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喜欢的人,我为什么不能。”

    “……”

    青年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兴味被云玥捕捉，少女的浅色的瞳仁急剧收缩,耳根开始慢慢地泛红。

    她想些什么，可是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对视了五秒。

    楚澈挑了挑眉：“嗯？”

    “……！！！！”

    感觉全身各处的血流全部冲到了脸上,云玥一把推开楚澈的手，身体往后倒了倒：“屁嘞，谁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的啦？！”

    然后就一不心漏嘴了。

    云玥现在恨不得咬舌自尽。

    ……就知道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楚澈勾唇笑了笑,收回扣在她下巴上的手，慢悠悠地叉了一块芒果：“我随口一，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似乎没有要深究这个问题的意思。

    云玥看着他平静的侧脸,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老天开眼，她云大爷差点以为自己英明神武的威名就要在今天全部毁于一旦，她可不希望楚澈把自己当作一个只有恋爱脑的女孩。

    她也是有远大电竞梦想的热血少女好吗！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开口：“就算是有喜欢的人，也不能在一起啊。圈子里所有的人都——电子竞技,没有爱情,再要好的情侣到了王者峡谷,满脑子都只有做对方的爸爸。”

    “……”

    “所以要还是得好好比赛,认真拿冠军，给粉丝一个交代。”

    “…………”

    楚澈抬眸看了她一眼：“你真有喜欢的人了？”

    “我只是个比方而已，”云玥叹了口气，倒在椅子的靠背上,“不过我觉得我和你这些话其实没什么必要，你前有太太粉后有女明星，狂蜂引蝶却还能能坐怀不乱，可见你无欲无求的内心和超脱世俗的气度。”

    “杨哥都了，他最放心的人就是你。”

    “谁告诉你我无欲无求的？我就是个俗人。”楚澈嗤笑一声。

    他顿了顿：“那杨远有没有告诉你他最不放心的是谁？”

    “是我，”云玥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一个气愤的表情，“他怕我少不更事，被别的战队的猪给拱了。”

    她明明已经十八岁了好吗？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还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好吗？！

    楚澈撑着下巴睨她：“他这么也不是没有道理，老兔天天有人问他要你的微信。”

    “那可能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吧，”云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希望他们在比赛的时候能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让我几个人头。”

    楚澈：“你自己的，电子竞技没有爱情，在王者峡谷里他们只会想把你的头锤进土里。”

    云玥：“……”

    楚澈非常难得地没有继续输出骚话，他只是顿了顿，换了个姿势，继续撑着下巴看面前的少女：“所以，稍微乖一点，嗯？”

    ……

    【我才不讲相声：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喜欢楚澈。】

    【林崽：？】

    【林崽：宝，咋了，咋就突然醒悟呢捏？？？】

    【我才不讲相声：昨天去成都比赛，我看到那个唐糖就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就像偶像剧里的大姐大女二，对纯情而又美丽的女主饱含嫉妒[抱拳]】

    【林崽：这话你的我就不爱听了，唐糖那贱人谁不讨厌啊，连我这个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都恨不得上前抽她两巴掌。】

    【我才不讲相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昨天采访完，唐糖又！又和楚澈聊了两句！！你理不理解我昨天看到视频时那种汹涌澎湃的心情？】

    【林崽：我懂，你现在的心情可以写成一本纯情少女的心酸暗恋史，放在晋江文学城不定爬上金榜，收益万载。】

    【我才不讲相声：……】

    【我才不讲相声：所以我昨晚辗转反侧，思考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去问问楚澈他俩了什么……虽然我觉得他是不会告诉我的。】

    【林崽：但他还是告诉你了？】

    【我才不讲相声：dei！！他唐糖和他表白，他就直接拒绝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才不见相声：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啊？我可以！】

    【我才不讲相声：长着一张海王的脸，却做着好男人的事！不养鱼不撒网，就知道专心搞事业……妈的我终于知道他老婆粉为什么这么多了，谁不喜欢身心干净业务能力满分的哥哥呢？】

    【林崽：你的这段话搁到他后援会里怎么也得是个副团长水平吧，接机能站前排的那种。】

    【我才不讲相声：…………】

    【林崽：所以呢，你要向他表白吗？】

    【我才不讲相声：不表，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林崽：这种虚伪的话你给siri听它都不会信[白眼]】

    【我才不讲相声：……我怕我和他表白，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考虑一下，而是赏我八十大板到基地门口跪半个时。】

    【我才不讲相声：毕竟从目前看来，他对他的每个追求者都是这么的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姐妹悄悄话时间到此结束，云玥在床上翻了个滚，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下午六点半。

    距离上午她和楚澈有关视频的讨论已经过去了将近七个时，她伸了伸懒腰，决定先护个肤，然后去训练室游戏。

    随便从桌子里抽出一盒面霜，她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白皮肤大眼睛高鼻梁，每个五官单独拿出来都是温柔美人的标配。

    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搁在她脸上，就带了一股飒气呢？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很喜欢的一个男明星的择偶标准，原话是这样的——虽然很欣赏酷酷的姐姐，但如果是找另一半的话，我更喜欢温柔可人的女孩子。

    这个社会，还能不能给酷妹一点活路了？

    胡乱往脸上敷了点面霜，云玥拍了把趁机在她床头撒欢的圈圈，推开门往训练室走去。

    幸运和老兔的房间门还紧闭着，想必还在睡觉，云玥慢腾腾地往楼下走去，期间收到了林岐的信息——

    【林崽：爱情诚可贵，工资价更高。】

    【林崽：月底了，你的直播时长达标了吗？】

    云玥：“……”

    低头切出备忘录，她潦草地算了一下这个月的直播时长，零零总总算下来还差十五个时……

    而离月底却只剩三天。

    云玥：“…………”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手机上的数字出神了三秒，才彻底从少女的怀春心思里清醒过来。

    生活的重担断了她对爱情的思考——直接泼冷水的那种。

    踩着人字拖像只鸭子一样跑向训练室，云玥对搬砖的现实低了头，向着她美丽而动人的工资进发。

    “玥玥姐，是出了什么事吗，”训练室里，皮皮看着趴在大门上喘气的少女，“在你没进来之前，我还以为我们基地来了只怪物史莱克。”

    “……我来补直播时长，”在门口靠了一会，云玥这才缓过气来，扶着腰往自己的位置上走，“你直播时长到了吗？”

    皮皮正蹲在椅子上看电影，闻言笑出了声，咬着薯片道：“没有啊。”

    云玥拧头看他：“你不补了吗？离月底就三天了诶。”

    皮皮：“不补了，下个月我再努力直播吧。”

    云玥：“可你上个月也是这么的。”

    皮皮：“……”

    云玥：“老兔你上上个月也是这么的。”

    皮皮：“…………”

    看着身边被扣了三个月工资的少年仍然一脸咸鱼状的少年，云玥将头扭回来，励志要做咸鱼中最勤奋的那一条。

    她亡羊补牢地开直播软件，和蹲在直播间里的粉丝们了个招呼。

    [啊啊啊啊看我蹲到了什么？我女儿的直播了啊啊啊啊！！]

    [宝你最近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因为唐糖的事情受影响啊？？]

    [恭喜拿下和白湖水的比赛！]

    [呜呜呜呜女儿好久不见]

    [去成都之前收到我送你的草莓了吗？甜不甜！]

    “嗨，大家好，我最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云玥看了一眼弹幕，“我收到你们的礼物啦，草莓我一下飞机就吃了，真的超级甜，谢谢你呀。”

    [那我们送你的信呢？]

    [对呀，信，信你看了吗？]

    “信还没有，”云玥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忙着比赛和两地来回跑，没来得及拆。”

    [那现在拆呀]

    [对呀对呀]

    [嘻嘻嘻可以读出来！！我写得超级认真的]

    “嗯，可以啊。”

    云玥看着弹幕，觉得读信也是一个可以混直播时长的好办法，于是便答应下来。

    屁颠屁颠地去自己房间里把一大袋书信抱了出来，她又重新坐到了镜头面前。

    “你们真的给我写了好多信啊……”她低头在大袋子里搅合着，“全部读肯定来不及了，我就随机抽两封来读一读吧？”

    罢就随手抽了一封出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片的明黄色——正是那天最后被塞到怀里的信封。

    信封的表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百合花的香气，云玥凑近闻了闻，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送这封信的粉丝真的很有心啦，还在上面喷香水……这个香水我超喜欢的，简直是我的心头好！”

    翻了翻信封，上面并没有署名，她便直接将它拆开——

    里面只有一张的卡片，散发着浓郁的花香，隽秀流畅的笔锋写着一句话：

    “你是我的光。——K”

    和之前蛋糕里的那张卡片一模一样。

    “这位K，我记得你！你之前还给我蛋糕哦，”云玥笑眯眯地将卡片对着镜头晃了晃，“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看直播，非常谢谢你的蛋糕和信，我会继续努力的。”

    ……

    当楚澈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走进训练室的时候，云玥刚好读完了粉丝们送来的彩虹屁。

    “在直播？”看了眼她面前的电脑屏幕，楚澈随手放了盒牛奶在她桌上，“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勤奋了？”

    “因为再不勤奋就会被扣工资了，”云玥低头将信纸塞回袋子，拿起牛奶冲他眨了眨眼，“谢谢啦。”

    青年在位置上坐定：“不客气。”

    坐在云玥左边的皮皮听到两人的动静，摘下耳机看了看云玥手上的牛奶，又看了看自己的空空如也的桌子，愤怒地开口：“哥，为什么我没有牛奶！”

    “我又不知道你也在训练室，”青年垂眼，淡淡地回答，“况且你都这么高了，喝牛奶有什么用？”

    皮皮：“我不管，你没有以前那样爱我了。”

    楚澈的出现让云玥屏幕里的弹幕骤增了一倍——

    [我听到我老公的声音了]

    [哈哈哈哈哈我皮崽也太惨了8]

    [队内边路失宠石锤]

    [让我老公开直播！！快！！！]

    [啊啊啊啊老公我求求你让我看看你的脸吧！看一眼也行啊！！]

    因为太太粉们的战斗力太强，云玥过了好半天才看到重点。

    她拧头对楚澈道：“他们皮皮失宠了。”

    “他就没受宠过，”楚澈慢悠悠地道，“我向来一视同仁。”

    皮皮暴起：“我一个边路，曾经替你挡过刀，曾经替你卖过血！你居然连盒牛奶都不肯给我？楚澈，你变了！”

    “版本决定地位，”楚澈道，“认清现实吧。”

    云玥：“……”

    皮皮：“嘤嘤嘤嘤嘤嘤。”

    云玥有点愧疚，她抚慰地拍了拍身边假哭的少年，伸脚踹了下楚澈的椅子：“人家也怪可怜的，在版本的夹缝中生存，你作为野应该更加关爱他才是啊。”

    皮皮：“就是就是！”

    “……”

    楚澈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少女的眼里闪烁的谴责光芒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始乱终弃的黄金八点档男主角。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冲着皮皮道：“来双排。”

    皮皮喜笑颜开，收起脸上凄惨的表情，非常迅速地低头去邀请楚澈上车。

    云玥这才转过头去看自己的游戏界面，刚想点击排位，却突然被电脑屏幕里绚烂的特效给吸引了目光——

    【楚澈娇妻送出魔法书十本】

    【楚澈娇妻送出狗粮十袋】

    【楚澈娇妻送出游艇两艘】

    云玥：“？”

    鉴于平台的机制，这二十几样礼物加起来已经超过三千元了。

    在她的直播间，送出了三千多元大礼的金主爸爸，ID居然是楚澈娇妻？？

    在一片“有钱真好”“姐姐缺腿部挂件吗，大学学历的那种”“富婆我可以和你做个姐妹吗”弹幕中，云玥抽了抽嘴角：“谢谢楚澈娇妻的礼物……虽然收了钱，但我还是想问一下，这位姐妹真的没走错直播间吗？”

    [耿直主播，在线退钱]

    [妈妈我们玥宝是真的可爱]

    [耿直主播在线劝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届奇人]

    弹幕大概刷了半分钟，那道五彩炫光的弹幕才重新出现——

    【楚澈娇妻：不是，因为我老公不开直播，所以我只能来这里寻找温暖。】

    “……”

    云玥拧头看向身边的楚澈：“喂，你的粉丝都来我直播间催你营业了。”

    “唔，那不是挺好，”楚澈低头着游戏，“给你增加点收入。”

    云玥怒了：“你还有没有点KPL吸金机的自觉心了？”

    楚澈：“没有。”

    【楚澈娇妻：QWQ玥宝能帮我带句话吗？】

    “……姐妹你有什么话你就吧，他就在我旁边和他的边路激情双排，”云玥愤愤地转头，看着摄像头，“我保证帮你带到。”

    【楚澈娇妻：能帮我问问我老公，他和唐糖是什么关系吗？】

    云玥：“！！”

    “你粉丝问你和唐糖是什么关系，”她踢了踢楚澈的椅子，“赶紧回答。”

    “我之前不是回答过了？”楚澈头也不抬地继续游戏，“你帮我回答下就行了。”

    云玥：“我不，这样显得你没有诚意。”

    楚澈：“我在游戏。”

    云玥：“游戏还影响你话了？赶紧给我张嘴回话！”

    楚澈：“这是你的直播间。”

    云玥：“问问题的是你的粉丝！”

    坐在一旁的皮皮：“……”

    他看着踩着自己尸体大杀四方的野，愤愤地放下了手机：“我来回答！”

    罢直接一把扯下了云玥的摄像头，对准了他身前针锋相对的两人：“我哥和那个什么糖女明星根本就没有关系，不就和一起合作了一次综艺吗？那我还和周冬雨生活在一个地球呢，你怎么不我和她有关系？”

    “她多次示爱楚澈楚澈有什么想法？能有什么想法，我告诉你们从我哥的择偶标准来看他喜欢的估计根本不是人类。”

    “大家都两个人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大家是谁？给我站出来挨！我们杨哥了，就算把队长倒插门给玥玥姐当上门女婿，也不会让他和唐糖在一起好吗！”

    楚澈：“……”

    云玥：“……”

    楚澈：“…………”

    云玥：“…………”

    “总之，”皮皮作出最后的总结，“楚澈如果和唐糖在一起，我用头走路。”

    虽然皮皮的本质目的是回答观众问题，但大家的关注点显然完全不在这里——

    [？？？？我听到了什么？？？]

    [楚澈？？倒插门？？？]

    [云玥？？上门女婿？？？]

    [你队中野这是个什么神奇的走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宁愿自产自销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青年身体率先往后倒了倒，伸出手盖住了皮皮举在手里的摄像头：“给我好好话，直播表演耍猴呢？”

    “听你俩吵架我能直接反向冲分，”皮皮笑嘻嘻地将摄像头扣回电脑，指了指手上的手机，“赶紧吧，你要复活了。”

    楚澈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哦了一声，慢吞吞地举起了手机。

    只留下云玥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风中凌乱。

    “没有，假的，怎么可能，什么倒插门？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啊啊啊啊啊！”她抓狂地看着面前爆炸的弹幕，“这个臭崽子乱话我能有什么办法啊，难道上去给他一拳捂住他的嘴？这样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我踏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你们老公当上门女婿啊，你们信不信？不信的话我给你们磕头了，哐哐哐的那种！”

    “姐妹，你冷静一点，”屏幕那端的“楚澈娇妻”已经陷入凌乱，云玥扶了扶额头，“我拿我的人格发誓绝对没有在一起！你知道吗？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爱情这碗醋，谁喝谁想吐！！”

    听到这话，坐在她身边埋头游戏的楚澈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你就踏马知道看，”云玥一把将空的牛奶盒子扔到楚澈怀里，拉住了楚澈的电竞椅，“赶紧过来给我和你的太太粉解释清楚。”

    楚澈：“我在游戏，很忙的。”

    “游戏，游戏，一天天就知道游戏，游戏做错什么了天天被你？”

    “我没有看错吧，0-4的貂蝉？你这还叫上分，明明是上坟吧？？”一把夺过楚澈的手机，云玥看了看灰扑扑的屏幕，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端端的野不玩，一天到晚玩得都是什么几把玩意？我开个QQ斗地主的托管机器人得都比你好。”

    楚澈：“你闭嘴，我国服貂蝉。”

    “国服最菜貂蝉吗？”云玥摇了摇他的凳子，你还有什么脸玩这个游戏？赶紧给我起来！”

    楚澈叹了口气，只得把游戏交给恨铁不成钢的少女，慢慢地起身。

    两人交换了位置，他看着弹幕懒洋洋地开口：“解释什么啊解释——”

    话还没完，那沉寂已久的五彩炫光弹幕再次出现——

    【楚澈娇妻：算了，不用解释了。】

    【楚澈娇妻：反正你是我得不到的男人，与其给绿茶婊当提款机，不如给漂亮姐姐当上门女婿。】

    【楚澈娇妻：这门亲事我准了。】

    【楚澈娇妻：祝你们幸福[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