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凋谢的蓝莲花(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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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尔莉特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看着胆战心惊的侍女们踉跄着告退,看着法老一个人憋在那里喘着粗气,或者,生闷气。

    实话,就薇尔莉特的观察,这位奴隶时代的法老算不上暴君,虽然喜怒不定喜欢莫名其妙的生气,但性格和便宜老哥一样内敛,最多也就是生生闷气。

    这回听他这么崩人设的怒吼咆哮,薇尔莉特也吓了一跳,心中不由惴惴起来。

    不至于这么生气吧?那也就是,没的谈喽?

    真麻烦!

    薇尔莉特躲在立柱后叹气,默默的看着图拉瑞在房间里烦躁的走来走去,转来转去,转的她头都晕了。

    这都几点了?这家伙怎么还不就寝?薇尔莉特看了一眼大殿外的天色深感无奈。

    再不睡,再不睡外面天都要亮了,天亮了她还怎么趁着夜色把法老给绑架走?!

    薇尔莉特心里着急,却不敢擅自妄动,想了想,便又遛出大殿,摘了一片新鲜的椰枣树叶子,贴在唇边吹起了调。

    用叶笛吹曲儿的技能还是薇尔莉特以前和精灵族学的,以魔力催发乐曲可以让无防备的人和动物加深困意,酣然入眠。

    不过她吹奏的调倒是埃及本土的调子,她之前听侍女们哼过的。

    以魔力催发的旋律随着微风传的很远,薇尔莉特看见宫殿外的守卫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上下动作,直到双眼完全闭合,竟然站着就睡着了。

    薇尔莉特松了口气,重新进入了法老的寝殿,此时,寝殿里已经没有了法老来回踱步的声音,寂静一片,唯有帐子架上挂着的薄亚麻帐幔随着夜风浮动的簌簌声。

    薇尔莉特蹑蹑脚的走进内殿,力求不发出一丝响动的走到挂着帐幔,遮挡了床铺的帐子架前,透过帐子挂着的薄纱,隐隐看见床上侧躺着一个人形。

    果然已经睡着了。

    薇尔莉特心下稍定,轻轻掀开了帐幔,定睛一看,却发现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图拉瑞,而是一具怪模怪样的泥偶!

    怎么回事?!

    薇尔莉特被眼前的场景弄的一愣,后颈处却猛的传来重击,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糟糕!

    薇尔莉特方一清醒,脑子里就回荡着这个词。脖颈后的酸软告诉她自己是如何上当的,而腕脚腕处的沉重更告诉了她目前的处境。

    她,薇尔莉特德文,曾经的**圣,自负聪明敏算无遗策的魔法美少(?)女,竟然阴沟里翻船了!

    不仅阴沟里翻船,还沦为了阶下囚,被人强制黑屋py了!

    或者,金笼py?

    薇尔莉特感受了一下脚踝处栓的金色镣铐的硬度,那虽然是金色,但明显质软的黄金只是涂层,内里则是一种极为坚硬的金属,一端嵌入牢笼,一端紧紧扣在她的脚踝上。

    铁?不对,这个时代应该还不能冶炼铁器呀!难道是因为柱的脑补?

    “那是神的金属。”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及时为薇尔莉特解了惑,所谓神的金属,就是从天而降的陨铁。

    把珍贵的陨铁制成镣铐,还真够奢侈变态的。

    “如此,即便是你所掌握的无形之刃,也无法将其割断了吧?”

    薇尔莉特循声望去,便见面无表情的法老一撑腮坐在王座上,一把玩着从她身上搜出来的黄金圣甲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这场面薇尔莉特内心刷过了数本她为了应对青少年梦境而粗粗翻过的少女漫画和古早言。

    薇尔莉特:“”竟然还有点儿想笑场。

    她默默的移开视线,这个角度看大剌剌坐在王座上的图拉瑞,真的相当尴尬,薇尔莉特觉得将来更加无法面对便宜老哥了。

    毕竟,古埃及人是不穿内裤的。

    “为什么不话?为什么不看我?”图拉瑞站了起来,半笼在阴影下的面颊冰冷俊美,宛如一尊没有感情和血肉的古代雕像。

    他走到金色的鸟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跌落在地的高贵女神,看着被他锁入笼中的绮丽鸟儿,压抑着愤怒的同时,心头又涌起一种堪称病态的奇异愉悦。

    “是因为无法面对我吗?还是因为,我戳穿了你的欺骗和谎言?”

    薇尔莉特无辜的看了回去,诚恳的道:“我可没骗你。”自自话的明明是大祭司,她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没骗我?”图拉瑞怒极反笑,“事到如今,你还想冒充余的王妹吗?”

    “你确实曾是我的兄长,只是你忘记了而已。”薇尔莉特极近诚挚的道:“你这么对我,你父亲和我母亲都不会高兴的,你不是承诺过会照顾我吗?”

    可是此时满腔怒火的图拉瑞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讥讽道:“我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你对我的欺骗与背叛吗?玩弄高贵的法老,异乡人,你可知道你是什么罪过?!”

    异!乡!人!

    这种叫法吓了薇尔莉特一跳,怎么,图拉瑞不认为她是女神了?

    薇尔莉特眉头蹙起,“你什么?什么异乡人?”

    “还在狡辩吗?”图拉瑞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却并不吝啬解答薇尔莉特的疑问,仿佛看到对方的色变便能发泄他心中的郁气似的,“你的同伙已经被抓住了,现在关押在监狱里,怎么,你想亲自去看看吗?”

    同伙?谁?难道

    薇尔莉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套话道:“什么同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抓住了谁?”

    图拉瑞脸上的嘲讽重新恢复了平静,冷酷沉静的他,更像是闻天瑞,而不是一个濒临暴怒的奴隶时代的君王。

    “你的同伙已经供出了你,白发紫眸,来自海另一边的少女,同时也是一名探寻王室秘闻的学者。”

    竟然真的是他们,他们也来了,怎么会

    薇尔莉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惶恐,之前盘算好的一切濒临失控,如果柱也来到了这个时代,那她真正的战场,到底是在这远古的蛮荒,还是距今尚有几千年之久的未来?

    柱的恐惧之源究竟是什么?到底是复活的木乃伊,还是这蛮荒时代的远古神明?

    “你抓住了谁?”薇尔莉特倾身向前,抓住金笼的栏杆,紧张的问道:“你们抓到的人里有一个女孩吗?”

    “你在关心他们吗?”图拉瑞不由冷笑,他弯下腰凑近薇尔莉特,透过金笼的空隙捏住了她的下巴,压低声音道:“那你还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

    “按照法律,背叛者要被割去舌头,伪造者要被砍去右,渎神者要被抹去姓名,分裂四肢,扔进尼罗河里喂鳄鱼。”

    法老的声音冷酷似冰,他黑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薇尔莉特渐渐苍白的脸颊,冷漠的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你?”

    薇尔莉特捏紧了拳头,未免激怒法老,尽量柔和的问道:“尊敬的法老,您的威能让人畏惧,但您真的要按照法律来处置我吗?”

    薇尔莉特可不觉得,图拉瑞大费周章的把她关进金笼,给她戴上陨铁的镣铐,和她啰里八嗦的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把她挖舌头砍大卸八块喂鳄鱼。

    真是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在柔软的毛毯上醒来,而是该苏醒在阴暗恶臭的牢房了。

    虽然闻天瑞本人的性格并不恶劣,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地位高贵的男人,在面对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昔日求而不得,至今却沦为阶下囚的女人,想做什么显而易见吧?

    无非就是控制她,征服她,甚至践踏她,来满足雄性的征服欲和破坏欲而已。

    薇尔莉特很不谦虚的认为,她就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不仅漂亮,而且特别,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个珍稀的美人。

    她不能干脆杀掉图拉瑞,但也不想成为对方的玩物,如果真的沦落到那个地步,她出去后不定就要干掉闻天瑞泄愤了!

    于是薇尔莉特立刻转变自己的态度,准备用别的东西和图拉瑞谈条件。

    “伟大的法老,我敬佩你的威严与智慧。”薇尔莉特的态度十分柔顺,温柔缱绻的目光足以融化一颗钢铁铸就的心。

    比如图拉瑞,就觉得自己捏着对方下巴的指有点儿发烫。

    怎么呢?美人计虽然俗套,但总是管用啊!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不是吗?”薇尔莉特温柔的道:“您应该知道,我掌握着特别的力量,用你们的话来,我拥有神力。”

    “我可以帮助您,让您的威望更上一层楼,让您的光芒照耀更多的土地。”薇尔莉特的语气里带着诱惑,“广邈的土地,无数的财宝,倾国的美人有了我的帮助,您可以得到更多,不是吗?也许我能有幸成为您亲密的臣子,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您,让您成为举世无双的王者,让所有人都对您折腰拜服,敬若神明。”

    图拉瑞面无表情的看着薇尔莉特,一双黑压压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她的脸,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突然,年轻的法老笑了出来,虽然语气并没有缓和,依然没什么感情。

    “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薇尔莉特暗暗松了口气,却见对方放下掐住她的,慢慢的站了起来,神态悠然又冷漠。

    “知道吗?我其实根本就不信神。”图拉瑞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薇尔莉特,着在很多古埃及人看来亵渎神明的话:

    “在我看来,神不过是掌握着特殊力量的人。”

    “能让农作物快速生长是力量,能操纵飞沙风暴是力量,能使尼罗河泛滥是力量,那么,能够驾驭万千民众同样是力量。”

    “我,上下埃及共同的王,统御着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民,我让他们吃饱,帮他们抵御敌人,我命令他们移山填河,建造奇观,所有人崇拜我,畏惧我,听命于我。我也拥有力量,来自人的力量。”

    “那么,我,也是神。”

    薇尔莉特很震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神逻辑。

    “如果,你失去这种力量呢?”薇尔莉特轻声问道。

    “王权便是我的力量,我利用神明维持法老的绝对权威,但我不允许神权威胁到我的统治。”图拉瑞表情冷酷,垂下的目光毫无感情。

    “王权与神权必将一统,皆纳入我的绝对掌控。”年轻法老的眼中一片深沉,宛如无底深渊般黑不见底。

    “而你,将成为我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