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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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身因为才学自负,以及退学得早,交好的朋友并不多,一双手都数不完,林泽见到方山源非常容易就对号入座了。

    方山源的家世跟原身差不多,都是村里读出来的寒门秀才郎,因为年纪差不多,从入私塾开始就是同桌同窗,关系一直融洽不错。

    而对方也不像其他学子势力,在原身落难之后仍旧以礼相待,为人处世很不错,学问也学得真材实料,是个可以结交之人。

    所以林泽多了几分耐心,换其他直接走人。

    “林兄,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刚才没看见你正面,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

    方山源见到林泽非常高兴,拱手招呼。

    他这话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话,他的刮目相看也不是指林泽的穿着扮,而是指林泽的气质变化。

    以前的‘林泽’因为各种击整个人显得十分阴郁颓废,可现在的林泽却是春风满面、昂首挺胸,同样的脸因为不同的灵魂给人的感觉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林三贵等人有陈淑菊的事情做铺垫只当林泽是性情大变,而对不知情的方山源来,今天看到林泽就真的以为是另外一个人了。

    脸还是那张脸,但却让人霎时不敢认。

    林泽摸不准方山源的话意思,便直接转移话题,不在这个问题多纠缠,

    “心胸开阔了便精气神爽,以前让大家见笑了,不知道方兄如此着急叫住我有何要事?”

    到这里,方山源也跟着想起要事,顾不得寒颤招呼了,

    “诶,瞧我都这一高兴差点把正事忘了!林兄,事关重大,咱们可否借一步话?”

    方山源环顾四周,一副神色紧张的样子。

    林泽见他如此模样,想了想点头,找地方把牛车寄放好,带章珛跟对方去了就近茶楼,要了个包间。

    不知道要什么重要的事情,到了茶楼包间方山源都还不放心,左右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人能够偷听到,才又看向跟着一起的章珛,表情犹豫,

    “林兄,你看贵夫郎可否也回避?”

    这个时代一般男人谈事情都没有女人哥儿听的道理。

    “无妨,我家的事情我夫郎都听得。”

    林泽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区别看待他媳妇那是绝对不行的。

    章珛腼腆微笑,听话的站着不动,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哥儿,抛头露面无所谓,比起规规矩矩的躲在后院,他更喜欢林泽的想法。

    这可看得方山源跟之前的李广财一样暗暗称奇,甚至惊讶更甚。

    他经常往镇上跑消息灵通,虽然这段时间听了一些林泽的改变,一见钟情的招牌含义更是清楚明了,但他真的没想到以前那么高傲的林泽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不过连放下身份出来卖东西的事情都能做,这会儿林泽爱护夫郎的举动似乎也不那么稀奇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暗惊之后,方山源就释然了,既然林泽都不怕,那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再次左右看看,方山源才表情严肃话,

    “林兄,本来我是算去你们村找你的,但没想到在这会碰到,如此正好,为兄有件事情左思右想了好几天,还是决定跟你个招呼,不然这心里着实不安……”

    “方兄有话但无碍。”,林泽沉吟。

    “好,如此为兄就知无不言了,乡试之期在即,虽然难以启齿,但是科考之中舞弊泄题之事自古以来都无法避免,时常发生,我等虽不屑,可总有人心术不正,林兄可认识朱洪昌此人?”

    “祥瑞酒楼、西街赌坊、南街倌馆的东家朱府老爷,县太爷的舅子。”

    “什么县太爷的舅子,不过是个妾室娘家的兄弟,狐假虎威而已……”

    方山源嗤之以鼻笑了下,才继续道,

    “林兄你许久没来镇上走动应该不知道,这朱洪昌仗着他妹子的裙带关系,对外宣称他手上有这次乡试的考题,引了不少心术不正的学子求上门去。”

    “如何荒唐之事本应该不能相信,可实在不乏出现一些心智不坚定之辈,咱们南阳镇多年来又只出了一个举人,其他学子皆是次次落败,不免把这当做救命稻草。”

    “试题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此事一旦暴露影响甚大,沾边的学子遭殃,其家人怕是也得被连累……”

    道这里,方山源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林兄,前些日子,我瞧见你二弟似乎也在此列。”

    “确定?”

    林泽精神一震,抬头。

    章珛虽没读过书,可也知道科举舞弊暴露的严重性,轻则剥夺功名一辈子不能科考,重者杀头都有可能,其家里人也得遭殃受累,脸色有些不好。

    方山源点头,

    “千真万确,事关科举,绝不敢乱。在朱洪昌那里买试题的人不少,如果是假的那还好,但如果是真的,青山县怕是要招来一场灾祸。”

    古代科举考试的严谨程度远比现代想的更加困难和厉害,如果朱洪昌卖的试题是假,那么最多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学子上当受骗。

    但如果是真的,朱洪昌卖了这么多试题出来,那岂不是代表着青山县今年将会考上一群举人魁首!

    朝廷又不是傻子,这数据一看就是有猫腻,上面绝对会派人彻查,到时候这些‘考中’的学子及其家人怕是就得惨兮兮了。

    这种结果大家不是不知道,但抵不住考中的诱惑和侥幸心理啊,次次落地的学子难免心情浮躁想走捷径。

    方山源跟‘林泽’关系不错,偶然得知林建文也在里面,自然马上想到跟其有血亲关系的林泽。

    “林兄,你和他是血亲,此事一旦暴露,就算你没事儿,将来怕是也会影响你……”

    “……”

    林泽面无表情暂时没话,端着茶杯神色晦暗。

    这道理不是傻子都明白,古代讲究的就是连坐制度,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过失全家遭殃。

    不过他现在都跟林泽断亲了,出了事情他无所谓,但问题难就难在林三贵还跟林建文沾着亲,林三贵是原身的父亲,人也不坏,他不能坐视不理。

    何况科举舞弊这种事情,不是个问题。

    思索半晌,林泽才放下茶杯,询问,

    “朱洪昌如此招摇过市的卖试题,县令爷什么反应?”

    泄露试题的消息连方山源都知道了,没道理县令爷不知道,这种事情暴露查下来县令首当其冲就会遭殃,不可能默不作声不管。

    “这个我就听不到了……”

    方山源不好意思,他只是个没钱没势的寒门学子,要不是朱洪昌卖试题的消息传的人太多,他也是没渠道知道这些的。

    “我回去看看,多谢方兄告知,否则到时候我怕是要措手不及。”

    林泽也没有为难追着问,方山源底细能力他清楚,想知道更多,只能他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原身和方山源已经很久没联系,关系疏远大半年,对方忽然来找他,还告诉他这么重要的消息,他觉得他不太相信只是因为友情这么单纯。

    林泽不是刚出社会的毛头子,比起相信世界的美好,他更愿意先往坏处想。

    想到这里,林泽露出如沐清风的温润笑容,

    “方兄,如此重要的消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谢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日后方兄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己所能力,我定不推辞。”

    方山源听到此话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再看林泽温润的笑容有些心虚。

    如果是普通好友这话自然没问题,但建立在他们这种关系疏远大半年忽然见面的朋友身上,如此感谢的话意思就没那么单纯了。

    设身处地想,要是没点算,谁去管不相干人的闲事?

    想到自己的处境,方山源咬咬牙,把脸皮抛到了脑后,起身冲林泽拱手,

    “林兄,你我相交多年,我方山源也不屑这等胁人的龌龊下流之事,只是为兄如今已是走投无路,这才不得不厚着脸皮上来,我的确有一事相求,林兄愿意便帮,不愿意科举之事我也定守口如瓶!”

    “我与林建文已经断亲,他出事与我没影响……”

    林泽依旧是温润的微笑,如沐清风,但却让人有种莫名气势低一筹的错觉。

    方山源震惊,显然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跟林建文断亲了,断亲之事在这里可是件严重大事。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林兄,是为兄处事不周,告知科举之事我真的没有胁迫你的意思,你莫要生气。我这次冒昧找你,只因我娘子重病,我家情况你也知道,多年读书早把家底掏空了,能求能借的我都试过了,连家里田地都卖了,但还是不够……”

    道这里,方山源表情愁苦,也顾不得低声求人丢面子,脸面哪有人命重要。

    “我听闻林兄最近在镇上做了点买卖,生意十分红火,所以……如此上门为兄实在惭愧,可家中娘子等着吃药,还请林兄看在多年同窗的份儿上,能够救急一二,日后为兄定当双倍还回。”

    完,方山源如同等待审判般,低头等到林泽的回答。

    他没有抱上太大的希望,这些日子他已经求过不少人了,被拒之门外是常事,林泽这里他也只是来试试,毕竟他借的银子不少。

    “你想借多少?”

    林泽没直接拒绝也没直接答应,沉吟考虑。

    方山源家里的事情他不了解,同情心有待商榷,但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不介意花银子买个消息。

    “五,五十两……”

    方山源抬起头,语气心翼翼,这个数字连他自己都得心虚脸红。

    “那你去抢钱庄吧。”

    林泽眼皮一跳,出跟他未来弟子当初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