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咸鱼与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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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的礼拜一。

    冬家的咸鱼在参加复试的时候迟到了整整五分钟,这是卡着安帛的员工守则去的。

    主管大人很愤怒,那张常年生长在寒冬季节的脸再次下调了数度。

    几乎面无人色。

    “冬宁?”

    “对。”

    “你迟到了。”

    “是的。”

    “我可以直接取消你面试资格的知道吗?”

    “知道。”

    冬宁点头哈腰,心里虽委屈的要死,却又无计可施。

    莫兰兰曾经千叮咛万嘱咐,面试时候时间观念是第一位的,这是给考官的最初印象。

    犹记当时她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保证,绝不可能迟到。

    现在,脸的啪啪响。

    主管大人:“你还会点别的吗?”

    冬宁:“我会......”

    抬眼偷瞄,眼见对方已处在暴怒的边缘,很可能下一秒就会开口赶人。

    她算解释解释。

    “是这样的,刚才在路上碰到一位老奶奶,她要过……”

    “等等。”

    没完的话卡在喉头,主管大人的脸已然由黑转绿。

    “不管你是不是去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是帮老爷爷推三轮车,这都不是我想关心的问题,麻烦你为迟到找理由也走走心,虽然我们招聘的只是一位行政前台,但希望你能重视。”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刚刚几分钟是你的自我介绍时间,现在我们没什么可问的了,你出去吧。”

    您就不能听我把话都完么。

    冬宁从没想过一个复试能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瞬时脸烫的都能摊鸡蛋。

    面前的几位考官因为主管大人的一番话都对她拉下了脸,看样子这次面试是悬菜,可又能赖谁,怪就怪她没有预留出突发状况的时间。

    “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不能。”

    六月的盛夏天,空气闷热的能让人的眼泪落地成气。

    冬宁抽抽搭搭的边走边给莫兰兰拨电话,她现在就想找个人倾诉倾诉内心的惆怅。

    明知道会挨对方的数落,也明知自己刚才的表现真是弱爆了。

    电话接通,刚叫了一声兰兰,突然断线。

    不是吧。

    连手机都要造反。

    气愤的推了推眼镜,低头翻包找充电宝,脚下却仍旧步步生风。

    碰——

    左边的肩膀被撞,手里的充电宝,连带着手机,脸上的眼镜全都随着这下撞击飞了出去。

    “我的眼镜!”冬宁一声吼,在大厅里回荡出撕心裂肺的效果。

    “实在对不起,我来捡。”

    冲过来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帮忙把她的手机和充电宝全都捡了起来,声音里饱含着歉意。

    接过东西,冬宁低声道谢。

    她蹲在地上继续摸索着眼镜,嘴里还不忘叨叨咕咕:“那么大个人还让别人帮忙道歉,高高在上的,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吧,悲催的,我那可怜的眼镜去哪儿了。”

    “这里这里。”

    又是刚才那个伙子。

    “实在对不起,镜片碎了。”

    冬宁没话,瞄了眼镜片的尸体。

    真是便宜没好货,怎都摔的四分五裂了。

    她叹口气站起来,几步走到那位真正的罪魁祸首面前,眼见那货竟还在事不关己的电话,顿时心中就有一万头草原里的泥马呼啸而过。

    八百多度的近视,对于有点距离的人就只能看出个身形胖瘦,五官在她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像蒙着层纱。

    但她仍能肯定,刚才撞到自己的人就是这位没礼貌的,正对着手机鸟语的人。

    还有他那件非常显眼,花色艳丽的T,整个一成了精的孔雀。

    “这位先生,请问您讲完电话没有?您刚才撞到我了,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事儿解决一下?”

    话的客客气气,却是气势如洪,她倒要看看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或许她的话起了作用,那人总算是挂了电话,似乎又盯着她看了那么几眼。

    而后沉默不语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了几张钞票。

    这个人模狗样的败类哟。

    顷刻间,冬宁那隐藏在胸腔里大半天的怨怒,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道歉都让别人帮忙,现在又想甩钱解决。”

    拿着钱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忽然越过她甩给了一旁的伙子。

    “……”

    “达文,去给曼菲订个蛋糕。”

    孔雀男话了。

    嗓音还挺好听。

    达文:“啊?刚不是什么都不用买吗?”

    “要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哦,知道了,马上去。”

    达文接过钱,同情的看了眼冬宁,头也不回的跑出大厦。

    “你什么意思?”

    冬宁表情僵硬,尴尬癌差点犯了。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害她一腔热血憋在胸口,出不去咽不下,难受的要死。

    “碰瓷新玩儿法?你这业务练习的不到家呀。”

    孔雀男居高临下,不可一世。

    不话则以,一话则欠抽。

    冬宁的火气瞬间又有了复苏的趋势,即刻就瞪眼开怼:“别臭美了,碰瓷也不碰你这只花孔雀!”

    气势不够,眼神来凑。

    她充分演绎出一脸嫌弃。

    孔雀男似乎在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量她,却是半天没话。

    冬宁一喜,趁机报复,“怎么不装大尾巴狼了,撞了人就得道歉懂不懂,你老师从没教过你要讲文明懂礼貌么?”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她转身就想走。

    “站住。”

    孔雀男的声音砸过来,音量不大,气场却足。

    冬宁被莫名的震住,脚下步子都迈不开。

    她回头眯眼看对方,心下虽对自己的顺从感到懊恼,但场面还是要撑住。

    “虽然你这人不太讲理,自己不看路还怪别人撞你,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口才挺好,很会一本正经的胡八道。”孔雀男提起语速也是不慢的。

    冬宁正要回嘴,又来一轮轰炸。

    “胡八道也就算了,不过我看你好像不是这里的员工,那你刚刚在这里转来转去的是不是……”

    断句断得意味深长。

    冬宁气得脑神经直抽,“我是去8层面试的,要你管。”

    没见过这么会歪曲事实的人。

    话里含沙射影,马上就引来了安保人员的注意,正疑惑的向这里走来。

    她不就是想换个工作面个试吗,用不用越搞越复杂。

    不想惹麻烦的冬宁再不搭理那个神经病的男人,完干干脆脆的就走了,连个白眼都懒得留下。

    她身后,孔雀男面露微笑。

    **

    晚上九点,莫兰兰的慰问电话到了,冬宁迫不及待的开始倒苦水,越越郁闷,一郁闷就特想吃东西。

    牛肉干,巧克力,高热量食物来者不拒。

    吃饱喝足,糟糕的心情才算是回转了七八分。

    “你吃了多少零食,这是又把悲愤化为食欲了?”

    兰兰的声音总是饱含着风情万种的调调,那种慵懒夹杂着酥媚的感觉,冬宁恐怕修炼一辈子也学不来。

    都好基友做久了不论外貌还是性格上会产生很多的相同点,可她和兰兰的相同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同性别。

    一想到这,就更闷。

    随手又往嘴里塞了颗开心果,她边嚼边痛诉:“那怎么办?食物就是能量,要不我连一天也挺不过去。”

    “做一辈子胖妹就能挺过去了?”

    “我很胖吗?不会呀。”

    冬宁低头捏了捏肚子上的肉,的确没有莫兰兰的马甲线带感,但也就算个微胖好么。

    莫兰兰懒得和她争辩,了个哈欠问:“去不了安帛还有什么算吗?”

    “暂时没有了,恐怕我这条咸鱼命中带煞,很难有翻身的那天。”

    “封建迷信,那你干什么折腾的头破血流的。”

    “我这算折腾吗,不就想跳个槽,还没跳成。”冬宁假装严肃,“你这人就不能给点安慰,不怕我想不开去跳楼。”

    “你要想不开,天底下就没人能想开了。”

    相处这么多年,互相的性格早就吃的透透了。

    工作没成还可以再找,至于那副眼镜,按莫兰兰的意思,早就该扔。

    莫兰兰:“早就劝你扔了那副瓶子底,配副隐形,既美观又方便,就是不听。”

    冬宁:“可我不喜欢戴隐形。”

    “那就配一副轻便的、时尚的。”莫兰兰恨铁不成钢,“我提醒你,戴框镜可影响你扑倒心上人,想想看,首先就影响接吻质量。”

    “这有什么好影响的。”冬宁不解的呵呵笑。

    “笨呀,那如果对方不巧也是个眼镜男呢,你俩想亲密接触的时候可有意思了,嘴没对上两幅眼镜先互动了一下,场面尬不尬?”

    “没那么夸张吧?”

    “心你的初吻变成回忆里的遗憾。”

    “那不可能,本姑娘初吻早没了。”

    “什么?!”莫兰兰兴奋的嚷:“快快快,出你的故事。”

    听出莫兰兰的兴奋劲儿,冬宁悔的直敲脑袋,她怎么一激动就把实话都撂了,这可是她捂了将近十年的黑历史。

    初吻的回忆,绝非遗憾,那根本就是噩梦。