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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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府管家刘有田模样看起来不起眼,但一般能往上爬的人都不是笨蛋。

    刘有田被带上来,林泽就看出来对方不好对付,面对王县令的审问,刘有田态度恭敬镇定,一点慌乱都没有,颇有大户人家出来的风范。

    对于审问的问题,刘有田也回答得滴水不漏。

    “回大人的话,人冤枉啊,人原本跟魏夫子同村,从就有交情,后来魏先生科举考中发达了,念人家中贫困,便让的做了府上管家谋生,老爷对我恩情重大,我怎么敢做这等恶事……”

    “当日府上在前院的下人虽多,但除去夫人身边跟着的,专门伺候笔墨的,剩下端茶倒水的就不够了,人这才去叫后院的人来帮忙……”

    “至于杏儿和萍儿离开人就不知道了,人一直在前院候着,老爷可以给人作证啊,叫完帮忙的下人我就一直呆在老爷身边,这些种种确实是巧合,往县令大人明察秋毫。”

    刘有田喊冤磕头,得真情意切。

    他在魏府待了多年,深得魏鸿弡的赏识,听到他解释,魏鸿弡心中的怀疑顿消,点头,

    “确实,当日有福除了去叫人帮忙时离开了下,一直跟着本夫子身边。”

    如果这样的话,刘有田也是有证人和证据证明自己清白,难道一切真的确实是巧合?

    王县令看向林泽,“林秀才,你还有何话?”

    虽然林泽一直在喊冤,声称有人设计坑害,但一直都是推理猜测,没有确凿证据指认。

    而现在别人都有证据,林泽的处境就很微妙了。

    “有,大人,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就能做的。”

    林泽走出来,环视四个哆嗦的厮丫鬟两眼,才把目光重新放到刘有田身上,眼神锐利。

    “林郎官……”,刘有田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

    “很好,你还认识我。”

    林泽忽然笑起来,爽朗的笑容好像面前是许久不见的朋友。

    刘有田拿不准他这态度,恭敬拱手,“林秀才曾是南阳镇有名的学子,更是老爷曾经的得意门生,人自然认得。”

    “既然认得,又知我是你家老爷曾经的得意门生,那你为何要害我?!”

    林泽笑脸秒变,声音忽然愤慨。

    刘有田被吓了一跳,不及话,林泽的抢在他先继续开口,

    “刘管家,你的解释辞非常的完美,完美地无可挑剔,但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人遗漏了?宴请当天,你儿子去了哪儿了!”

    儿子?刘有田的儿子?怎能扯到这上面去了?

    众人不明所以,魏鸿弡却是心脏瞬间一紧。

    刘有田脸色微变,但还算镇定,表情不明白的样子,

    “我儿子那天在家里休息,林秀才问这个做什么?这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大大的关系。时隔好几年,刘管家想都不想就回答了我的问题,您的记忆可真是好啊,芝麻绿豆的事情几年翻篇都还能马上想起……”

    “生不才,曾读过一本关于人心理的书,按照常理来,一般超过半个月的事情,忽然问起都要仔细回忆下,而几年之前,除非是特别深刻重大的记忆,日常事许多都会忽略忘记,没有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

    “刘管家,那么久的事情你张口就想起来了,难道你是天才,还是有过目不忘的记忆?”

    林泽微笑,笑容让刘有田脸色瞬间僵硬。

    众人一听是啊,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大事情记得马上反应很正常,日常事也记得那么清楚,想都不用想就回答,这也太神奇了吧。

    刘有田是天才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吗?那自然是不可能。

    刘有田袖子里的手微微颤了下,继续镇定解释,“我儿子平时都要去府上帮忙,那天不舒服在家休息,所以我就记得特别清楚了……”

    “哦?那么巧,你儿子刚好就在那天生病了?怎么什么巧事儿都凑到那天去了呢?”

    林泽作惊奇表情。

    刘有田意识到自己的谎没圆好,心里微微有点慌乱了,“我怎么知道,我儿子就是病了……”

    “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你根本就是撒谎!”

    林泽逼近冷笑,

    “当天你喊后院两个厮离开帮忙根本就是故意支开他们,方便外男闯入后院,你确实一直都在魏老爷身边伺候,但你儿子没有,那只引开杏儿的野猫叫就是你儿子学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对魏府情况那么了解,且有机会让后院变成‘无人看守’状态的除了你没别人!”

    “刘管家,我今天敢豁出去闹这么大阵仗跑来县城伸冤,冒着革除功名的风险,你觉得我会没有把握证据吗?”

    他确实没证据,但不妨碍装逼啊,林泽厉声吓唬,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刘管家,老实交代你还有活命的机会,继续隐瞒按照大稷律法可是全家杀头的罪名!这场设计到底是针对我?还是……根本就是针对的魏姐!”

    “……”

    刘有田心理防线开始出现裂痕,额头冒汗,努力的思索该怎么回答。

    见状,林泽再接再厉,冷笑装了一回心理侦探家,

    “刘管家现在是不是在想怎么圆谎?别装了,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

    “什,什么?”

    被绕进坑里的刘有田有些发蒙心虚,没听懂林泽啥意思。

    “古书有云:眼睛乃人之心灵的窗户,语言可以撒谎,但眼睛不会,当一个人撒谎的时候他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往右上方看,除非经过严格训练的人,否则是假装不了的……刘有田,你就是被人收买了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林泽问得又急又快。

    根本没反应过来,听到询问眼睛条件反射正在往右上方看的刘有田,“……”

    “大人,真的真的,他眼睛往右上方看了!”

    一个离得近又视力比较好的捕快惊呼。

    闻言,魏鸿弡没忍住拍桌站起来,有些激动,“刘有田,他的是不是真的?!”

    “不,不是的老爷,我没有,他,他胡八道的,什么书上的太荒谬了,眼睛转下就要定人的罪,人不服呐……”

    刘有田心理防线碎裂,终于慌了,但还是咬死了不承认。

    林泽再次微笑,“你这是圣人之言是错了?”

    大稷崇文,文人流派,一字之言方可惹祸上身,污蔑圣人那可是跟诛九族的大罪。

    “我,我没有,人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捉奸在床,捉贼拿脏,林秀才你单凭书中之语,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给人按了这么大的罪名,人惶恐……”

    “好,到证据,那你刚才不是你儿子宴请那天生病才没去府上帮忙,那你你儿子是什么病?又吃了什么药?药是在哪家药铺买的?你……可得出来?”

    当然不出,这理由就是刚才临时编的。

    刘有田脸色发白,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林泽给绕进坑里去了。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理由来圆,整件事情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解释,当初做的时候也想得很周到,但耐不住林泽做事不按常理出牌,问的问题也十分刁钻没头没脑。

    这问题一多,林泽问的顺序又乱,他又不是专业训练过的人士,绕几个圈不露马脚才怪!

    “刘管家,你不用装了,来告状之前我都让人听过了,你是要我继续帮你,还是你自己老实交代……”

    林泽拍拍衣服,悠闲自在。

    “刘有田,事到如今,你还不老实交代!”

    王县令见机手中惊堂木重重拍下,震得胆子的人都跟着一颤。

    事情败露,再狡辩也没用,刘有田看了眼从头到尾都淡定信心在握的林泽一眼,终于放弃抵抗,脸色发白对王县令磕头,

    “县令大人饶命,人知罪,当日魏府宴请确实是人被人收入收买,才故意支开后院丫鬟和厮的,但人也是有苦衷,若不是老爷逼我,我怎么可能为了钱财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胡!刘有田,我待你不薄,什么时候逼你了,你为什么要毁云樱的婚嫁前程,你这个不仁不义的畜生!”

    魏鸿弡一听激动的拍桌怒吼,实在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竟然是自己府上的问题。

    “待我不薄?我不仁不义?魏鸿弡,你话可得好好摸着你的良心!”

    反正事情都败露了,再装下去也没啥意思,刘有田一改刚才的恭敬老实,也跟着站起来,盯着魏鸿弡情绪激动,

    “是,当年你发达了看我穷,让我做你府上的管家拉把我一把,大家都你仁义,呵呵,屁!你要真心拉把我你就不会喊我写卖身契了,你不过就是趁人之危而已……”

    “我脑子好使,跑到私塾去偷听也学了好些东西,要不是我家太穷我也能考科举,咱们同村长大也算有交情,当初我找你借银子,而你就趁机让我卖身给你当奴仆,得仁心仁义,你当我心里不清楚?”

    “这就算了,谁叫我当时缺钱呢,我认命,我给你家当下人,但我儿子撞了脑袋那次,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明知道我刘家就那么一个男丁单传,命在旦夕,我求你把你珍藏的那颗老参给我救我儿子的命,你是怎么也不肯,一根人参而已,我给你当牛做马老老实实干活那么多年,我儿子连就连根人参都不如,你就是这么绝情!”

    “就因为没有老参入药,我儿子才成了个傻子,你我不仁不义,你怎么不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

    刘有田呲目愤慨,一朝将心中多年怨恨诉尽。

    “魏鸿弡我告诉你,姐这事儿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要不是你们自己一心想攀高枝,人家也不会大费周章搞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