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称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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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度见弟弟一反常态, 连以往上朝时的笑脸都没有了, 不免下了朝就与弟弟靠拢,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这是怎么了?跟被雨淋的雀鸟似的。”元康才不想话, 一想到玥玥再也不想跟他通信,今早鸽子回来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心都凉了一半, 哪里还有心思跟大哥开玩笑?

    “躲开!”为什么不给他回信?好端端地要闹这样,就是跟他生气总有个理由啊,凭白无故的,让他好生煎熬, 昨个儿一夜都没睡好, 全是她冷面含霜的冷言冷语。

    “这是怎么了这是?”被推开的元度拉住秦保, “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跟谁生气呢这是?”弟弟年龄跟他相差得太大,元度经常是亦兄亦父。

    秦保也替主子着急呢,他声道, “郡王爷, 您是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了, 之前一直跟主子谈的好好的,昨个儿猛然就翻了脸,连信也不回了……爷心里又难过又闹不明白,正难受呢?”

    “谁?贾家大姑娘?”

    “还能是别人?就是她,还让主子把她送的荷包香袋都剪了烧了, 嗳哟哟,闹得可凶了。”秦保还是头一回见主子那模样呢,他都心疼死了,“郡王爷,您这女人怎么回事?前儿还好好的,跟主子联诗作对,还画了幅主子的肖像给他,让他自己填色呢,转过来还没十个时辰呢,就,就什么于礼不合,以后相敬如宾。这不是故意玩弄人嘛。”

    元度一听这立马就生气,“好个贾家,竟敢这样作弄我弟弟?哼,我看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我……”

    “哎哎哎,别啊,郡王爷,您就给出个主意,或是好好帮咱们爷听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是。别的妄称大您,而是您要是对贾家大姑娘做点什么,那难受的不还是我家爷啊。”秦保赶紧道。

    这也是,人家俩口要是耍花枪,他还能插手?元度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去,好好照顾他。”

    “是,郡王爷。”秦保跑着追上元康,还赶紧扶了他一下,不然连门槛都忘了要跨。

    改了年号为延载的皇上正在批复奏折,听见大皇子元度进来,头也没抬着道,“山西那里闹出事了,朕要派你弟弟去,你母后不让,让你去,你怎么看啊。”

    元度直身揖手道,“儿臣愿往。”他跟弟弟都推算过,按照那山西巡抚那样闹法,就算一时能糊弄过去,也是蒙不了多久的,果然父皇就知道了。

    “你倒是义气。”延载帝放下朱笔,走到案台前,“你过来。”

    “是。”

    延载帝在铺设好的疆域地图上指了指山西,“那你就去吧。你这趟去,要办三件事,一是赶紧平息学院士子的怨气,免得他们成日里拼命给朕上折子。”

    想到父皇给自己定下折子看完才会歇息的规矩,定然是这多到让他都有点受不了了,元度忍住笑,立马应是。

    “二,替朕问问那艾世经,不是风虎云龙、盐梅相成吗?怎么把大好局面弄成这样的?不但民怨沸起,就连他的多数下官都有意见。”延载帝轻轻摇了摇头,当初他试过艾世经的学问,与贾政的策论更上一筹,加上他系出寒门,也有薄名。本想让他去山西多看看学学,增加点资历也好再用,不料却是折在那里。

    “是。”元度也很想问问这位山西巡抚,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聪明?

    延载帝接着将手指再往西边画了画,“三,帮朕盯着那边,有消息探子来报,那边像是有些不安份,有异动。”

    西疆要闹事?元度脸色更加庄重了些,“儿臣一定细细探查。”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延载帝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看向长子,“不用我,你也知道要跟你四弟多问一下山西那边的情况吧。”

    “儿子知道。”既然父皇换了称呼,元度立马也变得随和了一些,他立马上前搀住延载帝的手,“父皇,您也要多注意一下身体,天下大事每日都有,哪里能办得完呢。”

    延载帝很是受用得接受了儿子的关心,他顺势坐下来,将朝堂上的一些事与儿子谈了几句,一会儿又问道,“你弟弟今日不舒服吗?我在上头瞧着他脸色不好?”

    元度一听不免羡慕,这儿子大孙子,不单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就连父皇也例外呢。

    又难得今日父皇这般温和,元度便笑道,“他这是为情所困呢?”

    “噢?”延载帝一听是这消息,也不免笑了起来,“是谁?”

    “父皇您猜猜?”元度有意要卖弄一下关子,他想父皇绝对猜不到这人是贾家大姑娘。

    延载帝想了下道,“是他屋里哪个宫女?”见儿子摇头,又道,“或是皇后那里的哪个才人,善赞?”

    仍然不对,他就微蹙起了眉头,难道是往外面跑,被什么女人神人跳了?

    一见父皇眉峰微抬,元度也怕太过,忙道,“是贾家大姑娘。”

    “……贾玥?”延载帝讶然得道,这是真吃惊了,不然也不会把人家闺名都了出来。

    元度道,“可不是嘛,儿子也觉得特别意外,谁知道他们不但明修栈道,还暗渡陈仓呢。”

    果然有着自己的聪明劲儿,不亏是他儿子,知道以后会是自己的妻子,就私底下跑去见未来媳妇。延载帝转颜为笑,“那不是挺好的嘛。”他还没那么死板,既然皇后见贾家大姑娘品性容貌都是上佳,为儿子定下这亲事,儿子与儿媳之间相处,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于礼不合。

    “就是不知道为何,好端端地,人家大姑娘突然不理他了,所以正难受呢。”元度趣着弟弟,当初他就觉着弟弟让父皇母后娇宠保护得过头了,根本没机会见识到女人得可怕。

    延载帝正想,又眨了下眼,顿时想到他叫来贾政,告诉他将去两广为巡抚的事。

    难道?

    他不禁站起身来,再细细一想,越想越是这个意思,却是越有意思,不免放声大声起来,“哈哈哈,有趣,有趣。”这个贾政,哈哈哈,这个贾政啊,挺有一套的嘛。

    贾政是想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他不太满意又被派去干那苦差事吧。更留有余地,摆出不能就这样让他去两广,要继续商谈的意思。

    “哈哈哈,好。”延载帝是真开心,对于贾政这样的人,之前他还觉着滑不溜手,他家两个世袭,又有功劳才干,兼之又与他家结了亲,若不压着,恐会成患。如今看来,他也有自己的缺点,胆子也够大,甚至敢在他这个帝王君父面前大刺刺露一爪子,显示自己的不满。无风如何乘浪?他这个皇帝不会怕臣子邀功请赏!眼下,他就缺这样的能干知变通的真正治理能臣,不需要像艾世经那样的夸夸其谈。

    这几年来不敢大动,日夜勤于政事,调拨朝局,诸多地方隐忍不发,就是为了巩固帝位。到如今,他忍耐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开始他的主张改革了。

    号改延载,就是为此。

    若想延续万载,必得改革去弊!

    元度不知道父皇为何而发笑,只好傻傻站着,等延载帝发现才挥了下手,“你去吧。”

    “儿臣告退。”元度缓步退下。

    延载帝吩咐太监,“把贾政叫来。”

    “是,皇上。”

    王桂枝正式称病,挂上“免战牌”。

    让张大夫给她开了一个平安脉,同时弄些个秋日里去燥润肤的药膳,更有心问问他的徒弟们有没有可以去广东广西走一趟的。

    张大夫这么年来跟着王桂枝是过的风声水起,不缺名不缺利,每日以研究医术教导医术为乐,已有些仙风道骨的气度,他捻须笑着,“敢问太太一句,您究竟是想去做什么呢?”与这位东主话,不需要世故,直来直往最好。

    “张大夫您跟我这么多年,从京城到山西,又丢开您的药铺跟着我回到京里,我也不瞒你。我们老爷将要去两广任职,我听那里毒瘴密林,兽猛水泽,怕我们一时去了,呆在那里不方便,必得先派懂医术的人跟着一道先去看看,先行准备一番才行。”王桂枝已经派了头一波先锋队去了,等他们回来,就会准备一些当地居民们需要喜爱常用之物,用来探消息,进行商业环境的初步勘察。

    原来如此,张大夫点头想着,“既然如此,那便可派我二弟子与四弟子去,他们医术可用,也擅长与人沟通,长相也拿得出手。”他收徒弟的要求不高,只得记性好,手稳认真,品性善良端方即可,所以有些个弟子不擅言辞,一话就容易紧张,还有些弟子自身样貌有些粗壮丑陋,还有脾气火爆了点的等,便是他有此一问的缘故。既然是要去安置新家,行路远也要与人为善,便要选能会道的才好些。

    “好,顺便可多带些学徒去,到时候看看是否可做药材产出之地,另外请张大夫多准备点备药品,听那边真是猛兽频出呢。”

    王桂枝让贾政描述的吓到了,真以为广东广西还没怎么开发,全是毒蛇猛兽。她想着广东湿热,除了能让一稻三熟之外,好像真是没什么冬天的样子,有可能确实是有很多蛇虫鼠蚁也不定。

    “这自然是。”

    “对了,听那边湿气容易入体,当地人都时常饮用祛湿凉茶等,还请张大夫往这方面研究一下。”

    上辈子喝过一次,简直是终生难忘,那真是要苦不苦,要涩不是涩,更不上来甜的一种凉茶!到现在她还怀疑为什么会有市场,像是罗汉果跟菊花茶明明好喝多了!

    张大夫应下出了府门,由马车送回自己的张家药铺,门口也是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徒弟们见他回来,都站起来向他请安,“师傅好,师傅您回来了。”

    “嗯。”张大夫交待了掌柜的先调配上防蛇咬毒虫的药,才对徒弟们,“这回贾府要从我这里找两个人去两广,你们可有谁愿意去?”

    “我去。”

    “我去!”

    跟着师傅这些年,难得有机会自己单独行医,大家都有些雀跃。张大夫不论富贵有教无类,同时一实同仁,绝无偏私,挑选徒弟也仔细,只要出师愿意回乡自行挂牌开铺可,跟着师傅继续修行也会给予相应薪酬,故大家感情都不错,私底下气氛也活泼。

    看他们都愿意去,张大夫满意得点下头,“那这回就先派老二跟老四去吧,他们脸盘子干净些,会话。”

    “多谢师傅!”张华周关上前谢道。

    张大夫哈哈一笑,“不必谢,你们前阵,为师跟你的师兄弟妹们,随后就到。”去山西一趟,他也是收益颇多,这回太太去两广,他怎么能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