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算一算
发簪砸落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清溪蓦地松了口气, 下一刻发觉自己的嘴唇还贴着萧洌的, 忙要起身后退。
然而她不过刚有退却的动作,萧洌却仿佛突然回过神来, 不再在意那被丢出去的发簪,也不再按着她的手, 而是一手搂她的腰, 另一手扶在她的后脑,将她刚离开寸许的唇又按了回去。
此刻, 萧洌被叶清溪压在身下,他大张的双眸里满是惊喜和陶醉,多日的尝试都无果,谁知她竟自己主动来吻他,他怎么能不喜出望外呢?
这一刻萧洌早忘了前一刻他在做什么, 感觉这样使不上力,他搂着叶清溪翻了个身, 将她压在身下, 细细地亲吻着她比他想象中还香甜的唇, 甚至想要撬开她的贝齿,更进一步。
徐威和翠微二人拉拉扯扯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叶清溪娇的身影无助地陷入柔软的锦被之中,萧洌那相对她而言高大强壮的身体将她完完整整地覆盖着, 他忘情地亲吻着她, 而她无力地推着他, 却因体力间的巨大差距而犹如蚍蜉撼大树。
“皇上!”翠微双眼蓦地瞪大,惊呼道。
徐威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做什么,只微微退后一步,垂着视线争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觉得,纵观大梁整个历史,也没有人会在皇上宠幸女人时强闯搅了皇上的好事,即便他背后是太后娘娘,只怕也讨不得好。
萧洌不曾想竟然有人敢进来扰他,还是他如今相当看不顺眼的翠微。
他有些不舍地松开叶清溪,抬头看向双眼泛红,身子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的翠微,可下一刻他的视线却移向了力图降低存在感却失败了的徐威,冷冷地:“徐威,朕的命令你也不听了么?怎么,眼里没有朕这个皇帝,迫不及待想zaofan自己当这皇帝?”
徐威被萧洌的话吓得面色发白,腿一软便跪下了,战战兢兢地:“臣不敢!臣发誓,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没有异心!”
完他立即站起来拉了拉翠微的衣袖,声道:“翠微姑姑,快出去吧!不然,我可要动粗了!”
之前被翠微闯进来,还不是因为他也是听到叶姑娘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情愿,才会半推半就让翠微过来了,他要认真了,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女流之辈呢?但这会儿,皇上发话,他可不敢再有半点私心了。
“不要!”叶清溪急速喘息了几下,好不容易才让胸腔里充满了新鲜空气,便听到萧洌和徐威的话,顿时急道。
她一时情急以一种绝不合适的方法制止了萧洌,却把自己推入了险境,如今唯一能救她的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放任对方离开呢?
可,要让人留下,也得给出一个绝好的理由!
“你们不要走!皇上想要伤自己!”叶清溪急切地大声道。
徐威和翠微二人一愣,听到叶清溪的话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判断可能有误,只是……他们一进来皇上正在强迫叶姑娘,也是事实啊!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目前这情况的起因是在叶清溪。
萧洌本不太高兴听叶清溪阻止这二人离开的,可听到她的话,他的心情也又雀跃了起来,她这是在关心他呢。
“表妹,别担心,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不会再做让你难过的事。”萧洌摸了摸叶清溪面颊上的伤,轻柔体贴地。
心意?是她主动吻他这事吗?!
叶清溪知道自己已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她万分清楚,她根本不能解释半句,否则萧洌一定会大发雷霆的。“你亲我只是为了阻止我吗?你对我没有一点情意?原来你根本不愿意嫁给我,是不是?”要是这样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她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还不知要做怎样的妥协啊!
叶清溪眼睛往斜上方看去,求救似的盯着翠微。
翠微被叶清溪看得浑身一震,听萧洌的话差点以为叶清溪真的是自愿的她急忙道:“皇上,叶姑娘才刚醒便来看您了,她身体还很虚弱,实在经不起折腾,您先放她去歇息吧!”
“表哥……你能不能先起来?我好难受。”叶清溪也适时虚弱地。她这是二分演技,八分事实,她人多好啊,自己刚醒,听萧洌出问题就赶紧过来看了,还没来得及缓缓呢,再跟萧洌这么斗智斗勇下去,她不定真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归西了。
萧洌下意识地动了动还摸在叶清溪腰上的手,只觉得身下这具身体瘦削得很,好像稍微多点力气便能折断了。
他忙让开,又伸手将叶清溪扶起,担忧地:“表妹,你可还好?我弄疼你了?”
“还好……多谢表哥,我、我先去歇会儿吧,头有些晕。”叶清溪着扶着自己的额头,微闭了眼身子微晃。
萧洌顿时紧张起来,他翻身下床,扶着叶清溪要她躺下:“那快躺着。”
叶清溪心里咯噔一声,她可一点都不想留在他房间啊,她想回自己的房间!
“表哥,我刚才就想,我的病是快好了,可毕竟还没好,万一到最后关头传给了你,太划不来了。”叶清溪稍稍拉开与萧洌的距离,“我还是回自己那儿去吧。”
翠微忙走过来接住叶清溪,想要扶她下床。叶清溪的发簪被萧洌拔了下来,此刻头发散下,漆黑的长发衬得她的脸更是虚弱苍白,模样楚楚可怜。
萧洌手一伸拉住她,又指指自己的唇道:“亲都亲过了,该传的早传了。”
叶清溪心想,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叫!连怕传染的借口,这会儿都不好用了!而且这还是她主动造成的!
“表、表哥……”叶清溪忽然捂住脸,身子往一旁的翠微身上靠,声音细若蚊呐,“能、能不能别提这事……”
萧洌见叶清溪这“羞窘”难耐的模样,面上反倒带了笑,却又板下脸安慰她道:“表妹害羞的话,我把看到的人眼睛都挖出来好了。”
动不动就挖人眼睛,暴君!
“不要!”叶清溪着几乎躲到了翠微的怀里,声音比之前大了些,“表哥你别笑了,我……我走了!”她也不严肃地制止他,反而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扯了来去。
她完便轻轻推了推翠微,翠微在接收到她的提示后微怔,随即忙扶着她往外走。
“表哥,你不许跟过来!”在萧洌有可能的阻止或跟随举动之前,叶清溪又头也不回地了一句,话音里还刻意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萧洌眼神灼热地看着叶清溪走出去,真的没去追,反而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因欣喜而狂跳不止的强烈冲击。这就是有人倾慕他、爱他的感觉吗?
他一时呆了,而前一刻才差点丢了一双眼睛的徐威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倒希望能跟翠微姑姑换换,此刻留下的不是他就好了。
翠微护送叶清溪回到了她的房间,叶清溪一碰到床就软绵绵地半躺了下去,面上自然没有一丝羞涩,只有止不住的疲惫。
翠微等了会儿,还是问道:“叶姑娘,方才皇上的……”
“确实是我先亲的他。”叶清溪睁开双眼,又起了精神回道,“皇上想要用发簪刺伤他自己的脸,我当时拦不住他,只能用这种方法。现在他应该不会那么做了吧。”
就是她牺牲了自己的色相,想想觉得太吃亏了。
翠微细细观察着叶清溪的神情,见她似乎并不为男女之间那样的亲密接触而困扰,反倒为此觉得困惑。即便起先是叶姑娘先主动的,可他们后来进去看时,明明是皇上借着男子的体力优势在欺负她,可此时呢,她似乎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这太反常了,除非……
想到那种可能性,翠微又在心中否定了,据她观察来看,叶姑娘对皇上并无私情……回想一下叶姑娘遇到皇上后发生的事,她若是叶姑娘,在经历了那些后,即便那是俊美无俦的帝国最高权力者,恐怕也难生出爱慕之情。
“叶姑娘受累了。”翠微叹道。
叶清溪拿手背擦了擦嘴笑道:“这个我还可以勉强接受,若翠微姑姑再不进来,我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直到此刻,叶清溪还能清晰地记起萧洌吻她时的炙热和力量,若翠微他们不进来,任由他发展下去,谁知道会走到哪一步?那可是个正血气方刚,又很难控制住自身情绪的青年啊!
因为一开始毕竟是自己主动的,也没嫌弃的立场,萧洌后来反客为主的那个吻叶清溪并不太讨厌,只是到底别扭,她明明是帮人治病来的,怎么就弄成了这样?还被其他人给看了个够,与其是害羞,不如是丢人。
“对不住,太后娘娘命奴婢来护着姑娘,最后反倒是姑娘几次护着奴婢。”翠微有些愧疚地。她知道自家娘娘还有求于叶姑娘,因此对叶姑娘十分客气,她自然也不例外,可跟叶姑娘相处久了,难免为她为人和真诚所触动,相处之时少了些客套,多了不少的真心。如今她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大好的苗头,可她真不愿意多想,只盼望着今后叶姑娘还能与太后一条心,早些完成娘娘的嘱托,能有个善终吧。
“应该的,毕竟我们是一边的嘛。之前我帮了翠微姑姑,今日姑姑不也帮了我?”叶清溪笑了笑。
见叶清溪面上确实有遮掩不住的疲惫,翠微也没再多什么,替她盖好被子,便先出去了。
而另一边,宫人们正在萧洌屋子里修门,萧洌则兴奋地四下走动,偶尔驻足蹙眉,偶尔笑出声来,只看得旁人心中惊恐不定,不敢多耽搁,赶紧修完门便离开了。
叶清溪虽早先睡了很久,但身体还很虚弱,醒来后又闹了那一场,体力严重透支,几乎一沾上枕头就能睡着。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一早,她感觉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不少,比之前那力不从心的状态已好上太多。
洗漱时,萧洌便过来了,叶清溪便只能跟他一起吃了早饭。萧洌模样本就英俊,如今精神奕奕,面上带笑,爽朗而亲和,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不过跟着过来报国寺的都知道萧洌翻脸比翻书快,因此并不会被他暂时性的好心情所蒙骗,依然心翼翼地伺候着他,唯恐不慎惹恼了他,白白丢了命。
等吃过早饭,叶清溪在萧洌出什么前一脸真诚地提议道:“表哥,今日我跟着住持念经吧。总觉得最近不大顺。”
萧洌眨了眨眼,点头道:“好,我陪你。来人,把住持叫来。”
叶清溪忙拦住他:“还是去前头大殿吧,正式些。”
“有道理。”萧洌也没反对,回去换了身玄色常服,便跟叶清溪一道往前头去。
报国寺的住持和僧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而如今寺庙里又只有萧洌这一行外人,并不需要回避什么,在提前派人去通知住持后,二人便在大殿中见到了恭候多时的住持。
叶清溪不信神佛,只不过昨天出了那样的事,她觉得跟萧洌单独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而如今他在这儿最大,要控制他实在是太难了,因此她想了许久才想出这样的主意。念经,被那么多人包围,环境又那么肃穆,萧洌总没办法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前几日叶清溪病得很严重,萧洌没少折腾住持,本来住持就有些怵见到萧洌,如今见到他更是紧张。他自便入了报国寺,因有慧根而被上一任住持当成继任者培养,整日里研读经书,于人情世故上实在欠缺,好在报国寺中人事简单,他也不必花太多心思。平日里皇族来总会给他些许薄面,他也习惯了面对皇族之人也泰然处之,还是第一次遇到皇上这样……令人难以捉摸之人,难免有些无措。只不过得道高僧的名头在,他只得佯装不在意地接待了二人。
住持请二人在一旁的**上跪坐,又亲自取了经书放在二人跟前。是皇帝要来念经,可这些经书,不是常念的甚至都念不利索,因此住持也只是意思意思,由他领着众僧人念经,而这二位旁观便好。
叶清溪做出一脸庄重的模样,正襟危坐,看向宝相庄严的菩萨金身,虽然认不出来,但不妨碍她做出虔诚的模样。
萧洌一开始还坐得住,不过住持念了会儿后,他便有些无聊了,原本只是时不时看几眼叶清溪,后来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个不停,如此也能发时光。他从她的额头看起,她那白皙饱满的额头让他很想伸手摸一摸,是不是如同他看到的那般润滑。她的长睫毛根根挺翘,他细细数了了数,总共有三十多根,有些挡住了实在看不清。她的鼻子的,可爱得让人想捏上一捏。还有她那红润香甜的唇,他昨日尝过一次便忘不掉了,要是能再尝尝便好了……
萧洌看得入神,叶清溪却如坐针毡。萧洌的视线犹如实质,她实在没办法假装没看到,此刻她也不想跟萧洌有什么眼神交流,只得低头看着经书,做出专注的模样。
听经实在是件极其无聊的事,叶清溪靠着辨认经书上的字来发时间。没一会儿,她忽然感觉肩膀一重,身子蓦地变得僵硬。
都已经在大殿这种庄严的地方了,居然还是挡不住萧洌干点什么吗!
她僵硬了会儿没等到萧洌的下一步动作,慢慢低头,却见他头枕在她肩膀上,正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她才不信呢!
“表哥,醒醒。”在念经声的遮掩下,叶清溪轻轻推了推萧洌。
萧洌闭着眼不睁开也不出声,好像真睡着了似的。
叶清溪看了下四周,好在僧人们都专心念经,并没有人来看他们二人,她便又推了推他,低声道:“表哥,你这样是对佛祖不敬啊。”
萧洌的眼睑似乎动了动,就在叶清溪以为他终于明白事理准备不再装睡时,他竟然身子往前一滑,手还记得抱着她的腰,最后上半个身子就落在了她跪坐的膝盖上。
叶清溪:“……”这就太过分了吧!
她做贼似的看看四周,本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谁知竟刚好对上住持略显吃惊的视线。她神情一僵,觉得太对不起住持了,她是想借着这个庄严的地方治治萧洌,没想到他根本不在意啊!如今倒好,没治住萧洌,倒把这好好的地方给玷污了……
住持与叶清溪的视线不过对上了片刻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继续波澜不惊地念他的经书。
叶清溪心里一叹,不愧是德高望重的住持,就算心里想他们这是亵渎佛门圣地,面上还是能那么宝相庄严,真是厉害了。
叶清溪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这么一大坨麻烦,很是无语。她烦得不行,萧洌倒好,旁若无人地搂着她的腰,闭着眼悠闲极了的模样。
叶清溪知道自己没办法把他赶走,动静弄大了场面太难看,只能假装没他这么大个人无尾熊似的挂在她身上,翻动着经书认真看起来。
本来跪坐的姿势就不大舒服,如今多了萧洌那么重的一个人压着,叶清溪又没办法稍微动动换一下姿势,别提多难受了,后来干脆腿都麻了。
不知过了多久,念经声渐渐止歇,住持站起身,对看过去的叶清溪微微颔首,竟领着念经的僧人,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本来二人在这儿听经时便没有其他人在场伺候,住持和一众僧人出去后,大殿里就只剩下了叶清溪和萧洌二人。
“表哥……起来了。”叶清溪的腿已经麻得没知觉了,只能推推萧洌,想让他别装睡了赶紧起来。
萧洌呼吸平稳,似乎并没有听到叶清溪的声音。
叶清溪只得又用了些力气,声音也大了些。
萧洌终于慢慢睁开双眼,仰视着正有些气恼地盯着他的叶清溪。
“他们念完经了?”没听到耳边有烦人的念经声,萧洌含糊地问道。他一开始确实是装睡,可后来念经声太助眠,再加上他抱着的人又软又香,他便真睡了过去。
“是啊,表哥你快起来,我腿麻了。”叶清溪又一次催促道。
萧洌揉揉眼,从叶清溪的腿上起来,他躺在她腿上睡时自然不是摆着跪坐的姿势,因此腿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他起身后便伸手给叶清溪:“抓着我的手慢慢起来。”
叶清溪自己实在起不来,只得抓着萧洌的大掌,在他的帮助下终于慢慢站了起来。只是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觉腿又麻又软,身子一斜,便被萧洌接住了。
萧洌心情很好,搂着叶清溪的腰不让她摔倒,低声在她耳旁道:“表妹这是投怀送抱?”
叶清溪:“……”
不知道什么好,那就不了吧。
她见不远处便是根柱子,默默无语地推开萧洌,往前迈了一步便抱住了柱子站稳。
萧洌有些遗憾地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前一刻还是温香满怀,这会儿空空如也。
“住持呢?”萧洌没有继续调戏叶清溪,他环顾四周没看到人,便问道。
“念完经都出去了。”叶清溪道,“表哥,你找住持做什么?”
“有点事。”萧洌神秘地笑了笑,走到大殿外对候着的人道,“去把住持请来。”
他完便回到大殿内,半搀着叶清溪让她坐到边上的椅子上,随即竟然在她跟前蹲了下去。
叶清溪吓了一大跳。这种体位……不就是电视剧里求婚经常有的么!
她刚想站起来,却见萧洌握住了她的脚踝。
“表哥?!”
萧洌抬头望着她道:“表妹不是腿麻了么?表哥给你揉揉。”
他着也不等叶清溪答应,便从她的腿开始,一点点往上按揉。
叶清溪双手蓦地抓紧椅子两边的扶手,胆战心惊地盯着萧洌的举动。他这又是做什么啊!
“表哥,你是九五之尊,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做,让宫女来就好……”她想往后缩腿,可萧洌抓得紧,她又不能抬脚踢他,最后便只能无奈地任他揉捏。
“不必,表妹的腿是因我而麻的,我自然得担起责任来。”萧洌嘴角含笑,只看了叶清溪一眼便又低头细细地按摩她的腿。
萧洌的手法自然称不上高明,可他手劲大,那力道用在叶清溪那已经麻痹的腿上刚刚好,舒服得她差点喟叹出声。好在她死咬牙关忍住了,不然那场面实在太难看了。
萧洌不经意地抬头,却见叶清溪神情因忍耐而显得有些狰狞,手上的力道不禁一松,以为自己捏痛了她,接着便只轻轻柔柔地捏着。
叶清溪的表情更古怪了。之前捏得重倒还罢了,如今捏得轻了,不像按摩,倒像是爱抚……她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尴尬又坐立不安,只得道:“表哥,够了。”
萧洌头也不抬:“我这才刚开始。”
叶清溪知道自己很难改变他的想法,只得道:“那你重些。”
“不疼?”萧洌问她。
“麻得已经没知觉了,不疼。”叶清溪道。
萧洌点头道:“那我重些,疼便。”
住持:“……”
住持刚回到大殿便听到了这段实在有些惹人误会的糟糕对话,他脚步一顿,站在大殿外道:“贫僧见过皇上。”
萧洌侧头看了眼没看到住持,便皱着眉道:“住持,你人都没进来,怎么看到朕的?”
即便是德高望重的住持,这会儿也被怼得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随后走进了大殿。
萧洌依然蹲在叶清溪跟前,专注地替她的另一条腿按摩。
住持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入定般不闻窗外事。
两人的神情都很自然,只有叶清溪被这场面折磨得极不安稳。萧洌一向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别人看到他的出格举动会什么,当着众人的面都能不顾一个帝王的威严哭了,替人揉个腿算什么?住持是高僧,泰山崩于前对他来也不算什么。唯有她,简直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似的,难受得都要升天了。
“朕有事问你。”萧洌继续揉捏着叶清溪的腿,“会不会重了?”
……不要跟我话啊!
此刻叶清溪倒宁愿萧洌把自己当一个摆设,而不是强行跟她话提升她的存在感。
“不会,刚刚好。”叶清溪故作冷静地回道。
萧洌便笑了笑,又捏了两下,似乎才想起一旁被他冷落了的住持,道:“朕要跟表妹成亲了,你看看哪一日是良辰吉日。”
叶清溪一惊。成亲?他居然又把这件事想起来了吗!
住持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叫来居然是为了这事,他懂些歧黄之术,平日里也会与一些别的高僧交流,可看吉时这种事,找本历书便是,即便要对生辰八字,也不该他来。
“皇上,此事应当由钦天监来算,贫僧并不精于此道。”住持道。
萧洌不耐烦地:“朕要你算你便算,哪来如此多的废话?”
“表哥,你别为难住持了,这事确实不该他来算啊。”叶清溪稳住情绪道,“这事……总得问问表姑母,或许她早有了算。”
萧洌看了眼叶清溪,没有回她,转头对住持冷冷道:“朕不管你是不是精于此道,明日之前不给朕算出来,这报国寺你也别待下去了。”
……这样威胁一个出家人,他怎么好意思啊!
叶清溪刚要开口阻止他,谁知萧洌的话根本还没完,他继续道:“我觉得,这个月总有一日会是吉日。”
……那你自己算好了!
叶清溪回忆了下,今日已经是十九了,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在十天内跟她成亲?
住持似乎想些什么,然而面对这样一个帝王,他又不知还能什么。
明明是个高僧,叶清溪却莫名地觉得被萧洌这样逼迫的住持很可怜。她动了动自己的腿,在萧洌看过来时她忙道:“表哥,这样不大好吧,还是找钦天监……”
叶清溪的话没能完,因为萧洌突然捏了下她膝弯后的软肉,她身子一僵,瞪大眼看着他。
萧洌却一点都没有做了什么的自觉,又看向那住持道:“住持,你怎么还不去算?还是你现在便算好了?”
“……贫僧这便去算。”住持没再什么,温声告退,离开了大殿。
“表妹,你方才想什么?”萧洌又继续专注他未完的事业,若无其事地问道。
“……表哥,你不要那样为难一个出家人。”叶清溪叹道。
萧洌道:“皇家年年用数不清的钱财供奉这报国寺,如今要他做点事罢了,怎么能算是为难?”
“可……表哥你的婚事,又哪是他一个出家人能决定的。”叶清溪道。起来,他没有像那天一样立即成亲,还让住持算一算,也真的是蛮神奇的了。
“你的没错,我的婚事,我自己决定。”萧洌忽然道,“表妹,你的腿还麻不麻?”
叶清溪一愣,感受了一下,她的双腿都已经好多了,便忙道:“不麻了,多谢表哥!”
她想站起来,可萧洌却站在她跟前不让她,甚至撑着椅子的扶手压低了身体凑了过来。
叶清溪紧紧贴着椅背,紧张地仰头看着萧洌。他究竟又想干什么啊!
“清溪,母后并不想让你嫁给我。”萧洌盯着她的眼睛道。
叶清溪心中一紧,这种事从当初太后百般阻挠上就能看出来了,萧洌又没有失忆,记得这个再正常不过。可他突然提出来是为了什么……
萧洌并不需要叶清溪的回应,他抬手轻抚她的面颊,扯了扯嘴角:“让钦天监去定,怕是没有一日会是吉时吧。不定,那边还会,我与表妹的八字相冲,不宜成亲。”
叶清溪还没想得那么细,听萧洌这么一,便觉得很有道理。不用钦天监算,她和萧洌的八字一定是相冲的,不然怎么遇到他之后她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呢?
“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母后玩起这一套来,熟练得很。”萧洌忽然叹了口气道,“那一日我们若私奔了,便不用担心这个了。”
叶清溪此刻的感觉有些不出的古怪。她以为他成亲也就是兴起时,万一哪天想到了,不定就硬抓着她直接拜堂……不,直接洞房也不一定,没想到他暗地里想得还挺多,正经得不像是一个思维奔逸的他了……
“表姑母……应当,不会那么算计表哥吧。”叶清溪心地。
萧洌忽然将食指竖放在叶清溪的嘴唇上,他皱了皱眉头道:“表妹,你不是过,今后你便是我的人,不会同母后太亲近,怎么还总帮她话?”
叶清溪登时有些紧张,僵硬地笑道:“对不起表哥,我一时不注意就……我只是不想让表哥太担心。”
“是吗?”
“是的,表哥。”叶清溪忙用力点头。
萧洌弯腰盯着叶清溪的双眸笑道:“那便好。”
他没有再追究,直起身后伸手给叶清溪。叶清溪半个不字都不敢,拉着萧洌的手便站起身来。
萧洌没有松开她,牵着她往外走去,她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真真是欲哭无泪。在一个不知何时就会展现他那难以捉摸的精明一面的人面前,她真是难以决定究竟是真话还是谎话啊。
“表妹,一会儿你可还要继续听经?”萧洌问道。
叶清溪想想自己的计划其实算是失败了,便有些挫败,低声道:“不听了吧。”
听出叶清溪似乎情绪有些低落,萧洌回头,抬起她下巴道:“表妹,你怎么了?”
叶清溪道:“……听经坐累了。”
“我也是。”萧洌笑笑,“那我们回去吧,歇歇。”
歇歇……
“表哥,我觉得今日春光正好,不如还是去赏赏桃花吧。”叶清溪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异样,故作期待地笑道。
“也好。”萧洌没有异议,“跟表妹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他顿了顿,又道,“什么也不做也是好的。”
叶清溪想,这就是她该害羞的地方了吧?然而她现在紧张死了,根本害羞不起来啊!
“那就……就去赏花吧!”叶清溪快步往前走去。
谁知她的手却因萧洌没动而被拉住了。
萧洌见她转头看过来,便道:“还有一事。”
叶清溪呼吸一窒,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啊……
“翠微是母后的人,你别总与她那么亲近。”萧洌想起昨日的事,神色便有些沉,“昨日她拦着你与我亲近,足可见母后的态度。”
表哥啊,昨日明明是我自己不乐意啊!
叶清溪乖巧地:“我记住了,表哥。”
萧洌忍不住又摸了摸叶清溪的面颊,心情极好地凑过去在她耳边道:“表妹,不如不去赏花了吧,我们回房去话便好。”
叶清溪神情猛地一僵,硬是憋出点红晕,蓦地摇头道:“不,我要去赏花!”他这话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当她傻啊!
完她便向外跑了出去。
大概是认为叶清溪已是到手的绵羊,萧洌并没有觉得不快,反而笑着跟了上去。
叶清溪走在前方,面上伪装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心里却一点点往下沉。
可能是她的错觉吧?她怎么觉得,萧洌对太后的态度,似乎是由被动的抗拒,转化为了主动的迎战?而她正好是这其中最可怜的棋子。他让她不要亲近太后,不要亲近翠微,这是要把她能亲近的人都除掉,最后只能依赖他一人。他在感情上有时候表现得有些出乎意料的纯情,可身为帝王,即便没有实践过,似乎对于男女之事也不像是现代的一些处男那样很不好意思,昨天是反客为主吻她,今天又时不时撩她,大概对他来,心意相通之后有些事便是水到渠成的。
叶清溪头疼得很。什么心意相通,都是假的啊!再这样下去,她要么被他吃干抹净,要么跟他惨烈地摊牌,最后被他恨死,下场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最终叶清溪得出一个结论,报国寺不能再待下去了!没有太后在一旁看着,整个过程都要走歪了!她知道太后很希望她在报国寺期间替萧洌治好病,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因此她只能辜负太后的期待了,她必须让翠微尽快通知太后,让太后过来,或者将他们接回去。萧洌都已经在筹划成亲具体日期的事了,应该能引起太后的重视吧?
伺候的人都等在大殿外头,叶清溪看了翠微一眼,下定了决心。
“表妹,别走那么快,当心摔着。”萧洌见叶清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出声提醒道。
叶清溪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沉重的面色带上一丝笑,转头对萧洌笑道:“表哥,你来抓我呀!”
她着转头就跑,却像是不经意间撞在了翠微身上,低声飞快道:“皇上想本月跟我成亲,尽快通知太后!”
完她若无其事地松开翠微,快步向外跑去。
翠微一怔,神情顿时有些凝重,下一刻她见到萧洌瞥过来的冷淡视线,忙低下头退到一旁,暗暗心惊。
萧洌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对不远处的徐威招招手,后者忙走过来,便听萧洌道:“把她关起来。”
翠微蓦地一抖。
徐威一脸惊异:“这……”
萧洌冷冷地瞪过去。
徐威只得连声应是。
在前方听到萧洌的话差点一个踉跄摔倒的叶清溪:“……”他听到她跟翠微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