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是在乎他的过往情史, 而是她着实好奇,究竟有没有人曾经成功融化过他这座万年大冰山。如果连她也攻克不下来,很难想象得是怎样的女人才办得到。
见浦开济又不话,商津故技重施:“这样,还是我先汇报我交往过的男朋友,唔……我数一下哈, 其实只算正式确认过男女朋友关系的,一点也不多, 只有两个。第三个的位置一直等着留给你呢,而且我保证, 济哥哥你是我的最爱, 以前那都是我年少无知随便谈谈的啦。”
人家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话放在不是男人的商津身上也完全适用。她趴回桌面, 让自己的脸挤入浦开济的视线内, 大而灵活的瞳仁骨碌碌动, 漾得她眼波若春水:“那你呢?谈过几个女朋友?要不简单一你喜欢过怎样的女人?”
浦开济落空她的期待,依旧无视她。
商津问:“那需要我把和以前两个男朋友的详细交往过程也交待出来吗?”
“不用。”浦开济的言外之意俨然在他不感兴趣。
“那要不你来问我?”商津换一种方式。
浦开济:“没有想问。”
商津失望:“我就那么让你没有探索欲和求知欲吗?”
浦开济不予回答。
商津:“不话坐在这里多无聊啊?”
浦开济:“早点休息。”
商津:“好呀!在同一张床上一起休息!”
浦开济看她一眼,再次沉默。
商津懒懒托住下巴:“反正今晚你休想把我一个人丢一个屋, 必须陪我, 否则我们谁也别想睡, 就这么慢慢耗着。我是无所谓啦,闲人一个,你就不一样了, 明天还要上班。”
浦开济忽然起身。
商津以为他终于同意了。
但见他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本书,很快坐回来,进入阅读状态。
商津心塞到近乎无法呼吸:“光线这么不好,你眼睛会坏掉的!”
浦开济八风不动。
商津气咻咻,站起来将自己的脑袋亘过去:“看书还不如看我,我比书好看!”
浦开济用一阳指戳开她的额头。
商津心思转动:“那要不这样,你换到我屋里看书,我睡觉。等我睡着了,没知觉了,你想干什么我就管不着了。”
浦开济翻一页。
商津忍无可忍,夺过他的书:“我都妥协了,你就不能也退让一步嘛?”
浦开济眼皮掀也没掀,只道:“衣服穿好。”
商津低头看一眼自己没留神又敞开了的外套,无声地弯起唇角。重新裹了裹,她倾身勾浦开济的下巴:“好啦,穿好啦,你检查看看!”
浦开济再次站起。
商津喜滋滋,伸手端起酒精灯,发现火焰晃动,她算先熄掉酒精灯等到了二楼重新点,所以催促浦开济将手机的电筒开,自己便要吹灭酒精灯,却冷不防被浦开济捂住嘴。
“不能用吹。”
大概因为情急,他这一句语气又厉又重,至少是商津第一次听到他凶人。她不禁哆嗦一下,浦开济在此期间夺走酒精灯,用灯帽盖上去。
火苗瞬间消失。
四周围霎时陷入冷冰冰的黑暗。
数秒后,电筒重新照亮整个空间。
浦开济带头往二楼走。
商津问:“不拿上酒精灯吗?”
浦开济淡淡冷冷:“不要再用了。那是实验室的加热工具,不是拿来照明的。”
商津没反驳他的教训。
扭头瞟那孤零零被丢下的酒精灯,她快速跟在浦开济身后,感觉他的安静较之平常要沉重。她恍然记起,五年前新闻里,警方对实验室爆炸案的定论是实验过程中操作不规范导致意外。她怀疑,是不是她的行为,令他被曾经不愉快的回忆拉扯。
浦开济十分利爽地径直走进如今遭她鸠占鹊巢的主卧。
“你休息吧。”
着,他背对她,兀自到书桌前落座,看架势,就是照她的意思退让了一步,算坐在这里陪她。
商津爬上|床,有所收敛,没像之前肆意嬉笑,客客气气而又带些心谨慎地试探性问:“你要不要也来休息……?”
浦开济:“不用。”
她又问:“那我现在可以脱外套了吧?”
浦开济未做回应。
商津很想把自己脱光光,考虑到当下气氛的不合时宜,她作罢——就当作“犹抱琵琶半遮面”更具诱惑力吧。
确实也不该脱光,屋里有点凉。
商津乖巧地躺进被子里,侧卧,面朝的浦开济背影,建议:“电筒关掉吧,省点电。”
屋里的光应声荡然无存,好似浦开济也希望如此。
书桌前的窗帘有一半是敞开的,商津的眼睛适应黑暗后,浦开济的身形便重新被窗外透进来的些许灯火勾勒出轮廓。
她安安静静注视他片刻,搜索枯肠,找了个认为他肯定感兴趣的话题出声:“你之前的‘酸碱度’,是指pH值吗?”
浦开济:“嗯。”
“原来如此,那我终于明白,‘自从喜欢你,我的pH值总是于7’是什么意思了。”之前那些化学土味情话,商津可不是没过脑子地抄完就忘,多少记住了点,尤其这种未牵涉到方程式的句子。
然而并没得到浦开济的只言片语。
脑筋转了转,商津寻到个新话题:“二手旧货店是以前万老板住过的地方?”
果不其然成功引得浦开济开腔:“嗯,万老板带着老师的孩子住过一阵。”
一点印象都没有……撇撇嘴,商津继续好奇:“你们为了找万老板买下那地方?”
“嗯。”
“以前万老板住的时候它就是二手回收店?”
“是。”浦开济告知,“房子表面上看易主,其实应该一直属于万老板。我和阿金买下的时候,和Memory一样,他躲在背后,让别人出面做交易。”
商津明白过来,阿金为何那家店有特殊意义,以至于他们明明不靠经营店面为生,也要悉心理。
浦开济突然主动问:“你当时在剧场里失踪,是你家里派来的人找到你了?”
没防备他提起这件事,商津顿一下,语音懒懒带笑:“就是我自己故意不告而别,让你忘不了我,看来很有效果嘛。”
浦开济默然。阿金昨天刚告诉他,徐羚通过她的朋友励如桑和励如桑的弟弟,得知这其实已经是商家老太太第二次雇佣大批人员四处“抓捕”商津。
商津以为他是因为她方才不心没忍住的调戏而归于安静,觉得他好难伺候,只得寻找新话题:“万老板本名叫什么你清楚吗?”
“老板”只是以前对唱戏人的习惯叫法。万老板的名字都只是个艺名。
“不清楚。”浦开济应了她,“但我知道师母姓程,叫程——”
“我又不认识,你告诉我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做什么。”商津遽然断他。
浦开济再次归于沉寂。
商津的兴致也被他搅坏,心口闷了口烦躁,背过身去不再看浦开济。
好一阵,谁也不话。
直到商津听见浦开济的脚步,似要离开房间,她噌地坐起来:“我还没睡着,你不能走!”
昏暗的光线中,浦开济顿住身形:“洗手间。”
“我陪你呀!”商津爬下床。
遭到浦开济的拒绝:“不用。”
“用的用的!我帮你灯!否则你看不清楚给尿到外面去了难道还得明天我替你清理吗?”
浦开济没吭声。
商津偷偷笑,觉得心情顿时又舒畅了,蹦蹦跳跳跑来浦开济身边,挽住他的手:“而且你离开房间,只剩我一个人,会成为妖怪对我发起进攻的好机会。”
浦开济将点亮电筒的手机塞给商津,捋开她径自走人:“不要跟来。”
“别客气嘛,没关系的,我帮你灯呀!”商津纠缠,到洗手间门口还是被浦开济甩脱掉。她不认输地将电筒对准门上的磨砂玻璃,并照不见浦开济,她索性扒在门板上,侧耳凝听浦开济在里头的动静,活像一个变态。
可惜什么也没听见,商津气得直叩门:“你快点呀!妖怪来了呀!哎呀我好害怕呀!”
浦开济洗手的水声倒是被她捕捉到了,等他出来,商津立刻建议他换门:“……要不干脆别装门了。你以前不是一个住嘛?干什么还需要门呀。”
浦开济:“阿金也在。”
商津好奇:“金哥他没自己的家吗?他以前也是你师弟吗?”
“不是。”浦开济解答,“他老家不在平城,一个人来念书,专升本,毕业后进当地一家化工厂上班,边工作边自学,算再考研。老师的名气很大,阿金得知他从北京回来平城后,一心想成为老师的学生,但是没考上。后来科学院招聘,他也来了,没符合当时技术岗的条件,他又应聘了仪器管理中心的职位,勉强留了下来。老师知道他这个人后,单独考察了他,破例留他在老师的项目组里当科助。”
商津跟听名人传记似的津津有味,盘腿坐在床上进行点评:“金哥看着就是个有故事的人物。”
浦开济被商津揪住衣服站在床前没让走,听言他将阿金真正的故事道出:“他上学的钱全是他自己挣的,他父亲是赌鬼,死前欠了高利贷,死后债务全落到他头上。他当年只身来平城也是为了躲债。他进入科学院工作后不久,高利贷追来了,喊喊杀,差点要了阿金的手,是老师帮忙处理的。”
手机的电筒在回来卧室的第一时间商津便为了省电而关掉,于是并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商津也就没遮掩自己的面无表情。她听得出来,浦开济之所以愿意和她这么多,不外乎其中牵扯到徐望鹤。他企图让她从侧面间接了解徐望鹤。
商津揪紧他的衣服,忽然察觉眼前一坐一站的姿势不能太好,咸猪爪立刻袭向浦开济的三角黄金点。
浦开济迅速开她的手,后退好几步。
商津抱着肚子在床上笑得蜷成一团。
浦开济在她的笑声里转身往外走。
商津忙不迭从床上跳下来三两步追上从背后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心摸到的!你别走呀!我还没睡着!不是好等我睡着么。”
“松开。”浦开济的语调虽平和无明显起伏,但嗓音比此时没了暖气后逐渐降下温度的空气还要凉。
商津拿不准他的意思:“我松开,你不能走。”
浦开济:“你回床上去。”
见他要折返书桌前,商津牵着他的衣角将他一起往床边拽,改用软糯的语调:“你坐到床边来吧,离太远了我没安全感,妖怪来吃我时,你都来不及救我。”
大概为了尽快摆脱她,浦开济遂她的愿落座来床边:“你可以睡觉了。”
商津赶紧爬上床,裹紧被子,了两个喷嚏。是真的变冷了。
“你要不要也上来呀?”商津诚恳邀请,“你不冷吗?”
虽然浦开济身上穿着毛衣,但她觉得应该也不怎么能扛。
毋庸置疑,浦开济拒绝:“不用。”
商津无辜:“人家没恶意,你想歪了才不敢一起躺上来吧?”
激将法对他依旧不管用。
浦开济只重复:“你可以睡觉了。”
这让商津想起那会儿家里的佣人每隔五分钟就敲她的房门提醒她换衣服,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烦,若非面对的是浦开济,她该翻脸了。
不仅没翻脸,她还以德报怨,极其贤惠地将他的那件被她强行霸占了三天的外套暂且还给他。
浦开济穿上了。但……衣服上,属于商津的气息太重,他又脱下来了,起身去衣柜拿他以前的旧衣服。
商津在床上再度戏精上身般地嘤嘤哭泣:“你嫌弃我。”
浦开济自动屏蔽。
商津其实有点累了,哭不太动,见他不给互动,她停止,信口又点了个睡前故事:“那你呢?你老家在哪里?父母呢?家里有兄弟姐妹没有?”
“他们在国外生活,和老师是故交。”
不出她的预料,浦开济的回答里又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徐望鹤。
商津浑身裹在被子里,只露一颗脑袋在外面,平躺着盯着天花板,不话了。
黑夜让人的情感比白日时更容易脆弱,黑暗中的安静让人的心境比天明的喧嚣更容易平和。
商津忽然想念商沛了。想念和商沛一起睡,和商沛一起躺在床上在黑暗中聊天,比眼前这个总扫兴的浦开济有趣多了。虽然她是被找来陪伴商沛的人,但陪伴从来都是相互的,何尝不是商沛陪伴着她?她会失落于以前家人的偏心,可因为他们的焦点是商沛,所以她从不嫉恨。
思绪忽远忽近地翻滚,须臾,商津启唇:“我有我的爸爸妈妈和姐姐。”
两秒后,她听到浦开济平静而清晰地:“我知道。”
商津心湖涟漪微泛,想,他哪里知道?他要真知道,怎么还总是和她提她讨厌听到的人。
轻嘲着勾了勾唇,她又兴起,翻身将浦开济的手臂拉过来扯进被窝里抱在她的胸口,用她身体的力量压住,忍住笑意,佯装颤抖地直激灵:“哎呀好冷呀,怎么这么冷呀,连你这座大冰山都冻住了,我们快抱着一起互相取暖吧!如果能做运动出出汗就更好了!”
浦开济回应给她以安静,若非还抓着他的手,商津得怀疑他根本不在。他的手握成拳头,似乎认为这样就能不碰到她身上不该碰的地方。商津用自己胸挤他的拳头,没几秒他便开始往外抽手:“放开。”
商津咯咯笑:“放开了怎么让你感受到我的心?热烫的真心哦。”
浦开济要站起来。
商津卷着他的手臂在床上一滚,趁他起身时身体重心的不稳,成功将他拽来床上。她马上压在他身上,低头咬住他的唇。
急促的喘息,躁动的旖旎,混乱的推搡。
不多时商津被浦开济反扣在身下。当然,浦开济才不像她是个如狼似虎的禽|兽,马上要下去。
商津搂住他的脖子,掌心从他后颈的领口钻|入,触碰他后背纵横着的凹凸不平的狰狞,脑海中自动浮现曾经亲眼见到一次的它们的样子。
“他是不是……连尸体都找不着了……”她轻轻问。
浦开济滞住。
方才被她搅动起的兵荒马乱也瞬间平息。
昏暗中,浦开济注视她此时并不怎么清晰的双眸。
“算了你还是别了。”商津马上又道,呼吸非常重。
她毛躁而糟乱的发丝高高翘起几绺,随着她的呼吸若即若离撩在浦开济的脸上,簌簌发痒。他还是话了:“下个月满五周年,是老师的忌——”
商津拱起身体,用嘴堵住他余下的话。
短暂的唇舌纠缠后,商津气喘吁吁笑:“你故意的吧?刚刚亲的还不够对不对?”
即便看不清,也能想象得到她此时勾起的眼尾绽开的清艳,因为他见过。浦开济拉过被子盖住她,隔开她的同时,也挣开她。
商津掀开被子,露出鼻子呼吸,冷不防又连了两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语音立刻带上一丝鼻音:“有没有空气净化机啊?”
浦开济没话,只是从衣柜里整出床新被子给她。
商津没客气地裹住自己,嘴里仍不甘:“这被子还不如济哥哥你的身体热。”
浦开济不予理会,于昏暗中走回书桌前,明显不愿再靠近她。
商津倒是翻身背对他,困顿道:“你也去睡吧。晚安,记得做梦梦到我,内容要火热的十八|禁呀……这样你就不会感冒了……”
浦开济回头。
她在床上撑出一抹耸起的轮廓,跟蝉蛹一般。
—
隔天,阿金在“浦哥观察日记”里添加了两件事:
第一,浦开济一早回来,再和他一起去灵德上班。他问起浦开济昨晚加班为郎开涤做的东西完成没有,浦开济回答没有,预感浦开济这样忙得不着家的日子还得持续一阵子;
第二,浦开济的嘴唇破了个皮,怎么看也不像是天气干燥脱皮开裂的缘故……
阿金料错的是,接下来两天浦开济都正常时间上下班。
商津的失踪依旧毫无消息,因为浦开济对这件事总是漠不关心,阿金反而喜欢在灵德和温明楚聊上两句,顺便探。
温明楚和阿金完话,转头望向浦开济,继续正事:“大师哥,今天我这里的实验,得麻烦你一起来。”
阿金站得近,听言顺便帮浦开济看了一眼温明楚手里拿着的实验记录表,表情蓦地微变。
作者有话要: 嗷呜,先截断在这里,五千五吧,还差点字数补在明天的更新里。看完记得按爪呀。
周末要去外地参加同学的婚礼,把我这个永远没有存稿天天裸|奔的人愁得呀,最烦恼的是这几天故事正进展到津津和阿浦的关系更进一步的重要时刻。上次的剧透没骗你们,确实很快会开船,没写到罢了,我要定的位置和你们想的位置不一样,只是开船不意味他们就在一起了。“蚊子6666”的评论对津津宝贝和浦哥目前的情况分析得很精准哟。
最后一下哈,可以理解大家对船的期待,我自己也会期待,但请记住船只是感情的辅助剂。只为了看船的人,还是别继续追了吧,我满足不了你,建议去POPO哈,那里全部是正规的大肥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天使:听蝉、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梵、相聚一刻 2个;panm、春色满园、琴、清醒的冰、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xiaoxiao0221 20瓶;Pau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