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害怕到极点，手脚都发冷无力, 任巴斯蒂安揽着他上下吻着, 指腹滑过他的脸侧和脖子上，就像是薄薄的刀刃抵在了他皮肉之上。

    吸血鬼亲吻着他脖子上曾被他咬下过的伤痕, 将他发紧地抵在自己怀下，“如果我我会把你活活咬死，你会不会要跟我一起当吸血鬼？”

    弗朗西斯往墙边抵, 吸血鬼将他捞回来, 按着他哪儿都去不了。发冷的手指压在了裸`露的皮肤上，就像摩过的锋刃要尝血一样。

    弗朗西斯依旧是没有回答, 巴斯蒂安看下了他的脸, 只见他眼睛没有力气地垂着, 喘着气，哭得不知道是没有声音还是喉咙已经哑了。

    捧起那张好看的脸, “简·弗朗西斯, 我们是不是好巧, 你名字跟我一样短，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找不出来了可以形容我有多喜欢你的词语了。”

    弗朗西斯垂着的眼睛，不知道视线飘移在哪里，只是知道对方又抵在了自己的眼角处，轻轻地唇齿一张, 像是要磨损在眼皮最脆弱的皮肤上。

    但是对方终究没有用力, 亲完了后, “看看我。”

    那近似哀怜的语气，听得人是怫然一动，心微微颤起来。

    可他的弗朗西斯依旧是垂着眼角。

    “看看我好吗。”

    那张苍白的脸，在光线昏沉的室内，有种像是发旧的被落下灰尘的油画上妇女臀胸上那丰腴的白。

    揉开了他挡在了额前的黑发，巴斯蒂安看紧了他那依旧干涸的唇，以及那垂下的不动的睫毛。

    哀求的声音余音还在，巴斯蒂安的心是沉落下去。

    睫毛轻轻一颤，巴斯蒂安看见随后，弗朗西斯抬起了眼睛，看向了自己，只那么短短地一瞥，却叫他欢喜难过，转瞬百年。

    “我送你回家。”巴斯蒂安从地上抱起了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头几回都是直接放学后从卧室走出来，把他父母都吓了一跳。后来每回巴斯蒂安把他送回家门口。

    将他放在地上，弗朗西斯站好后，他的身上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早被巴斯蒂安整理好，只剩下妥帖的衣服以及那张沉默哀怜的脸。

    巴斯蒂安在暗处，看见他敲开了门口，进去，良久才离开。

    弗朗西斯回来的时候，费尔南多看见他苍白到极点的脸，来不及扶他，弗朗西斯就诺诺低声道，“我先回房间，”扶着墙就走入了卧室。

    晚上的时候，弗朗西斯把那把带有对付吸血鬼符咒的匕首还给了父亲，理由他编得磕磕巴巴，由于他的坚持没有要了，校长父亲也收回了去。

    夜里。

    弗朗西斯躺在床上的时候，卧室里的窗户像是黑暗空间撕开的一个口子，洒漏了一方的光线进来。

    月的光芒在快要入冬的季节里是清冷的。

    顾沉沉看着窗户，思考着为什么吸血鬼会突然进入镇子，是不是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原因？为什么都会转来了学校呢。

    辗转间，睡眼惺忪间，像是看见窗户上挂在树梢的月影上，有熟悉的人影。再折腾地睁开几回眼睛，抵不住困意就睡过去。

    班级上两个吸血鬼的出现，镇子上的生活依旧平静。但是奇怪的是，班级学生每天来上课的人数都会减少，每天都会有名学生请假或者不来上课。

    顾沉沉揣测着什么，有时候上课看着座位上奥拉诺斯的身影都会觉得不由寒颤。直到一日他在学校荒废的楼道上看见了奥拉诺斯正在吸吮了一个失去意识的学生脖子。

    黑暗的角落里，奥拉诺斯抬起那张终年不见太阳的苍白的脸，以及嘴里下巴的鲜血，顾沉沉不由后退了半步——

    奥拉诺斯那双墨蓝色的眼睛，盯住了眼前那个不该出现的人，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又无大碍。

    却没有想到，弗朗西斯向他扑过来，奥拉诺斯右手的光球将他击开，弗朗西斯倒在墙后摔下来，奥拉诺斯一边吮吸着晚餐一边看着倒在地上依旧向他爬过来的弗朗西斯——

    “放开他。”对方清晰的声音响在荒芜的楼梯间。

    “我不放怎么样？”弗朗西斯的举动还是叫奥拉诺斯惊讶了一把，不过再怎么样，弗朗西斯软弱胆怯的印象在他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我会把你是吸血鬼的事实告诉全班同学。”弗朗西斯道。

    “你别忘了你差点成了我盘中餐，弗朗西斯。”奥拉诺斯凶狠地道，他也奇怪了起来，“你现在阻止我吸人血，之前为什么不在大众下揭穿我身份？”

    “我，我不知道你还会吸别人的血……”弗朗西斯咬牙起来。

    “你以为我是巴斯蒂安那家伙，从来只在这镇上吸一个人的血？”奥拉诺斯吸完了那人的血，将那干枯的尸体扔开，站了起来。

    弗朗西斯看住那脸上不屑笑容、以及吃饱喝足的露出满足神态的奥拉诺斯，不禁心中腾起了害怕，“你不应该吸完他所有的血的。”

    奥拉诺斯一副好笑的模样，“你以为巴斯蒂安很强？他这点食血量的补充早已使他每天饥肠辘辘。我早已厌恶了森林那些鹿羊狐兔身上腥臭的血，人血多好，多美味。不过，你是我闻到最甜的一个。”

    弗朗西斯手上张开，似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我不能任由你再吸人血了。”

    “我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么一面——一点都不像前几天被我咬时候哭唧唧的模样——你……到底是谁？”

    弗朗西斯把符纸推了出去，奥拉诺斯在发动攻击击中了弗朗西斯，却没有把躲开他的符咒——

    身上被烙上手掌大的纸张，去犹如被火球烫到的发痛。

    “什么东西？”

    “书上写的对付吸血鬼的咒符。”弗朗西斯被击中摔在地上，嘴角一丝鲜血淌出来。

    “你真是不想活了，”奥拉诺斯往前走来，但刚刚贴在自己胸口的符纸像是蔓延开来，浑身发烫地撕裂般，走了几步，竟然痛到不能自己，“你给我等着，我下次再找你算账！”扑地身后两肋像是长出翅膀地飞离了楼道——

    弗朗西斯倒在地上好久，才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擦去了嘴角的一丝血，此时他的眼里不再是怯弱，而是坚定的缓和光芒。

    ……

    夜晚时，顾沉沉等家人都睡去了，开窗跳出来，看见屋外的院子月光下一地白霜，墙边的阴影下，慢慢地站出来了一个人影。

    顾沉沉没有想到似，直到他亮完了所有躯体。

    才看清楚他轮廓，那张俊美的表情，却不知是否是因为笼在阴影太久，有着几分郁郁的落寞。

    “去哪儿？”巴斯蒂安问道。

    顾沉沉夜里出来自然是要去镇子巡逻找吸血鬼的踪影。

    巴斯蒂安拦在了自己面前，弗朗西斯却不言不语，微微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尖。对方走近了几步，声音也是缓缓地响起：“你伤口好些了吗？还疼吗？”

    少年在月下，脸庞就像是旧日里在屋顶躺着、坐等自己入睡给自己抱邻家的棉被的模样。

    弗朗西斯听得巴斯蒂安声音的关切和几分不再敢伤自己的心，终于摇了摇头，算是回应他。

    “晚上外面冷，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巴斯蒂安道，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跟弗朗西斯话，弗朗西斯还是好好的模样，倒是他消瘦了些许。

    弗朗西斯本来夜里出去就是找其他的吸血鬼，特别是那个吸人血过分的奥拉诺斯，如果巴斯蒂安在，或许他就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对付和伤害吸血鬼了。这也是他个人的想法。

    见顾沉沉没有声息，巴斯蒂安又上前，拉起他的手，“你伤口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顾沉沉任他拉着自己的手，看住他细心查看的模样，顿了一下，“你、你衣服有点脏，”月色下才看见巴斯蒂安的衣服上的磨损痕迹。

    “怎么了，”巴斯蒂安笑道，“你嫌弃吗？”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弗朗西斯慢慢缓缓地道，语气多少听起来还像以前那样软柔。

    “捡垃圾去了，睡在垃圾里。”巴斯蒂安逗他。

    “奥拉诺斯为什么没有来上课？”弗朗西斯没有理会巴斯蒂安的胡话，问道。

    “他跟我了一架，就没有来了。”巴斯蒂安诚恳地道。

    “你、你们为什么架？”弗朗西斯惊讶道。

    巴斯蒂安把他推在了一堵墙上，圈住他，问道，“那你为什么拿符咒对付他？”

    简仰着头，看见吸血鬼那张脸。月色流连在上面，就是是铺在了一幅画里的银装素裹的雪里的光辉，淡淡和和，没了刚才的那么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