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烟的姿势往往是, 嘴唇斜斜地叼上一根烟，喂上蒙堤第二碗饭的第一勺, 然后拿着调羹的手夹出香烟，吐上一个白色的烟圈。

    蒙堤会呆呆地看着缓缓朝他飞来的烟圈，在空中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光圈, 朝他脸蛋亲吻来。然后再被叶弥吐出的一口新烟给散开。

    有时候蒙堤故意地用脸去凑叶弥吐出来的白色烟雾。

    尼德兰不高兴他这样做的时候, 就会提着他的后脖子，将爬在他身上的蒙堤往后面拨, “鬼，离我远点。”

    蒙堤呆呆地看住尼德兰继续叼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红色的嘴唇, 然后看见他耳后整齐修剪过的黑发, 和伸出的白色的手指，去调整香烟。

    蒙堤低头再看去自己的脖子，他没有看见。只能伸出手, 看见了因为玩玩具没有洗手而脏了的手心, 翻过手来, 手背是那营养不良的颜色。

    活像是良莠不齐的麦穗, 剥去了外衣，既不雪白也不晶莹。

    一勺饭递了上来, 蒙堤张嘴, 大口地嚼着。坐在尼德兰的腿上, 一边拨着那个聒噪的人儿的四肢。

    “饭要吃完了, 蒙堤。”尼德兰再送来一勺饭, 蒙堤张嘴吃下后，趴着尼德兰的手去看那个饭碗，发现碗空了。

    尼德兰吐出一口烟，把剩余的食物调拨在勺羹上，蒙堤抓着尼德兰握勺羹的手，“我还要吃。”

    “你很饿吗，蒙堤。”叶弥把最后一勺食物递送进蒙堤早就乖乖张大的嘴巴里，蒙堤吧唧着嘴巴夸张地点头，他不想叶弥又要回去指挥仗了。

    “孩子吃太多，肚皮要撑破的。”叶弥尼德兰把饭碗交给了旁边的管家，一只手弹了弹蒙堤的略鼓起来的肚皮。

    蒙堤被尼德兰抱起来，蒙堤搂住他的脖子，尼德兰走的方向正是他的卧室，“我带你去睡觉，鬼。”

    蒙堤着急地在身上抬起头来，一张可怜的模样：“我还没有洗澡。”

    浴室门口站着一个有着张慈祥面孔的老女仆，老女仆是负责他的起居生活，当然也包括洗澡。叶弥将他抱给她，老女仆还没有将他抱稳，蒙堤张着双手，哭着的同时，身体前倾地扑向叶弥尼德兰。

    动作还没有完成，哭声就已经响起来。只闻声动，不见眼泪。

    不是尼德兰军官身手敏捷，蒙堤要头朝下摔出个狗熊模样来。

    “蒙堤，”尼德兰的声音响起，蒙堤立马埋头在尼德兰的后肩上，使劲地要哭出眼泪和鼻涕来。

    也是害怕，被叶弥的声音凶到了，蒙堤哭得有些慌。叶弥低头想去看爬在他身上却又有些畏惧他的鬼。

    加西亚灰色的脑袋就靠在他下巴下，抽着鼻子，眼窝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又不敢在他衣服上擦鼻涕眼泪，只好身体一颤一颤地抽泣。

    “你想怎么样？”尼德兰放软声音，问向身上的鬼。一手托着他，一手摸上他长得稍微有些快的头发，对跟在他身旁和身后浩浩荡荡的一列仆人队伍中示意道，“该剪头发了。”

    管家连忙记下来了。

    蒙堤低低的声音响起来，尼德兰听见他埋在身前声地嘟囔道，“我要你给我洗澡。只要你，谁都不行。”

    尼德兰感受蒙堤像只大棕熊一样趴在自己的身上，手脚如八爪鱼一样缠住他，看向身上那个灰色的脑袋道：“蒙堤，”

    蒙堤知道他要什么，埋在他胸口的脑袋在来回地磨，“不要，不要，我要你，我就要你。”大有狗崽刨泥的模态。

    缠在尼德兰脖子上的两只手死死抓着叶弥的衣服，就是不愿意从叶弥身上下来。挂在他身上的两只因短裤露出腿的腿在晃动着。

    身后想去抱他的管家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笑容，手只要碰上王子一丁点，王子就拼命摇脚丫，身体同时抗拒地给出反应。

    尼德兰抱住他就进了浴室，王子终于安静下来。乖巧地靠在了尼德兰身上，浴室里进来了女仆，在给王子放水调试水温。

    尼德兰坐在椅上，拍了拍加西亚的背，加西亚从他身上起来了点，尼德兰去给他解开纽扣，他睡衣是深灰色，上面印着许多的动物。

    从衣襟上剥开第一颗纽扣，蒙堤享受着他为他更衣沐浴的时刻，手上拿着管家为了哄他洗澡而特意在这时刻准备的棒棒糖。

    蒙堤一边舔着糖果，一边仰起头，看着四周为他奔碌的人们。他坐在尼德兰的腿上，尼德兰的军装还没换，坚硬的质料，没有褶痕。

    他又舔了一口糖果，抬起脑袋，看见叶弥垂着的黑色眼睛，那微微抿住的红色嘴唇。白色的手指在他身上翻飞，逐一地解开衣纽。

    “哥哥。”

    蒙堤圆嘟嘟的手臂举起了他手里的棒棒糖，就放在了叶弥红色的嘴唇旁边，叶弥舔了一下，蒙堤的灰色眼睛看住叶弥鲜红的舌尖，在绿色的糖果上象征性地舔动了一下。

    王子软糯地问向尼德兰军官：“它甜吗？”

    “甜。”

    王子脸上一对酒窝露出来，手再次把糖果放回嘴巴里，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吧唧着嘴，脸上的酒窝更加深。

    尼德兰将他衣服完全地脱落下来。蒙堤赤果的身体就像是拔了毛的鸡崽，肤色是暗哑的白色，灰色的头发因为脱衣服的时候搅得有些乱。

    蒙堤专心地吃着棒棒糖。没有介意自己的裸`体在数名女仆和尼德兰军官面前一览无余地展露。

    尼德兰把他抱在身上，蒙堤一手搂住尼德兰军官的脖子，一手举着棒棒糖，尼德兰托住他的屁股，将他转移到了放好了温水的浴缸里。

    周围服侍的女仆松了一口气，日常的难题已解决了一个（N/1）。今日洗澡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下，平时王子一到洗澡时刻就哭闹不停。也只有尼德兰军官能治服王子了。准确来，是王子只听尼德兰上校的话。

    蒙堤坐在儿童浴缸里，温水只到他的胸口。他在舔着绿色的、球状的糖果，时不时冲尼德兰发出一阵笑声。

    给他用毛巾洗着身体的尼德兰点点头，蒙堤看见叶弥向他点头，更加热烈手舞足蹈，举着棒棒糖摇晃，“哥哥，哥哥。”

    叫着叶弥。

    举着的手丫，要把绿色棒棒糖凑到叶弥嘴边，个子太矮和坐着的原因，蒙堤要站起来的时候，叶弥主动低下头，舔了一下糖。

    女仆看见，波塞冬第五军队的指挥官低下头颅，从一个娃娃手里舔了一口糖果。

    他黑色的戎装，黑色的头发。黑色是波塞冬崇尚的颜色，象征矫健，富硕。

    穿着上校军官服装的他，黑色在他这里反应出来的是冷酷和无情。

    黑色的眼睛，红色的嘴唇。在他脸上呈现的是美艳。即便是战争年代，前仆后继、主动送上门来给叶弥军官的女人络绎不绝。

    因为刚刚想站起来递棒棒糖，因为叶弥的低头，蒙堤不稳地摔倒在了浴缸里，叶弥去扶他的时候被溅上了一点水花，蒙堤的棒棒糖掉进了洗澡水里。

    王子指着掉进洗澡水的棒棒糖，嘴里喊着。手指仍不忘地来回指着，告诉尼德兰。尼德兰并没有去给他捡，澡快洗完了，王子着急地要在水中跺了两步，水花再次溅上了上校军官的衣服上。

    王子趁着上校去接女仆递来的浴巾，弯腰潜进水里捡起了那个绿色的棒棒糖。出了水面，他灰色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头上，拎着棒棒糖，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又要去舔这个泡过洗澡时的棒棒糖。

    尼德兰接住了浴巾，制止捡回糖要再吃的蒙堤，“别吃那个，蒙堤。管家在给你去拿新的了。”

    蒙堤看了一眼叶弥，看见他黑色的眼睛，正在垂下，手上拿着浴巾，擦了擦他刚才已经快干了、因为拿糖又湿掉的头发。

    蒙堤拿着糖果不愿意把它丢掉，就一直握在手中。尼德兰把擦头发的浴巾拿过给女仆，蒙堤正握着糖果不知道是该扔还是该留的时候，看了一眼尼德兰。

    叶弥正好转过头去，蒙堤举起绿色的糖，放在嘴里舔了一圈，然后尼德兰转过身来的时候，蒙堤把糖拿离开了嘴巴。

    尼德兰要用浴巾抱住蒙堤，看见他手上还有根棒棒糖，于是去接过他的棒棒糖，蒙堤看见绿色的糖被叶弥扔进了浴缸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浴巾开包裹住他，他落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

    叶弥将他抱起来，他四肢裹在柔软的浴巾里。看着四周那些或恭敬面孔或讨好笑容的仆人们，蒙堤满足地任叶弥抱着他，灰色的眼珠环视四周，转头看见了叶弥那白色的侧脸。

    低头，轻轻地吻在了叶弥军官的英俊的侧脸上。

    尼德兰感受到蒙堤亲了一口他，转头，回了一个吻在蒙堤脸蛋上。

    “我还有一个会议，等下苏珊夫人会陪你睡觉。”

    蒙堤穿好了干净的睡衣时，听到了尼德兰的这句话，灰色的眼珠里不由晴转多云。一张哭脸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能完美变化出来。

    哭是他拿手绝活。他的哭也是尼德兰的致命一击。

    也许这不是尼德兰的弱点，而是尼德兰过于宠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