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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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从掩埋涩泽龙彦尸骨的地方离开前,渡边橙就有意无意地留下了零散的、足以推断出她来意的讯息。

    她知道那不会干扰费奥多尔太久,白了也只能起到浮于表面的作用,最多只是让这次计划中的会面听上去更加顺理成章,但唯有一点渡边橙可以肯定——至少就目前来,费奥多尔还猜不到她和异能特务科的关系。

    虽然作为明面上并不存在的政府构,异能特务科的官方法是管理全国的异能力者及异能力相关事件,但也不是所有的异能力者都遵纪守法、乖顺听话,会自己找到异能特务科那里去登记,听从异能特务科的安排。

    不论是夕也还是红发情报屋,对外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形象,红发情报屋的事从擂钵街打听打听,姑且还能判断出她偏向中也,但夕也行事基本上就无迹可循了。哪怕费奥多尔查到点什么,把她这两个身份联系在了一起,也只能得出围绕着中也展开的结论。

    而那和她保护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并没有必然联系。

    渡边橙非常清楚,她的友人们绝不是自己的弱点,头脑或是武力哪一个费奥多尔都不会想贸然试探。

    只不过,即便如此,费奥多尔也还是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他早就预料到渡边橙会留下需要破解推断的间接信息,否则,她的出现就会变得突兀而毫无理由。

    费奥多尔确信,因为龙头抗争带来的灾祸而至今憎恨涩泽龙彦的人一定是存在的,只不过,那会不会是渡边橙出现在那所孤儿院附近的主因就不一定了。

    不论是夕也还是擂钵街曾经的红发情报屋,在委托的选择上都十分随性,却也不能是完全的无迹可循,虽然委托的名单是不会公开的秘密,他几次都在看到第一部分的时候被拦截,但只是这样也足够了。

    如果将目标由夕也转换成原本的委托人,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委托还没有彻底完成,而渡边橙比起行动者更趋近于观察者,也许她自己注意到了,也许她并没有注意到,在事情落幕之前,她必然会以某种方式了解判断自己的委托人。

    至于渡边橙本人会出现在现场只能是意外之喜。

    当然换一种角度来思考的话,这对他来或许并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这次事件的结果无疑意味着这座城市除了政府下属的异能特务科、港黑、发展中的武装侦探社之外还有一名暗处的守护者——换句话,竖立在他的理想面前的障碍又多了一个。

    只是,费奥多尔暂时还不能确定渡边橙保护横滨或者,做下这一切的原因。

    如果只是出于委托需要确证涩泽龙彦的死亡,那她在查到那所孤儿院之后,通过对孤儿院的院长旁敲侧击应该就能推断出这一点,没有必要特意在掩埋涩泽龙彦的地方等他出现——这只能明她认为涩泽龙彦的死并不简单,有其他人推动的因素,甚至有可能是直接怀疑到了他身上,所以在那里守株待兔。

    但如果她是在委托之外,出于某种他尚且没有推测出来的原因想要为这座城市排除不稳定因素,那在得知涩泽龙彦死亡之后,她应该会针对白虎的异能力者进行查证,毕竟涩泽龙彦打着研究员名号前去孤儿院的主因就是那名异能力者。

    虽然那位孤儿院的院长段暴虐,对院里的孩子却护短得紧——这一点只看事发之后对方处理了涩泽龙彦的尸骨,心掩人耳目,还没让白虎的异能力者知道这件事就能明白了——但据他所知,渡边橙也不是什么段良善的类型,威逼拷问或者别的什么方式,总能从对方嘴里撬出话来,弄清楚致使涩泽龙彦死亡的人是白虎的异能力者。

    能让对价值连城的宝石都失去兴趣的涩泽龙彦感兴趣的异能力者,且不身上的情报有多大的价值,只从这一方面来看,为了排除后续可能带来的不稳定因素,都值得带走研究。

    可渡边橙并没有那么做。

    两种假设,她全都沾了边,却又全都不能归于其类。

    并且因为这种情况带来的迷惑,费奥多尔又不禁怀疑渡边橙当时在超市究竟是真的想要保护那些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过从渡边橙的行动和夕也、红发情报屋这两个身份来看,她的异能力倒是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了。

    所以,之后的计划稍微不那么麻烦了一点。

    改换外貌听起来真是十分简单好用,又无害没有攻击力的异能力啊。

    莫名的,费奥多尔想起了自己将近一年前在擂钵街打听到的情报。

    微不足道的情报。

    还是对方顺嘴出来的。

    红发情报屋太难搞了嘿,我是,各种意义上。毕竟是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对她有兴趣的人可不少,就是最后的下场也都很惨。哎,不过你,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就没有一个可爱一点的名字?

    是啊,为什么没有名字呢?

    给自己取名是她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一件事,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或者那个在他人的传言中冷漠、美丽、神秘莫测的情报屋,曾经因为她的异能力失去了什么?

    人间有罪,应有其罚。

    他在已经书写了几个名字的白纸上写下了另一个,笔尖略微一绕,将其圈了出来。

    ——你也不过是被那种能力带来不幸的人之一。

    #

    要渡边橙为什么会这么确定这一次的爆/炸事件中有费奥多尔的参与,明明对方都没出现

    原因很简单。

    因为她那里有委托人最详细的资料,哪怕不从头翻到尾,只是一两页,也足够摸清两个委托人应该是怎样的性格了。

    正如棕发青年一开始意指的——见不到他,他的女友一定会哭的——那位委托人正是这样柔弱的性格。

    并且尽管对方控制欲强,却也的的确确珍爱着自己的女友,按照以往的情况和对方的一贯做法,对方不可能自己想到彻底切断女友的后路、让她避无可避只能来见自己这种方式。

    捏住死穴,踩中痛脚,在背后加以利用,等待结果——这种段渡边橙最熟悉了。

    因此也可以确定,这其中必然有其他人的推动。

    联系起之前在孤儿院附近见过费奥多尔的事,以及很早以前通过读取的记忆和短暂接触推断出的对方可能的性格,渡边橙几乎是立时就将两方本应无关的人和事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就某种程度上来,费奥多尔这一波骚操作还算是帮了她和安室透,四舍五入也就是我助攻我自己,但渡边橙也不可能单凭这一点私事上的牵扯就将这笔账抹消。

    现在对于她的身份来比较麻烦的是——即便猜测出了费奥多尔出现的地点,她也不能传递指令给异能特务科那边派人抓捕拦截,尤其是能够保证成功率的黑之特种部队更是动也不能动。

    只要出动了,费奥多尔肯定会猜到她属于哪一方——渡边橙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确定这一点。

    而如果动用夕也的下属

    在并不确定对方异能力的情况下,渡边橙并没有一波送人头的癖好。

    谁家得力下属不是需要耗费心血培养的?啊?!

    何况就像她当时对种田山头火的那样,她更偏向于涩泽龙彦还会“活”过来。

    推断固然是推断,但渡边橙也不是一丁点把握都没有。

    如果只是失去用途的道具,那费奥多尔根本没有必要带走涩泽龙彦的尸骨,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

    涩泽龙彦事件还没结束。

    假设涩泽龙彦真的“活”了过来,那对于导致他这一次死亡的缘由——不论是白虎的异能力者中岛敦,还是费奥多尔——他必定会采取行动。

    也就是

    只要盯住这两个人,涩泽龙彦就会自己送上门。

    虽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完全放松下来,但只要想到能因此稍微减轻一下自己的工作量和脑力消耗,渡边橙的心情也就稍微有那么几分愉快起来,就连走神了在明太子奶油意面里一不心吃到了蒜丁都不能破坏她的好心情个鬼啊!

    “噗。”看到鸢色发的少女不知吃到了什么,面部肌肉僵硬着,神色一瞬间怪异起来,安室透不由失笑,开口的语气也多了一分戏谑,“不是食物能下咽就行?”

    “”渡边橙抽出一张纸巾,贴靠着唇畔把蒜丁吐了出来,一边折叠起纸巾扔进餐桌下方的垃圾桶内,一边面不改色地为自己辩解,“是那么,但是鲜葱、姜和蒜绝对不在那个范围之内。”

    安室透瞥向她面前的盘子,果不其然看到了被不着痕迹地撇到一边的蒜碎,只不过饶是渡边橙那么心注意,显然也还是一个不留神中招了。

    明太子奶油意面并不难做,这家餐厅的独到之处主要是在其中加入了一般做法中并不会添加的鱿鱼块和包菜,少量芝士粉与淡奶油的甜度和鱼味的鲜香完美融合在一起,盖过了明太子残留的淡淡腥味,突出了那份咸辣,包菜的清爽又稍稍中和了那一部分甜度和辣度,尝起来不会腻人咸腥。

    和明太子、意面还有融化的黄油放在一起炒的蒜碎也是为了起到这个目的,因此在炒开之后其实就可以挑出来,毕竟它一般不是拿来吃,而是主要起到提香去腥的作用,但每个顾客的喜好不尽相同,多出的这一个步骤放在餐厅里麻烦且用处不大,厨师通常不会这么做。

    但是,就算要自己把蒜碎挑出来这么麻烦,橙也还是点了这个

    很喜欢吗?

    一眼瞥见渡边橙嘴角沾上的芝士粉,他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回去以后我会试试看。”

    “嗯?”

    安室透得没头没尾的,渡边橙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接过纸巾,折起一角蹭了一下他视线正停驻的位置。

    “不加蒜碎的明太子奶油意面。”安室透补充道。

    “虽然味道上可能会有一点点细微的差别。”

    “”渡边橙愣了一下,屈起食指抵住唇边,音调在舌尖转了又转,有种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哇哦那我岂不是赚翻了。”

    这本该是在语境中带有调侃味道的问句,但她用的却是肯定语气,色彩交暗的黑眸犹如镜面,折出了未来港的熠熠灯光,像是长夜无边的星光都散碎在了这双眼睛里。

    安室透的视线瞬时有了一点点的偏移,没有完全看渡边橙,只是眉眼间带着十足的少年感,从神色中还能看出那么几分没太掩饰的骄傲,“还好?姑且在这方面还算有点自信。”

    “艹,这也太可爱了吧?!”

    安室透:“?”

    “给我等一下。橙你刚才了什么?”

    虽然安室透是知道,渡边橙有时候在他面前可能会突然冒出几句让人有点招架不住的话,但是她刚刚的那是什么?!

    了脏话还是其次,会有人当面男友可爱的吗好吧他对面这个人就是,但这个形容真的很有问题好吗?!他到底哪里可爱了不,也不是他自己不可爱总之这个词从一开始套在他身上就不合适吧?!!

    “呃”渡边橙拿着叉子拨了两下盘子里的意面,眼神游移,试探着回道:“实话实?”

    她完之后,似乎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安室透:“”

    你觉得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吧?!!

    “难道我还不能夸你了么?”渡边橙以一种本来很隐晦、但现在在他的注视下一点都不隐晦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语气委委屈屈的。

    安室透:啊,怎么呢?这种觉得女友的表情超可爱但又明知道是在做戏逗他很想让她闭嘴的感觉。

    他的心情一时间十分复杂。

    “好吧,我懂了。”不知是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判断出了什么,又做出了什么决定,渡边橙很快这样道。

    安室透: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像这样就行了吧?”渡边橙歪了一下头,抬轻轻鼓了鼓掌,语气犹如棒读,“——透君超厉害哒!”

    安室透:“”

    “你的演技好歹走心一点啊?!”

    “唉,真是贪心啊男人。”渡边橙看他一眼,摇摇头,话的口气顿时变得老气横秋的,“被夸了两次还不满足。”

    安室不满足的男人透:“”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堵住渡边橙的嘴。

    接话就意味着会给她临场发挥的余地。

    安室透想了一下,拿起餐刀把桌上刚刚被侍应生端来的蛋糕切成了刚好入口的块,推到了渡边橙面前,若无其事道:“差不多可以尝尝这个了。”

    虽然他是觉得自己挺好的,但是被女友当面那样夸就就话男性一般都不可能坦然接受那种夸赞的吧?!

    正这么想着,唇边突然接触到了十分松软的、飘着甜香的物体,他似有所觉地抬眼,鸢色发的少女在对面笑看向他,眸光明澈,见他看过来,叉着蛋糕块的动作有些迟缓,但也没有移开。

    “我也不太清楚要怎么做啦因为不是很熟悉的事。但是应该是这样的吧?”她缓慢地、有些犹疑地问道。

    不,那个其实安室透一句话在喉间卡了又卡。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渡边橙为什么会看不太符合她人设的、大概是少女漫一类、情节还可能更甜腻的,还实践应用了,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那样做也没别的办法了吧?

    他侧了侧脸,含住了的蛋糕块,慢慢咀嚼着咽下去,最后看着她道: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

    #

    餐后不久,两人离开了红砖仓库,慢慢走回去。

    因为穿的是束身的和服,脚下还是一双传统的日式平跟木屐,渡边橙走起路来快不了,安室透也因此放慢了脚步,牵着她尽量保持一致。

    霜白的月光在街道上静默铺开,地面上交叠着两道斜长的影子。

    渡边橙微微垂着眼,眸间的锋锐在心传来的热度中无声熔化,而她也是真的想好好地、普通一点地喜欢身边的这个人。

    但她的理智却与情感在躯壳下交互拉扯,藉由那份暖意,不容回避地将她已经发现的信息一遍一遍地拓回脑中。

    指腹、虎口、掌尽数生有细茧,因为痕迹模糊不易判断,极有可能是因为同时段内也会经常碰触其他的一些物品,但能勉强辨认出,这之中有枪支摩擦使用后留下的印记

    只是这样当然没什么稀奇的,诸如此类的特征在横滨数不胜数,这最多只能明安室透并不是普通的侦探,很可能一脚踩在了灰色地带边缘,但是

    渡边橙眼底情绪变换。

    她并非没有怀疑过安室透的身份,甚至可以,从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起就怀疑了——令她感到陌生的、毫无印象的面孔,又恰巧在龙头抗争结束后不久搬到横滨。

    之后将近一年

    渡边橙在心里细数。

    港黑在搜查涩泽龙彦的事上有一点无关紧要的动作、异能特务科明面上对逃脱的白麒麟拦截搜查无果、军警前不久接下联合搜查本部的命令出动了猎犬然而在这一系列动作的过程之中,公安在做什么?

    龙头抗争后,涩泽龙彦留下的形迹还来不及被完全清理,表面上应当承担一部分责任的异能特务科和处理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损失自顾不暇的港黑无法像以往一样对这座城市管束太多,正是混入查探的最好时,不定还能碰巧抓住和异能力者有很大牵系的异能特务科以及军警的把柄,在未来当作谈判桌上的筹码。

    要公安会放弃这么好的会,渡边橙简直无法理解,也觉得不太可能。

    只不过,仅凭这样就断定安室透是公安派来的人太过贸然武断,那些细节即便全部组合在一起,也不足以完全佐证一个人的身份。

    渡边橙心里清楚,最为稳妥的方式是将此刻走在她身边的这个人查得彻彻底底,哪怕不择段也要排除隐患,将可能会引起未来不安定的因素攥在里。

    但是已经错过最好的时了。

    事实上,早在折原临也搞事地建议她查查安室透的身份之前,因为公安和军警在龙头抗争后迟迟没有动作,安室透又是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横滨的陌生面孔,初次接触之后还意外的对她有了一点点影响,渡边橙就动过这种心思。

    但还没等她着布置,紧跟其后的就是加入黑衣组织的卧底任务。

    一系列的私下布局和伪装探查耗时耗力,在医院修养期间伏特加又时不时的会来,渡边橙并不想让还没怎么信任自己的黑衣组织注意到她多加关注的地方,因为那可能意味着他们需要追根溯因。

    再后来两次和安室透偶然接触之后,渡边橙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太对,而那种时候特意去查他,连她自己都不清是不是潜意识里另有什么特别的打算,之后几个月她基本都在国外,周围又都是黑衣组织的人。

    而且在那之前,凭借津田太郎事件中的疑点和她留下的几种计划就足以分走安室透大部分的注意力了,剩下的即便有什么不论他是公安还是军警派来的人,都没有闲暇在横滨给异能特务科添堵。

    只不过渡边橙没有料到在她回到日本正准备分出一部分工作重心彻查之后,事情开始逐渐走上失控的方向。

    她对折原临也的话,渡边橙自己当然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虽然确实有一方面原因是觉得,把一个人的过往经历和身份背景全部查得明明白白,就像拿着一份攻略去打游戏一样毫无意义,但更大一部分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动了另一种心思。

    是被别人查到自己隐藏起来的秘密,还是在计划中让人知道这一点,带给本人的感受截然不同。

    前者更多的会让人恐慌、怀疑、产生强烈的不安感,而后者就像是胸有成竹地请君入瓮。

    渡边橙并非没有发现安室透那份温柔之下的隐瞒。

    情感是真的,人也是真的,但是秘密也是真的。

    告诉安室透橙的真正读法,虽然是因为在情感上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对方能用她真正的名字称呼她,但也并非没有经过理性的筛选判断。

    亲密关系一旦确立,交际圈便难以预测是否会在未来产生碰撞和交集,晶子和乱步常以那种读法称呼她,条野采菊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安室透早晚会对这一点产生疑问。

    隐瞒到那种时候,关系必然会产生裂痕,而且将会因为这其中体现出的极重的不信任感使得事情趋向于难以挽回。

    只是侦探的工作会需要忙到无法经常见面?

    渡边橙自己勉强只能算半个,武装侦探社在做的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侦探工作,她并没可以拿来比较的可靠依据。但是秘密换秘密,虽然安室透什么都没,可他从眼神到表现,每一个没有逃过她观察的细微不同,都足以明他那时的确有所隐瞒。

    而既然是在交往前期彼此试图坦诚的时候都不能出来的东西,就代表着那不是她可以触碰的领域,现在去查或是进一步旁敲侧击,只可能起到反作用。

    不过,只要他不是

    “心。”

    脚下莫名一滑,身体出于惯性前倾,渡边橙刚一回神,自己就已经落进了温热的怀抱之中。

    安室透接住她,低头朝下方看了一眼。

    “木屐带子断了。”

    “诶?”渡边橙的表情有些空茫。

    因为走着走着,正走神中,木屐带子突然断了什么的

    这是报应吗?!

    已经进了住宅区,这种独栋为主的区域附近并没有售卖线绳的商店或是杂货铺,他今天穿的皮鞋,也没法拿鞋带暂时充当系绳,树枝的话虽然气候转暖,但这周围也没有枝茎柔软可以拿来编织的植物。

    逐一根据实际情况排除了可行的方案,安室透松开一直牵着渡边橙的,揽过了她右肩,微微倾身,左托起了她的腿弯。

    “透——?”

    身体突然悬空,渡边橙本能地在瞬间找到了着力点——她环住了安室透的颈部。

    也因为过度的惊讶,一时间忘记了加上敬语。

    这种陌生的、需要全身依靠另一个人的姿势让渡边橙条件反射地感到了不安,短暂的心悸甚至影响到了她在这种情境下的思维能力——因此也更加不安起来。

    “会讨厌吗?”安室透轻声问。

    距离很近。

    从渡边橙的角度能够看到他脸侧的弧线,线条秀气但又带着一丁点的棱角,像是还没完全长开的少年,话时微微震颤的胸腔隔着薄薄的布料散发着人体的热度,腿下贴靠的也仿佛一同将她包裹在了热气里。

    ——是非常强烈的、绝对无法无视的、活着的感觉。

    怎么可能讨厌?

    “也不是。”她靠在安室透胸前,头部微微下压,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想缩进什么里面,声音也变得了一点,“就是稍微有一点不太适应。”

    出乎预料的坦诚啊安室透微微勾起了嘴角,“那我走慢一点?”

    “诶?别吧。”虽然知道自己就体重而言没什么问题,但是真的变成负担在上的重量,渡边橙就不太确定了,“抱久了会觉得重吧?

    “嗯——”安室透沉吟了一下,“是有一点。”

    渡边橙:“!!!”

    “真的吗?!”

    “我是连着这些一起。”安室透着掂了掂左拎着的几个购物袋。

    渡边橙:“”

    她气呼呼地刚要瞪过去,安室透侧过头来,浅金色的发丝扫过了她耳尖,“开玩笑的。其实一点重量都没有。”

    “”渡边橙面无表情,“太夸张了,这个法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欸——”安室透摆出了一张十分无辜的表情,“如果橙你一定要那么认为的话,我也没办法。”

    渡边橙:“”

    这都是谁的错啊?!

    安室透抱着她走到一栋两层的楼前停了下来。

    里面其实还有一层地下室,但从外面看不出来,推开围栏,前院一看就年代十分久远的枝垂樱已经长满了绿芽,在月下悄悄地伴着夜风扫过门前的鹅卵石径。

    他在院中的大门前弯腰把渡边橙放了下来。

    脚尖踩住檐下细绒的地毯,渡边橙打开门,侧身看向安室透,发现他没有动,眸光闪了闪,问道:“透君你不进来吗?稍微休息一下?”

    安室透微微摇头。时间已经不太早了,之前他也推测出渡边橙应该是一个人在这里住的,再久留的话他不定就需要留宿了。

    倒不是会发生什么,而是进展太快,他也稍微需要一个适应期。

    “唔”渡边橙也没有要强留他的意思,她想了想问,“过几天要搬到东京的话,有什么东西需要帮忙搬吗?”

    “我在横滨这边住的地方”安室透着看向她,顿了顿,“——会暂时先留着。”

    “所以也还好,没太有多要搬的东西。”

    “那么——”渡边橙看着他,步跑出门外,抱了他一下,雪白的二指袜踩在了地面残留的枯草上。

    “透”她停顿了一下。

    “嗯?”

    “不,没什么。”渡边橙摇了摇头,压下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想法。

    “晚安?”

    安室透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嗯,晚安。”

    #

    渡边橙先发了邮件给种田山头火明大致的情况,然后上楼打开电脑,打算写这一次的异能力事件报告。

    开之后,今年你又是单身几个加粗的大字赫然在屏。

    渡边橙:

    榎田你真的好闲啊!!!情人节发这玩意还不够,白色情人节还要再发一遍?!

    这是什么?另类的节日回礼吗?!!

    计划被打断,两次的不爽叠加在一起,渡边橙立刻解析了文字病毒用同种方式反击——

    朋友一生一起走,谁没脱单谁是狗

    并且,她不仅要反击,还要给榎田致命一击。

    夕烧:对了,榎田,有件事还没跟你

    夕烧:我和我喜欢的人交往了,他超——可爱的

    榎田:???

    缓缓地打出满头问号jpg

    好的一起做狗,你却跟我一声就变成了人?

    作者有话要:  呼写橙酱心理活动那段卡了一下,最近又不太舒服,不过大家放心啦,如果几天没更新,下一章铁定爆字数

    前面零的怀疑断断续续的大家都知道,橙酱怀疑的部分这回算是第一次正式写出来(虽然她很努力了,可是这一块目前来真的很难完全甜起来)

    ps:

    以防有可爱疑惑,这边捉虫顺便明一下虽然零橙怀疑对方但现在还交往了的原因

    零那边是因为,橙酱前期那一波操作想让他讨厌她,而方式是故意让他知道自己夕也的身份,那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这也就等同于在夕也做的事是橙酱最糟糕的那一部分的体现。但他想想橙酱的生存环境,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橙酱也不是只做正常意义上来不太好的事,所以虽然发现资料有问题橙酱有隐瞒,但联系前面的事,他以为橙酱不会有什么身份比夕也更黑了,就还行

    橙酱那边虽然是怀疑到了公安头上,但这些政府构就算窝里明争暗斗,笼统来也都是一派的,没啥大问题,而且龙头抗争都结束快一年了,之前没查到关键部分现在更不可能,她当时想的是,只要零不是敌人就还可以

    嗯然后我们都知道,后来他俩酒厂马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