以,活像个欺压良民的山大王。
当然,这一群东西也不是什么良民就对了。
梁凡给他弄了点儿精致的蛋糕和昂贵的咖啡。
时迁没吃,先给何鸢递上了。
相比对吕薇依等人的傲慢态度,他对何鸢显然成了一条奶狗。
“这一块蛋糕,抵我一个月工资。”
时迁做出简短评价。
何鸢吃了一口。
他连忙问:“好吃吗?”
何鸢喜甜食,于是点头:“好吃。”
时迁脸色一白,心里嘀咕:这么贵,太难养活了,有什么警察也能做的兼职吗?
楼上的武警大队扫完,把所有人都赶到了大厅集合。
时迁看着上面被赶下来的,有人只穿了半拉裤子,大半个白花花的屁股都露在外面,还有几个风骚多姿的姐,脸上媚态横生,显然是刚经历过什么激烈的动作表演。
时迁吩咐道:“找衣服给她们穿上。”
一武警问:“老大,男的女的?”
“废话!当然是女的!”时迁踹了他一脚:“赶紧的!”
何鸢不动声色的想:挺温柔。
大厅里老老实实的蹲着一批人。
因架弄得头破血流,衣衫不整,全然没了平时那股趾高气扬的劲儿。
时迁眯着眼扫了一圈,他这模样叫其中一个人看去了,便觉得时迁看不起他们。
时迁向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人,他的眼中只有‘我喜欢的’以及‘和我没关系的’两种人。
这一批人,都是和他没关系的。
他断然不会去看不起和他没关系的人。
但下头就是有人看他不爽,憋得久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站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时迁,你别欺人太甚!你不就是仗着有你那个爹吗!”
蹲着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佩服,唏嘘道:兄弟,一路走好。
时迁也不恼,道:“是啊,还好我有这个爹啊,不然怎么办呢。”
那人:“你!你不要脸!”
时迁:“有本事你也找个爹啊,投胎也是个技术活,本人就是这么会投胎,你不服的话,你可以去死,然后试试再投胎。”
那人脸色涨成了猪肝红。
时迁:“我没你可以站起来,蹲下。”
那人死死盯着时迁。
时迁:“蹲下。”
那人双腿发软。
时迁抬眼,目光宛如冰渣,瞥了他一眼。
那人当即忙不迭送的蹲下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落,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
时迁挑眉,心道:哪儿来的王八蛋,不知道天高地厚?
武警队伍前前后后搜查两个多时,最后搜出违禁品若干,足够斜坡关个大半年来整顿了。
时迁给杨正康了个电话交差,领着几个较为出格的嫖客,带回了淮京公安局。
顺便带走了‘陈静’。
地上的人蹲了一个多时,双腿发麻,痛苦不堪。
范伟天鼻青脸肿的爬起来,趁着二人还没走远,喊道:“嫂子!你跟着二少走!不怕霍哥到时候找你麻烦吗!”
这话,给‘陈静’听,也给时迁听。
陈静是霍明的结发妻子,他这一,就是要提醒众人这一点,也是为了报复陈静。
范伟天不知道陈静什么时候跟时迁勾搭到一块儿的,也不知道凭借陈静这破烂货的地位,是怎么能勾搭到时迁这样的人物的!
但现在显而易见,就是勾搭上了。
范伟天回忆起自己曾经对‘陈静’所做的种种行为,只觉得内心一阵寒霜。
如果时迁真的要为陈静出头,别是他,就算是霍明也要完蛋。
范伟天孤注一掷,决定喊这一声,提醒‘陈静’:你是霍明的妻子,这么堂而皇之的跟着时迁走出去,你合适吗!
他之所以敢这么喊,也是笃定陈静是深爱霍明的。
这一点,他们曾经还拿来在酒桌上取笑过。
陈静这个女人再怎么清高,最后还不是无法自拔的爱上了霍明。
简直承包了众人一年的乐子。
范伟天喊完,咽了咽口水。
‘陈静’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他。
范伟天挨了揍,脸跟猪头似的肿了起来,一旁的吕薇依不知道干什么,瑟瑟发抖,浑身湿透,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
斜坡经过这么一闹,吕薇依多半会被解雇,但她一定会去找霍明。
陈静的怨气远不止这么点儿折辱就可以讨回来的,她手中的戒指还散发着浓浓的,肉眼不可见的黑气。
范伟天直勾勾的盯着‘陈静’,他看到‘陈静’转过头,以为有戏,口不择言道:“嫂子,不太合适吧,要不然我现在给霍哥个电话,叫他过来接你回家,怎么样?”
这一句话的,就直接是在威胁陈静。
换做往常,‘陈静’恐怕就要大闹一番。
可惜现在有时迁在,‘陈静’也是假的‘陈静’。
何鸢什么都没。
时迁替她开口。
他皱着眉,很是匪气的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啊?行吧,你现在电话给霍明,告诉他,我要跟他老婆搞婚外情,特此通知他一声。”
范伟天脸色煞白。
周围武警听到时迁不要脸的干干脆脆,忍不住笑漏了一个气音。
憋笑的还挺多,整个武警队都见识过时迁的无耻,但是没想到这人可以无耻的这么坦荡荡。
何鸢险些也被他逗笑,好在稳了回来。
范伟天不死心,看着何鸢:“嫂子……开玩笑的吧?”
他当然不敢给霍明电话,现在谁给霍明电话这一件事情,谁就第一个死。
何鸢看着他,道:“霍明可以出去找别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找男人。”
罢,她若有若无的看了吕薇依一眼。
后者一想到时迁背后的势力,便浑身发抖,抬不起头,不敢直视她。
时迁补充:“劳驾,我比她会撒娇多了。”
何鸢:“嗯。”
她想了想,正色道:“也好看的多。”
吕薇依双眼一黑,差点儿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