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公鸡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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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江兄。”唐禹唤了一声他,这人从自己的情绪里醒过来。

    吴江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胆怯。他大步流星的迈上台阶,铁拳头把门敲的咚咚响。

    不一会儿,厚重的朱红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守门厮露出头,恭敬有礼的问道:“不知道两位有什么事?”

    厮年龄不大,吴江离家之前守门的不是这位厮,显然是近来几年才换上的。

    他耐心的解释了一遍,“我叫吴江,是这家的二少爷,你先去通报一下管家。寻他过来。”

    吴江负着大刀,他本就四肢健壮,结实的像铁柱一样,此时站在吴府门口还真有一丝少爷的英气。

    “的这就去禀报,二公子稍等。”厮上下打量吴江一番,他曾想象过主子们经常提起二少爷应当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哪成想原来是一个江湖莽汉。

    一提及二少爷的名讳,哪怕存在有人冒充的可能性,厮还是迅速的去请示了管家。

    管家一听守门厮描述的相貌,心下有些肯定就是二少爷回来了。这些年不乏一些贪图富贵之人,凭着同二少爷有几分相似来冒充,想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可府里的主子又不是傻的。

    是不是二少爷本人,府里的那几位主子可是一清二楚的,哪里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糊弄的?

    管家慌忙的带着人赶到门口,府里的大少爷随夫人,端的是学识渊博、五官俊郎。可偏偏生出来的儿子长相随了去世的老爷子,粗狂力大。

    因着这份同去世老爷子相同样貌,家中老夫人、老爷夫人都十分疼爱二少爷。

    离家前,吴江的兄长才成亲,如今十余年再回来,二少爷的称呼早已经给了辈们。

    管家一见这熟悉的面容,走起路来都踉跄。他悲切的喊了一声,“二爷”

    吴江倒是很淡定的点点头。

    “快快快,奴带您去见老夫人和夫人,主子们常常念着您。这些年没了二少爷在身边,夫人茶不思饭不想,天天盼着着二爷您回来。”

    吴江见管家激动的没注意到一旁的福弟,心下觉得这位管家不重视自己,皱皱眉吩咐道:“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你且先带他去我的院子里歇息。”

    言罢,又转身对唐禹,“福弟,你先同下人过去我院子里,等我见了家人便去寻你。”

    看着吴江兄领着浩浩荡荡的仆人,唐禹才觉得他现在多少有点少爷的风度和气势。

    “公子,您跟着我来。我带您去二爷的院子。”被留下的厮恭敬地在前面带路。

    唐禹憨厚的笑道,“可别叫公子,不过是一个身斗民。”

    “你是我们家二爷的兄弟,自然当得起奴一声公子的称呼,不知公子姓什么?”虽唐禹穿的粗布制成的衣裳,但能跟二爷称兄道弟,就不是他一个奴仆能轻视的。所以厮格外的恭敬。

    “我姓陆。”

    “行,那以后就叫您陆爷。”

    厮领着唐禹穿过了假山花园,亭台轩榭、雕栏玉砌。一草一木都透露着主人家的精致。

    比这更美轮美奂的建筑唐禹不是没见过,只不过他一直搞不明白,吴江兄家既然这么富贵,何必跟他下介白身拜把子称兄道弟,又对他如此热情?

    唐禹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他摸了摸自己左上的黑痣,当时吴江兄就是看到他上的黑痣才转变了态度,变得异常热情。

    难道这颗黑痣有什么特别之处?

    唐禹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都抓不住重点。最后还是决定找个时间问问才行。

    眼看着快到了吃饭时间,唐禹肚子饿咕咕叫,可是在别人家中他实在不好意思叫饭。只能一杯又一杯的添茶水填肚子。

    不一会儿,吴江迈着大步伐进了屋子,脸颊红红的解释道,“福弟,太阳都落山了,我这肚子老早都开始叫了。祖母许久没叫我,抱住我不撒。我这就让下人传膳。”

    唐禹大方的应下,他早就饿的发慌,“不瞒你,我肚子方才就叫了。”

    吴江爽朗的笑道,“哈哈,要不咱俩有缘。我就喜欢你这股子诚实劲,哪像我兄长似的话文绉绉的,了半天我也搞不定。”

    这话,唐禹只是笑笑不应答,人家亲兄弟之间的话题,他实在不好评头论足。

    不一会儿,婢女们陆陆续续的端着膳食进屋,色味俱全的饭菜摆在桌子上,让人食欲大开。

    两人坐下来开吃。

    唐禹斟酌了一会,开口问道:“我陆福自认为是一个草民,能得到吴江兄如此厚爱实在是前世的福分。如今见了这吴府才更明白自己同吴江兄的区别,心里惶恐不安,弟实在不明白为何吴江对我这般好,不知吴江兄能不能为我解惑一二。”

    什么合眼缘的话,在唐禹看来都是假的。

    饭桌上沉默了一会,吴江兄脸颊上升起红晕,他咽下一口酒水,耻于言语,嘟嘟囔囔的不肯开口。唐禹见他一副为难的模样,脑子一时间卡壳。

    他现在的身份一没钱二没样貌。难不成还是哪位贵人留在民间的沧海遗珠?

    哈哈哈,这种假自己不信。

    “对不起福弟,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确是有企图的。”吴江自知理亏,乖宝宝一样的放下筷子,端正的坐在软凳上。“其实,来你可能不信”

    “你可能是我的救命恩人,命中的贵人。”

    吴江一脸忧伤的昂着头,“我曾遇到过一位大师,他我活不过三十岁,如今我已有二十九。唯一能解开这个劫的方法就是遇到左臂有黑痣的人。”

    “缘分这东西,确实很玄妙。大师让我随缘,遇到了便是大幸,遇不到便是我的命。”吴江懂得大师话中的含义,若是刻意去寻找,寻到的人未必能给他带来福幸。

    这话一听就知道那个大师是扯幌子骗人的,总之唐禹是不信的。他没想到吴江兄竟然是因此才同他拜把子的。

    起来还是他走了狗屎运!!一介平明百姓结交了一个富贵子弟,可不是走了狗屎运嘛。虽然大家闭口不提,但事实上,无论在什么时候,人与人之间存在着阶层。

    丑鸭之所以能成为美丽的白天鹅,因为它的本质就天鹅啊。

    当然,唐禹也不会傻啦吧唧的反驳,大师所言都是骗人的,这未免显得太过于离经叛道了。他一本正经的点点,恍然大悟的了句,“原来竟是这个缘由,之前是我狭隘了。”

    “可不是,这可是惠元大师亲自批的。所以为兄这条命,还全赖福弟你啊。福弟,之前我没有同你清楚真相,实在对不起,是我存在私心了。”吴江自认为自己是江湖豪杰,做事光明磊落,错了就是错了,立马低头认错。

    唐禹了一些客套话,表明自己是在不在意此事。安稳了吴江兄的自愧之心。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惠元大师这个名字的存在。或者陆福居住的青石镇太闭塞了,他连当今皇帝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张”为当朝国姓。

    “惠元大师?我没过。”唐禹摆摆头,一副我是白的模样,激起了吴江的为师之心。

    他细心的给唐禹分析道,“惠元大师是得道高僧。”

    唐禹:喔,原来是个和尚!

    “惠元大师是叫当今圣上都要尊敬着的人,他如今一百零二岁,人却精神奕奕。他看相批命极准确,许多贵人都找他看过的。他一开口,的表示真理。”

    02?那可真是高龄了,毕竟古代的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多岁。唐禹暗自想这位高僧是不是有什么保养之道。

    ——————————护国寺————————

    一位闭着眼睛、身着袈裟的老和尚正在敲木鱼。他的眉毛很长,垂到下巴的位置,给他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神秘莫测的意味。

    以他为首,身后坐着一排排沙弥,整齐的木鱼声响彻在大殿内,他们嘴里还念着什么,应当是念诵经文了。

    诵经的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老和尚才睁开眼睛,放下中的木鱼。

    沙弥们也随着停了下来,恭敬有序的出了大殿。

    老和尚就是吴江口中的惠元大师。

    等在殿外的主持见惠元大师授经完毕,才进殿内,他心翼翼的扶起大师,恭敬的道:“师祖,勤王在您房里候着。您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何必再遭受这份罪,给沙弥们传道授经自然有师弟们呢。”

    惠元点点头,对于这些皇亲国戚、妄图试探的天的人,他向来不多言。老和尚捋顺裟衣,“寺庙里的沙弥们是下一代的传承人啊,有他们在,护国寺就成传下去。乘着我还在,能讲多少就讲多少吧。”

    佛法的发扬和传播离不开这贵人,偶尔惠元也会接待一个贵人。

    惠元被主持扶着走出大殿,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供奉的佛祖,眼神纯净而尊崇。他转过头来看向天际,他已经老了,眼睛有些昏浊,可惠元依然能从西方感受到冲天的气运。

    浓厚的紫气夹杂着漫天的红气。气运凝聚成形,惠元竟看不出来凝聚的形状是什么。

    紫气,乃是为皇者的气运。

    红气,惠元不知道是什么气运。他见过的人气运大多是白色的、青色的、黑色的。颜色的深度,代表着此人的气运的高低。

    不过单单凭借这么浓厚的紫气,惠元也能肯给此人非同一般。就连皇室之中紫气最强的勤王也不过有淡淡的紫气罢了。

    此世界何时出了这么一位大能?

    这种气运,一般人是看不到的。望气之术,他不过学了三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