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整整九天的考试下来,考场中所有的考生几乎都瘦了一圈。
并且胡子拉扎,满身馊汗臭。
像那种倒霉坐在如厕粪桶旁边的,在这种炎热天气更是煎熬,反正每次林泽去一次如厕,就会发现挨着如厕周围的考生少一个,估计都是给熏晕走的。
最后一天去如厕的时候,林泽发现就剩下一个身体强健的考生还坚守着阵地,但看对方脸色,怕是已经留下了重大阴影,心里对那考生莫名十分同情。
等到最后一天考完,几乎所有考生都是扶着墙离开贡院的,呼吸着外头的空气,犹如从地狱到了天堂。
九天的贡院考试,对大家的身心磨练都达到了极致,走出贡院大门。
其中有哭有笑。
但众考生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自己考得怎么样了,纷纷赶回客栈,目地只有一个,那就是睡觉。
什么洗脸什么身上臭味已经无所谓了,再不好好休息一下,他们估计会猝死的。
林泽和韩元庆也相同,走出贡院二话不就往落脚的院回去,然后进房间倒头就进入深度睡眠。
这昏天黑地的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直到再次睁开眼睛,他们才有心情洗澡换衣刮胡子,理自己的仪表,然后吃饭讨论这次考试情况。
“林兄,你果然没错,这次重点真的有算学,我虽然临时抱了下佛脚,但平日我在这方面十分疏忽,怕是无望了,不过没关系,还好这次是恩科,明年我还能继续来……倒是林兄,你这次怕是探囊取物了吧?”
韩元庆自知能力,考试结果已有数,不过却并不气妥,这次考题刁钻,不怪他们没努力。
倒是林泽,他一直知道林泽在算学方面颇有研究,泽珛私塾还专门有一堂算学课,这完全是林泽的拿手好戏。
而策论更加不用多,也是林泽的擅长,反正感觉除了诗词杂文这些,其他方面林泽就算不精通,也有几分墨水。
“探囊取物不敢当,中举有七八分的把握。”
林泽点头,倒也不谦虚,他确实有信心,不过对着外人没有太自满。
但表态七八分的把握也已经足够令人恭喜了,韩元庆听到非常高兴,提前道喜,
“林兄过谦了,元庆待闻林兄高中佳音。”
“借韩兄吉言。”
林泽笑着,也难得跟韩元庆拽个文绉绉,换平日,他肯定来个嘚瑟。
……
考试结束,学子们就是各种热烈的讨论,自觉考得好的开怀大笑,邀约好友去青楼妓院又或者茶楼酒楼提前庆祝;心知自己没戏的就垂头丧气,灰溜溜的背着包袱赶紧回家。
林泽是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但他向来跟青山县的学子们都不太熟,省郡城其他更加不认识。
而且青楼妓院这些是他不会去的地方,茶楼酒楼他也不是很感兴趣,与其跟别的学子文绉绉的喝酒吟诗、喝茶作对,还不如让他陪他乖儿子玩呢。
所以短暂休息两天,把在贡院折磨的精神给调整回来,林泽就马上返回了青山县。
韩元庆倒是有些交好的朋友,暂时继续留在了省郡城会友。
风尘仆仆,心情急切的赶回家。
早期待等着林泽回家的章珛林爹等人什么关于考试的话都没问,二话不就先给他做了碗肉丝面,烧了热水,让他吃得饱饱洗干净出来了再。
对林爹来,林泽现在已经很出息了,他以前盼着儿子考科举就是不想儿子跟他一样在田里吃苦,现在林泽已经做到,科举结果家里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
不过林泽本人是很有信心的,对韩元庆七八分把握,对家里他就有九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上京的东西……”
“好好好,老大,爹就知道你是个出息的,咱们林家子孙日后再也不用在土里刨食吃了。”
林爹拦着姜蓉娘,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子感怀欣慰。
章珛也笑起来,他知道相公其实还是很想去京城的,只是因着他和动动父子俩的安稳不想去趟浑水,能趁着考科举去京城溜达一圈也不留遗憾了。
不过京城路远,来去再加考试耽搁,起码得一年的事情,走之前必须把家里事情都安排顺了,还有些事情也要抓紧时间办,
“相公,咱们在走之前,是不是还得再办个事情?”
章珛指着旁边坐在一起的林莲和王毛子,戏谑微笑。
林泽微愣,随即伸手拍头,“瞧我这记性,妹是该办喜事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王毛子在私塾非常的努力,虽然学习天赋比不上私塾的学生,但那努力劲儿绝对不比私塾任何一个学生差。
至今为止,对方不仅把南洋语学溜了,大稷朝的字也会了,期间不知下了多少苦功夫。
当然,娶媳妇这事儿王毛子也很放在心上,趁着在林泽这里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把林莲给追到了手,让外头想利用林莲跟林泽攀关系的人可是气得跺脚牙痒。
林莲也没想到王毛子竟然会喜欢她,在她心里王毛子可是很优秀的,竟然看上了她?
当时她心里是惊慌失措又惊喜,本害怕又遇到以前的事情,不过见林泽对王毛子挺器重,朝夕相处她发现王毛子确实是个挺不错的,自然就害羞答应了。
“林哥,你有啥要求尽管,我我我就想娶莲当我媳妇,我觉得她特别好,虽然现在我没钱,但我能挣,以后挣了都给莲管,我爹娘都同意了的,他们就该老大媳妇管家的……”
终于得到林家人的话,王毛子激动得不行,当然还有点忐忑。
林家本来家境就比他家好,现在林泽很有可能马上就是举人,将来是状元都不定,而他家因为这一年多没什么特别收入来源,跟普通村民没多大区别,娶林家的闺女高攀一点都不过。
他很想现在就娶媳妇,可他又怕自家的情况寒酸了人家姑娘。
不过林莲并不介意这个,害羞帮他话,“大哥,我也愿意,毛子哥没银子没关系,他有本事,等我们成亲我们能一起挣……”
“郎情妾意,家世清白,我若棒鸳鸯岂不遭怨?你们自己看日子吧,看好了该怎么办怎么办。”
林泽笑着没意见,王毛子他早考验过了。
现在对方不起眼没关系,将来日子还长着,林莲的性子嫁个喜欢她的,比嫁个她喜欢的好过得多,而且林莲对人家也不是没心思。
林莲的婚事林爹和姜蓉娘早就记挂着,嫁妆什么都早早的准备好了,就等着找到合适的人成亲。
王家那边也是早就把儿子成亲的银子存了出来,林家一松口,王家就欢天喜地的去请媒婆来提亲定日子了。
在这个时代,王毛子的年纪也不算了,很多跟他同龄的孩子都开始蹦跳起来,别林家现在就是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亲事,就算林家再穷,只要儿子愿意成亲了,王家父母就没意见。
这消息传出去让不少人都唏嘘,觉得林家人的脾气真的很怪。
镇上那么多老爷请媒婆来给自己的公子提亲林家不答应,现在反倒看上王家的穷子,林家到底怎么想的啊!
但不管怎么,林莲的婚事耽搁这么久算是定了下来,而且还定的很急,两家都默契的把时间赶在了林泽离开前。
虽然父母在不需要大哥当妹妹的主婚人,但林泽地位不同,有他在场合中出现,婚事就更显得看重。
倒是科举结果这事情,反而被林家人给抛到了脑后,真没多大关心。
如此表现,倒是让大家觉得林泽不骄不躁,沉稳大气,不愧是开了私塾的先生。
不像其他某些秀才郎,考试结果还没下来,就一副已经考中张扬的模样,殊不知越是这种人,最后结果出来往往越是脸。
科恩考试刚过,在结果出来之前,都是百姓议论和关注的焦点。
而省郡城府衙中,也同样是热火朝天的画面,几个主考官要在一个月之内看完几千份试卷,并且从其中选出最好的,最后再排出名次。
科考题目除了固定的诵记和算学题,其他都是没有标准答案,所以十分费精力。
若是往年,各地考官们可能会先看字,再看诗,然后再看策论这般挑选。
因为字如其人、诗如其想,连基础的书法诗词都写不好,如何谈其他优秀?
可是今年朝廷圣旨有规定,陛下严明此次恩科是为直接选拔人才补凑朝堂换血的空缺,要‘因位事宜’,所以阅卷习惯全部更改。第一,不得以书法忽略任何一张卷宗。第二,不得以诗词作为试卷重点评判。第三,策论算学为重,以求敢、敢答、实做者为优。
白了,这次陛下开恩科就是为的之前朝堂大换血做的后续动作,怕是根本就是要选一群敢敢做的楞青头们当自己牵制剩下老臣的筹码。
毫不客气的,有陛下授意撑腰,这些涉世未深、心怀理想、又冲劲儿十足的年轻人,绝对会让朝堂中的老狐狸们手忙脚乱,然后露出马脚给陛下抓住辫子。
不过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现在陛下的要求可就真难为此界恩科的主考阅卷官们了。
有陛下圣旨,就明这次大家阅卷是没有半点偷懒的机会,必须一张一张试卷慢慢看,然后给陛下选出合适的栋梁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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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朝中正是战战兢兢的时候,陛下才斩数位大臣,连众位皇子都给收拾了。
风口浪尖,下面的臣子们最近皆是心翼翼,得了阅卷的圣旨,各地考官们不敢马虎,纷纷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日以继夜的阅卷。
因为这次的策论题目是比较敏.感的话题,所以学子们答题中难免也有涉及冒犯之处。
要是以前,这些试卷考生必定以大不敬罪名被拉出来关押,但今年有了圣旨,考官们便不能这样做,本着圣旨中“以求敢、敢答、实做者为优”的指示,大家将其作为考核标准。
这次考试要的是办实事的人才,只要不在原则性的东西上冒犯,胆大出己见,并且能够在策论上自圆其的考生试卷基本都在第一次阅卷中被看中。
由于最后的中举名额有限,并且还有排名,所以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再阅。
后面重复阅卷就要看众位考生真正的实力,想在这么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就必须展现出足够的才能。
省郡城十个阅卷考官最后细细查看选拔,挑出了两张试卷,在第一名的排名上发生了争执。
“我觉得解元之位应该给孙舟兴,这个考生家世清白,策论也非常符合陛下的要求,更难得辞藻丰富,解也十分有理……林泽现在虽不错,可以前所为实在有些不成规矩和狂妄嚣张。”
“不,我觉得这个林泽更好,他的策论用词虽不够辞藻华丽,但同样解自圆,更难得的是更加贴切实际。反观孙秀才虽出色,可少了几分火候,策论颇有纸上谈兵之嫌。”
“可是林泽背景不够清白,他家是做生意的,虽表面生意是他夫郎的,可其中道道大家心知肚明,商人之流实难成大器,以他才华中举尚可,但解元之位不行……”
“孙舟兴策论太过理想化更是硬伤。”
“我选林泽。”
“我选孙舟兴。”
在解元之位上,省郡城是个阅卷考官们发生了激烈争吵,理念想法不同却是难以抉择。
一半的人认为孙舟兴好,虽然策论太过理想有纸上谈兵之嫌疑,但年轻人阅历少这是无法避免的,只要多多历练几年经验足够,就是个好人才,最重要家中世代农耕清白廉洁啊。
反之,林泽有才,但有商人本质逐利。
而另一半则认为林泽更好,虽家中涉及经商,可是林泽才华真的毋庸置疑。
整张试卷堪称满分,算学一道不错解题新颖,策论语言朴实,但字字珠玑,针针见血,解决之法更贴切现实,是完全能够立马放上位做事的人才。
并且林泽不仅年纪轻轻就开了私塾,前不久的童生考试更是以绝对的教学成果震惊众人,这种考生不当解元实在有些不过去。
那孙秀才好是好,可到底比起来才能还是逊色几分,也就是家世比林泽清廉简洁些。
“既然大家争持不下,支持各一半数,那不如我们再出一道题,看看解元之位到底谁是实至名归?”
一直僵持不下,最后由一位年纪最大的阅卷考官提出一个建议。
这是每次乡试大家惯用的手段,往往就是在出现这种两个优秀考生无法选出第一名的情况。
其他考官点头,表示赞同,“问题是怎么试?”
“支持孙秀才的,是反对林秀才有商人逐利之心;支持林秀才的,是质疑孙秀才的实干能力,那就从这两个地方来比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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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泽并不知道阅卷的考官们正在为他和另一位秀才郎的高下发愁。
考完试回到家后,他就在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每天下午去私塾教学;上午则自由安排,看看书再和江老商量下书院的事情。
书院是林泽早就计划好的,只是一直因为各种原因环境限制而无法施行。
当初交换生的时候各大私塾虽看到了泽珛的好,以及稀罕泽珛一些独门的教学课程,可却还是无法踏出老派思想的束缚,接受林泽想将私塾融合成书院的提议。
但是这次童生试孩子们争气,给他搏了个大名声,让所有人都见证了泽珛私塾教学绝对的效率。
不过两年的时间,就把那些曾经被大家鄙视的纨绔少爷、基础薄弱的农家孩子培养成了童生之学,直接碾压青山县其他的童试考生,这是何等成就?
即便是取巧,那也是非常牛逼了。
所以在江老的游下,各大私塾的坐馆夫子终于松口,愿意听从林泽的调配整合,建立一座书院,如此,大家才能分享林泽的独门教学之道。
不过书院不比私塾随便找个宅子就能够开业的,需要费很大的物力财力,还有人力才能够建成。
用现代的话简单理解比喻来,私塾就是培训机构,书院就是正规学校。
所以,书院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立的,林泽目前也没那么多时间花在这上面,他现在跟江老商量的,仅仅是书院的建造,其他细节还都得等他回来再。
地址他都想好了,就在南阳镇附近的一座山头。
他是南阳镇的人,有好事当然要先从自家的地盘出发,而且他为了投资买了那么多田地山头,难不成是摆着好看的吗?
学校和商业街是一个地方发展的重要指标,南阳镇、青山县是他计划中的大本营。
不过建造书院需要的银子不是数目,林泽虽然有钱,但目前还真没到随手就掏出几万两扔到学校这种慈善事业上玩的地步,他其他生意可都需要流动资金。
而且就算有他也不会拿出来,林家才发达多久他就能拿出那么多银子,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的生意有多赚钱吗?
到时候别人就不是夸奖他仁善,而是骂他奸商了!
因此书院的银子,林泽是到处找商户凑的,部分有钱的员外不介意花银子买点名声回家,而且能够跟林泽这种前途无量的人搭上线,几百上千两花得并不亏。
但以青山县的经济水平,能拿出千两出来玩的员外还是少数,大部分富户最多也就凑个百来两而已。
如此,最后距离书院的建造资金还差不少,林泽又不敢自己掏太多银子树大招风,于是只能跟着江老到处拜访人脉继续凑,争取在离开前把资金的问题解决。
段文赛那边也在写官文,准备向朝廷申请银两拨款。
就在此时,一个家底深厚的富商忽然找了过来,表示愿意补足他们所缺资金,但有一个条件。
“我要书院100个的学子名额……”
这位富商姓钱,是隔壁县城的一个家传几代的老牌商贾,姓钱,相貌亲切,但开口条件不。
按照林泽的构想,书院建成后容纳学生大概在800左右,这是算过青山县人口确定下来的,听着很多,可是名额却很紧的。
因为书院跟现代义务教育学校不同,录取有限定,相当现代大学那种,想到书院读书,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入学考试。
这富商想要100个名额,想用来做什么不言而喻,黄牛党自古就存在,并且手握书院的录取名额还能做很多事情。
“不行,书院不是做买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可以给你的只有功德碑记名,以及给您的家族3个录取名额作为回馈您对书院建设的支持,其他不可能,如果钱老爷不愿意,生抱歉……”
林泽毫不犹豫就拒绝。
当初他开私塾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赚钱的,但书院他并没有想从中盈利,甚至还做好了日后贴补的算。
他是喜欢赚钱,可也是有原则的。太大的野心他没有,可脑中有那么多的知识,看着这个落后的时代和艰苦的百姓,他也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也不枉老天让他穿越一朝。
这种发挥自我价值的行为,是很多人都会有的,他不想他亲手造的教育天堂成为别人夺利的筹码。
“林秀才,你再考虑考虑,我再多加三万两,我要名额其实也是为了我们县城的百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拿这些名额去做其他事情……”
钱老爷见他不答应,只当他嫌钱少,直接在原有的一万两上又加了三倍。
三万两,足以干很多事情,书院的设施都够了,拿100个名额去换就能解决资金问题,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
林泽木着脸,仍旧坚决。
随后钱老爷又再加了一次,同时还递上了一盒没有标记的金条,用上了手段。
“对不起钱老爷,您请回吧。正所谓君子有所有所不为,其他生意林泽非常愿意跟您合作,但书院……林泽要对里面每一个学生负责。”
林泽淡淡拒绝,然后把人请走。
窥视书院名额的人,资助收不得,这种人摆明了就是着入伙蚕食的心思,一个弄不好就是辛苦为他人做了嫁衣。
反正这个钱老爷是隔壁县的,暂时不会有什么交际,得罪就得罪了吧,以后再。
还是那句老话,他又不是银子,还指望人人都喜欢他吗?那是不可能的嘛。
此事林泽并未放在心上,转头继续和江老到处凑钱搞书院项目。
而在他不知道的当晚。
省郡城几个主考官得到回禀,脸色露出笑容,纷纷点了头……
……
与此同时。
西山村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的事情。
那就是今年佃田给村民的几个地主员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忽然表示要涨地租,虽然不是太多,可是村民们都以老租金租了十几年,哪里能够轻易接受涨租。
要知道一亩地多给几十文的租金,就相当于大家家里一年要少吃好几次肉,少做好几件衣服,对农家人来得是多大的损失?
村民们闹到了山西村的里正那里,非得让里正出面解决,可里正哪里有办法。
最后里正无奈,只能求助村里最聪明、最有学问、且人脉最广的孙舟兴孙秀才出个主意帮忙。
全村人的眼睛都看着,孙舟兴拒绝不得,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几个涨租的地主员外理。
对这位有前途的秀才,几位地主老爷还是很给面子的,礼遇相待,不过涉及到银子可就没那么轻易松口了。
田租可是他们家里的一项大收入,没有实在的理由是绝对服不了他们的。
而孙秀才来来去去都在什么‘要仁心仁善、体谅百姓做好事’,又或者各种‘之乎者也’大家听不懂的大义诗词,了半天都是些无用的废话。
几位地主员外也听烦了,不想再跟他周旋,直接甩了一箱银两出来,
“孙秀才,咱们也是要吃饭的,而且我们涨租也不多,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我等听闻您此次中举有望,若孙秀才不嫌弃,我等愿意资助您上京赶考之银,还请孙秀才也谅解我等一二……”
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简直能够晃花人眼睛。
孙家不富裕,孙秀才是正正经经的寒门书生,家里就靠几亩薄田和父母姐妹各种绣花短工供读他。
一盒银子足以孙家未来吃喝不愁,不怕名落孙山之时又要为生计发愁。
孙舟兴看着银子不是不心动,但到底还是良知和多年读书熏陶战胜了贪心。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罢,既然几位老爷不愿,那孙某告辞……”
劝不动,孙舟兴只能颓废而归。
事情没有得到解决,村民自然不甘心,最后不知道是谁提议,听河坝村的林秀才是个能耐的,而且还是县令爷的大舅子。
于是一群人竟跑到了河坝村求助林泽。
看着眼巴巴的村民,林泽也很是头疼,田是人家地主的,人家地主涨租只要不太过分官府也管不了。
不过林家也是贫农出身,他也知道这些村民们对田租的困难,于是只能把这个烫手山芋接来试试,
“你们之前写的田租契约可还在?给我看看……”
“在的在的,我们这就回去拿,林秀才,您一定要帮我们啊,咱们就靠那几亩薄田过日子,这一下子涨租,咱们下半年可怎么过活呢,呜呜。”
虽然不知道林泽问佃田契约做什么,但村民还是一边哭一边派人回家,把契约拿过来给林泽看。
佃田契约虽然家家户户都有,不过大家都陌生得很,也没什么意识,就是每次续租田地的时候要去官府按手印,平日都放在箱子底下发霉的。
但对习惯了合同办事的林泽来,出了什么问题先翻合同是习惯。
拿到村民田租契约一看,林泽笑了,
“没事,你们那边地主暂时涨不了租的,你们这契约一次性是签的十年,现在还没有到期,还有两年,如果他们现在涨租的话,你们可以拿着契约去衙门状告……大稷律法第十册农耕第三十二条,是详细的条律记载。”
“那要是两年后涨怎么办?”
“如果他们确实要涨,那你们就趁着这两年多去开垦几亩荒地,如今青山县大部分路都修好了,山里的东西也都能运到城镇去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农家人永远饿不死。”
乡下村民其实才是最富有的,只要大家愿意动脑子。
“诶,多谢林秀才,那咱们现在就回去找地主老爷理。”
得到解决办法,山西村的村民大喜,赶紧道谢,然后又急急忙忙回村。
林泽拍拍手,关门进屋,继续逗他宝贝乖儿子。
……
当夜,省郡城衙门。
一群阅卷主考官听到汇报,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还有高兴的高兴。
不过僵持好几天的解元之名,算是有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