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打刀机动
端坐在对面的巫女目不转睛地看着药研。
草丛里虫声蟋蟀, 庭园里的添水灌满水倾倒下来, 竹筒敲击在石头上,发出了清雅如弦音的响动。
“神木大人。”药研藤四郎略微地偏转视线, 不太自在地提醒。
“啊, 失礼了。”神木子似梦初觉地低下头, “因为太久没见到……不,没什么。”
漂浮着翠绿茶梗的茶水中映照着她模糊的身影, 涟漪层层。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若无其事地道。
“……什么时候看不见的?”时爻问。她想不到既要温和,又要问清楚一切的方法。只要追根究底,势必触及他人“伤口”——这件事她还是知道的。与其刀慢磨,不如开门见山。
神木子一怔, 她笑了下,眼中却没有笑意。
“谁知道呢。”巫女眼神飘忽地回答,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了。”忘记是哪一天, 她一如既往地处理完文书, 外出透气,却和抬手敲门的短刀撞个正着时,她忽然发现, 她看不见了。
如果不是短刀连忙致歉, 她可能还意识不到就在门前的付丧神。
“他们怎么样了?”神木子踟蹰许久,还是问出了口。即使她已经不再是审神者,即使与他们有关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她还是想知道他们的消息。
“你……”不知道吗?
时爻看了看狐之助,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生硬地转开了话题:“来的时候,我在结界外遇见了两只犬鬼。那是你的式神吗?”
神木子疑惑于对方的避而不谈,她迟疑了一会儿,点了头:“……是。但,如你所知,我已经没有能役使式神的灵力,那两只犬鬼全因我误用术式,得以现世。虽然我离职后,时之政府为失去灵力的我,在神社周围布下了结界,犬鬼才不能对我做什么。只是,我也没有收服它们的本领。”
到这里,巫女郑重其事地叩首拜服:“希望你能替我收服它们,不能再让犬鬼肆虐。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停止了话音,自嘲嗤笑:“我想没有吧。”
“我已经将它们封印在了这枚玉珏中。就交由你看护吧。”时爻将封印了犬鬼的白玉交付神木子,她轻轻地眨了眨眼,学着子口吻,狡黠地道,“这就是我希望你帮忙的事。不能让犬鬼作恶,不是吗?”
神社拥有净化妖怪瘴气的力量,将本就是神木子式神的犬鬼交还给她再合适不过。
时爻最后还是决定隐瞒亥五被继任者摧毁的事情。
她向萤丸过去的审神者道别后往外走去,在即将走到门口时,时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过头:“起来,最近有人横跨天一神的通路,想要进入阴界,今天应该就是通往阴界的道路开启的日子。我原本以为会是子姐……”现在看来,应该是其他术士。
“你‘天一神’!?难道是——!”神木子惊骇地张了张口,脸色骤变,映衬着室内明月,像是一捧皑皑白雪,她低声,“结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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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军服的少年手持短刀通过纵横交错的屋脊迅速赶往前方。
“1878年2月13日,在东京静岗附近发现了特异点,时间溯行军出现。”趴在药研肩头的狐之助紧紧地扒着他略显坚硬的军服面料,以免被甩下去,它抬起头提醒,“就是前面了!”
伴随着尖利破空声乍响的是直逼眼睑的一枚苦无,药研敏捷跳起后撤,抬起刀格挡,短兵交接爆发出了短促而有力的尖锐声音。从屋脊下深巷里传来熟悉的一声“糟了!”,狐之助趁机跳下药研肩头逃往安全地方,药研蓄力跃起,手中短刀刺穿敌苦无颅骨,因为惯性半跪地面稳住身形。
“药研……!”压切长谷部下意识上前,察觉背后溯行军的突袭,他返身着“压斩!”将敌刀的武器连同身躯一起斩断。溯行军化作黑雾从眼前消失,药研从屋檐上跳下与他背对。
人迹罕至的深巷中,月白霜清,照耀着溯行军身上甲胄如同霜雪。
“长谷部,情况怎么样了?”药研警惕的同时直截了当地询问。
“这是我的台词。我在房间里面听到外面传来了奇怪声音,发现是妖怪作祟,就让五虎退留守道场追了出来,没想到被这群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溯行军拦下了。”压切长谷部回答着与药研不约而同地冲出,手起刀落,将蓄势进攻的溯行军斩杀。
溯行军不过三体,解决完眼前敌人后,压切长谷部收刀回鞘立即道:“你刚才到哪里去了?主公呢?”
“陪大将出去办了点事……”话还没完,药研就看见长谷部微垂着头身边出现了明显的低气压,好像还在碎碎念着什么,药研一头黑线,连忙道,“不,你不用失落,是我擅自跟上去的。”
长谷部重新起精神,眼神一亮,一副醒悟过来的模样——不过药研完全不想知道他顿悟了什么,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大将和萤丸过去的审神者在一起,她们去找天一神所在的通路了,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就过去吧。”
“恐怕还不行。”屋檐上的狐之助眺望着远方波橘云诡的厚重云层,咽了咽唾沫,“……又有新的时间溯行军出现了!”
缠裹璀璨金光的云彩翻滚,像是浩瀚撕裂的云层漩涡里浮现涌出了如血夕阳,时间隧道豁然开朗。鳞次栉比的屋脊上,数十体时间溯行军与他们遥相对峙。
这个数量——!!
药研和压切长谷部皆神情凝重,握紧刀柄,调整着因为紧张略微急促的呼吸,谨慎地转变架势戒备敌军。
“心。”压切长谷部紧盯着敌人的动向低声。
站在高处的敌大太刀如一座巨大而缄默的铜像,他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溯行军如蚂蚁出巢,朝四面八方散开。
那个方向是——!
药研藤四郎直接追出。
“等一下!药研!”压切长谷部诧异出声,刚追出去就被从墙头跳下的敌短刀拦住了去路,他留意着药研的身影,利落地解决完敌刀匆忙跟上。
#要不是他是机动第一就被甩掉了#
“我们先回主公身边——”
“有几体刀往大将所在的方向去了,快跟上!”
药研头也不回地道。压切长谷部一愣,他脱口而出“……这种事情早点告诉我啊!”一下子冲了出去。
药研:“……”
#突然对刀机动有了新的认识#
……
东京近郊,武田观柳宅邸。
宽敞葱郁的庭园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片浪人。被过去的“刽子手拔刀斋”、架专家还有付丧神们上门踢馆,不幸败北也是理所当然。
“嘿!”萤丸从花坛跳下,用大太刀的刀背敲晕了背对着他东张西望的浪人。
因为审神者的嘱咐,再加上他们身份的特殊,前来帮忙的付丧神都没有用全力。萤丸更是把利欲熏心的富商宅院当做了游乐场,他拖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大太刀上蹿下跳,伴随着“咚”“嘿”“锵”的声音,浪人们一排排倒下,就像是在地鼠——唯一区别是游乐场的地鼠只能一个个地敲,萤丸是一片片地。
“咦,那个是……”他站在花坛前,抬起手挡住了从别墅折射出的耀眼灯光,仔细地盯着远方云层,做出了类似敬礼的动作,萤丸一边用刀柄将偷袭的浪人戳倒在地,矮身躲开,一边嘀咕,“会飞的……头?”
“救命啊啊啊啊——!!”
原本逃走的一个浪人一边大叫着一边跑回来,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浪人涕泗滂沱地跑上前就想抱住离他最近的鹤丸国永。鹤丸被吓了一跳,他后跳躲开赶紧道:“有话好好,怎么了?”
“有、有妖怪!”浪人喘了口气,冲口而出。
“哈?”相乐左之助嘲笑,他将斩马刀扛在肩上,不屑一顾,“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我——你想溜安安静静地滚出去就是了。放心吧,我们不会追……”
“真的有妖怪啊!”男人大喊着断了相乐左之助的嘲讽,他跪坐在地上,抱着头,满脸惊骇,战战兢兢地重复着,“我、我看见了。那个女人……她的嘴巴裂到了耳根。她冲我笑,问我她漂亮吗,我没敢回答就跑回来了。”
“我漂亮吗?”
“对!就像是这样问——”
男人话音戛然而止,他后知后觉肩头沉重,女人靠在他的后背,乌黑的长发缠绕在他的颈窝上,像是蜘蛛的网。
浪人瞠目结舌,喉咙里像是堵着块石头,发不出半点声音。
绯村剑心愣了下刚要上前,鹤丸国永已经一刀砍下。
“啊啊啊啊——”被砍掉头颅的女人却没有立即死去,她痛苦地在地上匍匐,血流如注,裹着长发的头颅在地上翻滚,过了会儿才停止呻/吟。
相乐左之助:有妖怪有妖怪有妖怪有妖怪……
“左之助,你没事……?”绯村剑心话音未落就见相乐左之助直挺挺地倒下去了。他微怔蹲下身探了探左之助的气息,发现左之助只是被吓晕了,绯村剑心松了口气,抬起头,“你们还要吗?”
只听得“哗啦啦”一片,浪人们纷纷弃甲曳兵,举手投降。
有人搓了搓手,点头哈腰:“各位武士先生这边请,我们老大,不,武田观柳就在三楼的房间里,我来为你带路。”
“不不,我来。”
“我我我!”
“是老子先的,你给我躲开!”
着浪人们你推我挤,又要起来。
“请不要吵架啊,这里可以听听在下的意见吗?”绯村剑心苦笑,他朝最先开口那人欠了欠身,“带路的事就拜托阁下了。”
鹤丸国永看了看千子村正收刀回鞘道:“营救高荷姐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们有点担心主君,先回一步,抱歉。”
“我也很担心道场。薰和时殿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绯村剑心点点头,“回见。”
“那我们……”剩下的浪人们面面相觑,难以望其项背,有人动了跟上鹤丸等人的心思,迈出脚。
没等他们开口,鹤丸国永便制止:“你们还是联合起来比较好哦,就算是妖怪,面对团结一致的群体,也会有所顾忌。嘛,对付互相猜忌、各自纷飞的人,又另当别论了。跟着我们只会更危险。”
浪人们迟疑时,他们已经往外走去。有一茬没一茬的地着。
“fufufu,妖刀退治妖怪,意外合适呢。”
“那是什么?冷笑话?”
“鹤丸,对付妖怪也要用刀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