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叫了村民来，指着翻到的马车，道，“就是这一辆，麻烦你们了，非常感谢！”

    几个村民们齐心协力将马车扶起，其中一名男子道，“没事，轮子没有坏，还能用。”

    “奇怪，姐呢？”海棠四下望去，却不见夏凌儿，直到村民们要走，海棠才反应过来，一边给赏钱，一边道谢，“谢谢你们了，跟着我跑这么远一趟，这个给你们，算是劳苦费，谢谢”

    村民们本是好心，没想到还能领到钱，交代海棠一个人心之后便离去。

    “姐？姐？”海棠不见人着急起来，四下寻找，终在灌木丛发现坐在草地上的夏凌儿，她衣衫不整，目光涣散，呆呆地愣着，海棠见情况不对，连忙跑去，“姐——！”

    “嗯？”夏凌儿抬起头，看向海棠，喃喃道，“你来了。”

    海棠吓哭，一边整理夏凌儿撕破的衣裳，一边问道，“姐，怎么了？姐……”

    夕阳无限好，透过参天古树投射在夏凌儿的身上，血红色的阳光和夏凌儿胸口那一抹鲜红的胎记重叠，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如此娇媚，然而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黯然失色，令人心疼。

    ……

    车夫喊了人回来，却已不见马车和人。

    马车停在绸缎庄前，海棠买了一身衣裳，也不挑款式，只是匆匆回到马车里，海棠伺候夏凌儿将衣裳换上，回到外头，拿起鞭子，这还是海棠第一次驾马车，不敢挥鞭太重，马儿也受了伤，只能慢慢地走。

    海棠双眼通红，却咬着牙，不许自己哭，回到沐王府，和往常一样。

    “今日你没来养生馆，不少人找你，安府那位郡主还特别……”许子右的声音逐渐放轻，看着海棠扶着夏凌儿经过，二人并没有理会他，仿佛根本没有瞧见他似得。

    管家见到回来的夏凌儿，道，“王妃，晚膳已准备好，王爷正在前殿等着。”

    海棠见夏凌儿不语，知道夏凌儿没有胃口，海棠道，“麻烦管家和王爷一声，不用等姐一起用膳了，姐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了。”

    “好。”管家往前殿走去。

    海棠扶着夏凌儿回到屋子，海棠吩咐其余下人，道，“快去热水来，王妃要沐浴！”

    “是。”丫鬟们纷纷退下，前去做事。

    不一会儿，丫鬟们便准备妥当，屋子里冒着热气，白茫茫的一片，海棠支走了下人们，关上了房门，伺候夏凌儿沐浴。

    夏凌儿始终没有话，失魂落魄的样子，令海棠无比揪心。海棠擦洗着夏凌儿的背，强忍着泪水，道，“姐，那一身坏了的衣裳已经处理干净，不会有人发现的，就是……”

    夏凌儿低下头，看着漂浮着的花瓣，夏凌儿抬起手，捧起，水从夏凌儿的指间淌过，手心只剩下一片玫瑰的花瓣，好红的颜色，真好看，可是欣赏的眼睛里并没有聚神。

    “就是姐等会见到王爷的时候，千万不要……”海棠哽咽，不知如何言语。夏凌儿这个样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有事发生！

    夏凌儿却没有海棠这般复杂的情绪，夏凌儿只是失魂落魄，萎靡不振，不哭不闹也不言语，夏凌儿将那一片花瓣贴在自己胸口，遮住了那一抹胎记。

    海棠绕到夏凌儿跟前，蹲下了身，恳求道，“姐，你振作一些，海棠求你了，姐……”

    水流“哗哗”作响，就在夏凌儿抬起手臂的时候，夏凌儿的手指触碰到海棠的脸颊，抹去海棠的泪水，这丫鬟真是贴心，比她夏凌儿自己还要在乎自己。

    “姐，姐……”海棠摇着头，不知所措。

    微蹙的愁眉，道不尽的心事，却止于红唇，哪怕没有任何表情的她，依旧美如天仙。

    “对不起，海棠该死，对不起，海棠当时就不该离开，留下姐一个人，对不起……”海棠无比内疚，跪在地上，不停地道歉。

    “吱咯”一声，房门推开，海棠如同惊弓之鸟，猛然抬起头，看到沐闻玄走来。

    沐闻玄道，“出去吧。”

    海棠拽紧手指，手心直冒冷汗，同时紧张地看向夏凌儿，她家姐依旧毫无精神！海棠却别无选择，行礼告退，“是，王爷。”

    海棠走出屋子，关上了门，下台阶的时候差点跌倒，因为海棠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紧张到不能呼吸。

    一名丫鬟上前询问，“海棠姐，你还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没事……”海棠甩开丫鬟上前搀扶的手，继续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我守着。”

    “是。”

    海棠坐在台阶上，包环双膝，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灌木丛见到的那一幕，夏凌儿狼狈不堪的模样。

    海棠低下头，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老天爷，求你了，不要这么折磨我家姐，求你了，别让王爷发现，求你了……”

    屋子里，水汽积在夏凌儿纤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同样润湿了那双乌黑的眼眸，如同黑曜石一般好看，一头柔软的青丝一半没在水中，雪白的肌肤，细腻光滑，她自己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迷人。

    “哪里不舒服吗？为何没有胃口用膳？”沐闻玄俯下身，温柔地询问，伸手捡去夏凌儿胸口的那一片花瓣。

    夏凌儿不语，只是定睛看着沐闻玄，至少他引起了她的注意，否则连她自己都怀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沐闻玄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凰觉拓氏第六代储君的九子，字沐，号闻玄，我的丈夫……”夏凌儿喃喃道，站起身，抱住了沐闻玄，水从夏凌儿的身上“哗哗”流下，浸湿了他的衣衫。

    沐闻玄一愣，有些不明白，却也没有拒绝，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间，她身上除了水，什么都没有。满屋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已经玫瑰花的清香。

    夏凌儿闭上了眼睛，心脏一阵剧烈地抽搐，很痛，痛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